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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大策略-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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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许多;人人读了这诗,各起种种念头;由这种种念头,更发生无量数的念头,更

发生无数的动作,以至于无穷。然而那“低低的土墙”里面那个弹三弦的人又如何

知道他所发生的影响呢?

一个生肺病的人在路上偶然吐了一口痰。那口痰被太阳晒干了,化为微尘,被

风吹起空中,东西飘散,渐吹渐远,至于无穷时间,至于无穷空间。偶然一部份的

病菌被体弱的人呼吸进去,便发生肺病,由他一身传染一家,更由一家传染无数人

家。如此辗转传染,至于无穷空间,至于无穷时间。然而那先前吐痰的人的骨头早

已腐烂了,他又如何知道他所种的恶果呢?

一千五六百年前有一个人叫做范缤说了几句话道:“神之于形,犹利之于刀;

未闻刀没而利存,岂容形亡而神在?”这几句话在当时受了无数人的攻击。到了宋

朝有个司马光把这几句话记在他的《资治通鉴》里。一千五六百年之后,有一个十

一岁的小孩子,——就是我,——看《通鉴》到这几句话,心里受了一大感动,后

来便影响了他半生的思想行事。然而那说话的范缜早已死了一千五六百年了!

二千六七百年前,在印度地方有一个穷人病死了,没人收尸,尸首暴露在路上,

已腐烂了。那边来了一辆车,车上坐着一个王太子,看见了这个腐烂发臭的死人,

心中起了一念;由这一念,辗转发生无数念。后来那位王太子把王位也抛了,富贵

也抛了,父母妻子也抛了,独自去寻思一个解脱生老病死的方法。后来这位王子便

成了一个教主,创了一种哲学的宗教,感化了无数人。他的影响势力至今还在;将

来即使他的宗教全灭了,他的影响势力终久还存在,以至于无穷。这可是那腐烂发

臭的路毙所曾梦想到的吗?

