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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晓声文集-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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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那老师就这么被牵丝攀藤骂了一顿。



转眼之间,就到了开学后的第三个星期天,陈家村上的小学生们,上午各自在家里做完了作业,下午就集合在五年级学生陈国生家里,练习为国庆演出的文艺节目。张青青家的大黄狗也参加了,因为它要扮演一只老虎,由英雄的主人公牵着上场。这是一个了不起的细节,观众看了就会明白那主人公不同凡响,于是英雄人物就被创造出来了。

张青青为了把大黄狗化装得像只真老虎,很用了一番功夫。现在她摸到了窍门,只要在黄狗身上用墨汁画几条虎纹就可以了,看上去还真像呢。

大家在屋子里蹦蹦跳跳,各干各的。而陈国生却把青青和银生找来,蹲在屋角里、研究一个严重问题——解放朱金顶。因为朱坤荣太不讲理,对新中国的儿童进行残酷的压迫和剥削,金顶已经沦为他的奴隶,没有一点行动的自由。他的手脚已经被朱坤荣钉上了“镣铐”,锁在家里,不能前来参加集体的活动。功课已经一塌糊涂,身体也不行了。原来活泼泼,现在呆钝钝,如果再不想尽一切办法去解放他,他就可能牺牲。历史的责任显然已经落到了以陈国生为首的小朋友们的肩上,他们必须行动起来,进行抢救。

但是,究竟怎样行动,是文来还是武来?文来罢,老师的话都没有起作用,朱坤荣难道还会理睬他们这班小头鬼吗!看来讲理等于嘴上搽石灰,白说。那就要动武罗!这武又怎么个动法呢?论打,他们又打不过朱坤荣;如果冲进去“劫狱”,无奈朱坤荣家的阔门总是关着的,好像怕元宝滚出来,所以小英雄也无法闯进去。世界上的事情就这么复杂,不动武不行,要动武又动不起来。弄得一筹莫展。

就在这时候,别的孩子也想起了金顶,因为金顶历来是文娱活动的积极分子,没有他参加就显得冷清了,苦生和兴兴两个,不懂得利害,莽莽撞撞就去喊金顶。

走到朱坤荣家门口,见半闼关着,里边啪啪、叭叭、嘻嘻直响,正忙着呢。苦生双手抓住半闼栓格,爬上去透过栓格一看,家里毛竹节技摊得满地,朱坤荣、金发、金秋、金顶都在,哼,别说了,陈禾生像药里的甘草,当然在。苦生做了个鬼脸,心里顶瞧不起他,觉得这禾生哥哥往时也不愧是个英雄,现在变得熊极了,尽钻女人的裤裆。另外还有几个人,也吃家饭、屙野屎,对朱坤荣比队长还服贴,实在不像话。苦生把头一撇,全不看了,单看那朱金顶。

哈,好样儿的!别看朱金顶萎萎地苦着脸坐在屋角里勒竹叶,其实一肚皮鬼念头,他手里捏一根毛竹节枝,眼睛却盯在朱坤荣的脸上,朱坤荣不朝他看,他就一片竹叶、一片竹叶地慢条斯理摘着磨洋工,惹得苦生都笑了。

这时候金顶也看见了印在栓格外苦生的脸,便低头搔搔脖子,想办法要脱身。却又找不出理由来。

苦生不耐烦了,轻轻地唤了他一声。他抬头看看苦生,又看看坐在门边的朱坤荣,摇摇头,还是不敢动。

苦生看着,很有点瞧不起,索性提高了喉咙喊道:“金顶,出来!”

金顶巴不得脱身,刚一动,朱坤荣把眼睛朝他一瞪,他又不敢动了,连忙勒竹叶。

“金顶。”苦生又喊。

“金顶。”兴兴也喊。

“金顶。”

“金顶。”……好像非喊出来不可。

“金顶没有空!”朱坤荣火了。

苦生是顶头货,他不卖朱坤荣的账。又大声喊道:“金顶,你出来!”

“不要来喊魂,他要勒竹叶。快走!”朱坤荣把毛竹节枝朝闼门一挥,表示赶他们走。

“今天星期。”兴兴理由十足地开口顶他。认为星期天应该玩嘛!

