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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有泪 作者:goodnight小青-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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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前往后,看去全是一片的蓝。哗哗的涛声响在她的脚底。

    海浪声中忽传来细细的哭泣。一线极微弱地,或许本来并不微弱,只是被涛声掩了。偶尔辨得出,断断续续,一声钻到耳朵里,细听却又没了。像个做梦做到一半的鬼,坟茔忽被人发掘,那敞露在天光下的骨殖或者便会有这样的嘤嘤的泣声吧。满目是惶惑无措,硬生生陡砸进眼睛里去的现实。杂乱,天旋地转。她惘然地笑了一下。

    金尊玉贵的郡主娘娘。她仍不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命运,为此而终日哭泣。命运是这样叵测,教人在它面前敬畏地凉了肺腑。而这女孩的命运,不过是个异族的隔绝了家山的男子罢了。究底,人世间女子的命运,到头来总归是要结局于某一个男人……万万人中随便哪一个男子,长久相守,或中途仳离的。他一出现,便是一切了。呵,命运这样叵测……为什么偏偏是他?中间似有某种神秘在,其实可能并没有。

    不过是偶然。

    换了另一个,行不行?

    假如,甲从来不曾出现过,会不会就把乙当成甲,然后一样安心地活完一世?……她又闭上双眼。她并不明白。

    她本不在这规则中。是她自己选择了人世女子命运的叵测。某天,偏偏是他。

    因此她离开海。

    原来却也不过是进了另外一个海而已……人的海,有那么多的人,她为了厌倦无愁海底的孤独而离去,可是没有想到……

    眼前是黑暗。耳朵里只有哗哗奔涌的海浪声。

    晚间转回舱房,见婢仆一个也不在,却又有一阵沉闷的泣声幽幽传来。她吃了一惊,循声去看,绕过帘幕,窄窄舱中并无多少回旋余地。

    她便看见了他。

    谁想得到人前永远含笑得体风光无限的钦差褚大人竟会把自己关在狭小的舱房中偷泣。

    她怔了一下,连忙上前。

    “相公,你怎么了?可是身上不舒服?”她焦急地忙用双手扶起他的头,对着脸上端详,又试试他的额角。倒不曾发热,就是面色有些青白。泪痕尚自纵横。

    他堂堂男子,关起门来哭泣不料被妻发觉,登时十分尴尬。咳嗽了两声,想要遮掩然而证据确凿,竟无从遮起。推开她的臂,抬手忙想拭泪,觉得更着痕迹,只得讪讪地又放下手去。

    他从伏着的床上直起身来。

    “没什么。夫人不必担心。”

    “还说没什么。你瞧瞧,眼泪还没干呢。相公定然有事瞒我。”

    她伸手为他擦泪,被他脸一侧躲开了。有点生嗔,见他的模样,不禁又是心疼。

    “莫非是结亲之事出了乱子?——那边要悔约么?”

    寻思眼前除了这桩重大差使,更有何事能令气定神闲的他像个孩子般地哭起来。想到郡主连日不乐,又问,“还是郡主使性子拒婚了?”

    他摇头:“郡主颇识大体,哪至如此。这门婚事并无波澜,一切顺当得很。”

    “那——难道是那边的使者对相公无礼么?”她皱着眉,猜不透个中原由。

    他脸上一红。

    又直了直腰,正襟危坐:“看夫人说的话。褚某虽不济,也不至于被那蛮夷之人欺负了关起门来哭吧!夫人真是把我当成小孩子了!”

    她听了不觉笑起来。怕他着恼,好言慰抚:“既如此,相公到底有什么不称心,不妨对我明言,也好为你谋划——夜明不懂,相公甚得朝廷器重,眼下这趟差,如你所说一切顺当的话,等办妥了回京,皇上一定又有褒赏。相公这些年做官做得一帆风顺,家中有我照料也从无风浪,孩儿也听话,如今不知还有什么为难事,教你这样烦恼?”

