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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密码6:醒世大结局-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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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梁红玉随即开门,从旁边卧房里走了出来,轻声笑道:“你不必那般小心,我也早已醒了。这房里无水无食,咱们去外头——”
  两人牵了马,轻轻出去。梁红玉锁好院门,却将钥匙递给他。梁兴微一愣,梁红玉笑着说:“拿着,我还有一把。”梁兴心头暖动,却不知该如何对答,点点头,接了过来。随着梁红玉轻步离开那片宅区,来到前头一条街上。寻见一家卖洗面水的小铺,各讨了一盆水洗过脸,又在一个食摊上吃了碗馄饨。梁兴要付钱,却被梁红玉拦住:“我知道那两锭银子你不肯动,那便莫要和我争这些小钱。”梁兴不知该如何是好,又辩不过她,只得从命。
  他们赶到西兴街时,天才微亮,街上尚不见人影。施有良的尸首已经搬走,院门紧闭,贴了张官府封条。梁兴心里又一阵伤痛,拨马绕开施有良倒地处,不敢多看,径直来到那条死巷。
  巷子一片空寂,地上铺着青石砖,那片黑烬仍散落在中间那片地上,旁边是半根已经燃熄的火把,巷底那院门也仍锁着。
  梁兴轻步走了进去,细看两边墙壁,都刷了黄土漆,并无破裂,更无孔洞。妖人就算能攀上墙头,却必定会被瞧见。至于巷底那院门,自己昨晚一直盯着,即便那门能打开,从这灰烬处到那院门有二十多步远,又有火光照耀,紫衣怪人要奔过去,绝无可能避过人眼。
  “你看顶上。”梁红玉也走了过来。
  梁兴抬头一望,左边院子里有棵槐树,生得极高,一根枝子斜弯过来,正在地下那片灰烬上方。
  梁红玉笑着说:“若是在那枝上挂一根绳索,便能将人吊上半空,再荡进左边这家院子。我昨晚已打问过,左边这家是个军中指挥使,去年底随军去江南讨伐方腊,他家娘子则带了孩儿到娘家暂住。这院子已锁了三个多月——”
  “但昨晚那紫衣怪人升到半空时,全身已经燃遍,最后只剩一团火。即便有绳索吊着,如何能保命逃走?”
  “那便得瞧你了,我是想不出。他在我那楼底暗室里时,便来去无形。”
  梁兴仰头望了半晌,毫无头绪,又低头望向地上灰烬。那摊灰烬中有一小片尚未烧尽,他俯身捡起来,是一叠纸粘在一起,比铜钱略厚,散出硫黄味。他又扒寻了一阵,找见了好几片,却不知这厚纸有何来由。
  梁红玉又说:“他若不是从空中逃遁,那便只有地下了。”
  梁兴听了,忙扒开那些灰烬,搬起青石方砖。然而,下面泥土紧实,是积年所压,没有丝毫挖松的痕迹。他又接连将周边其他几块方砖也一一搬开,地下泥土都一样紧实,砖缝间漏下的灰烬,在地上画出了几个田字黑格,皆不见松土痕迹,更没有地下秘道。
  梁红玉纳闷道:“前后左右上下,都无法逃遁,他能去哪里?莫非真是妖异?还有,他手里还拿了个铜铃,那铜铃烧不化,却也不见了。”
  梁兴正在沉想,忽听有人唤,回头一看,是顾震的亲随万福,提着个包袱走了过来。
  “梁教头,听说昨晚你也在这里?”
  “嗯。万主管是来查这案子?”
  “可不是?这一阵妖异四起,仅是紫衣妖道作怪,连上梁教头这一桩,已经是第四起了。”
  “哦?这紫衣妖道还在别处作怪杀人?”
  “嗯,今早接到两起案子,昨晚北郊、城南各有一个妖道施法杀人。京城人都在纷传,说前年五个兵士煮食了一条龙,那龙父化作妖道来复仇。这几个妖道虽都穿了紫衣紫氅,杀人法和逃遁法却不相同,有木遁、土遁、金遁,昨晚这个又是火遁——”
  梁红玉在一旁笑道:“金火木土都有了,只差一个水。难道是要凑齐五行?”