“屁个星期,滚,滚!”朱坤荣站起来,打开闼门,毫不客气地把苦生、兴兴推开,随手乒的一声,又关上了闼门。

这可把苦生惹火了,他顿了一顿,把兴兴一拉,说:“走,去喊人来。”

他们回到国生家里,苦生嚷道:“朱坤荣不让金顶出来,还骂人!”

这时,司令员们的作战方案还没有定下来,见前线已经接火,连忙就问:“他骂什么了?”

“滚、滚、滚……倒像赶狗。”

大家都生气了。陈国生不愧是领袖,他想了想,就厉害地说:“我们少年儿童,是国家未来的主人,共产主义的接班人,他凭什么叫我们滚,走,跟他讲理去!”

“他同你讲理?”兴兴提醒说:“他理都不会理你!”

“我们也去骂,骂翻本。”最小的洪洪说。

“不能骂。”国生老练地说:“少先队员不可以骂人。”

“那怎么办?”

怎么办。陈国生灵机一动,有了。就说:“我们还是去喊金顶出来,喊不出来不歇。朱坤荣再骂我们滚,我们就说他破坏庆祝国庆节,看他敢凶!”

“他打人呢?”有人不大相信这个办法。

“他不敢打人。”有人壮自己的胆。

“他打了呢?”有人打破沙锅问到底。

一时竟没有人能回答。最后还是小洪洪老实地说:“他打,我们就逃。”

“好。”大家竟一致同意了。

于是,这一群小英雄出发了,雄纠纠,气昂昂,来到了朱坤荣家门外。那只刚化装成老虎的大黄狗,特别欢跃,围着张青青又蹦又跳,也跟着来了。

大家停下来,一片寂静,显得沉重又庄严,众小将的眼睛都看着陈国生,陈国生知道伟大的任务已落在自己的肩上,作为一个领袖,当然义不容辞,于是他像唱国际歌似的喊道:“朱金顶,快出来!”

喊过之后,没有动静。

“再喊,再喊!”啦啦队鼓动着。

陈国生又喊了一遍。还是没有动静。大家的胆子就大起来,竟你一声、他一声的喊起来:

“金顶、金顶、出来呀!”

“金顶、金顶、演戏啦!”

“金顶。金顶、出来吧!”

“金顶不要怕你爹!”

……

但是,朱坤荣家里一片劈劈啪啪的扎扫帚声音,闹得欢腾如常,没有人理睬这些小英雄。

朱坤荣当然不是没有听到,他早就听到了,明白是两只小活猕去拉了帮手来闹事。大人同小孩子纠缠,沾了光要被人骂刻薄,吃了亏还不能说,总之是大人的不是;所以他决心不理。只是严肃地交代金顶老老实实,莫要幻想,别指望做爹的会放他出门,也就算了。

谁知孩子们的决心,也是很大的。果然就不歇地呼喊。对于这个,朱坤荣比如在街上听卖狗皮膏药的人叫唤,没有什么大不了,倒是家里几个成年人的态度,把他激怒了,那陈禾生老是低着头在笑,似乎在笑他败在无名小卒手下了,甚至还朝金顶那边投过去同情、鼓动的眼色,女儿金秋更不像话,同禾生眉来眼去,分明都在搞他老头子的鬼。朱坤荣一狠心,噗啦丢了手里刚扎好的一把扫帚,一把拉开阀门,像金刚般冲出去大声骂道:“操你的祖宗,操你的祖……”

两句话还没骂完,突然发现有只老虎从孩子们那里直扑过来,朱坤荣吓得正要逃走,却见它并不扑向自己,竟一头冲进了大门。随即就听得金秋一声惊叫,禾生“哎呀,哎呀”喊了几声,又一阵忙乱,那老虎被禾生追出来,嘴里却衔了一块骨头,分明就是昨夜放在墙洞里作为诱饵的那一块。这时朱坤荣也认出是张青青家的大黄狗了,不知是谁把它扮成老虎来吓人,真是又气又恨,想不到这畜生也通灵性,居然乘机夺门而人,抢走了骨头,可见它也是蓄谋已久的。啊,这该死的畜生,打死你才泄恨呀!

