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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与汗-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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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同是
“京漂”一样。那发出
“怎么每回这种场合总有些个莫名其妙的食客”感叹的半老徐娘,风韵已经荡然无存,却原来是个资深的
“影评人”,过来举杯向艳星祝酒,捎带也淡淡地给了她一个笑容,似乎是用那一笑来把她从
“莫名其妙”的范畴里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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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被带到饭店保卫部,后来又被带到公安局。她被反复讯问。开始语无伦次,后来她渐渐冷静下来,如实地讲述她所闻所见及被绊倒的全过程。
有人在女洗手间被刺。凶器是匕首。她衣衫上染上了被害者的血。
公安部门没把她当疑凶。她身上和皮包里都没有匕首。但把她当作了最重要的证人。另外一些证人提供了很有价值的线索,凶手很可能是两名男子。
在讯问记录上签过名并按了指印后,一位女警察递给她一杯热茶,蔼然地对她说:“这不是要求,只是一个建议——你把染了被害者血迹的衣服脱下暂时留给我们,我们借给你一套衣服先凑合穿着,换妥衣服我们拿车送你回家。好吗?”
她喝了几口热茶,拒绝了那换衣的建议,也不要公安局的车送。
出了公安局,只见夏景志在门外街头迎候她。
“真对不起!要不是我呼你来……不过,总算有惊无险。这比《客从天降》的剧情精彩多啦,还拍那个故事干什么,干脆拍这个算啦!我也被讯问了,属于证人之一,不过我还是见缝插针,把消息及时发到了网上,现在这条消息的点击率肯定奇高啦!我的标题是:《中国的汤姆·克鲁斯出师未捷身先死》……”
她从恍恍惚惚的状态彻底清醒过来,一把拉住夏景志的手问:“被杀的是他?”
“你怎么回事?人家问了你半天,你回答了半天,连那个被撂倒,又绊了你一跤的人是他,都还不清楚?”
人家问她问得很详细,却始终只用“被害者”来称呼那个倒下的人。问她的问题里有一个是:“你看见倒在地下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她开头回答:“女厕所里怎么会有男人?”后来细细回忆:“那人脸朝下趴着,好像穿的不是裙子是裤子——”但她被绊倒前已经晕菜了,又怎能断定被害者的性别?后来她从讯问者口气里感觉到那被害者是个男的,却也没有往“中国的汤姆·克鲁斯”身上去想。
夏景志一脸诡秘,跟她说:“事出有因啊!他捞着了这个机会,眼看要暴红暴紫了,就该想到有咽不下这口气的人,会买通黑社会,把他给做了!早该防一手啊!”
她遍体清凉,定在那里,如一具石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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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景志要送她回住处,她拒绝了。夏景志自己并不想离开,他觉得应该从警方打探出更多的信息,就又往公安局里钻。
