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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这些我是不懂得，但作为妻子，我愿意追随夫君的信念。”玉子又低声补充道。
　氏光微微皱起眉头道：“幼稚，现今越后国内支持他的有几家，即使我助他上位，他控制得住国内的形势？”
　“我相信夫君大人！”
　“好！”氏光觉得自己也是拿这个女儿没有办法，“这位上杉家的夫人，那本家又能得到什么？”
　“夫君已下决定，此时能平稳度过，上野、上总、安防权属划归父亲大人。”玉子未待氏光说话继续补充道，“现今足利幕府已崩，夫君继承上杉家后，将奏请朝廷奉还‘关东管领’之职，不再履行此职权。”
　以虚名换取实际好处吗？倒也算是有些决断的，毕竟这个世界上为虚名扰的人是大多数，此事连上杉辉虎也不能免俗。
　氏光沉默思索权衡着，便见玉子自身后取出一白布包裹的长条状物体，解开包裹后露出一柄装点朴素的太刀，氏光眼睛瞬间眯了起来，心情有些不是很好。
　“夫君告诉玉子，这是管领大人心爱之佩刀，在此呈献给父亲大人，以证其诚心，请父亲大人可怜夫君，也怜惜玉子！”玉子将太刀小心递到氏光的身前。
　……
　氏光将“小豆长光”拿在手中端详，却并未抽出刀刃。
　此时，玉子已经回房休息了，至于所请托之事，氏光答应了下来。
　氏光没有想到上杉景虎会如此行事，不知道上杉辉虎是否在临终前有意于景虎即位，才将“小豆长光”交给他保管，还是阴错阳差的关系。毕竟景虎一直担任上杉辉虎的贴身侍从，有时会在阵中扮演太刀持小姓的角色，那么在战前帮助上杉辉虎整理和保管兵刃是职责之内，如此阴错阳差之下也可能拿到这柄太刀。
　同样，氏光不知道景虎是否闻听过上杉辉虎让自己立誓的经过，此时线上太刀是避免有要挟嫌疑，向自己表明心智，还是单纯以上杉辉虎心爱之物讨好自己。
　这里面有很多氏光拿不准的东西在，但氏光最终赢下了女儿与景虎的请求，一方面是对女儿的宠溺，另一方面则是感念于景虎有意为之也好，无心之举也罢，替自己解除了自己与上杉辉虎的誓约。
　氏光是很看重承诺的，既然上杉辉虎在临死前打出感情牌，令自己立誓，作为一生受府内长尾一脉养育之恩的氏光，即使再不愿意，也没有回绝的理由。
　这是氏光最后的坚持，令自己还能保持后世一丝觉悟，而非沉沦进礼乐崩坏的战国乱世的坚持。
　愈是如此，氏光对上杉景虎便愈发满意起来，这是一个聪明人，起码是一个不糊涂的。
　更不要说他提出请辞关东管领的职役，虽说现今幕府不在，但朝廷并未下令终止幕府体系，在这个体系之下，代代承袭关东管领德上杉家，是所有关东国人绕不过去的一道坎，这算是身份层面的“降维打击”，而景虎承诺会终止这一传承。
　第二日，氏光安排人先行送玉子返回日光城修养，自己则以朝廷勘解由长官的名义通令关东给家，自己将北上越后仲裁上杉家继承之事宜。
　理论上讲，氏光作为上杉家属臣，放出如此的信号，是很有些逾越的。但氏光的后北条家前身为足利长尾，在传统上为山内上杉家家宰，确实在家族继承人上有一定的话语权。在关东最混乱的时期，有的家宰甚至能废立相对弱势主家。
　氏光所任勘解由长官，有代朝廷过问领国事务的权利，勉强算说得过去，而氏光也就需要个过得去的借口罢了。
　因为还在戒备织田家的进攻，氏光仅从前线抽调三千余人随自己启程前往越后，一时间关东的目光全部聚焦在了这支北上的队伍。
第三十二章　尘埃落定
　氏光的队伍自武藏进入上野后，虽然众人此时还摸不清氏光的倾向，的上野国人势力已经开始纷纷站队表态了，那自然是不论氏光站在哪边，众人都站在氏光这边。