以上不过是略举几件事,说明上文说的“社会的不朽”,“大我的不朽”。这

种不朽论,总而言之,只是说个人的一切功德罪恶,一切言语行事,无论大小好坏,

—一都留下一些影响在那个“大我”之中,—一都与这永远不朽的“大我”一同永

远不朽。

上文我批评那“三不朽论”的三层缺点:(一)只限于极少数的人,(二)没

有消极的裁制,(三)所说“功,德,言,”的范围太含糊了。如今所说“社会的

不朽”,其实只是把那“三不朽论”的范围更推广了。既然不论事业功德的大小,

一切都可不朽,那第一第三两层短处都没有了。冠绝古今的道德功业固可以不朽,

那极平常的“庸言庸行”,油盐柴米的琐屑,愚夫愚妇的细事,一言一笑的微细,

也都永远不朽。那发现美洲的哥仑布固可以不朽,那些和他同行的水手火头,造船

的工人,造罗盘器械的工人,供给他粮食衣服银钱的人,他所读的书的著作家,生

他的父母,生他父母的父母祖宗,以及生育训练那些工人商人的父母祖宗,以及他

以前和同时的社会,……都永远不朽。社会是有机的组织,那英雄伟人可以不朽,

那挑水的,烧饭的,甚至于浴堂里替你擦背的,甚至于每天替你家掏粪倒马桶的,

也都永远不朽。至于那第二层缺点,也可免去。如今说立德不朽,行恶也不朽;立

功不朽,犯罪也不朽:“流芳百世”不朽,“遗臭万年”也不朽;功德盖世因是不

朽的善因,吐一口痰也有不朽的恶果。我的朋友李守常先生说得好:“稍一失脚,

必致遗留层层罪恶种子于未来无量的人,——即未来无量的我,——永不能消除,

永不能忏悔。”这就是消极的裁制了。

中国儒家的宗教提出一个父母的观念,和一个祖先的观念,来做人生一切行为

的裁制力。所以说,“一出言而不敢忘父母,一举足而不敢忘父母。”父母死后,

又用丧礼祭礼等等见神见鬼的方法,时刻提醒这种人生行为的裁制力。所以又说,

“斋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又说,“斋三日,则见

其所为斋者;祭之日,人室,接然必有见乎其位;周还出户,肃然必有闻乎其容声

;出户而听,忾然必有闻乎其叹息之声。”这都是“神道设教”,见神见鬼的手段。

这种宗教的手段在今日是不中用了。还有那种“默示”的宗教,神权的宗教崇拜偶

像的宗教,在我们心里也不能发生效力,不能裁制我们一生的行为。以我个人看来,

这种“社会的不朽”观念很可以做我的宗教了。我的宗教的教旨是:我这个现在的

“小我”,对于那永远不朽的“大我”的无穷过去,须负重大的责任。对于那永远

不朽的“大我”的无穷未来,也须负重大的责任。我须要时时想着,我应该如何努

力利用现在的“小我”,方才可以不辜负了那“大我”的无穷过去,方才可以不遗

害那“大我”的无穷未来?

(跋)这篇文章的主意是民国七年年底当我的母亲丧事里想到的。那时只写成

一部分,到八年二月十九日方才写定付印。后来俞颁华先生在报纸上指出我论社会

是有机体一段很有语病,我觉得他的批评很有理,故九年二月间我用英文发表这篇

文章时,我就把那一段完全改过了。十年五月,又改定中文原稿,并记作文与修改

的缘起于此。

六 暮钟 丧礼

去年北京通俗讲演所请我讲演“丧礼改良”,讲演日期定在十一月二十七日。

不料到了十一月二十四臼,我接到家里的电报,说我的母亲死了。我的讲演还没有

开讲,就轮着我自己实行“丧礼改良”了!

我们于二十五日赶回南。将动身的时候,有两个学生来见我,他们说:“我们

今天过来,一则是送先生起身;二则呢,适之先生向来提倡改良礼俗,现在不幸遭

大丧,我们很盼望先生能把旧礼大大的改革一番。”

