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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眼-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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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合时宜的何了凡在于县长设下的家宴上,见县长一派得意的样子,几杯酒下肚,就管不住嘴巴了,不由自主溜出不客气的话来:于政委呵,我看你也不要太操劳,不要管太多的事,不急不缓地做吧,工作是干不完的。我看你在仕途上,当个县长也就到头了。

这大杀风景的话,正在兴头上的县长和他的亲戚、家人听了肯定是不舒服的,但碍着情面又不好说什么。何了凡喝高了些,眼前的人都在晃,好像十年前在十八里镇郭先知家看到的那一幕:一些灰蒙蒙的脑壳像鱼一样在浑浊的水塘里游荡着。

果不出何了凡所言:以后于长松就在了丁县县长的位置上,结束了他的政治生涯。

后来人们讲起何了凡的本事,流传最广、真实性最强的,恐怕还是这一段。

这个段子,后来还在政界广为流传,不但在了丁县,省里有些领导都有所闻。

于长松去上面开会,倒是没有领导问他工作怎么样,身体怎么样,操着一条半腿干工作有不有困难,大都是兴致很高地问他:是不是真有这么一个高人给你指点过迷津啊?

于长松开始很不适应这样的问话,觉得领导干部不谈工作,却热衷于打听这些江湖俗事,多不得体。后来有相当级别的朋友给他念了个人人所知、就只他不知的段子:讲套话群众不爱听,讲坏话领导不爱听,讲笑话大家都爱听。朋友又告诉他:你以为你当个县长蛮大啊,省里机关守传达的都是处级干部,你有这么个段子在身,人家还认得你,没有这段经历,谁也不会注意你。于长松是个明白人,想想这话在理,很符合实际,不觉幡然醒悟:看来再用过去满脑壳革命的观点来做新时代的领导工作,是干不下去的呵。

以后凡有上面的领导和兄弟县的同志再向他打听这件事,他的态度便完全不同了,他会不厌其烦地向人家讲述这段经历。他文化不高,却是个聪明人,为了使这个故事更生动,还特意将其编得更完整更富有传奇色彩。比如他说到何了凡,还会把教他本领的师傅寅斋公描绘成一个来去无踪、鬼神难测、学问精深、知天晓地的异人,有了这样的名师,焉有不出高徒的道理?他把当初上吊绳断的那一节,做了细致详尽的描述,还有意把旧棕绳改为新棕绳,他说我当初实在不愿再忍受屈辱了,我可是在战场上经历过九死一生的人,早已置生死于度外,我要死,便要死得干脆利索,不留余地,我精心选择了一根能够让我死得痛快利索的新棕绳。开始进行得很顺利,套上结实的圈套,一脚踢掉高凳,一口气当即便堵在喉咙口不再往上走了,我一点痛苦都没有便进入了睡眠状态,人变得越来越轻,最后像一片羽毛一样飞了起来。我最先飞过的地方,是当年我率领部队剿匪的大红山,还是那个漫天雪舞的战场。我想我当年就该埋葬在这里的,是一个叫何了凡的山民没让我死成,我如今还是要埋葬在这里。可这时,那个何了凡竟又出现在这里,他一把拉住我,说我还没到死期。这样我就从天上掉到了地下。不知怎么的,一根结实的绳子竟会断成两截,照说它吊一千斤都没事……

在于长松的故事里,他有声有色强调了何了凡关于他能官复原职的预言,却隐略了何了凡对他在官场上到此止步的判决。

因于长松顺应时世,很好地运用了这个发生在他身上的“神奇”故事,他这个县长当得人气很旺,到省里市里各部门去办事就方便多了。听说了丁县的于县长来了,不认识他的领导都要道一声久闻大名,这份殊荣,让许多县长羡慕得要死。当然,总是免不了又要他重复一遍这个讲了千百遍的故事。也因这个故事,于长松给了丁县挣来许多好处,重要的是还到北京申请到一个“贫困县”的帽子,这个帽子戴着可暖和啊,每年都有几千万的扶贫经费从各条渠道源源不绝地流进了丁县,这几千万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别的县里干部发不出工资,而了丁县虽说穷,但工资从来没有拖欠过。与此同时,他的这个故事也在北京许多部门流传,不然那几千万也不能那么轻松拿得下来。