　此时，关东地区除里见家以外，大部分万石以上国人均表明态度，并以实际行动对氏光表示了支持，那边是配合出兵。虽然不少国人前期已经派兵参与东海道攻略，但有条件的此次仍组织了军阵，加入到了氏光北上的队伍中。
　当氏光抵达越后境内时，随行的队伍已经有近万人了。
　此时越后本就有景虎、景胜各自支持者，上万大军在各地对峙，局势十分紧张。而氏光又领着万人大军过境，越后各地城砦顿时紧张起来。
　氏光的到来，让越后那些还没有明确支持对象家族反而松了一口气。后北条家在与足利长尾家合流后，东国方面已经极少有对手，而在武田晴信和上杉辉虎相继陨落后，在东国能够压制后北条家的人物几乎没有了，特别现今上野众已经明显转投氏光，整个关东大平原尽收囊中，后北条家已是现今是当之无愧的东国第一家。
　因而在氏光一路向日光城进发过程中，并未遇到当地各家的抵抗，甚至在经过上田长尾家的居城坂户城时，对方也保持了极大的克制。
　居住在坂户城中的仙桃院夫人倒是派人传了书信，对氏光的行事表示了担忧。
　氏光此时自然不好多承诺什么，但表示会把握好其中分寸，最大程度的不去伤及上杉的元气。仙桃院夫人经历父亲长尾为景、兄长常委晴景、弟弟上杉辉虎三代，见惯了越后国内君臣、父子、兄弟之间的战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的儿子上杉景胜面对这些。
　可能是关于感伤于国内危机，仙桃院夫人病倒了。
　氏光在如此关头自然顾不上仙桃院了，安排了名随军的大夫到坂户城探望，带着大军继续向春日山城方向进发。
　在进入越后平原后，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威胁出现了，约五千余人的上杉军挡在了氏光面前，从军阵中武士和足轻基本统一的甲胄可以看出，这应是上杉辉虎留下的精锐。
　果然在后北条家军阵进入平原开始调整布阵后，对面的大军迅速摆出了“车悬阵”。
　看对方军中各级配合娴熟，氏光觉得有些棘手，看来上杉家的主要军事集团大部分选择支持上杉景胜，如此才可能组成这种几乎整建制的军团大阵。
　从加藤众传来的消息看，对方阵中由直江景纲之子信纲为总大将，色部长实为副将。从武将任命上来看，如今越后方面人丁凋零，上杉辉虎时代家中重臣已经相继离世，任用扬北众又存在风险，景胜无奈启用了年轻的一代领军。
　至于景胜本人则领一支两三千人的队伍，赶往御馆方向，以求先行处理上杉景虎，以令氏光失去用兵的借口。
　御馆虽然有一定的防御能力，但毕竟不是真正的城砦，防御能力十分不足。而目前上杉景虎身边仅有一些亲卫武士及柿崎晴家所领的六百余下野武士，防御御馆压力较大。
　事情进展到这个程度，就看两场战争谁更快结束了。
　因而，氏光未作无意义的劝降工作，既然对方挡在了自己身前，那已经是做出了决断的，说再多也不见得有用。
　上杉家的内乱也不易再拖下去了，织田家方面肯定已经得到了消息，必须在织田大军东进前把一切搞定，以便于腾出手来抵御外敌。
　对于此战，关东各家甚至比西征织田还要积极，大家知道东国“老大”的位置就要换人了，此时表现好一些，无疑能够更多得到氏光的重用。尤其是上野众，长期游离在上杉家和后北条家之间，两边待起都无法推心置腹，上野国人破缺需要改变这种尴尬的情况。
　阵法优劣是否重要，答案是肯定的。但这毕竟是一场五千对一万的野战，在广阔的越后平原上，以一敌二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对武将和足轻的心里本身都是有着巨大压力。