她叫了辆出租车,往她租房的地方开。她竭力梳理心头乱麻。应该赶紧回到她租住的那个独单元,赶紧淋浴,赶紧把带血污的衣衫扔进洗衣机,赶紧吞两片安定,赶紧钻进被窝,赶紧躲到一个巧克力色的迷梦里去……手机发出蜂鸣音。
她本能地接听。在通讯设备上
“武装到牙齿”,以及随时接收信息,成为了
“京漂”们生存的首要前提;他们每月的电话费总要比房租饭费高出几倍。
是一家俱乐部副经理打来的。请她晚上去表演
“模仿秀”。那家俱乐部里海鲜餐厅、药浴冲浪浴桑拿浴、日式指压泰式按摩、台球保龄球电子麻将、KTV包房……色色齐备,还有夜总会,每晚有两个小时的表演,主要是唱流行歌曲,真的歌星有时也会去唱,因为能得到不菲的出场费,但毕竟真歌星并不能夜夜请到,所以往往以
“京漂”的
“模仿秀”来充数,并且在报幕时并不说出
“京漂”的名字,只宣布所模仿的歌星名字,出台时含混地问一声台下:“像不像?”就算没侵犯那歌星的权益。
做
“模仿秀”时从装扮、曲目、台风必须完全立足于
“乱真”,所以
“京漂”不可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出道。她曾去模仿过范晓萱,掌声雷动,献花的不少,但乐趣全无。
她只是利用这方式挣一点生活费。在模仿的过程里她痛楚地意识到丢失了自己。
她也曾跟那主管夜总会的副经理提出来:“能不能就以我自己的面目出现?我至少可以成为你这里专有的一名小歌星。”她甚至提出来,可以保证把聂耳的《铁蹄下的歌女》演绎得催人泪下。
那副经理说:“我们这里不是‘星工场’。范晓萱的曲目里哪有什么‘铁蹄下’?你还是多唱‘甜蜜蜜’吧!有一点你更得搞清楚,来这儿的人是买笑不是买哭的!”到那里唱歌的
“模仿秀”,拿到的酬金只有真歌星的二十分之一乃至百分之一,但为生活计,不少
“京漂”还是抢着去唱。她因自尊已经好久没去那里了,可副经理来电话说,原来定得死死的一位真歌星临时毁约,所以请她今晚去救场。
她满心不耐,却也只好客客气气地先道谢,再以身体不适婉拒。她打算关掉手机再不接听任何电话,不曾想跟俱乐部副经理刚说完
“拜拜”,蜂鸣音又响起来。这回来电话的是罗须。罗须的声音带有磁性:“来吧来吧快来吧,不要想,要的只是行动:来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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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罗须有四十多岁了。他在北京的“漂龄”已达十六年。他们前年在一个私人派对上邂逅,从此保持密切联系。
罗须对热衷在影视圈里发展的“京漂”很不以为然。“电影是否算得艺术?这毕竟还可以当个学术问题来讨论。电视绝对不是艺术,却是毋庸讨论的,这该是基本常识。‘肥皂剧’么,这称呼还算客气,你看看我们电视上还有些什么广告?肥皂的数量没有月经棉的数量多!电视机是‘文化垃圾箱’!坐在沙发上,手里握个遥控器,点呀点呀点呀,换呀换呀换呀,闪呀闪呀闪呀……人自己也就被搓揉成废物了!……”
她很喜欢罗须这些刻薄的议论。罗须称一向懒得搭理影视圈的“废物点心”,她就问罗须:“那你为什么容纳我?”罗须盯住她眼睛说:“你现在年轻,年轻时迷路并不可耻,也很无奈。可是我从你瞳仁里看出来,有一天你会迷途知返,因为,现在,那里面,有一个,小小的,我,罗须。”她就仔细朝罗须瞳仁里看,没看见一个小小的自己,她更迷信罗须了。
很多年里,罗须很穷。他在北京郊区,租农民的房子住,没有抽水马桶,没有煤气,没有电视机,没有电话,没有像样的家具,有的只是一大堆别人看来绝对是莫名其妙的东西,比如不只从哪儿弄来的破铅丝、烂铜线、旧钢筋。他用那些铅丝、铜线和钢筋,加上一些更莫名其妙的东西,用钳子、点焊机什么的,制作出一些自称是艺术品的玩意。先是摆了一屋子,后来加租了一间屋,又塞满了,再制作出来的就爽性放置在院子里,风吹雨淋他并不心疼,抚摩着那些铁锈,他反而说是与天公在同一审美前提下合作创造艺术品。
