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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与汗-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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臆里一再地涌出,回旋,嗡嗡地与喷头泻下的水流和鸣:
……尝尽了人生的滋味,
舞女,是永远地漂流……
从心窝酸到眼窝,又从眼窝苦到心窝。
淋浴完了,墙上的大镜子铺满水雾,她用干毛巾揩去水雾,于是镜子里的她愣愣地望着她。多么年轻的生命,像刚刚开始绽放的玉色玫瑰……罗须说,要躲,要搬,要终止一切联系,那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难道,必须结束“京漂”,回到远方那沉闷的生活里去?她的心在酸楚苦涩中几乎碎裂……
她拢上睡衣,冲出卫生间,扑到床上,攥紧枕头,使劲咬牙。不!不!她不能就此放弃!
为什么要“什么也别想”?她脑子里的念头急速地盘旋,仿佛立交桥上的车流。
……那些杀手并不是冲着她来的……她除了那个倒霉蛋谁也没看见……两个杀手?饭店走廊高处的监视器录下了他们的身影?她却连一个模糊的身影也没看见……她和这件事究竟有什么不得了的关系?……证人?她算多重要的证人?……其实她最倒霉!那倒在血泊里的家伙起码已经上过报纸,又是报道又是照片,“中国的汤姆·克鲁斯”,会有人记得他……我呢?哪张报纸登过我的照片,说过我是“中国的梅丽儿·斯特里普”或者“中国的朱迪·福斯特”?如果已经那样登过说过,就是他们冲着我来,流些血,只要不死,也值!……却连那个女二号的妓女角色也让薇薇抢去了!……他们为什么不去杀薇薇呢?那样的贱货活着有什么意思!……
她翻过身来,把枕头紧紧抱在胸前,仰望天花板。天色已经昏暗,窗外霓虹灯的光影一闪一闪地仿佛在天花板上放映电影,只是焦距总没对清。街上驶过的汽车,车灯的光线在天花板上有如折扇般地开了又合合了又开。传来附近一家商厦门外举办服装模特儿走T字台的伴音声,听不真那旋律,只有鼓点嘭嘭嘭地很鲜明。她想起了罗须跟她约定的那种花鼓点。为什么要那样地约定?窗外的生活仍然充满欲望与行动,我为什么要幽闭起来,倒好像是我杀了“中国的汤姆·克鲁斯”!……
她翻身坐起,一眼瞥见床头柜上带录音的电话,仿佛罗须就在身边,她朝他歪歪嘴,赌气地按下了留言放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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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明天上午十点我们剧组拍游园场面,近景需要几对年轻的恋人,劳务费还是一小时二十元,夏日裙装请自备;如愿来请于今天下午五点以前回电话…………请最迟于星期六把第四季度房租交来;以后要改规矩了,每季度预交改为每半年预交,请您注意…………死鬼!
怎么好久不跟我联系?我可算跳出你还在迷恋的那个圈子了!老实说,我现在难还是难,可心态好多了!
有好多话想跟你说!给我回电话!号码是……星期六晚上我请你去
“必胜客”吃比萨饼…………《莽原英豪》剧组的逃难场面,劳务费一小时给三十,咱们一块去,明早七点,车公庄地铁站里头月台上集合,不见不散……还有,那个姓徐的剧务坏透了,都别理他!
…………咦?又让留言?哼…………昨天是我生日,等了一晚上,你没来电话。
不是责备你。你是我放飞的。你有独立的生活了。我不知道你这些天事业上是否有了突破性进展?
还总是跑龙套、
“模仿秀”吗?当然,总得磨炼一番,才能颖脱而出,
“梅花香自苦寒来”嘛!上个月你来信,写得比以往哪回都长,我好高兴!
