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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深的水是泪水-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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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共坚持了13个小时,直到第二天凌晨,没吃没喝没休息。
处置化学品火灾事故,对孟祥波来说并不是第一次。2008年8月27日,大石桥市腰屯村公路边上一台化学品罐车冒烟,产生大量剧毒气体,这个村的村民全被熏住院了。孟祥波和战友们戴着空气呼吸器用水枪稀释有毒气体,上车拆除保温层,便于冷却槽车车体,防止爆炸。化学品发生剧烈反应后,气体如蒸汽一般滚烫,并含有剧毒。孟祥波担任主水枪手,手持水枪在离车不到10米远的地方冷却罐体。不知是槽车发生了化学反应,还是水枪打在槽车上的缘故。这台槽车一直发出尖锐的鸣叫声,离车最近打水的只有孟祥波一个人。那个滋味真是很难形容,说头皮发麻也好,说热血凝固也好,总之神经高度紧张。孟祥波在槽车边上一直战斗了10个小时,从凌晨2点到中午12点,直到把槽车开到河套大坝上彻底解除危险。孟祥波回到队里,脱下空气呼吸器,在地下坐了整整半个小时,全身想动也动不了。眼前发黑,缺氧,胳膊腿都像被卸掉了一样。
跟眼前的7·16大火相比,孟祥波觉得处置腰屯化学品槽车只能算一场演习。巨大的原油罐、巨大的高危化学品罐都泡在火海里,孟祥波身边不光有尖锐的呼啸,爆炸声也从来没停止过。他们身边的高危化学品罐群如果爆炸会有什么后果呢?
7月17日中午,中石油一位工程师说:“如果高危化学品罐群爆炸了,它的威力是人类无法想象的,比现代重型武器的爆炸威力还要大。”
孟祥波、卢天昊、胡永杰、盛克达4人手中的泡沫炮压制着高危化学品罐边上的流淌火,直到把罐体和流淌火之间打出一条安全隔离带。然后,他们移师法兰组阵地,掩护沈阳市公安消防支队进攻。
法兰组由16根管道组成,接在法兰上。管道内部的流淌火把法兰烧爆,向外喷射烈焰。胡永杰和盛克达铺设水带,孟祥波和卢天昊在前边操控水炮,压制火势。
“咣——”一声大爆炸震响,冲击波竟把他们两人手上的水炮悠没了,原油瞬间淹到膝盖处,腿变得滚烫难熬。驾驶员葛振长说,天上全都是白光,从来没见过那么刺眼的白光,持续时间有十五六秒。孟祥波说没见到白光,眼睛睁不开了。他和卢天昊在油里找炮,手套竟被烫烂了,黏糊糊地粘在手上,甩掉手套,找炮。等能睁开眼睛的时候,看黑稠的原油里有咕咕翻花的水柱,这就是炮。他们捞起炮,扶正了,接着打。他们空手操炮,手上烫的全是水泡,泡碾碎了,掺进去泡沫和油,手心全烂了。他们一直对着那根着火的管子打,直到天亮。
当时,营口市公安消防支队所有的车都在给孟祥波他们这辆主战车加水加泡沫,如果水炮一停,在法兰组地沟里近战的沈阳支队攻坚组就全完了。所以,卢天昊、孟祥波手里的水炮被爆炸震掉后,他们拼上性命也要捞出炮来打那个喷火的大口子。去问每一名消防官兵,火场上命在哪里?生存机会在哪里?战友情在哪里?绝处逢生在哪里?他们会告诉你,它们就在水枪和泡沫枪上,在战友手上,在后方供水的车辆上。
孟祥波至今还是不明白,爆炸的白光何以让人睁不开眼睛?冲击波怎么会把几十公斤的水炮从手中夺走?7·16永生难忘。
在法兰组的战斗中,孟祥波和胡永杰把炮架到法兰组的管道下面打,沈阳支队攻坚队打管道上面的火。打一会儿,孟祥波和胡永杰的头盔就变形了。他们的炮一直打到17日中午,与沈阳支队协同作战,把法兰组这块火打干净。