罗须这一路的“京漂”,不求闻达,更不求金钱,要的只是艺术;她这样的“京漂”,要艺术,也要名利;在她以下的“京漂”,那就只图名利,根本无所谓艺术不艺术了。她佩服罗须,却实在不想成为另一个罗须。也许,这确实是因为她还年轻,并且,是一个年轻的女性。
但是,“京漂”里罗须那一流派,渐渐地,也出了名人,并且利随名至。不过,一般来说,他们的名多半是出在国外,在国内一般俗众当中,还是几乎没有什么人知道他们。她曾在罗须住处,见到过一幅那样的画——画上的光头人像看上去很特别,似漫画,却又极为写实;画上的人表情怪怪的,那种表情只在生命的瞬间出现,画家愣给拎出来曝光,透着残酷。罗须问她:“怎么样?”她说:“拍电影电视剧,导演最怕群众演员乱看镜头,如果拍出那样的画面,一定要剪掉。这画家却偏画‘乱看镜头的人’。”罗须说:“你知道他叫什么吗?”她摇头:“为什么该知道他?”罗须说:“务必记住这个名字——方立钧。他的画现在进了西方主流画廊。这是他一幅也卖不出的时候送给我的。现在这幅画可以换一栋带车库花园的HOUSE。”
还有一天,她去罗须那里,罗须正送一位男士出来。罗须送毕那位男士才来招呼她。她问:“方立钧?”罗须说:“方立钧跟他比就算不上什么了。最近美国一本权威美术史,从古代一路数过来,近百年列出专节评述的,只有梵高、毕加索、夏加尔、亨利·摩尔寥寥数人,像雷诺阿、蒙克、康定斯基什么的,都只在综述里提一下,可是最后一位列专节评述的,就是此人。”她吃惊:“何方神圣?”罗须告诉她:“他叫蔡国强。在威尼斯双年展上,他搞的《收租院现场制作》,倾倒了许多西方美术界人士。”罗须拿出一些国外杂志,指着那上面的照片讲给她听:《收租院》是三十多年前,在四川所谓“地主庄园”里制作陈列的一组泥塑,主题是揭露、控诉大地主刘文彩对贫苦雇农的残酷剥削,“文革”里这组泥塑又加改动,添上了奋起反抗、上山找党的内容,成为那个时代青少年接受阶级斗争和革命传统教育的活教材;现在时过境迁,在西方的“后现代”理论影响下,这种东西被放在跨国资本为后盾的新审美语境里加以现场克隆,反而成为了一种非常先锋(又可以说成“前卫”)的艺术实践。她听了说模模糊糊能懂。罗须夸她:“你这个年纪,有这样的教养、悟性不易。”她问罗须:“你为什么还不能像他那样有名?至少,你该跟方立钧一样有名才对啊!”罗须笑笑:“花开花落任由之。”停顿一下又说:“我现在混得也不错。有自己的空间,可由着自己性子折腾。”
确实,罗须现在的空间相当开阔。他在农村买下了一个虽然很破败,面积却很大的院落。他用了半年的时间,基本上是靠自己动手,把那院落修整、改造成了一个艺术乐园。除了生活住房,还搭出了很大的创作棚——不仅可以在里面画架上画、搞雕塑,更可以在里头搞装置艺术、行为艺术,甚至可以当作小剧场,搞自娱性演出。那创作棚一面木版墙是活动的,可以拉开与庭院相通,庭院里有树有花,有怪石有水池,有瓜棚菜畦,还有大片空旷处。他经常约些朋友在那里肆意地发“艺术疯”,不仅有“京漂”,也有属于专业团体的人士。
她很喜欢到罗须那里去。阿铿原来也喜欢去,近来想法变了。阿铿对她说:“去那里我们能有什么收获?给他们当实验品罢了。”看她听了皱眉,便又说:“对不起,也许不该把你包括进去。单说我自己吧,越来越觉得是瞎耽误工夫。”阿铿的心思她能理解。比如,罗须和他的那些艺术家朋友,鼓动她和阿铿,以及另外一些去玩的人,参与他们的行为艺术,有一回,是纷纷用各种方式去接近庭院里那株老桑树,爬上去、骑在大分权上,用绳子兜着胸部、吊在树上打秋千,来一个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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