    他十指相绞于一处,彼此橐橐地敲击着手背,看久了眼花缭乱,那些手指不知道哪根是哪根,倒像是一窝蠕蠕的虫,各自有着自己的思想与去向,彼此拖着后腿,哪儿也去不了。

    夜明望着他的手,越觉心乱如麻。他犹疑了许久,方开口道:“夫人说我这些年做官做得一帆风顺,何尝不是。就只是太顺了,这些年来从无改变,我做的是个唱礼宣赞、虚文酬应的花架子。天恩器重那是不用说了,但我当年苦读博取个出身,难道就是为了这些?”

    夜明咬着嘴唇。她不太明白丈夫指的究竟是什么,只模糊地感到他心中一股不平之意。于是顺口问:“那相公为的是什么呢?”

    “我想任个实职。”他悻悻道,“好歹做人一趟,又辛苦中了功名,总得做些功绩出来。不然这一世也是浪费了。”

    她有些惊异。就为的这个么?

    虽然要紧,可也不是火烧眉毛的事。害她还以为出了什么大纰漏。

    “那么相公就跟皇上说说,改派你个别的职位吧。或是放到州府里去做官——其实就在京里,实职也多得很啊。”

    “你说得倒轻巧!我让皇上改派我的官,皇上就会听么?又不是小孩子办家家酒!”他怒气壅心,发作起来。

    末了又恨恨地一拂袖:“真是妇人之见!”

    夜明呆住了。十年来他还从不曾对她这样的疾言厉色过。她习惯了一个永远相敬如宾的丈夫,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心里木木的,倒也并不难过。

    他冲她嚷过,反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夫人,你不知道,朝中升迁黜免倒是常事,只有像我这等虚官要想改派实职,却是难于登天。”停得片刻,许是为了弥补自己的粗暴,他又娓娓地向她解释起来。声音里不免带有更多抱歉。他动听的嗓音像清而沉重的流水汩汩淌过这房间。

    “……所以,一旦做了虚官,多半是要做到老的。除非能与朝中有力的人物,像宰相、亲王之类——攀上交情。有他们保荐,此事方能有望。”他顿了顿,“——只是我又与这些大人物一无瓜葛,无亲无旧,看来此生是无望了。”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夜明思量半晌,瞧着他的脸。他三十岁了。由于保养得好,眼角并没生出一些细纹。然而这几日海途劳顿,他又心中烦恼,怕是没有睡好。眼圈略有点发暗,显得憔悴。她心里怜惜起来。

    “我虽不懂官场之事,只是……”她怯怯地开口,希望能令他稍微宽怀一点,“我们可不可以多送些珍宝与宰相大人、王爷什么的……或者能够跟他们攀上点交情。”

    他思索片刻,又摇了摇头:“不行。我们家里哪有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人家高官厚爵,世代相袭,那是什么样的家底。什么稀世奇珍没见过。我们能送得了何物,人家怎会瞧在眼里。况且当今吏治甚严,万一为人揭露,这叫贿赂上官、买官沽爵。皇上最恶的。到时反而获罪。这万万是行不通的。除非……除非……”他又把十指紧紧地扣在一起,刹住了口。

    “除非怎样?相公若想到什么法子,尽管告诉我。夜明当为相公尽心竭力,务必达成你的心愿才好。”

    她扶住他的手追问,意真情切。像她的手掌,虽然冰凉,却是那般着实地握着他。攥着,掌心里传递过来没有温度的力量。

    他的十指神经质地颤动了一会儿,终于无力地撒开。

    “没什么。方才我想差了。”他颓然道,“这事终究是没法子的。走一步看一步罢。夜已深了,夫人请安寝吧。”

