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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枝-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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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练武艺、念兵书、守城池、杀敌兵,她做过的不似“大家闺秀”的事儿多了去了。
午夜敌军来袭,她们冲上城墙救援之时,可没有琢磨过女子夜里该不该出门。
只要问心无愧,三更半夜和午时三刻,就是一样的。
真是行事有缺的,大白天都会杀人放火。
老夫人想,她和林宣一起教出来的念之,他会钟意的姑娘,定是个好孩子。
这二十年,老夫人深入简出,居于内院,她为林宣、为念之付出,这是她的选择,她甘之如饴。
可她绝不会以此来否定从前勇于战斗的自己。
也不会去否定未曾谋面的小姑娘。
“我现在啊,”老夫人笑了起来,笑容里,感叹夹杂着各种滋味,“我想到念之刚学走路时候了。”
开窍了呢。
走路是,送姑娘礼物也是。
作为母亲,看到儿子的“每一步”,都忍不住欢喜。
而她,同时也会有无限的思念。
以前是想,她的亲女儿,是不是也在学走路了。
现在是想,那位叫念之开窍的姑娘,是什么性子、什么模样。
巧玉与她奉了盏甜汤润嗓子:“奴婢光看您这神情,就叫您感染了,您看,奴婢的嘴角都压不下去。”
“那就笑出来,”老夫人笑道,“是得笑,笑了心情才好,康健。”
另一厢,林繁赶着去上朝。
母亲与巧玉的对话,他自不可能知道。
第62节
清晨的大街上,已经有不少赶早谋生的百姓了。
街边支起了面摊。
锅子里熬着浓汤,香气扑鼻,让最好这一口的方天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林繁笑他:“我进了朝房,你只管出来吃面。”
方天憨笑,问:“那小的回头给您捎一碗到衙门里?”
林繁呵了声。
原只当时句笑话,没成想,林繁回到赤衣卫衙门,他的桌案上正摆着一碗热腾腾的面。
“您来得正好,一点都没有坨。”冯靖也得了一碗,捞了一筷子面,笑着与他喊道。
林繁看向冯靖。
有那么一瞬,他忽然觉得哪儿怪怪的,又说不上来。
与冯靖一颔首,林繁压下心中疑惑,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知他喜好,方天让店家多加点肉。
一碗面里码了满满一层。
林繁先喝了口热汤去寒,然后取了筷子。
面被筷子挑起,送到口边,吹了两下,林繁的眉头皱了皱。
那股怪异感又出现了。
他定定地想了想,倏地恍然了。
面条挂在筷子上,与符灵挂在笔架上,异曲同工。
想通了,林繁不由笑出了声。
冯靖听见了,从碗间抬头,奇道:“吃个面,怎么还能吃笑了呢?”
林繁道:“忽然想到了个事。”
“那肯定是桩好事,”冯靖吸了口面汤,“我看您笑得挺高兴的。”
林繁挑了挑眉。
高兴吗?
应该是的。
送了份合对方心意的礼物。
秦鸾和符灵,都从这份礼物里得到了乐趣。
就连林繁自己,看符灵在那荡秋千,也很乐呵。
甚至,他刚刚还想到了,不止笔架,还有别的能让符灵荡的东西?
又或者说,还有什么小玩意儿,能让符灵寻到出人意料的用处?
下次,是不是该送年礼了?
囫囵吃完了面,最后两口热汤下肚,浑身都是暖意。
便是街口最普通的小摊,都有不输大店的好味道。
秦鸾回京不久,应当是不曾……
念头涌上的一息间,林繁重重地,抿了下唇。
第73章 很难懂吗?
林繁起身,出了屋子,背着手站在廊下。
刚才,他为何会突然想到那样的问题?
若是从那“异曲同工”顺下来,以人的思考方式来看,倒也没有什么不对。
但……
“您就是要消食,也别站在风口上,”冯靖探着头,道,“好不容易喝汤暖和了,您寻个避风处。”
林繁顺口应了。
墙下,冷风不再直面吹过来,比起屋子里,自然是冷的。
他需要这样的冷静。
与西四胡同相比,秦姑娘那屋子里,当然还是有很多不同的。
那宅子破旧,所谓的挡风的角落,依旧寒冷。
西四胡同再“闹鬼”,也得留一个心眼,万一有人经过……
换到屋子之中,有顶有墙,不透风。
桌上摆着的点心,口味再轻,也有豆甜油香。
一点淡淡的灯油光,一盏清香四溢的茶,不冷不热正合适的温度,如此环境中,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不用有一丝一毫的提防,真正地松弛下来。
然后,去听秦鸾说的故事。
林繁舒了一口气。
正是那样的松弛与安定,让他“向往”了吧?
向往着,所以多了一份挂念,同时,也有了好奇之心。
林繁想到了早些年黄逸说的话。
黄家妹妹交友广泛,在京中有一众好姐妹。
不晓得是不是得了祖母、母亲的授意,回回耍玩后,都要与黄逸说道一番。
哪家姐姐穿了什么,哪家妹妹又说了什么。
黄逸不堪其扰,与林繁好一阵抱怨:“别家姑娘穿什么、说什么,与我有什么关系?
她要看上人家用的料子首饰,直说就是了,我当哥哥的还能不给她花银子?
她说我没救了,对别家姑娘没有一点儿的好奇心,她怕是要没有小嫂子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
前两年,黄逸自己改说辞了。
他能明白妹妹的好心了,好奇是心动的开始。
不好奇,怎么了解?
