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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这般也是惊呆了，不知如何是好。
　景光反映了好半天，才分辨出这是佐竹南，这位眉毛已经长了出来，感觉样貌都变了，以至于景光没有第一时间认出。虽说下手不重，但突然被来这一下，景光心中还是有些恼的，刚想责问，却听对方率先开口道：“你这小子好不讲信用，既是收下本殿下的钱财，竟是一分消息也不传来，知道你是故意躲着，怎么样，还是被我抓个正着吧。连本殿下的钱也敢黑，本殿下也不逼你，要不把钱换回来，要不我将你的事禀报给馆主大人和御台所，当心你的小命。”
第三十八章　手贱
　景光看着气鼓鼓的佐竹南，瞬时觉得有些好笑，这位来到城中已经一年多了，算上这次也不过与自己见过三次面，而且甚至还都摸不清自己的身份，也不知是有了什么先入为主的观念。
　“那些银钱啊，已经都花光了，太田殿想要收回去是不可能了，不若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权当在下给殿下些利息了。”景光故意逗弄她道。
　“你知道我的身份最好，如果敢有所欺瞒，我定然饶不了你。”佐竹南佯装恶狠狠道，却又见景光已经迈开了步子，阻拦道：“本殿下话还没问呢，怎么就要走了？”
　景光指了指前方的庭院，道：“这里太闷了，去院子里透透气，那边人也少些，去那说说稳妥点。”
　佐竹南有些犹豫，但见景光已经继续前行，一咬牙招呼千子跟上，也往庭院处追去。
　“你是馆主大人所属同朋众？”佐竹南跟到庭院中，便见景光已经在屋檐下席地而坐，双手反向撑着地板，身体做后仰状，大口呼吸着庭院内的空气。此地虽说不上偏僻，但来往的行人不多，千子便有些犹豫，觉得留自家殿下与这么位身份不明的人在此独处不大合适，奈何景光一张漂亮脸蛋确实是有些欺骗性，佐竹南挥手让她到外围张望，千子也不觉得有人会在奥中对自家殿下不利，因而退进了室内，小心盯着各路过的女官。
　景光见状有些好笑，怎么有种在偷情的感觉。
　“不！在下是太刀持小姓！”景光编了个身份，并将腰间别着的“童子切安纲”捧在手上，给佐竹南看，却是不敢冒领“同朋众”的帽子。此时各家的同朋众，勉强也算是从小姓分裂出来的一个独立分支，主要是负责艺能、茶道以及相关琐事的，当然对于身在众道的领主们来说，这群人还有侍寝的职责。这部分人的主要工作是取悦主上，并不如武士出身的小姓一般会上战场参与阵仗，很有些中世纪欧洲各国领主圈养“小丑”的意思在里面。
　“既然阁下在此，那么馆主大人已经回城了是吗？”佐竹南觉得这人长得好看，以为是馆主大人好众道，不想其也是个正经的武士，不过各家领主与小姓间的龌龊事也不少。
　“今日正午前进的城，正在御台所那里叙话呢！”景光半真半假说道。
　“那看来馆主大人很器重阁下啊，德寿丸是我幼弟，也是随侍在馆主大人左右，但入城这么长时间以来，仅仅到奥中看望过我一次，也是在馆主大人回奥的时候，不过匆匆见了一面，未能详细谈谈，那臭小子获赐的柄太刀，已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佐竹南感叹道。
　日光城的奥向，毕竟不真似天朝后宫，外边男子进不来，有时村上国请、德寿丸等小姓陪同景光在白日里返回奥中时，也是有机会进入奥向的，只不过会有女坊主全程跟随监视，当然日落后奥中的男性都会被赶出去。德寿丸上次见佐竹南，那都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由不得其不暗骂自己弟弟白眼狼。
