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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云公子-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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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扬眉,又笑:“我这么容易被看穿吗?”
  何哉疼惜地抚着玉箫,道:
  “如果是以往的姑娘,活了下来,就是一走了之了,永不相见。”
  “那你还存心留在这种地方,等我回来?”说起来就有点气。从她听见何哉在天贺庄从不见人时,她就知道这家伙根本没有留在天贺庄。
  相处十年,她怎会不知道这人的性子?
  为了要逼她现身,确认她还活着,他绝对会回到教主身边,哪怕一年两年他也会耗着。贺月华已经不再是天贺庄的大少爷了,十年会使人改变,再这样过下去,有一天他有心杀了正道人士,他也不会手软,这就是何哉。
  贺容华看不出来,但她看出来了。这样的人,已经不能在天贺庄了。
  她是不是该感激他无论如何都认定她有能力自保,死不了?
  “姑娘,可愿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已还清生养之恩,不再有所牵扯。”
  她漠然看着他,道:“我对你,当真如此重要?”
  何哉望着她,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轻抚着那曾代表两人情谊的玉箫。
  她当没看见,又瞟着铁笼外,想了一阵,道:
  “何哉,你已经不是天奴的料了。我也不再是以往的皇甫沄了。”
  “我知道。”他面色压抑。
  她又看向他,笑着,在他错愕又难掩喜色的目光中接过那玉箫。
  “你跟我曾有十年伙伴情谊,如今你已不是天奴,我也不再是以往的皇甫沄,可是,这并无损我们未来十年的情谊。我到哪儿,这玉箫就是你;你到哪儿,只要这玉箫里有剑,就表示我不曾忘记你。这样可好?”
  “……姑娘难以想象的宽容。”他沙哑道,瞳眸激动着。
  “如果今日我穿的衣物里,腰带依旧及地,我是绝不会来的。”
  他一脸疑惑。
  她又笑:“我只是在弥补。”
  “弥补?”
  “以前你明明是个俊秀少年,赏心悦目,令人看了心花朵朵开,自从练了皇甫家武学后,就变得虎背熊腰。”她摇头叹息:“幸亏我练到十四岁,便不再前进。”
  何哉瞪着她,而后坚持:“虎背熊腰,才是男人。”
  她配合地点点头,反正男人嘛,只会强调自己是男人,别人不是。她又摸着那有些损毁的玉箫,神色不由得柔和。她随口道:
  “有些事我总得要问清楚。”
  “姑娘请问。”
  “我躺在病床上养伤时,公孙纸闲来无事每天在我耳边念念念,念到我心想干脆就死在崖下算了。”
  “姑娘要我杀了他?”
  她瞟他一眼。“凡事忍为先,还不到这地步。我是说,拜他之赐,我听到许多江湖轶事,其中也包括公孙家。公孙家一直以来有个恶习,所娶所嫁必是亲人,好比义兄义妹、表兄表妹诸如此类的,当然,并非刻意如此,但冥冥中还是会兜在一块。”所以很多人,一直想跟公孙云结拜,很不幸地,是她雀屏中选。
  何哉眯起眼。“姑娘的意思是?”