  “不止五行。算上梁教头,这四个妖道分别寻上了汴京四绝,只差作绝。这里查完,我立即得去寻张作头,不知他是不是也撞上了一个??”
  “这妖道究竟意欲何为?”梁兴越发吃惊。
  “至今也不知晓。不过这几个紫衣妖道有一个相同之处——”
  “梅船?”
  “嗯,他们都是梅船紫衣人。”
  “那梅船上究竟藏了什么古怪?”
  “也仍不清楚。不过,这里头另有一处古怪——我们先前也并没留意,这几个妖道接连兴妖作怪后,才发觉其中关联。”
  “什么关联?”
  “上个月二十七那天,汴京城发生了五桩命案,死的都是道士,而且死因都有些诡怪,且和昨晚这几样死法有些相似。”
  “也有被烧死的?”
  “嗯。这个被烧死的道士名叫何玉峰,是上清宫公务。寒食前,他离开了许多天,那天才回去。才走到宫门前,身体忽然燃了起来,被活活烧死。至今也不清楚他为何会自燃。”
  “起火时,紫衣道在附近?”
  “没有。那道士怀里揣了一个铜铃,手里提了个木箱。木箱也燃着了,不过里头的东西仍在——”
  “什么东西?”
  “一条人腿。”
  “人腿?”
  “我漏说了一条,瑶华宫、建隆观各发现土中埋了一双手臂和一颗头颅。还有个延庆观道士驾着一辆车回去,也是快到观门前时,忽然栽倒死去。他车上也有个木箱,里头是死人上身。经仵作比对,大致断定这些部位同属一个身体。如今只缺另一条腿。顾大人已差人去五岳观查寻,想必也是被那死了的道士藏埋了起来。”
  “尸首身份可查明了?”
  “讼绝赵将军推断,死者名叫朱白河,操办梅船的便是他。”
  “又是杀人灭口?”
  “应该是,只是目前尚不知背后主谋是谁。”
  梁兴想起昨晚那紫衣怪手摇的铜铃,忙问:“那自燃而死的道士,他怀里揣的铜铃在哪里?”
  “我猜测梁教头今早会来,特地带来了——”万福从手提的包袱中取出一个铜铃,那铜铃已被烟火熏得漆黑,万福伸手将铃舌拔了下来,那短绳顶端系了个铜碟,“讼绝那里发生一连串铜铃毒杀案,其中隐秘已经解开——这个铜碟里暗藏点燃的毒烟,扣在铜铃里,将人毒死。这个铜铃虽也一样,但它如何能令人自燃?”
  梁兴接过那铜铃,仔细回想昨晚施有良被烧死的情形。那紫衣妖道口喷火焰倒不稀奇,勾栏瓦肆里便有喷火技艺。诡怪之处在于,当时见施有良衣衫燃着后,自己立即脱下衣服去扑打,却未能扑灭,那火并非寻常火焰——
  “硫黄。”梁红玉忽然开口。
  梁兴也立即想到:“衣衫上被人偷撒了硫黄,这铜铃里燃一块香,连一根火捻??”
  “原来如此!这梅船案至今毫无头绪,反倒愈加奇诡凶险。顾大人明早想邀五绝相聚,共商此案。不知梁教头可否赏光?”