第一部分第八章江湖之近江湖之远(1)

何半音不喜欢上学,却喜欢学习,他喜欢一个人的学习。随着年龄增大,他的求知欲也越来越强烈,当他一旦把对蚂蚁搬家和燕子砌窝的兴趣转移到读书写字上来,何了凡给他找来的旧课本和报纸就已经远远不能满足他的需求了。何了凡觉得再用他师傅寅斋公教他的办法来教儿子,已经不行了。在十八里铺,要找到一户有字纸的人家是很难的,家家把竹木削成五六寸长、寸把宽的薄片用来揩屁股,没有用纸来揩屁股的,就是家有废纸,也不敢作践它们,那样不尊重神圣的字和稀有的纸,人们认为是会遭雷劈的。十八里铺的乡亲们晓得何半音的阅读量大,凡有人出外,必想方设法给他找书和报纸,但这些平头百姓,又能找到什么像样的东西来?

何了凡看到儿子越来越“饥饿”,而他又不能给他提供“食品”,甚是着急。他想此时要是于长松没有被打倒就好了,他要是还当着县长,找些好点的书还不是小事一桩。一日何了凡去十八里镇看望接受劳动改造的于长松时,对他说了这个难题。于长松除了摇头,只能表示爱莫能助。倒是在一旁的郭如玉听到了,说她有一个表亲在公社食堂里煮饭,说她愿去找找她,看能不能想想办法。郭如玉感谢何了凡救了她丈夫一命,而且还暗示了一个伟大的希望,当即便去找人。一会她高兴地跑了回来,叫了凡先别走,天黑后她的亲戚会送些书来。

这次何了凡的收获巨大。郭如玉的亲戚趁着天黑挑来两麻袋书,书是公社造反派从一个被打倒的林业专家家中抄来的,扔在食堂的楼上有两年了,无人过问,估计已经被遗忘了。何了凡连夜挑着这些书回了十八里铺。回去一打开,何半音就扑在上面不再起身了。这些都是好书,有《十万个为什么》《三国演义》《战争与和平》《颜真卿字帖》等小说、科普作品、字帖等各类书籍70多本,都是当时的禁书,对于何半音来说,如同看到了一片新天地。何了凡趁着太阳好,把这些书都搬到外面来翻晒,找来些废报纸小心地将封面再包一次,将弄卷了的角用石块压平,一本本打理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放置在楼板上,还不时拿出来晒晒太阳,生怕发霉或被虫子咬。文革的烈火烧不到十八里铺,读书在这里仍旧是受到尊重的事情。何半音可以光明正大、大张旗鼓地捧着它们,坐在自家门口的一块麻石上阅读被看作是“封、资、修”的东西。除了看书,便是临《颜真卿字帖》。一年下来,他就把颜体字写得惟妙惟肖,以后十八里铺各家各户有春联什么的要写,全出自他的手笔。

在何半音十来岁时,虽说他因吃奶少而长得很瘦弱,但他可以反抗虐待他的两个姐姐了。三个人经常打成一团,他们打架时都一言不发,打输了的也不哭,因此邻居也不知道。直到有一天他们正打得酣畅时,被何了凡撞上了。

何了凡很快将一双女儿嫁了出去。可能是他无力摆平这两个娘生的孩子之间的矛盾,两个女儿从歧视弟弟到集中记恨偏心的父亲,自从嫁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十八里铺,连以后何了凡死了,她们也不愿回来流一滴眼泪。她们永远也不原谅父亲借别的女人的肚子生崽这个事实。