  “你贺家,有什么恶习先说出来,以免我误踏陷阱。”
  “……没有。”完全没有。
  她认真道:
  “这就好。既然我拿了玉箫,你有的,我一定要有;我有的,你也会有,不分彼此。以往我总将你视作亲人却又怀疑你终会背叛,但今天你跟我结拜,从此视为至亲,相依相赖,不分年岁大小,直呼其名就是,它日你若有妻子,我敬她一声嫂子。”语毕,她伸出手。
  他看着她,而后难得柔声说话:
  “相依相赖……姑娘遭我遗弃后,终于愿意开始信赖人,公孙云的功劳不浅。”他的声音有点苦涩,但还是很爽快与她击掌。而后,他再道:“从今以后,若再舍弃姑娘,我便遭天打雷劈。”
  她眨眨眼,又摸上那玉箫,最后,笑道:
  “我很想说我相信,不过你要给我点时间。现在我只能答你,我不怕,就算你再舍弃我,我依旧当你是亲人。家人永不言弃,你,何哉,永远都是我心目中第一个家人。”

  半个月后——
  融于深沉夜色的身影如飞壳,飘忽若神,即使教徒突然正面迎来,他也若疾风掠去,不惊动任何人。
  跃上建筑物,黑色的屋瓦更方便他藏身。六年前他自天璧崖全身而退时,依着脑中记忆绘出一张失了三分真实的地图,如今幸得他迷路的天性没有在今晚搅局,所以他只浪费了一炷香,就寻着了地牢。
  他慢慢伏身,神色冷然,轻轻移去一角瓦片。
  果然是地牢。
  细微的声音自里头传上来。他又起身,估量那声音的位置,往前移了二十步的距离,才又掀去脚下半瓦。
  “何公子,你醒着吗?”
  “嗯。”何哉倚着铁栏闭目养神。
  邓海棠有点焦虑。“皇甫姑娘……不,江姑娘被这样带走了,会有事吗?”
  屋瓦上的男子,黑眸精光毕现。
  “不是教主主动召见,那就是没事。”
  “是不是车艳艳发现江姑娘的身份?”邓海棠咬牙道:“三更半夜差天奴带她走,会有什么好事?”
  “姑娘忍功极好,不会有事。”
  “但……”
  屋瓦上的男子无声无息地起身,盯着脚边下方的地牢一会儿,自腰间掏出小小锦盒,他将一块碎玉放进锦盒中,随即轻轻弹进地牢。
  何哉几乎是在刹那察觉有异,攥住那锦盒。
  “什么……”邓海棠及时掩住惊呼,上前隔着铁栏看着何哉打开那小盒子。
  里头是两颗药丸跟一块碎玉。
  她一头雾水,却见何哉递给她其中一颗药丸。何哉对着她高声道:
  “姑娘被车护法带走,问了许多闲云公子的事。依车护法个性,带走姑娘,绝对是为了这男人。”嘴角扬笑,盯着那块碎玉。“这碎玉,我见过。好好一块玉,被姑娘分成四块,没想到终究是物归原主了。”
  屋上的人并不吭声。
  何哉接着再道:
  “车护法要私审,自然是在她的住所了。从地牢往东边走,见了红色的楼阁便是了。”
  屋上的男人听至此处,也不管他们有没有服下药丸,选定东边而去。
  飞掠一阵,终于发现红瓦铺顶,内外灯火阴暗不明,十来名天奴一一顺序排列进厅。他寻思片刻,一时猜不透车艳艳的心思,遂撩开红瓦。
  厅内,烛火摇曳。
  “连他你也不喜欢?”车艳艳抿了抿嘴。“江无波,我这是给你机会,这些天奴都是一时之选,虽然脸上有刺青,但也绝不输闲云。”
  “唉,车护法,你都说不输闲云了,不如他们陪你吧。”
  他眯起俊眸,注意到厅上有两名女子坐着,其中一名正是他今晚的目标。
  江无波隐着呵欠,见她脸色沉下,笑道:
  “闲云究竟有什么好?你这么执着于他?”
  “哼,我要的男人总是要诚服我脚下的。”
  “那简单。”江无波又掩去呵欠。“你尽管去吧,我绝不阻止。”
  “跟人抢男人,一向不是我车艳艳的作法。以往本护法要男人,这男人若是没有心仪的人,那抢来了就是我的了;如果他有心仪的女人,能让他成为我裙下之臣就是我本事,但我从不亏欠那些女子,都是要弥补的。这些天奴,你就瞧瞧,有哪个你喜欢的,今晚你就好事玉成吧。”
  江无波闻言,差点倒地。
  “这叫不亏欠?你根本是先让那些姑娘背叛,你再乘虚而入吧!”