    说完不待她回答,起身吹灭了烛火,和衣便顾自上床躺倒。

    夜明站在床边踌躇了一会,就着月光,解衣卸妆在丈夫身边躺下。她伸出手,在棉被之外抱住他的肩膀,将脸颊贴在他脊背上。这男人她看不透。或者要看懂别人的心,本来就是件艰难无比的事。她辛酸地想,十年夫妻,原来她始终并不曾比第一眼见到他那日多懂得他一点。她为他卸下了惟一用以防卫自己的蚌壳,他的心却没为她敞开过。然而她更紧地抱定了他,如同那天在水底抱住瞑目待死的少年。

    这人,还是那个人啊。不是吗……

    浪涛声沉闷而遥远地传来,如自九泉之底。静夜中觉得船身起伏摇荡,可以很分明地感觉出它在前行,飘飘浮浮地,一下,飘远了,一下又飘远了,飘向只是听说过却从来没有见过的去处。那岛国,夜明觉得永远也到不了了。

    仿佛这旅程没有尽头。

    只有十年的光阴,远了。

    ******

    可是只要是路,终归有走完的一天。

    那国家终于要到了。据说还有两日的海程,便可抵岸。岛上王公为了表示对于天朝的敬重,特派官员人等驾船出迎,两支船队会合了,一路鼓乐喧天回岛去。丝竹细乐与那蛮夷的奇异乐器,就像潮湿炎热地带生长的特别巨大而繁多的虫类,拥挤着爬在折枝绸缎上一齐发出高亢的鸣声。一路搅沸了天与海。

    大船上一下子多了许多人。都是那岛上的,带着岛上特有的海产水果之类,来敬献新王妃与众送亲来使。又有朝官提前来拜见,川流不息。褚风自是责无旁贷,接待这些人从早忙到晚,夜明嫌船上太吵,独个儿躲到船尾角落里去看海,好容易混过了一天。

    次日,快要到岸了。她仍自去船尾待着,不想郡主的陪嫁丫鬟忽然来找,说是寻了夫人好久。

    马上就要到那岛了,郡主想着此后要再见故国的人是千难万难,故命相请兄长及褚大人等去她舱中叙话,聊表这一路照拂的感激之情。只是一众送亲大臣如今都与那岛上来的人混在一处不得脱身,丫鬟终是不出闺门的女儿,想到要去那么多陌生男人跟前寻人难免胆怯怕羞,故此拐弯抹角来找夫人。

    夜明只得答应了,命那丫鬟先回去复命,自己便一路寻来,先找到了郡主之兄,他果然正被一群岛民缠住聒噪。把郡主相请之事告诉了他,旁边却找不见褚风。

    那郡王世子满脸流汗,拿着扇子边扇边道:“才刚褚大人还在这里的——奇怪,没留神他何时离开,想是天气太热,回房更衣去了?”

    她只得又折返自己舱房。到了门口,待要推门,忽然听到里头有人说话。

    是丈夫的声音,他果然在这里。

    她心中一喜,却又有一陌生声音响起。夜明不免迟疑了一下,手放在门扇上,便没推出去。

    也许是他有要紧的客,竟抛下那一大堆人不去应酬,这不像他的作派。夜明想丈夫在房中会客,她不该站在门外偷听。正要走开,这片刻的工夫声音却不等人,那个陌生男子的话声早已钻入耳中。

    想必是个岛上来的人吧。学说汉话,声调忽高忽低,十分的生硬刺耳。他压抑着嗓门嘿嘿地笑了几声,说:“那就这么说定了。日后卑人跻身天朝,还要仰仗大人多多提携啊。”

    丈夫犹疑地接口。在那破锣嗓子之后,越发显得深沉动听,如一枚温润的玉。

    他顿了顿,仿佛很是为难似的,不情不愿地答道:“——这个好说,一切着落在我身上,包你前程似锦。你放心便是——只是你说的那毒药,当真效验如神么?”

    夜明已转身走了几步。哗啦啦的涛声中,房里两人的对白给淹得模糊不清。然而微弱地,丈夫的嗓音掺在海浪声中一同涌入耳底,那是她共枕十年的男人的声音,便是周遭有千军万马,她也能轻易地从中分辨出他来。

    那一句话把她硬生生地钉在甲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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