  “好,我一早便去。”
  “多谢梁教头!我这便去请其他四绝——”


第十八章 五妖
  国家若无外扰,必有内患。
  ——宋太宗?赵光义
  一、注定
  顾震坐在官厅里,听断完公事,已是掌灯时分。
  他疲累至极,没叫人点灯,独坐于昏黑中歇息。这一向,他几乎日日如此。自清明以来,汴京城便没有片刻安宁,凶案一桩接一桩,似乎有某样狂症恶疾发作,瘟疫一般传遍全城。顾震整日陷于这杂乱纷沓之中,几乎晕了头,哪里还辨得清南北东西。直到这两天,诸多事件似约好了一般,汇拢过来,聚向一处——梅船。
  先是五个道观死了五个道士,接着又是五个紫衣妖道分别施法杀人。
  那五个道士死状都极怪异,一个柜中毒死,一个土里倒栽,一个湿帕溺死,一个自燃焚死。还有一个延庆观道士驾车回去途中,忽然栽倒身亡。经察验,是中了毒,却查不出如何中的毒。仵作姚禾复查时才发觉,那道士口内有个针头小孔,是被人将毒针射进口中致死。
  这五人之死,正好合成金木水火土五行。他们皆于寒食前离开,二十七日那天才各自回去。每个人又都带了个木匣木箱,里头分别藏了同一具尸首的一个部位,只缺一条腿。今早,顾震差了一个老练吏人去五岳观查问。那观中死的道人回去时,带了一箱道经,放到了经籍阁。那吏人到经籍阁一查,发觉那箱子藏在地窖中,里头是一条腐烂人腿,至此,那具尸首完全拼合起来。
  赵不尤查出死者名叫朱白河,左手多生了根歧指。梅船便是由他从应天府购得,清明那天两个道童所撒鲜梅花,也是他买通那膳部冰库小吏,在冰窖里预先冻好。相绝陆青问出,这六指人寒食前曾去建隆观访过道士陈团。万福又查出来,五个死的道士都曾是林灵素座下弟子。
  程门板下午来回禀,作绝张用推断,五岳观那道士手足被捆、脸裹湿帕,应是自毙。不过,他死前念咒,恐怕并非求死,而是在施行某种长生邪术。其他四个道士死时,身旁也都无人,查不出凶手。张用推测恐怕不错,五人都受了蛊惑诱骗,以为得了羽化飞升秘术。而蛊惑者,自然当是死而复生的林灵素。
  五个道士死后,五个紫衣妖道又相继离奇杀人、神异遁走。这五个妖道遁去了哪里,无从查找,只知他们似乎都是梅船紫衣客。
  唯有寻见林灵素,这梅船巨案才能得解。但自清明以来,顾震一直派人四处找寻,至今也未探着丝毫踪迹。不知林灵素搅起这弥天乱局,意欲何为?这梅船一案中,不但方腊卷入,更有外国间谍潜藏其间。看来所图极大,隐有颠覆朝政之势。难道林灵素也想如方腊一般,借妖法惑乱人心、招聚徒众、兴乱称王?
  念及此,顾震心中不禁一阵寒栗。虽然开封知府早已严令他莫要再查这梅船案,他却不得不查。若是任林灵素继续这般兴妖作乱,莫说汴京,恐怕天下都难安寝。
  他正在忧虑,见万福快步走了进来,他忙问:“五绝都请到了?”
  “是。卑职怕底下的人行事不周全,其他三绝倒好说话,作绝张用和相绝陆青,不是轻易能召得来的。卑职便骑了马,一个一个亲自去请。五绝都已应允,明日一早来府中,查看那车子。”
  顾震这才放了心。这梅船案将汴京五绝全都卷了进来,像是特意谋划的一般。但五绝入局,缘由各个不同。他细想了想,这既是巧合,也是注定。
  那梅船如一颗石子,丢进水中,倾动整个京城。朝廷又按住不提,凶案只在民间不断蔓延。力之所至,如同暗流,自然汇向低凹处。也如银钱,于朝廷管束之外,看似在各行各业、各家各户间任意流转,其实,最终都难免聚向富商巨贾。五绝便似那最凹处的五大豪富,即便清冷如陆青,那隐居院门也迟早被人敲开。这并非人寻事,而是事寻人。既是寻,自然便会寻到最绝处。
  他感慨了一阵,才起身归家。有了五绝相助,他心中安实了许多,躺倒在床上,片时便入了梦。
  二、相会
  顾震醒来,见窗纸上天光已经透亮。
  他忙起身,胡乱洗过脸,饭都顾不得吃,套上公服,急骑了马出门。等赶到开封府时,门吏说五绝都已到了。
  他快步走到厅侧的客间,见两排客椅,左边讼绝、牙绝,右边斗绝、相绝,万福坐在下手陪着吃茶,诸人都默不作声。赵不尤正身端坐,正在读最新邸报;冯赛轻叩手指,低眼默想心事;梁兴抬头望着对面墙上那幅蔡京墨迹,手掌不住拍按扶手;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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