  车艳艳恼怒起身。“你这耳熟语气,我怎么听怎么讨厌。今天你要是不挑个天奴,我就亲自替你挑!”
  江无波暗叹口气。前两年她是有听说过车艳艳的行事作法,既要面子,也要男子,表面上是很有品地凭自家魅力勾引男人,即使对方有意中人,也以真本事去得到这男人,绝不会干那种杀人抢男色的事……
  当日她随便听听,现在她是身受其害。
  所幸,她忍功了得,忍。
  车艳艳身边这些天奴,平日戴着面具,今日一一卸下,还真是个个不赖,难怪都被这右护法收为裙下之臣。
  她摸摸鼻子,又偷偷掩去呵欠。都怪那半年在云家庄养成恶习,为了养生,初更熄灯,害得她现在非常之困,让她一沾枕就完了。
  现在,她必须发挥她的忍功了。
  车艳艳冷笑:“其实,闲云怎会适合你呢?当日我掳你们来时,他正在喜厅与唐家堡的千金相见欢呢。”
  江无波睇向她,有礼地问道:“车护法,你这用词是不是用错了?”
  “呿,我用错了?我也不瞒江姑娘,来救你们的人已在山下,其中自然包括闲云,但唐家堡的千金这半个月来与他形影不离……你了解我的意思吧?”
  在烛影下,江无波神色不定,她半垂着眼,忽然说道:
  “我记得在喜宴上,确实有姓唐的女子,年约十八,娇美动人,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何唯独她的穿著与我不同,原来是好胜心所致。她跟闲云,倒也是合配。”
  屋上的男子直盯着她看。
  江无波叹了口气,起身道:
  “他不仁我也不义,来来,一个个排,我来看看哪个比较好?”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不乖乖从她,只怕待会被人强押上阵,还不如自己挑个顺眼的。
  她慢慢绕着他们走,习惯性地要把玩她的玉箫,但在被押出地牢前,玉箫是交给何哉的,唉。
  每一个男人,都各有特色,但她春心难动啊……反正她想办法耗到天亮,到那时,山脚下的武林各派也上了山,她就逃过一劫了。
  “快挑啊!”
  她站在其中一名处处有鞭痕的青年前,正要挑他,忽地烛火遽灭,厅内外顿时陷进黑暗之中。
  “怎么回事?”车艳艳喝道:“快将烛火点起!”
  有天奴奔到烛台,要点上蜡烛,却发现烛芯被人抽去,再一回头,人就僵住再也动不了。
  江无波还没来得及反应,纤腰被人搂住,整个身子枕进某人的怀里,如神人御风,眨眼间出了厅,掠过个个僵住不动的天奴,来到远处某个隐蔽点。
  接着,她下巴被人抬起,硬是撬开她的唇办,然后强吻她。
  她愣了愣,这气息……
  这吻,真是热情缠绵。他是笃定她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于是就尽情的吻?
  她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心跳有些快,但她想她能控制,这样的热情,她生平仅见……好吧,她必须说,她的人生历练只有二十年,见识过许多事,但这种事呢,只在春梦里遇过。
  她还是能忍。
  不对,她忍什么啊?有些事能忍,有些事可以不用忍。于是,她正要“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好生回报一番时,发现对方以舌尖递过一颗药丸后,就抽身而退。
  “……”她摸摸湿润的红唇,吞下那颗药。
  “你没事么?”他哑声问着。
  “……还好,只是心跳得有些快。你给的是毒药?”
  夜里,竟带来他低微的笑意。
  随即,她又发现自己被人紧紧抱住。她是不是老想着自己孤独一人,却忘了当日他这个没救成功的人心里的想法?
  他抱她抱得极紧,不像是情生意动,倒像是怕她又坠崖似的。
  这男人顶天立地,人人都能依靠他,但……见鬼了,她竟在安抚他了:
  “你也不必有歉意,迟早我都会回来找何哉,这一次,算是顺水推舟。”
  他应了一声。
  她抬起脸,正好擦过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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