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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知秋接过话：“除了我们自己分所主任刘律师，他见过我们一次。”
　　老张并没有觉得这是大事，平静道：“刘律师嘴巴挺严的。好了，你们要说的就这件事是吧？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太晚了老骨头撑不住了。”说着又站起来准备走。
　　这就完了吗？没别的问题吗？
　　谭知秋有些意外，不禁问道：“张律师，您不批评我吗？”
　　她平时只有在比较正式的场合才会称他“张律师”，大多数时候都轻松地叫他“领导”。
　　老张回过头，对他俩道：“没利益往来就行，谁还能管你们被窝里那点事儿。”
　　他说着要伸手去开门，但又想起什么，回头对方庭信道，“小方，你年轻人注意一点，项目结束之前你们还不可能结婚，别弄出个孩子来。”
　　说完就开门出去了，留下屋里的满脸惊愕的两个人。
　　谭知秋知道老张很痛快，很直接，但没想到他这么痛快，这么直接。
　　她提心吊胆，担心了那么久的事，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吗？
　　方庭信笑着看她：“走吧，去那边办公室问问还有没有我们什么事，没事咱就先回家了。”
　　听了老张的话，他们心里已经有底了，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回去的路上，方庭信甚至开心地哼起了小曲儿。
　　谭知秋道：“事儿还没完，明天检查组还不知道要提什么问题呢，你现在高兴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他笑道：“工作上的事没有什么能难倒我们的，咱俩的事解决了就好。”
　　谭知秋感觉到很困了，闭上眼睛叫了他一声：“方庭信。”
　　他应了一声，竖起耳朵，想着她连名带姓地叫自己，是不是要说什么重要的事。
　　只听见她幽幽地说：“再唱支摇篮曲，我困了想睡一会儿。”
　　……
　　股权代持的事总算有了交代，但检查还没有结束，问题还是不少。
　　大家开会讨论了半个上午，还没把题目全部完善好。
　　程翰飞看着问题清单道：“现在这个问题也是财务方面的。关于我们公司和竞争对手一起研发的项目，为什么我们公司承担的研发费用最多，分成利润比例却最少，是否有什么利益输送的问题？”
　　雷董事长对这个问题有些愤愤不平：“这个之前跟他们解释过，国内企业联合研发不是为了赚多少钱，而是为了应对美国的贸易战政策，为了尽快缩小我们的技术和国外巨头之间的技术差距。这种项目需要争取时间，我们为了尽快推动项目，就主动让利。这有什么不可理解的？”
　　程翰飞道：“这个是我们自己的说法，总要有一些解释的依据才行。”
　　雷董事长已经被连续十多天的问题轰炸得有些烦躁了，生气道：“我这人一心做事，还有什么依据拿来解释？好好的一个企业，被他们怀疑来怀疑去。老子做这么多年事情，还从来没被人这样质疑过！”
　　他脾气一上来，语气也控制不住了。
　　方庭信安慰道：“雷总，检查组只是有疑问，并不是怀疑我们。我们只要拿出材料来，把问题说清楚就可以了。我们公司本来就行得端坐的正，我们回答得越充分，投资者就对我们就越有信心，所以被问反而是好事呢。”
　　老张也对他道：“方总说得对，这样的检查本来就是为了净化市场，让好的企业发光，让坏的企业无处遁形，所以咱们不要怕别人提出问题。”
　　谭知秋其实不太想掺和财务问题，毕竟跟律师没有太大关系，但是看到此刻会议室里气氛紧张，只好出主意道：“关于这个依据，是不是可以提供一下当时的谈判文件，或者备忘录之类的东西，往来邮件也行，总之有什么材料都尽快找出来看看，提供给他们，能说清楚就好了。当然这是财务上的问题，我的意见只是供大家参考。”
　　高轻也没反对，对大家道：“这是个不错的办法，不管是不是正式的文件，只要有相关材料，总是能够解释的。雷总，有什么别的文件吗？”
　　雷董事长虽然不高兴，但还是静下心来，对旁边的助理道：“我们有没有保留当时的什么文件？”
　　助理为难道：“有的，但是都在办公室的大抽屉里，那个抽屉的钥匙这两天刚好丢了，锁又很特殊，不太好强行打开，也不知道有没有备用钥匙。”

　　第六十二章

　　董事长无奈，开始打电话：“喂，慧云，家里之前我放文件的那个箱子，你帮我找找看有没有一串备用钥匙……对，就是我之前离开家，把钥匙都交给你的时候，可能连办公室的一些备用钥匙也放里边了。你送过来，我给你发个地址。”
　　谭知秋听到“慧云”两个字，觉得很熟悉，偷偷跟旁边的李潇潇对了一下眼神。
　　李潇潇悄悄地给她发了个微信：“董事长的前妻，郭女士。”
　　谭知秋恍然大悟，感慨自己是不是老了，记忆力这么差。
　　大家接着讨论其他问题，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雷董事长对大家道：“好了，所有问题都过完一遍了，大家先吃饭去吧。”
　　众人陆陆续续地收拾东西出去，办公室里只剩下雷董事长、方庭信、高轻、老张和谭知秋几个人。
　　雷董事长和大家一样，连续十多天奋战在一线。他作为实际控制人，被问到的问题最多，很累，情绪也不太好。虽然刚才大家的话让他略感心安，但方庭信想再陪他聊一会儿。
　　高轻和谭知秋纯粹就是东西太多，没收拾完。老张则是在等谭知秋。
　　就在这时候，门口忽然进来一个人，是郭女士送钥匙来了。