我谢了他们的好意,就上车走了。

我出京之先,想到家乡印刷不便,故先把讣帖付印。讣帖如下式:先母冯太夫

人于中华民国七年十一月二十三日病殒于安徽绩溪上川本宅。敬此讣闻胡适谨告这

个讣帖革除了三种陋俗:一是“不孝口口等罪孽深重,不自殒灭,祸延显拟,”一

派的鬼话。这种鬼话含有儿子有罪连带父母的报应观念,在今日已不能成立;况且

现在的人心里本不信这种野蛮的功罪见解,不过因为习惯如此,不能不用,那就是

无意识的行为。二是“孤哀子口口等泣血稽颗”的套语。我们在民国礼制之下,已

不“稽颗”,更不“泣血”,又何必自欺欺人呢?三是“孤哀子”后面排着那一大

群的“降服子”“齐衰期服孙”“期”“大功”“小功”,……等等亲族,和“文

泪稽首”“拭泪顿首”,……等等有“谱”的虚文。这一大群人为什么要在讣闻上

占一个位置呢?因为这是古代宗法社会遗传下来的风俗如此。现在我们既然不承认

大家族的恶风俗,自然用不着列人这许多名字了。还有那从“泣血稽颓”到“拭泪

顿首”一大串的阶级,又是因为什么呢?这是儒家“亲亲之杀”的流毒。因为亲疏

有等级,故在纸上写一个“哭”字也要依着分等级的“谱”。我们绝对不承认哭丧

是有“谱”的,故把这些有谱的虚文一概删去了。

我在京时,家里电报问“应否先殓”,我复电说“先殓”。我们到家时,已殓

了七日了,衣裳棺材都已办好,不能有什么更动。我们徽州的风俗,人家有丧事,

家族亲眷都要送锡箔,白纸,香烛;讲究的人家还要送“盘缎”,纸衣帽,纸箱担

等件。锡箱和白纸是家家送的,太多了,烧也烧不完,往往等丧事完了,由丧家打

折扣卖给店家。这种糜费,真是无道理。我到家之后,先发一个通告给各处有往来

交谊的人家。通告上说:本宅丧事拟于旧日陋俗略有所改良,倘蒙赐吊,只领香一

炷或挽联之类。此外如锡箔,素纸,冥器,盘缎等物,概不敢领,请勿见赐。伏乞

鉴原。

这个通告随着讣帖送去,果然发生效力,竟没有一家送那些东西来的。

和尚,道士,自然是不用的了。他们怨我,自不必说。还有几个投机的人,预

算我家亲眷很多,定做冥器盘缎的一定不少,故他们在我们村上新开一个纸扎铺,

专做我家的生意。不料我把这东西都废除了,这个新纸扎铺只好关门。

我到家之后,从各位长辈亲戚处访问事实,——因为我去国日久,事实很模糊

了,——做了一篇“先母行述”。我们既不“寝苫”,又不“枕块”,自然不用

“苫块昏迷,语无伦次”等等班语了。“棘人”两字,本来不通,(《诗》“桧风。

素冠”一篇本不是指三年之丧的,乃是棘人的诗,做有“聊与子同归”“聊与子如

一”的话,素冠素衣也不过是与“曹风‘”麻衣如雪“同类的话,未必专指丧服:”

棘人“两字,棘训急,训瘠,也不过是”旁人“的意思;这一首很好的相思诗,被

几个腐儒解作一篇丧礼论,真是可恨!)故也不用了。我做这篇”行述“,抱定一

个说老实话的宗旨,故不免得罪了许多人。但是得罪了许多人,便是我说老实话的

证据。文人做死人的传记,既怕得罪死人,又怕得罪活人,故不能不说谎,说谎便

是大不敬。

讣闻出去之后,便是受吊。吊时平常的规矩是:外面击鼓,里面启灵帏,主人

男妇举哀,吊客去了,哀便止了。这是作伪的丑态。古人“哀至则哭”,哭岂是为

吊客哭的吗?因为人家要用哭来假装“孝”,故有大户人家吊客多了,不能不出钱

雇人来代哭,我是一个穷书生,那有钱来雇人代我们哭?所以我受吊的时候,灵帏

是开着的,主人在帏里答谢吊客,外面有子侄辈招待客人;哀至即哭,哭不必做出

种种假声音,不能哭时,便不哭了,决不为吊客做出举哀的假样子。

再说祭礼。我们徽州是朱子,江慎修,戴东原,胡培翠的故乡,代代有礼学专

家,故祭礼最讲究。我做小孩的时候,也不知看了多少次的大祭小祭。祭礼很繁,

每一个条,总得耍两三个钟头;祠堂里春分冬至的大祭,耍四五点钟。我少时听见

秀才先生们说,他们半夜祭春分冬至,跪着读祖宗谱,一个人一本,读“某某府君,

某某孺人”,灯光又不明,天气又冷,石板的地又冰又硬,足足要跪两点钟!他们

为了祭包和胙肉,不能不来鬼混念一遍。这还算是宗法社会上一种很有意味的仪节,

最怪的,是人家死了人,一定要请一班秀才先生来做“礼生”,代主人做祭。祭完

了,每个礼生可得几尺白布,一条白腰带,还可吃一桌“九碗”或“八大八小”。

大户人家,停灵日子长,天天总要热闹,故天天须有一个祭。或是自己家祭,或是

亲戚家“送祭”。家祭是今天长子祭,明天少子祭,后天长孙祭……。送祭是那些

有钱的亲眷,远道不能来,故送钱来托主人代办祭菜,代请礼生。总而言之,哪里

是祭?不过是做热闹,装面子,摆架子!——哪里是祭!

我起初想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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