　景光倒是得为德寿丸开脱两句：“馆主大人前一段时间上洛，又去了东海道等地，德寿丸大人是全程陪同的，也是此时才返回日光城。至于在下，是自越后时就陪伴本家一路走来的，自然会多受到些器重。”
　佐竹南听闻他是越后出身，也难怪与那位静院夫人不清不楚的，而静院夫人竟是如此放纵他在奥中闲逛，连个监视的人都不派。
　“未请教阁下如何称呼！”佐竹南“摸清”了眼前这位的身份，话语间比原先要尊重了一些。
　“在下二条藤三郎，”景光胡扯道，见对方皱眉，又补充道：“在下出身京都公家，受长尾家收养，所以一直侍奉于此。”
　佐竹南总觉得哪有些不对，但又一时摸不清头脑，回到了原先的话题：“此行上洛，一路上没遇上什么危险吧？”
　“您是指馆主大人还是德寿丸大人呢？”景光笑道。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他们都没什么，”佐竹南也反应过来，对面这位似乎在故意逗弄自己，有些恼道，“说说正事吧！关于馆主大人的消息，到底能不能提供。”
　“您不能直接问馆主大人吗，何故烦扰在下？”景光点破道，“难道您是见不上馆主大人，实在无法才会这般？”
　“你懂什么，馆主大人对本殿下宠爱着呢，问你不过是关心馆主大人而已，想着能为馆主大人做些什么。”佐竹南嘴硬道。
　“那就好，本是担心太田殿会觉得受了冷落，”景光点点头道，“毕竟馆主大人已经说了，今后一段时间都是宿在御台所那里，还担心您会吃味呢，既然您说馆主大人历来宠爱您，那就放心了。”
　佐竹南闻听此消息那是真吃醋，自感哪本物语上也不曾写有这样的情节啊，进入奥中一年多连自己的夫君的面都没见过，说好的争宠呢？说好的争嗣呢？佐竹南的小脸像是霜打的茄子，拉的老长，嘴里嘀咕着什么在那生闷气。
　“这是怎么了？要是这副表情的话，估计馆主大人看了可不会喜欢啊。”景光有些好笑，知道佐竹南也就十四五的年纪，却是不该这样故意气她，本想安慰几句，但扭头看向她的侧脸，却是鬼使神差的伸出右手勾起了这位的下巴。
　当滑稽的触感通过手指传到大脑，景光自己都有些愣了，暗骂以前未曾这么轻浮过的，怎么在远江一次酒后乱性后，反而越发不稳重了。景光有些慌张的收回手，四下望了下见周围没人，这才放心，毕竟这时候传到鹤耳朵里总归不合适。
　自己的脸被景光手指托起时，佐竹南直觉的脑袋炸开了，看着眼前那张好看的脸，南两颊绯红，整个人都木了，以至于景光已经收回了手，这位仍是保持着下巴前倾高抬的姿势，直到景光咳嗦了一声，佐竹南才猛地反应过来，快速低下了头，脸上却是已经能够滴出血来。
　“我……还是去静院夫人那里等馆主大人召唤吧，毕竟时候也不早了！”景光有些尴尬，找了个托词逃也似的离开了。
　“殿下，您怎么了！”直到千子来到庭院中，佐竹南这才回过神来。
　“没事！”虽然佐竹南嘴上说着没事，但其脸色却是阵红阵白，看得千子甚是担心。
第三十九章　关东出阵
　佐竹南有些心神不宁地赶往御台所的居室，看看能不能与馆主大人制造点邂逅，却是被告知馆主大人已经离开了，心里有些埋怨那小子的消息也太滞后了。景光则是逃也似的返回了表向，看得守门的女坊主们一愣一愣的。
　无处可去的景光在表向随便找了间靠院落的茶室，独自坐在那里“自我检讨”，深感自己已经堕落到调戏人家小姑娘的程度了。
　村上国清被守卫铃廊的女坊主们告知景光已经离开奥中，正在满城寻找景光，此时见到景光在茶室里出神，有些奇怪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顿悟剑道！”景光回头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怎么没有去配合常备队训练？”