　　她礼貌地跟大家打招呼，然后对雷董事长道：“这是钥匙，看看有没有你需要的那一把。”然后又把手中的食盒放下来，“我看中午了，怕你又忙得不吃饭，给你送点饭过来，你多少吃一点吧，不然又要犯胃病……”
　　雷董事长还坐在位置上，郭女士站他的身边，他忽然一把抱住了她。
　　大家都惊呆了。
　　这个，算是铁汉流泪，铁树开花，铁人动情？
　　剩下几个人都是见过世面的，老张眼疾手快三下两下帮谭知秋把东西收拾好，一声不吭拿着就往外走。方庭信从她旁边路过，一把拉住她，也往外走。
　　高轻紧跟着最后一个出来，把门轻轻关上，面无表情地问谭知秋：“那位是董事长的……前妻？”
　　谭知秋点点头。
　　高轻惊愕之间，沉思片刻，又问道：“有没有把她列在关联方名单上？”
　　谭知秋答道：“列了的，当时和孟总商量，觉得他们虽然离婚事件超过一年了，但是财产分割不是很明确，就把她也当成关联方披露了。”
　　高轻听到谭知秋提孟令彤，神色有点复杂，随即点头道：“披露了就行。”说着先离开了。
　　老张看着方庭信和谭知秋，感慨道：“这个项目，情种似乎多了点啊。”
　　两人知道这句话里也包含了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悄悄地相视一笑，不敢说话。
　　老张又说话了：“走吧，去哪里吃饭？带路呀！”
　　谭知秋“哦”了一声，走到他前面去。方庭信和他并肩走着。
　　一路上也没什么人，老张对方庭信道：“小方，我们小谭不容易啊，在项目上吃了很多苦，你将来得好好照顾她。”
　　谭知秋在前面能听清他们俩说话，心中暗自好笑。作为项目上的乙方，老张从来没有机会称哪个甲方客户的高管为“小X”，都是十分礼貌地称“X总”。
　　方庭信也像个老实孩子一样，完全没了在会议室里指挥全场的气势：“好的，张律师请放心。我会尽快为公司物色合适的董秘，等项目结束之后，适时辞职离开公司，回到北京去陪小谭。”
　　老张很欣慰：“你们的事自己安排好就行了。在项目结束之前不要出什么叉子。检查进行到现在，虽然小问题很多，但都只是披露和解释的问题，没有什么实质影响，预计影响不了大局，项目可能很快就结束了。你们再坚持一段时间。”
　　方庭信也乖乖地称是。
　　大家终于熬到了检查组离开的那天。一番折磨下来，每个人都筋疲力尽。
　　券商告诉大家，后期应该会再有一轮反馈，主要是针对这次检查出现的问题，再次要求公司做正式的书面回答。
　　老张交代完后续回答的事，就先回北京了。雷董事长感慨，虽然高级合伙人平时不在现场，但是真需要他们出现的时候，还是十分能稳住局面的。
　　谭知秋觉得自己只想好好的休息几天。这就是这个职业的现状，有时候节奏很快，很累，过完这个紧张的阶段之后，可以放松一段时间。
　　她到家里简单洗漱了一下，就爬到床上一动也不想动了。
　　过了一会儿，似乎有钥匙开门的声音。她一抬头，猜想应该是方庭信，实在太累了不想起来看，又趴下去继续睡。
　　他轻手轻脚地来到床前，给她掖了掖被子，自言自语道：“这么大个人了还趴着睡。”
　　她眼睛也没睁开，迷糊道：“我快睡着了。”
　　他柔声道：“那就继续睡。”说着竟然爬上来在她旁边躺下来。
　　她吓了一跳，蹭地一下坐起来，紧张道：“你干什么？”
　　他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我也很困啊，这十几天我也没休息，比你还累。快点睡觉。”
　　她语无伦次了：“你你你……回你那里睡去，别来我这里挤着。”
　　他已经把自己盖严实了，闭着眼睛道：“我就不回去。你们领导说了，不管我们被窝里的事儿，你也赶紧躺下睡吧。”
　　他在旁边，她哪里还能躺下，心里边各种矛盾，一会儿觉得自己今天好累好困好烦躁，一会儿又懊恼自己没挑一件好看点的睡衣穿。
　　他伸手拉了她一下，把她也塞回被窝里，再一次把被子掖好，对她道：“你安心睡吧，我不会怎么样的。”
　　“什么？”她背对着他，听不太清楚。
　　他搂住她，在她耳边轻声道：“经过这次检查，我也真的体会到你们的不易。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稍微不小心就会出大问题。我想，你之前的种种谨慎小心都是对的。”
　　她翻过身来面对他：“所以呢？”
　　他手覆上她的脸颊，认真道：“所以我以后会配合你继续谨慎小心下去啊。在项目之前，我不会越雷池半步，不会让你担惊受怕，会分清公事私事，会全力以赴做好眼前的事情。只要你明白我爱你，会一直等你，就可以了。”
　　她感激地看着他的脸，心里觉得暖暖的，只是不知道是脑子太累转不动了还是什么原因，竟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表示一下，半晌才应了一句：“谢谢你……”
　　他笑了：“不客气。我不会影响你目前的工作，你该执行什么核查标准就执行什么标准，不需要有任何考虑。”
　　她实在太累，他覆在她脸上的手心很温暖，她觉得眼皮有点撑不住了，含糊道：“本来我就是这样做的。”
　　他又继续说道：“你还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她已经半梦半醒了，闭着眼睛答道：“什么条件？”
　　他幽幽道：“等项目结束之后，你得答应我求婚。”
　　她迷迷糊糊地答道：“我现在怎么能知道将来答应不答应？”
　　他好像越说越兴奋，一点困意也没有：“你现在承诺你将来会答应啊！你给我们起草的文件不都是这么写的吗？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