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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家的战国-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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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千子已经被划拨到佐竹南的身边，担任贴身女官，此时其应该是去打水或是去膳所领取早饭了。佐竹南轻手轻脚来到门边，轻轻拉开一条缝隙向对面张望，对面小间的房门开着，里面已经没有人了。佐竹南松了口气，长尾初每日起的很早，精力过于旺盛，每天起来就会去奥中不知哪里疯跑，一副长不大孩子的样子，佐竹南在心里天天都要鄙夷一下，不过其不在就发现不了自己起晚了，倒是挺幸运的。
现今纲刚三月初，到日光城中也不过七八天的时间，天还是有些凉，佐竹南蹑手蹑脚钻回被子中，舒服得哼哼了两声。房中的棉被不知是什么面料的，摩挲起来十分舒服，总是让人想要多抱一会儿。
这时房门被从外面拉开，提着食盒的东千子走了进来，见自家殿下还未起来的样子，赶快回身拉上了房门，有些埋怨道：“殿下，在家中时可没见您这样，要是让奥中其他人看到，传出去多不好。”
“知道啦，这就起来，明天开始你起来后记得把我也叫醒。”佐竹南嘟囔着，接过对方递来的湿帕开始擦脸，回头打量了一眼东千子，问道：“衣服是刚领到的吗？”
东千子穿着一件苏芳色吴服小袖，佐竹南能认出来这不是千子自己从家中带来的衣服，是日光城女官常见的款式。前两日翻看那个后北条家女人给的《奥中法度》，奥中着装，同样款式的衣服竟是按颜色严格划分了等级。单论女官所穿的小袖，最末等的杂役使女多穿柳色、樱色；高等一些的女官诸如东千子这种作为侧室夫人贴身女官的，多穿萌黄、苏芳；御台所的随侍女官作为奥中女官的统领，则可以与侧室夫人一般待遇，穿着若緑或踯躅色。衣服颜色越鲜亮，代表着地位越高，至于主色为红绯、中黄的服饰，是只有作为正室的御台所才能穿着的。
衣色虽然分了等级，但料子倒是都很讲究，东千子的小袖都是丝绸制品，虽说不可能是舶来的明国丝绸，但也是十分难得了。即使是最低等女侍的服侍面料也是上好的棉布，佐竹南不得不承认，足利长尾家真的是奢侈的有些没边了。
东千子的衣服是直接按照身量领取的，佐竹南的一应衣物则是要由奥中的专人过来量体裁制，在新服缝制出来前，负责此事的吴服之间的女官们送了两件本是给长尾初裁制的衣服，但由于这位“足利殿”不喜欢新服的花纹而退回了，因而倒是全新未穿过的，佐竹南身量与长尾初相似，吴服之间便将衣服暂时给佐竹南送来了。倒是没有在此事上有所欺瞒，明确说了衣服的来历，表示如果佐竹南不喜欢的话可以换两件礼服成衣来，不过肯定不如这两件穿着合身。
佐竹南思量再三还是将这两件衣服收下了，刚来到这里显得太过挑剔总归不好，而且这两件分别绘有芦苇和水纹的若緑色小袿，佐竹南还是很喜欢的。
先行用过早饭，一如既往十分美味，这也算是佐竹南最满意日光城的地方，这个馆主大人应当是个好吃懒做的家伙，不然每日饭菜为何花样变化这么多。
饭后又行洗漱，由于日光城中明确女子不敷面涂齿的，因而倒是省了很大的事情，特别是见到北条家和长尾家那两个女人都不画卧蚕眉，因而佐竹南也开始不再刻意刮眉。梳妆打扮后穿好袿袍，看着铜镜中的倒影，佐竹南满意的点点头。
“千子，去打听清楚了吗？”佐竹南对着正在收拾餐盒的东千子道。
