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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天记山海碑歌-第7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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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锁眉,望了眼那没有半点柳叶的枯萎老柳树,难以置信的问道:“柳条…?柳条何以为剑?”
  老酒头耸肩,一副不管自己屁事的样子,囧脸道:“别问老儿我啊!这可是你过去自己说的,要折柳作剑,身前立一香,闭目以柳条劈开单香成两半,至两片香火依旧,便算剑道成。到那时,你便会离开此地,闯荡一番自己的天地。”
  闻此少年心中霎那似又记起了,好像自己确实曾说过这样的话,也确实要练就剑道大成,闯出自己的天地!
  他沉思良久,遂探头看向廊道外的混浊水面,望倒影中那模糊的脸庞,问道:“我…还是看不清自己。”
  老酒头也跟着侧头看向水面中自己的模糊倒影,还没好气的啐道:“他娘的~好像谁看得清一样。”
  少年又问:“我过去的剑呢?”
  老酒头随意的猜想道:“没见你用过啊,应该丢在外面了吧。”
  少年望着水面出神:“我想离开这,去外面看看,拿回自己的剑。”
  老酒头也望着水面:“那你得先还了酒钱,可不能赖账。”
  少年依旧如是:“没剑,杀不了人,先出去,取了剑再来。”
  廊下,沉默了。
  风呼呼起,吹乱了水面,也乱了二人的长发。
  老酒头转头看来,显得不悦:“你想放弃?”
  少年知道,老酒头是在指以柳做剑,劈开香火的剑道愿望,可这…未免不切实际,恐怕那时的自己喝得比现在还多……
  老酒头接着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说道:“记性不好,就不要想太多,那会更迷茫。脚在你身上,你想清楚,免得后悔。”
  少年陷入徘徊,他望着四周无比真实的景色,却有一种自己并不真实的感觉。
  他问道:“离开后,我们还会再见吗?”
  老酒头毫无迟疑的回答:“不会。”
  “酒钱呢?”少年又问。
  老酒头站起,转身走向屋内,同时幽幽道:“离开时,以物相抵。”
  少年背对老酒头,抱胸靠廊柱,望远景:“何物?”
  脚步声止,老酒头一半身影在阳光下,一半立于昏暗的屋舍内,头也不回的说道:“命。”
  一霎,少年斜眼向后,依旧不动声色:“酒资很贵,但也公平。”
  老酒头回道:“所以才叫忘忧。”
  说着,他已迈步而入破陋的酒肆内。
  酒肆外,水波映照的木廊下,传来了少年的叹息声:“忘得了忧,却忘不了心中的孤独……。老东西,有香吗?”
  水潺潺,内外寂静。
  旗幡…猎猎。
  屋内正在擦拭桌案的孤寂背影,极为平淡的说道:“舍后石丘上有些,去练吧…。”
  少年冷酷着面,只轻‘嗯’一声,便走向了枯柳……
第705章 痴恨的女人,姓甲的剑客
  浅水湖心,水波荡漾;枯柳拂摆,旗幡猎猎。
  ——老酒头黑店。
  廊下,老酒头依旧如往昔般,坐靠在廊柱边,吞吐着他那杆老旱烟,看着远方的风景,带起片片雪白的雾气。
  这啊~风景好。
  气候一直温和,也一直没什么生意,端得无聊透顶。
  不过,现在好了,来了个傻小子找我这老儿玩,嘿~还在石丘上挥柳劈香呢。
  这香啊,不好劈。
  和记忆一样,越是想忘的越忘不掉,越是想忆的越记不得,一个理儿,混着呢。
  舍后,石丘上。
  石丘不高,约莫两三丈的样子,上面倒也平躺,有一破布凉棚,内有四方糙石台一块。这四方石台看着像灶台,中心凹陷如锅,溢满混沌状的灰黄色香气云烟,正如丝如缕又如水般飘溢向台下,最终八方分散流淌向石丘之下的浅水中。
  最神奇的是,这‘灶台’当中立有一炷青香,香火灼灼如星点,可那散发而出的香气,却不向上,而是向下,流入‘灶台’凹陷内!