　“殿下您不是放了德寿丸的假嘛，甘粕近江守大人担心您这没有帮手，便提前让我回来了。”村上国请解释道。
　景光敲了敲一旁的茶碗，村上国清马上开始沏茶刷茶。景光问道：“有事？”
　“刚刚传来的消息，”村上国清手上不停，继续汇报说，“上野、武藏、下总、常陆等地各家正在串通，准备联名起草文书送往越后，一是恭贺大殿继承山内上杉家及关东管理的职役，二是奏请大殿出阵关东讨伐逆贼北条家，以恢复旧有之时局。联名书状是最先传到上野国山田郡佐野小太郎大人那里的，小太郎大人不敢擅自署名，便直接送来了日光城。”
　景光接过村上国清递过来的厚厚一叠手札，打开慢慢的看，实际正文部分很短，无外乎村上国清总结的两条，其后都是各家家督的签名及花押，确实是下了功夫的，人数已然不少。各家按照所属划分开来，首当其冲的是上野的国人，如长野野正、安中忠政等，另有以成田长泰、太田资正、三田纲秀为首的武藏国人，以酒井敏房为首的上总国人，以高城胤吉为首的下总国人等等。
　“听说此文书本是要经佐野小太郎大人手后，再送往常陆的，料想那位右京亮大人也是有意签署的。”村上国请补充道。
　景光伸手，村上国清将准备好的毛笔递了上来，景光紧接着下总国人之后，率先用汉字规规矩矩签上了“足利众”三字，并在其后署名“长尾右近卫少将景光”，加上了自己的花押并吹干墨迹后，反手交还给了村上国清，说道：“这是好事，让食本家知行的领主一同署名，然后再送往常陆。”
　村上国清吓了一跳，问道：“那人数是否就有些多了？”
　景光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解释道：“藏是藏不住的，既然春日山城有人盯上了本家，适当的亮一亮肌肉也是应当的。”
　村上国清虽说不知道什么是“肌肉”，但大体领会了景光的意思，忙点头称是。
　“此事，我会单独行书给弹正大人，你放心去办吧。”村上国清确实是极小心的性子，景光见他还是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用手敲了敲他的头，说道。
　恳请长尾景虎关东出阵的联名信，虽说是在台面底下秘密进行的，但毕竟覆盖的范围太广，关东八州之内除了后北条家的大本营相模国，其他各国的国人势力均有涉及，自然也便不用奢求能够保密。
　永禄三年年底，小田原城方面开始收拢战线，上野国内除了守城的部队外，其主力部队开始陆续撤往武藏，随后又进一步安置在武藏国南部一线。各国国人势力也逐渐各怀鬼胎，后北条家很多政令在各家之中已不再畅通，这种趋势最初仅是在上野国一地，但很快扩散到武藏甚至是下总等地。北条氏康、氏政父子虽说连日行文申斥了几家不听话的家督，但效果仍是有限，人心思变已成大势
　这年的年节，长尾景虎明确通告各家不必前往春日山城觐见，而是定下要在永禄四年于鹤岗八幡宫举行管领继任仪式时，再一并给予各家以评定。鹤冈八幡宫是镰仓幕府的标志，也是武家守护神信仰的中心，足见长尾景虎对此次继任关东管领的重视。按照礼法，关东将军、关东管领的继任仪式都要于鹤冈八幡宫举行，军神大人这么死板的人，总不会主动去打破这个规矩。最主要的一点是，鹤冈八幡宫可是在相模国境内，也就是说是后北条家治下，这就是赤裸裸的战争宣言了。
　永禄四年一月中旬，越后方面正式传来了讨贼檄文。随后，长尾景虎亲自率领一万六千余越后精锐翻过越后山地进入上野国境内，上野各家立时群起响应，纷纷出人出钱加入这支“王者之师”，即使有后北条家的死硬分子也不过是螳臂当车，各家国人似乎已经能预见到长尾家或者说未来的上杉家入主关东的一刻了，因而几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