“是的，殿下，问过了。”东千子放下手中的东西，说道，“这在奥中不是什么秘密，馆主大人留宿奥中，确实是只在御台所寝室过夜。足利殿嫁过来已经两三年的时间了，都从未被召唤侍寝过。”
“那个小门户出身的女人很有手段嘛。”佐竹南嘟囔道。
“殿下，慎言。”东千子劝道。
“好的，知道了。”佐竹南有些郁闷，虽说父亲大人在临别前叮嘱自己要好好侍奉这位迅速崛起的大名，但连面都见不到其他又从何谈起，佐竹南觉得这是那个后北条家女人的花招，让馆主见不到其侧室，自然就独占恩宠了。
“馆主大人什么时候回奥中能够知道吗？”佐竹南问道。日光城奥向和表向几乎是被完全隔离开来，仅有一条廊道相连，两边的人一般都是不能流动的，可以说完全与外界隔绝，仅仅有专门职司的女官能够进出。奥的面积又大，没有点消息的话，真的可能连馆主的面都没机会见的。
“进出奥中的一干事宜都是静院夫人在管理，她又有看守铃廊之责，想来其是能够知道的。”东千子打听消息的效率倒是很高，这些天已将有关情况摸的七七八八，“这位静院夫人，本名叫加藤千叶，是平民出身，不过传闻和负责城下町各番组的加藤大人是亲族，馆主大人年幼尚在越后国时，这位是长尾家老夫人的女官，算是看着馆主大人长大的。其本是经长尾家老夫人指婚给了一个家族武士，但那武士在信浓战死了，因而这位便出了家，由于没有子嗣，听说最初过得也不大好。馆主大人倒是很念旧情，便把她招了回来作女官，负责奥中的一些事务。”
“也就是说，她和北条家的那个女人没什么瓜葛喽？”佐竹南点点头道。
“应当是的。”东千子推测道。
“快带路，我要去拜访一下这位！”佐竹南仿佛看到了曙光，迈步出了寝室。
第六章 进击的南姬第二弹
日光城御馆，奥向的部分布局十分繁复，各个房间的装饰布局风格又极其相似，因而直到现在，佐竹南依然是需要千子引领才不至于在其中迷离，以至于其经常佩服后者的记忆力。
按照日光城的规矩，入奥中的女官虽然是雇佣关系，但一般是不允许随意走出去的，大部分时候要被封闭在这里，不过对于工作一年以上的女官，不论其等级高低，都会在年中获得几天外出探亲的机会。而低级的奥中女受雇四年以上者，就会被送回各自家中，亦或会被指婚给本家武士，因而城下町商户，甚至农人家的女儿应聘到城中的热情很高，也算是极有竞争的好工作了。
加藤千叶在奥中有一个带茶室的单间，这算是让佐竹南比较嫉妒的，但两人毕竟没什么利益冲突，因而也就是在心中想想而已。
来到加藤千叶的房间前，东千子本想上前敲门，却不想门自己从里面被拉开。佐竹南皱了皱眉，里面走出来一位年轻的美人，虽说与那些负责奥中警戒的女坊主一样，穿着浅色的水干便服、束着发，但英姿飒爽间还是不失娇媚之色，佐竹南不禁多打量了其几眼。
四目相对，佐竹南才想起要摆正自己“女主人”的位置，不禁挺了挺胸，等待对方上前见礼。这些作为武装力量的女坊主都是由加藤千叶负责管理的，虽说大部分奥中女官与这部分人不会有竞争，毕竟这个时候可没有人会喜欢打打杀杀的女人，但眼前这位确实太好看了，以后难免会站在与自己竞争的位置上，因为佐竹南决定提前搓一搓其锐气。
却不想，对面这位竟然仅仅是皱了皱眉，反手又将房门拉上，转身离开了，甚至连一声客气的话语都没说。佐竹南的小脸拉了下了，愤怒的发现，自己作为常陆名门佐竹家的公主，在此地竟是这么被轻视。虽说，为了保证独立性，女坊主们平时并不会去与其他奥中女交流甚至说话，但佐竹南毕竟是侧室的身份，对方连问侯的话语都没有，这就让人有所不满了，更勿论对方还长得好看，真是气死人了。
那人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一旁的东千子皱起了眉头，小声对佐竹南低语几句，后者却是一惊。
“男子？”佐竹南惊呼道，却被千子捂住了嘴巴。
“我不会看错的，从走路的身形看应当是个男子。”千子继续小声说道。