  这青香烟气不是应该上升吗?为何反向而下?
  少年很费解,曾拨弄两次,却依旧如是,邪门。
  还有这儿没有祭拜的神牌、亦无雕像。
  也不知这怪香是烧给谁,仿佛这反其道而行之的香火气烧了个寂寞,只为祭虚无。
  这香不知是何物所制,一直烧着也没见熄过,十分耐烧,十寸长短,十毫粗细,不见变短。
  少年单手握枯柳枝条,闭目不断劈砍那青不拉几的香柱,确切的说,他应该是在抽打!
  毕竟这柳条太过柔韧,越是用力,就越发柔绵,难以控制。什么剑招、剑式,换了这柳条来使,都成了傻子在发疯!
  再说,好像少年也确实忘了剑招。
  如此别说劈香两半,就是那凹陷的香炉都沾不上边,倒是弄得乌烟瘴气。
  啪…啪……!
  一次次清脆的抽打声响起,无一不在宣告着,那正傲立的香柱依旧完好无损,正嘚瑟地冒着垂泻的青烟,散发出阵阵扑鼻的檀香味,不断刺激着眉头紧锁如川的少年。
  汗水从两鬓流淌而下,青衫也被侵湿了。
  ‘噗通’少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开双眼,盯着那明明焚烧了一日,却没有一丝变短的香头。
  甚至,连香灰都没有产生。
  少年眼神很困惑,也锁了眉,望着眼前倔强倨傲的香火赤光,仿佛一只独眼,也在讥讽的瞪着自己,着实刺眼。
  他喘息连连,而问:“你…你是不是认为我是傻子?”
  香火无言,依旧下流。
  可不远处,靠在廊下的老酒头,却吹掉了口中的烟气,喃喃道:“做所有人都做的事,不一定聪明;做没有人做的事,也不一定傻。这就要看你…能不能做成喽~哈哈哈。”
  听着老酒头的刺耳笑声,少年抡起柳条,便抽向了檀香。
  啪!
  奋力一击,抽中石台的熟悉声再次响起。
  见睁眼之下,自己都没能抽中香火,甚至连香炉都没碰到!
  少年有些狰狞了…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取笑声,他顿时怒起,转身冲着老酒头的方向,猛啐道:“妈的,我就是个傻子!老酒头,你心里也一定这么想,是也不是?”
  老酒头却依旧吞云吐雾,悠然自得:“怎么?想找个借口放弃?这锅老儿我可不背。这可是你自己选的,要知…道啊,你可是在不走寻常路哦~,恐怕亘古以来就你一人劈香练剑,老牛逼了。”
  “狗屁!你还是认为我傻…疯了!”少年就觉得老酒头是在笑他傻。
  可老酒头却意味深长的叹息道:“哎~其实你也可以低头、认输,毕竟向自己认输也不丢人,人之常情。对吗~傻子?”
  哈哈哈…老酒头捧腹大笑。
  少年怒望廊下,那烟气升腾处只露出半边身子的老酒头。
  他咬牙切齿,沉吟强调:“你挺好了,我是剑客!可以低头认错,绝不会抬头认输,哪怕是对自己…也不行!都他妈按常理出牌,那人生多没劲?哪怕现在我是个什么也不记起来的傻子,也要傻得一鸣惊人。只要不放弃,我就还没输!”
  此刻,老酒头依旧大笑,险些没笑得翻滚入廊外浅水中。
  他一把抱住廊柱,露出了乐呵呵的可恶老脸,透过屋檐看向了一脸怒容,却目光坚定的少年,讥讽道:“他
  娘的~瞅你这傻劲,还傻出了道道,傻出了理直气壮…?嘿~有趣、有趣…来来来,再与老儿我说道说道…”
  少年霎那睁目,以柳枝怒指向满脸贱笑的老酒头,喝道:“你个老东西再敢笑,我就拿你做香,抽你个七窍生烟!”
  老酒头猛然抱柱站起,露出一颗嚣张跋扈的脑袋,烟杆毫不示弱地点指而来,还以颜色道:“他娘的,你是哪门子剑客,懂不懂尊敬老人?好好好…你不仁老儿我也不义,打今儿起,你抽一天算一钱,一分不能少!”