　更不要说氏光及后北条家成名久矣，对于指挥各阵的部分老将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直江信纲、色部长实等青年武士，那以前都是需要仰望的存在，在上杉家中身份地位差别也极大，指挥起来便显得有些束手束脚。
　两军初一交战，还算有来有往，凭借阵法和各阵间的娴熟配合，上杉军抵挡住了第一轮冲击，但随着伤亡加大，消极应战的思想开始在军阵中蔓延，这毕竟不比对外征伐，在很多基层武士看来，与后北条家交战有些莫名其妙。
　战事自午时开始，酉时三刻便基本分出了胜负，上杉军因伤亡过大，阵型已经不能正常布置。
　对于怎么处置上杉景胜，氏光还没拿定主意，有仙桃院夫人和已故长尾政景的这层关系在，总不好做的太过，再加上自己的儿子长尾光纲娶了景胜的妹妹，能怀柔对待还是好的。
　但对于支持景胜的这些越后众，则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后北条家大军开始残酷猎杀对方军中武士甚至足轻。而在平原之上，根本没有躲藏之处，战场瞬间变为一片血池。
　此役，景胜方总大将直江信纲及国人水原亲宪、河田长亲、中条景泰等被讨死，色部长实、安田显元等中高级武士被俘，其他漏网之鱼相继逃窜，氏光也不打算放过他们，会在事后再进行清算。
　打扫完战场，大军抵达春日山城城下时已是第二日清晨，山本寺定长、上杉景信、长尾景直等景虎方面的支持者实际上已先一步抵达，与景胜军在夜间已有几次摩擦。
　氏光大军的到来，打破了两军平衡，看着打着“藤に牡丹纹”旗帜的浩浩荡荡军势，景胜军开始出现动摇。
　景胜坐在本阵之中长叹一口气，看着身前的御馆，将手中的军配丢在了地上。
第三十三章　早有安排
　“现在想来，竟是许久没有在春日山城上看风景了呢，没想到竟是有些陌生啊。”
　此时已经脱去大铠，一身狩衣的氏光斜靠在天守阁的栅栏上，眺望山涧的道路与行人。阳光通过其身后被打开的房门照入室内，在房间中上杉景胜安静坐在阴影中，平静地看着不远处的氏光。
　见室内沉默的有些尴尬，上杉景胜的小姓樋口兼续接话道：“在下记得不错的话，勘解由长官大人真正离开山城，应当是天文二十年吧，现今已经过去二十余年了，山间风物总是或多或少有了些变化。”
　氏光看一眼侍奉在景胜身后的樋口兼续，笑道：“与六是吧，听仙桃院夫人提起过你，自小就跟在喜平次身边，对你评价很高。”
　“全赖仙桃院夫人看中，能够有幸侍奉殿下。”樋口兼续向氏光行了一礼，应声道。
　“当年府长尾家在越后制霸，也是经过几代英主，靠着族中武士流过无数的血，筑牢了家中根基，当然有时候因族内原因而留的血更多一些。随着谦信公（上杉辉虎死后法号“不识院殿真光谦信”）上位，这股延续百年的恶习便被刹住了，各家间虽仍有攻坚，但到底是不必要的流血少了很多。”
　氏光收回目光，转身走入室内，接着洒进来的日光，居高临下注视着上杉景胜。
　“然而血也并未少流多少！”上杉景胜抬头与氏光短暂对视一眼，随即低头继续做恭顺状。
　“六郎大人的事情是我们所有人都不愿看到的，不论那事是阴谋也好、意外也罢，你心中有怨念、仇恨、恐惧或其他的什么。”氏光摇头道，“这不是你伪造谦信公遗言、掀起越后内乱的借口。”
　“此时乃在下怂恿我家殿下，一切罪责是在下的。”樋口兼续俯身在地，氏光却并未予理会
　“那阁下介入我上杉家继承之争斗，又用的什么借口？”上杉景胜再次抬起头来，直接出言道。
　“自然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