奥中并不完全禁止男子入内，但这种特例是极少的，一般是画师或者茶艺人一类的应邀来展示技艺，但也往往由几名女坊主负责陪同监视。眼前这位不会是偷偷溜进来的吧。
佐竹南惊异中，却听千子又说：“殿下，会不会是静院夫人私用职权将表向的小姓放进来了？”
“放进来？干什么？”佐竹南问道，接着也想到了一些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道，“她不至于这么大胆子吧。”
“那可难说，您又不是没见到那小姓长得多好看。”千子却是越发肯定了。
“太不要脸了，不行，我要去问个清楚，这成何体统。”佐竹南说着要上前拉门，却被千子拦住。
千子靠近佐竹南的耳边，低语道：“这不正好吗，殿下您有了她的把柄，就不担心会出问题啦。”
佐竹南深深看了一眼千子，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此事，暂且不提，待见过这位夫人再说。对了，不会是馆主大人养在奥中的吧？”
千子觉得这种可能性也不能排除，毕竟各家武士间“众道”者并不罕见，特别是这位馆主大人似乎不大临幸奥中女子。略微沉思，千叶道：“不论如何，与此处单独私会这位夫人都是不合适的，殿下可以利用一下。”
佐竹南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刚才有些愤怒的心情，亲自上前敲响了房门。
片刻之后房门再次被拉开，开门的是加藤千叶，依然是穿着僧装，但未戴头巾，头发被修剪至齐耳的程度，这是大部分不愿完全剃光头的武家出家女子的常见发型，唯一区别的也就是剪发长短而已，甚至有些不讲究的仅仅是剪去一缕长发意思一下，因而佐竹南对她的发型倒是不会太过惊异。
加藤千叶眼圈有些红，像是刚刚哭过的样子，看见站在门前的佐竹南，有些奇怪道：“太田殿，您怎么来了？”
由于先前见其房中出来了男子，佐竹南心里多少有些别扭，但还是迅速调整过来，客气道：“在奥中无事，特地来看看静夫人您。”
加藤千叶便有些奇怪，不知道这个新来的小姑年来看自己干什么。从内心来讲，加藤千叶是很喜欢北条鹤的为人的，因而对常陆国这个明显是来争宠的小丫头，个人来讲并不是太喜欢。但对方毕竟是景光的侧室夫人，千叶自幼便在长尾家服侍，规矩还是严格遵守的，因而后退几步将两人让道房内，又俯身行礼道：“有需要的话让女官来传召妾身即可，当不得太田殿亲至。”
佐竹南心里确实想，不亲自来的话还发现不了有些小秘密呢，自觉因为有了把柄，两人已经不在一个层次上，故而对千叶表示客气已经没有了心里负担，甚至主动上前将千叶扶了起来，说道：“我喊您千叶姐姐可以吗，喊夫人的话总觉得把您喊老了。”
“不敢当，”千叶真是有些拿不准这位是想干什么，两人又不是很熟，“殿下直呼名字即可。”
“千叶姐姐刚才在会客？”佐竹南试探道。
千叶点点头道：“算是有些私事。”
佐竹南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觉得千叶是故作镇定，也不纠结于此，直接说道：“听闻馆主大人在奥中的起居，都是由千叶姐姐安排的，不知近期我能否有机会觐见馆主大人？”
千叶有些为难，冷落这位一段时间，这是景光定下来的，但这种事总不好明说，借故推脱道：“却是要启禀太田殿，妾身接下来要离开日光城一段时间，奥中事务会由胧女房暂时接管，太田殿届时可以找其商议。”
佐竹南微微皱眉，觉得自己已经很给对方面子了，这种小事上其还如此推脱，看来是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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