昨天还又拿出来看。不过,聂耳的那首《铁蹄下的歌女》,抒发的是那个特定时代的特定人物的感慨,当作历史歌曲唱唱,有助于理解以往的那些岁月,你拿来自比,就不恰当了。
你的情绪让我有些个担心。不过我信任你,你在大节骨眼上,是不会踩错步子的……前几天四楼那个田大婶,在菜市场见了我老远就扯着嗓门问:“你家那个巩俐最近演什么啦?”惹得周围的人都朝我看!
开头我挺生气,后来我想她也未必是恶意,就跟她说:“好着呢!你等着瞧吧!”是呀,巩俐她成名,也有个过程嘛!
咱们不着急!一是自己要努力提高修养,一是要善于抓住机遇……唉,你也都明白,不多说了。
我身体很好,你放心……另外,你要把饭吃好。不能总泡方便面。要多吃西红柿!
现在到处都能买到叫作
“圣女果”的小西红柿,洗干净生吃,补充维C,最好!……有空来电话,不,省着点也好,还是有空写信吧!
我说了这么多你别为我心疼,今天一早我去买了IP卡……昨天是我生日,我不能不特别地想你,我把所有的照相簿都拿出来,翻呀看呀,到了下半夜才躺下……想跟你谈心啊,多年母女成姐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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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听到妈妈的声音,她不禁挺直脊背,枕头掉到地下,也没觉出,双手下意识地绞在一起,扭动着。
妈妈生日!去年她还记得,不仅当天打去了电话,还提前寄去了三百块钱——虽然没混出个名堂,总算也是靠文艺性劳动挣钱的独立公民了!可今年她怎么就忘了?忘得一干二净?提前退休的妈妈,过着多么清苦的生活!等待她去电话的那些分分秒秒,心里的煎熬是什么滋味?妈妈一个人吃的寿面?谁会给妈妈买去生日蛋糕?虽说用IP卡打电话有所优惠,对妈妈来说,录下这许多的话语,该是多么奢侈!……
她决定马上就给妈妈挂电话。但那盘留言录音传出了新的内容:
……听着!你说话小心点儿!你要小心!……
声音陌生而粗暴。
她一时不能从妈妈留言引出的情绪下摆脱出来。但那陌生而粗暴的声音传进她的耳鼓,仿佛在一束菊花上陡然落下了一把带血的刀,她的情绪不能不从伤感与自责转换为惊讶与恐怖。
谁打来的电话?警告?威胁?为什么?……
她在心里快速猜测,哪个熟人在跟她开玩笑?什么人打错了电话?……但聪明的她,随着脊背上有凉气在一节节的脊椎骨里蹿升,心里雪亮:这与香都饭店刺杀案有关!凶杀一方以为她坐在马桶上时看见了什么,害怕她说出不利于他们的证词!
她腾地站起,全身冰凉。录音带走到头了,嘎巴一声停住。
她进门就扔到餐桌上的手机,没按罗须的嘱咐关闭,陡然响了起来。那原本柔和的蜂鸣音,此刻就像钢锥刮过玻璃板一样,钻入她耳朵,令她心悸……
愣了几秒,她,来自远方的京漂女,毅然地抖擞一下全身,勒紧睡衣腰带,晃晃披肩的湿发,朝餐桌迈去。她要接听电话,更要往外打出电话。她的生命意义不在关闭自守,而在投入奋争……
2000年12月25日至2001年1月3日绿叶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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泼妇鸡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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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香肝尖
老板娘打开冰箱,立即发现问题。
“大乱!”她高声呼喊。
其实完全不必高喊,大乱就在她身旁。
“咋啦?”大乱明知故问。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老板娘点破:“往天你都按规矩,头几天搁进去的,先拿出来化冻,这会儿你把一早才冻上的也拿出来了,还都搁在这边一堆儿!是不是想单给何凯他们用?”
“是呀!这算啥错误呀?反正这些个东西都得卖出去不是,先卖后卖有啥区别呀!再说何凯笑梅到底是自己人嘛。您瞧这边,头半月冻上没卖完的那块牛脖子肉,这不拿出来了吗?等会儿外客来了,咱们猛推铁板牛柳,多搁点佐料,有几个人能吃出它蹲冰箱的日子来呀?”