所谓穷人养娇子。因何了凡自幼对半音百般娇惯,他十几岁了既不能上山下地做农活,又不会干家务。他惟一的长处便是能将那些书本全部“吃”进肚子里去。半音的记忆惊人,过目不忘。在何了凡看来,已经超过了他和他师傅。就凭这个,父亲累死累活养着他也值得。但在十八里铺这样山高水冷、交通闭塞的地方,养闲人不是易事,尽管何了凡早出晚归忙内忙外竭尽全力,仍是无法维持生计,他不得已带着儿子下山去跑江湖。

第一部分第八章江湖之近江湖之远(2)

其时毛泽东思想光芒四射普照大地,祖国山河一片红革命样板戏唱遍大江南北看戏不要钱,破四旧立四新横扫一切污泥浊水沃野千里真干净,敢于斗争敢于革命不管是谁的卵谈都等于放屁……但是,老百姓还是经常会碰到一些解决不了的日常生活中的具体问题,比如说:好不容易筹了点钱,想买一只猪崽子喂了,要是买回来它不肯吃潲、不肯长怎么办?手头稍稍宽裕一些的,想买条牛崽子养了,要是这犊子长大了不愿发力却是横着眼睛抵人怎么办?一个孩子若还长得灵泛,要是会读书,只是做了个手艺人便可惜了。要是只有做手艺的命,花钱费米送读书,就等于是白送了,是送其读书好还是做手艺好?闺女要是嫁得一个好丈夫,会好一辈子;一步走错鲜花插在牛屎上,会让人后悔一辈子,哪个方位可以寻得好人家?有点小买卖要偷偷做,哪个方向能行得通又不至于被人抓住?家里有人病了,吃何处郎中的药会见效?谁也经不起四处求医问药的折腾……在那个家家户户只见工分难见钱、一个上千人的村庄只有一台被大队干部锁在大队部的手摇电话机、讲革命讲境界不能讲享受讲爱情讲花前月下、赤脚医生到处诊死人、不知保险为何物更无借贷、没有法纪没有规矩却又砸烂了旧祠堂铲除了乡村权威的年代,农民手足无措,有很多问题需要帮助。

何了凡是能提供这种帮助的人,他就晓得什么猪好喂,什么牛好养,哪般女孩性情好,哪样男子会顾家,哪个日子好出行,何时水火要小心……有一些帮助,是可以直接看到效果的;有一些预言,可以给迷茫者一份精神安慰和引导。这种帮助,就如漫长的山溪水不停不息地滋润着两岸的田地一样成为民间必不可少的物质和精神的双重需求,就如狂风骤雨阻不断小溪长流,革命运动也无法剔尽世代相传的民间习俗。

苍茫大地必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江河滚滚必泥沙俱下,杂草虽被不断地铲除,只要一有雨露便会破土而出,寅斋公和何了凡便是这样的人人喊锄却又总是能存在的杂草,这一方天地,还是要给他们留着小小的一块生存空间。

在何半音满十三岁这天,也就是郭如玉给他找的几十本书被他反反复复看过几遍而再也找不到什么读物的时候,何了凡领着他下了山,开始了流浪生活,神出鬼没游荡于人们需要他们的地方。

除了谋生之外,何了凡觉得到了要把寅斋公教给他的那一套传给儿子的时候了。他晓得不能让半音这种很专注的人闲下来,要是他对他的所学有兴趣,他一定会学得很好。

何了凡在十八里镇惟一的一座“工农兵饭店”里,要了一份回锅肉炒香干,一份豆腐脑酸菜汤,自己另外要了二两苞谷酒,郑重其事地庆祝儿子的十三岁生日。在喝下了二两烧酒后,他有些伤感地推心置腹地对儿子说出一番话来:儿子啊你今天满十三岁了,要是旧社会,十三岁就有收了媳妇生了崽做了爷的,所以,你就应算得是一个大人了。我看你这一生哪,文不文,武不武,工不工,农不农,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吃肉要吃精的,做事要做轻的,正如毛主席他老人家说的,大事做不来,小事又不想做。你记性好呢又不愿去学校里读书,脑子好使呢嘴巴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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