13个小时没吃没喝没休息,置身局外的人觉得理解不了,如果在战斗中,才知道你感受不到饿,跟死神面对面,谁都不会感到饿。至于说到渴,官兵们被烤得冒出不知多少身汗,喝水枪的水,喝泡沫。最痛切的感受是累,说得再具体点儿是困。营口市公安消防支队官兵从16日23点30分进入火场,一直战斗到17日16点30分,火势趋于平稳了,支队领导说大伙休息一下。有的战士往后走,竟一头撞在铁杆子上。听到休息的命令,好几个人掉头往后走,撞在了车上,泡沫桶上,不是累的,是他们走路睡着了。这种情景,实为人间罕见。好多战士手拿着盒饭睡着了。所有的人在十几个小时的战斗中体重减少了七八公斤,大量脱水,每个人都瘦了一圈。7月17日晚上,天空又下起了黑梭一般的细雨,地面全是油。官兵们可以睡觉了却没地方睡,他们靠在车上,抱着车,抱着铁架子站着睡了一宿。
在7·16战斗中,辽宁省公安消防官兵到底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几天几夜也说不完,他们是名副其实的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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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那时候,人都红眼了
徐占龙1981年出生,1999年入伍,是营口市公安消防支队老边区中队指导员,内蒙古自治区通辽市人。
17日早6点钟,天已经亮了。徐占龙带领老边区中队第二攻坚组,架设移动炮扑救法兰组的火。参谋长许永江让他换一支泡沫枪靠前进攻,徐占龙带上泡沫枪靠近大火。他正跑着,嗖的掉进没井盖的污水井里。他下意识伸手拽住了井边露出的钢筋头。钢筋已经烧红了,他一松手,手套脱落,再抓钢筋,手上立刻脱了一层皮,自己的手能感觉皮已经脱落了,像摘手套一样。井里的沥青、油、水与泡沫的混合物从衣服袖子和领子灌进身子里,变得沉重无比。徐占龙手拽钢筋向上拉,但被沥青和油粘得纹丝不动。中队长王晓明、士官刘庆涛拽他手腕,薅他头发,总算把他救了出来。如果不是徐占龙机灵,如果他体能不好,如果两位战友没及时发现并拼尽全身之力把他捞上来。那么,火场上第一个牺牲的就是徐占龙。
徐占龙上来立刻脱衣服,换上新作战服,他发现右手少了一块皮,战友发现他头发没了,沥青凝固把他头发包上了。徐占龙一分钟也没休息,抱起泡沫枪继续近战,跟没事一样。
徐占龙说他容易受伤。每次灭火战斗结束,妻子杨颖打电话先问他受伤没有。一次,营口五矿60米高塔发生火灾,徐占龙带着攻坚组往上冲。水枪打在石灰上。石灰遇水瞬间产生高温,喷溅到他脖子里。脖子整个被烫伤。徐占龙回家,杨颖见他脖子裹着纱布,吓哭了。徐占龙说:“我这伤是最轻的,别人的伤都比我重。”实际上,受伤的只有他一人。第二天,杨颖从报纸上读到他的受伤经过,回家好一顿哭。徐占龙很无奈,灭火救援哪有不受伤的?女人心太软了。
这一回掉进下水道井里,徐占龙心里没来得及害怕,就那么一会儿的事,死就死了,活就活着,没啥怕的。他比较沮丧的是耳朵里灌进了沥青,疼得不敢枕枕头,后背有脸盆那么大面积秃噜皮了,严重烫伤。睡觉只能趴着睡。沥青把头发全粘上了,也挺难受。
那时候——徐占龙不善言谈,他说——人全都红眼了,不知道怕,不知道饿,不知道渴,好像都疯了。第一次大爆炸之后,两组攻坚组继续往前进攻。紧接着第二次大爆炸发生,在42号罐附近炸出一片白光。徐占龙以为42号罐炸了,人根本睁不开眼睛。他身为指导员,心里喊撤退,但嘴上发不出声音。炸完,火浪如海浪一般扑过来。他隐约觉得,42号罐10万吨原油足以把人淹没顶,往回跑几步,徐占龙又折返冲回阵地,去救炮。水炮、泡沫炮在火场是官兵的命,没有炮,全得死。徐占龙抱住炮,继续打。那时候,人成了困兽,42号罐爆不爆炸已经无所谓了,后退就得死,要想活着只有跟火魔死磕到底。