朱坤荣把一腔怨气都发泄在大黄狗身上,奔过去追着要打,想不到还没走三步,陈禾生慌慌张张指着朱金秋走出门来了。那金秋就像个棉花塔袋,软绵绵地伏在禾生肩胛上。

“怎么怎么?”朱坤荣又惊又气地问。

“金秋昏过去了,送医院,送医院。”禾生匆忙地说。

“金秋,金秋!”朱坤荣急了,看着女儿抱在禾生怀里,实在不像样子,但又不能怪禾生,只得叫道:“我来背她,我来背她。”

“还是我来吧,还是我来吧,”禾生舍不得放,急匆匆跑得像一溜烟。

“慢点,慢点,别摔跤,等等我!”朱坤荣在后面追赶着。一面叫道:“谁作的孽?该死的狗!”

金秋姑娘已经醒过来了,她听见爹爹在骂狗,也知道自己被禾生抱着。她觉得很舒服,她装傻……

苦生不管这些,朱坤荣一走,他就赶忙去把金顶拉出来。

“金顶,金顶,快去练节目。”

金顶打着呵欠,懒洋洋地说:“我要睡觉。”

从那时候开始,朱金顶便失踪了,等到朱坤荣发觉,派老婆去找没找到。天夜了不见回来吃夜饭,一家子出动也没寻着。

朱金顶被藏在村头的张桂泉老公公家,一团整整困了两天两夜。因得张桂泉老公公流了眼泪,他从不骂人,这时也禁不住骂了一句“这该死的朱坤荣”!



就在朱金顶呼呼大睡了两天两夜醒来的那天傍晚,陈洪泉从工地上赶回来取粮食。他来往一趟要跑六十里路,所以平时宿在工地上,既省力气,也多挣工分。他离家出门做工,也实在勉强;无论对生产队的社员或自己的三个孩子,他都觉得抱歉。他一走,社员有事就找不着他,家里也冷一顿、热一顿不像过日子。大的管耕作,拼命挤出时间来到朱家去鬼混,两个小的从学校里回来,不但要烧,要洗,还有猪、羊、鸡、兔要喂,累得叫大人看了难受。可是,陈洪泉却不能不出门做工,因为光凭包几亩田,生活不见得会有多大好转。生了儿子就是欠了债,不得不替他们作个打算,尽管这打算似乎已经太晚了。做父亲应该完成的责任不得不让儿子来分担。

陈洪泉今天回来,心情也极不愉快,最近在工地上听人家说,地鳖虫有的地方降价,有的地方已经停止收购;蚌珠的价格也比去年减了许多。这些原来大家都认为很有前途的副业似乎又不景气了。一切都还不稳定,时下流行的德国毛兔,精明人赶在前头,已经发了财,不知有几年鼎盛期,后来的人会不会吃亏?这两年来,陈洪泉也曾劝社员干这样干那样,现在看看,又没有多大把握了。如今的情形真奇怪,东西只要少一点,就紧张得不得了;可是,东西只要稍稍多一点,就没有地方容纳,就糟塌掉。那么多人口的国家,好像在过着现做、现卖、现用的临时日子。少养了几只猪,吵着没肉吃;多养了几只猪,食品公司就限制收购。今年夏熟大丰收,社员的麦子没处存放,市里几爿面粉厂,以每百斤二十三元的贸易价收购小麦,一天就堆满了仓库……这里面都有很大的投机性,常常还是老实人吃亏,奸巧人沾光。想想真叫人生气。

陈洪泉回到村上,已是掌灯时分,天气热,月色好,大家端着碗,在屋前一边吃,一边乘凉或闲话。洪泉走过,一一打了招呼。走到自家门口,见山羊还系在树下,便跑去解开,牵进家来。到家一看,鸭子没有上棚,母鸡还缩在门角里;冷锅冷灶,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估计禾生一定在朱坤荣家,但两个孩子哪里去了呢?

陈洪泉又跑出门,见各家孩子都已在门口乘凉,问他们银生、云生在哪里,都说不知道。

陈洪泉也没有空四处去找;孩子没娘,野惯了。横竖天夜了,总该回来了。那就等他们回来烧夜饭吧,自己还要上自留地去浇苞菜呢。别人家的苞菜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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