  “卧槽!”
  少年哪有钱财,顿时大惊失色,已怒不可遏地顺着石丘坡道猛冲而下,同时嚷嚷着。
  “要钱是吧?你别跑…让我先抽死你个黑心老匹夫,一并算钱。”
  而就在少年风风火火地穿过店舍,赶到廊下,堪堪举起柳条时,不远处已传来了水花四溅声!
  一听此声,二人霎那如中了定身法。
  这两日下来,少年除了老酒头这吝啬鬼,可没见旁人经过。
  他顿时举着柳条,寻声看去。
  老酒头亦缩头抱脑,眼巴巴地向后望去。
  但见一如仙女子正踏浪冲来。
  “女人~!”
  老酒头和少年几乎同时开口。
  一个惊讶,一个惊喜。
  不错,踏浪而来者,正是一女子。
  且这女子看着衣着华丽,可谓姹紫嫣红,应该尊贵不凡。
  可这女子看着却有些虚弱,仿佛涉水而来,已脱了力。
  她竟踉跄几步,险些栽倒,满身被飞溅的水花打得湿淋淋的……显得有些狼狈。
  见此,少年本能的想要前去帮忙。
  老酒头却伸出烟杆挡在前面,沉脸如肃道:“少管闲事,小心有危险。她是女人,还是很美的那种,你难道没听说过吗?”
  “听说什么?”少年不解。
  老酒头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正色道:“美色如狼似虎,能瓦解人的意志,别说是碰,就是想都不能想啊,所以不可前去。”
  少年一脸惊讶:“看不出来,你个老东西还挺仗义?”
  老酒头一插烟杆于腰际,大义凛然道:“你还年轻,控制不了自己,此等万分凶险之事,自然由老儿我去试水!”
  见少年霎那蹙眉不动,鄙夷看来,他已急不可待的催促道:“还愣着作甚?快去劈香,说不得这有大买卖呀~!”
  说罢,这老儿竟哈哈大笑地向着不远处的女人踏浪狂奔冲去,别提有多健朗。
  同时还流着口水,坏笑连连,挥手招呼:“嘿~女客莫慌啊,哈哈哈~老儿我来扶你……”
  望着急不可待,一路健步如飞的贼老儿背影,少年无言,他再次看了眼远处的女子,只闷哼了一声‘老色匹’,便转身而去。
  半柱香后。
  女子落座店舍临窗处,正望着窗外香火烟气流淌的石丘上,那在用一根柳条傻傻抽打青香的青衫背影。
  她肌肤如雪,身披湿漉漉的红霞紫罗,飞凤云龙裳,唇如丹朱,貌美绝艳,柔似秋水,眉心一点朱红,两侧发丝湿润,略显凌乱。
  老酒头对坐于前,一边塞着烟丝,一边色眯眯地笑问道:“喝口酒,暖暖身子?”
  “多谢,不喝了。”女子望着窗外,随口道出。
  老酒头依旧忙活着,笑脸相迎道:“那就是生意了?”
  女子亦如先前神色,很平淡:“我想杀一个人,他叫甲。”
  老酒头抬眼挤眉,瞅了眼女子,随即垂眼点旱烟,收了笑容,‘吧唧’道:“嗯~甲是外界一流的剑客,很强,杀他…不易。”
  这衣着尊贵的女子转头,直视老酒头不过片刻,便奇怪地垂下眼帘,似乎对老酒头颇为敬畏。
  她蹙眉隐恨低语道:“只要能杀了他,让他死在我眼前,我不惜一切代价。”
  老酒头吐了口烟气,困惑询问:“他怎么你了,你就这么恨他?”
  女子眉头颤动片刻,再次看了眼窗外,那石丘上正在一次次挥动柳的少年背影,似闪现一霎柔光,喃喃道:“记不清了…他好像杀了我的孩儿。”
  老酒头点头:“杀子之仇,确实可恨。可我听说,甲有一位妻子,像你一样很美…”
  不等老酒头说完,女子眉眼间已一霎颤动,直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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