“什么?你要把我辛辛苦苦招来的回头客全撵跑么?!”老板娘双手叉腰,配上她那肥胖的身材,活像一只双耳罐。
何凯是榆香园里的保安。位于园区的这个榆香居饭馆的主要功能其实是物业公司的食堂,给保安提供免费三餐,给物业其他人员提供低价餐,其次,才是对业主以及其他进来的食客提供点菜供应的餐馆。
“咳,哪有您说的那么严重。想回头的,怎么他都回头,不想回头的,怎么他都不回头。”大乱辩护。
“都给我换进去!”老板娘气咻咻地命令。
大乱只好再捣腾一番。但是,最后他还是把早上买来的新鲜猪肝留在了案桌上。老板娘脸虽胖,嵌在额下的小眼睛却很尖,马上指着那猪肝,鼻子里重重地哼出几声。
“不是要拉拢回头客吗?这是为雪教授预备的呀!过一会儿,她必来电话点鱼香肝尖。”
“你怎么知道她今天要点菜?”
“您又怎么知道她今天不点呢?是不是不盼她点?不要她点?”
老板娘用肥拳头捅了一下大乱胸脯,大乱夸张地弯腰哇哇叫疼。
“好啦好啦,抓紧备料!”老板娘扬起下巴,朝厨房外喊:“佟妮!笑梅!还没来吗?谁给喊一声狐狸去?不喊,他就钉在了那牌桌上,再到不了锅台!”外头毫无回应,她就边往外走边捶自己胸脯:“别干啦别干啦关张吧关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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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炸里脊
榆香园的中庭花园里,一丛叶片开始泛红的黄栌树前,铁木组合的休闲长椅上,何凯和笑梅紧紧靠坐在一起。
何凯换班休息,要到第二天早上才值班。笑梅该到餐馆上班了,却实在舍不得离开。这天是何凯生日,他跟食堂老板娘讲好了,要办一桌二百元的席,给自己祝寿,请保安队的战友们喝酒,其实更重要的,是以此来表达跟王笑梅确定关系,也就算订婚宴吧。老板娘先嫌二百元太少,大厨胡学理和二厨丁滦子都跟她说够了够了,他们能用二百块钱操办出一桌像样的席来,而且还保证老板娘能有些个赚头,“就少赚他们点吧,笑梅没少给你出力,何凯他们保来保去还不是先保了你们一家的安,人家又定在九点开席,不影响餐馆晚上生意,你有什么过不去的!”老板娘也就同意了。但老板娘没想到丁滦子,也就是绰号大乱,那么个平时马马虎虎的傻小子,却为何凯笑梅的这顿宴席,煞费苦心,细细筹办起来,一早采买来的原料,都体现出精益求精,到了晚餐备料时间,本应把冰箱里头两天没用尽的原料,先取出来化冻使用,他却偏把早上新买来的原料,取出来预备着,而且明显是为九点宴席预备,都特别搁置到了一处。
大乱的好意,笑梅早已知道,她跟何凯透露,大乱一早买到了极新鲜的里脊肉,虽然冰箱里还有头天剩下的一长条里脊,大乱绝不会给他们下那个料,他必用今天的里脊肉,发挥他那平时懒得一露的刀工,备出好料,再由狐狸,也就是大厨胡学理,烹出好菜。
“真想吃软炸里脊啊!那也是狐狸的绝活,每回端给顾客,光那模样,就让人笑口相迎……”
“究竟好不好吃啊?我看你还总给人送上一小碟沙子……”
笑梅就用头撞何凯肩膀:“你懂什么!那是炒热的胡椒盐!”
尽管一个端送过无数次,一个眼见过无数次,但这两个农村来的打工者还都没有吃过软炸里脊。想到今天晚上他们就将享用到如此的美味,心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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