营口市公安消防支队老边区中队是全省模范消防中队,全省岗位练兵先进中队,对这些荣誉称号,徐占龙非常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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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泪水奔跑在大火烧过的焦土上
郭辉涛是营口市公安消防支队战训科科长,1977年出生。7月份,他正领着攻坚组在沈阳进行消防铁军大比武训练,跟未婚妻车畅很长时间没见过面了。
郭辉涛33岁,车畅29岁,两人都是大龄青年。他们俩处上对象之后经常争吵,原因是见不上面。消防工作就是这样,救火是天大的事。什么时间上火场没规律,也不可能有规律。消防人同时也是现役军人,服从命令也是天职,领导指哪儿就要打哪儿,不能有丝毫犹豫和怠倦。这些事不是在地方工作的人所能完全理解的。好在郭辉涛和车畅感情很好,车畅是中学数学老师,知书达理,温柔大方。火场上,郭辉涛在心里默默地对车畅说了许许多多的话。他看到火苗的颜色越来越浅了,爆炸越来越频繁,知道自己生还的可能性十分渺茫,这时最想见的人就是车畅。郭辉涛1994年入伍,军龄已经17年,心里明白这一次是大限。他在心里把亲人们想一遍,把人间的恩情重温一遍,把成功与遗憾梳理一遍。事实上火场没时间想这些事,但略有空闲,这些事就从脑子里冒出来,跟你碰头。如果不是与死神面对面搏斗,人的思想不会变得这么深邃。
7月16日那天,郭辉涛刚从沈阳训练场回到营口,他和车畅上街买东西,筹备婚礼。郭辉涛接电话,听到增援大连,心里咯瞪一下。大连支队装备好、兵员多,还需要外市增援,这是什么火?他回家只拿了手机充电器就出来了,跟父母没说什么,跟车畅也没多说,只讲出差。
营口市公安消防支队半夜到达火场。郭辉涛是战训科科长,习惯性地观察地势火情。他发现营口所在战区极其不利。爆燃淌火的103号罐在山坡上,流淌火奔涌而下,聚集到营口战区。而这里又有OTD。郭辉涛不必多想已经明白,战场成败系于营口战区,打得好可以扭转全局,顶不上去就会全盘皆输。
火已经爬上37号罐,营口支队尽全力把37号罐的火打了下去,否则相邻的高危化学品罐群就会被拖入火海。
大地一直在颤动,燃烧的输油管道大都是900毫米、700毫米粗的大管,辐射热达到上千度,进攻的难度相当大。一台20吨的水罐车,五六分钟就把水打没了。运水车五六分钟就要跑一趟。最难的不是水,是泡沫。209公斤的泡沫桶,前期全靠人推肩扛。郭辉涛和战友们把水枪、扛泡沫桶,体力早透支了。那时候人全靠意志力而不是体力支撑,稍微缓一下,爬起来接着作战。他们把37号罐罐壁的火打灭之后,发现还有其他罐受到流淌火袭击,说实话,他们不知有多少罐,也不知自己在火场的位置。天黑,火大,爆炸不断,只能咬着牙,埋着头死拼。
2001年,郭辉涛担任盖州中队副中队长。一家熟食店熬老汤忘了关火,发生火灾。郭辉涛一口气从火里抢出3个50公斤的大液化气罐、5个小罐。那时候,一口气把罐拎出火场,战斗就胜利了。眼下情况变了,原油罐大的储量10万吨,高危化学品小罐5000吨,拉不走,搬不动,只能硬着头皮在死神鼻子底下扑救。跑不了,没地方跑,也不能跑。
第二天早上,天亮了,郭辉涛放眼望去,觉得这里跟二战被轰炸过的战场没什么两样,浓烟滚滚,罐壁残骸上火势熊熊,焦土上覆盖着泡沫,钢筋烧弯,油管烧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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