不了解,喜欢也只是一时。
林繁深吸了一口气。
他依旧觉得这话不对。
他是赤衣卫指挥使,他对各种事情都保持了探究之心。
这是他的职务带来的习惯。
就像是,他也好奇巧玉。
林繁知道,即便当初父母将巧玉送走,也一定会给她安排可靠的人家,不愁吃穿,生活安定。
可原本,巧玉该以国公府嫡女的身份长大。
琴棋书画、刀枪棍棒,只要她想学,父母没有什么教不了。
可巧玉在府外的那几年,到底过得怎么样呢?
即便巧玉现在再回到母亲身边,不知任何内情,她知足且快乐,但她真正失去的那些,已经不可能寻回来了。
而林繁自己,对如今的一切没有任何的不满,与父母亦有极深的感情,更知道若无他们的庇佑,他这个皇太后、皇上眼中棘手的刺,怕是活不到今日。
但他也会想,原本的他,该是什么模样、长大过程中又会经历什么?
生而为人,都想找到自己的“根”。
他有许许多多的好奇心。
可是……
林繁垂下了眼。
他知道的。
这种好奇,与对秦鸾的好奇,是不一样。
他对巧玉的好奇,是愧疚,是同情,他的秦鸾的好奇,是了解……
林繁呵的,笑了笑。
天太冷了,化作一股白气。
好奇、向往,了解、挂念。
很难懂吗?
其实也没有。
一叶障目,叶子被风吹开了,那广阔的、新奇的画卷,就展开在了他的面前。
不过,以秦鸾的命格,他对秦鸾生了心意,是犯了皇上与皇太后的忌讳吧?
犯就犯吧。
反正他这个人的存在,本就让那两位忌讳。
也不缺这么一桩。
林繁走回了屋子里。
第63节
冯靖抬头,冷不丁地,他觉得林繁的情绪有了变化。
就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整个人没有那么绷着了。
这状况原先也有。
手里握着个例如贪墨、结党之类的要紧案子,三司等几个相关衙门也急得团团转,猛地叫他们抓到个突破口,船到桥头直直就冲了过去,前头水面风平浪静广阔至极,什么都妥了。
冯靖摸了摸下巴。
指挥使出去这么一会儿,是灵光一闪,要定个大案子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腊月近在眼前,案子办了,大伙儿正好过个好年。
下午时,天空飘了雪。
比初雪时更大的雪花铺天盖地往下落。
有同僚唉声叹气,冯靖却很高兴,念叨着“瑞雪兆丰年”。
这场雪,陆陆续续下了三天。
积雪扫了又扫,堆在街道两侧。
秦鸾却出门了。
一辆马车到了宫门外,又换小轿到了慈宁宫。
皇太后召见,也等于是顺势解了禁足。
跟着嬷嬷进去,秦鸾规矩周全行了礼。
“受委屈了吧?”皇太后握着秦鸾的手,面上满是慈爱之色,“事情因哀家那不肖的侄孙所起,哀家不是不明是非之人,只因是血亲,着实心痛。
皇上狠狠罚他,本是应该的,若不然一个个的有样学样,公候伯府的公子都胡作非为,那我们大周还有什么前途?
没想到,被有心人借用,险些害了你哥哥。
皇上是有气没处发,罚了你……”
秦鸾柔声道:“总归是大雪天,原也不怎么出门,没有什么委屈。”
“你这孩子,”皇太后笑了笑,“哀家听说,你有符纸,贴谁谁笑?”
“有,”秦鸾应道,“您知道的,我修行时年纪还很小,心性不定,那些稀奇古怪的符纸都是师父弄来逗我的。”
皇太后哈哈大笑:“你师父倒有意思,还有吗?”
“哄小孩儿的,自我长大了,就收不到了。”秦鸾也笑。
“可惜,”皇太后叹道,“要不然,哀家也想拿两张,以后哪个来哀家跟前哭求,哀家就给他贴上。”
秦鸾笑盈盈附和着皇太后的话,心里却很清楚。
皇太后怎么会看上什么笑符呢?
不过是想知道,她有没有本事自己画符。
会画笑符,是不是也会画别的用处的符,除了画符,是否还有别的道行……
皇太后未必知晓那道士是邓国师的手下,但太后在戒备她。
第74章 淑妃
走出慈宁宫,秦鸾在宫道上看到一小宫女。
那宫女与她行了礼,道:“秦姑娘,奴婢是淑妃娘娘宫里的,娘娘想见见姑娘。”
秦鸾没有应,偏转头看向送她出来的慈宁宫的嬷嬷。
嬷嬷垂着手,眼观鼻、鼻观心。
秦鸾了然。
能在慈宁宫门口请人,淑妃此举显然是得了皇太后的首肯。
她拒绝,也没有什么用处。
倒不如打起精神,去听听淑妃娘娘要与她说什么。
秦鸾颔首。
随着小宫女一路穿过御花园,直到淑妃寝宫。
作为四妃之一,淑妃自是此宫主位,但这里并没有其他低位嫔妃居住。
淑妃娘娘卧在榻上,眯着凤眼打量了秦鸾一会儿,道:“都退出去吧,我与秦姑娘有话要说。”
宫人们鱼贯而出。
淑妃甚至没有留一位宫女嬷嬷,只单独地,面对秦鸾。
她招了招手,让秦鸾上前些,声音低低的:“其实,是太后娘娘让我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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