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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谋-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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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将们互相对望着,面上多露出了赞同之意,就连李世民也一时略微动容,暗道他虽是个粗人,这番话说得也不无道理,心下愈发的想要恕过他这一回。
“你曾亦是个遭抢的,如何不体谅遭抢之心。若今日遭劫的是你的乡邻,乃至于是你的父兄至亲家人,你可要与那掠夺之人搏命?且军有军规,岂容人儿戏!”杜如晦站起身,走到鲁阿六跟前,直逼着他的目光无处闪躲,末了他重重一叹,“祸事已然作下,既你是领头的,便不与其他人计较,只你少不得一顿军法,你若是个有担当的,待明日留守府来提人问责,你便去受了。你可服气?”
当下众将领皆皱着眉头不作声,腹议不断,他这话是无错,便是因着军法不轻饶他,倒罢了,依着军法在军中当众严惩过便揭过,怎的还要推他出去顶事,这般待人,怎服众?只恐闹将开来,军心尽失。立时便有几位郎将心中寒凉起来。
待众人散去,李世民越嚼着那味越觉得不妥,杜如晦关上屋门,返身向他道:“便借着这一桩,民心军心可尽收归。”
次日清早,早训未过,果然有人携来的唐国公的口信,命李世民杜如晦并副尉以上所有将领即刻往留守衙门,押犯事之人同往,不得有片刻滞留。
李世民向杜如晦投去一望,果真如他昨晚所料算的,幸早做过商榷,还不至于措手不及。
留守衙内,堂中坐着漫不经心的唐国公,一边偏座上的张长史似怒非怒,倒还带了几分得意。堂下一名里正领了几名汉子,正是昨日到军营讨要遭抢的米粮的民众中的几员,见鲁阿六被捆绑了推上堂来,皆怒睁了双目,直瞪着他。若不是有官家在场,恐是要立扑了上去。
张长史慢条斯理地自坐中站起来,绕过高案,踱步上前,也不知他与谁道:“怎的官中拨予的米粮仍不够吃么?何故要强抢民粮?”
杜如晦向上瞥了一眼,唐国公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势态,只装傻充愣地看着他们,竟一丝一毫未出他意料。于是他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失职,分拨军粮时算数有误,少算了鲁阿六一队,以至一队二百余人实未分到粮。加之军中通禀不严,此事久未传达,导致失察,才令他带人扰了民。”
张长史未料到他会有这一番说辞,脸上的得意慢慢隐退,爬上了一层怀疑,他快步走向五花大绑的鲁阿六,厉声厉色地盘问了几句,却与杜如晦所言不差分毫。他那怀疑的神情中又加了一味失落,不甘心地向李世民问道:“依照军法,抢盗百姓,该如何处置?”
“笞刑三十。”李世民沉着脸道。
张长史转向唐国公,冷笑一声道:“某不才,便替民请命了。还请留守下令当众施行,以平民愤。”
唐国公心头一跳,暗说这张长史庸常,此时竟这般伶牙俐齿,这岂不是逼着他伸手打自己人,要教众人知晓他堂堂的唐国公护不住那些替他卖命的兵将。正踌躇不定时,张长史又发声催促。围观的百姓已聚拢在外面,里三层外三层,个个都睁着眼瞧他,唐国公只得一咬牙,“上刑!”
立时就有府兵上前,拉起鲁阿六,三两下剥去他的上衣,背朝外绑在十字形的圆木架上,一边行刑人正要举鞭往下抽第一鞭,张长史上前架住他的手,“莫要手软糊弄,众百姓都瞧着呢。”
“要打便打,哪里来这许多话!”鲁阿六瞪着眼睛,大吼一声,倒把张长史震得往后退了两步,一挥手,示意行刑。
穆清一早便觉今日外头动静大,宅子距留守府衙不远,她从坊内出来,一路听人说有官兵抢粮,正在衙内审着。她心下明了是所为何事,便随着街上的人群涌挤到府衙门前去瞧。
待她站定时,恰恰响起抽打向鲁阿六的第一鞭,带着呜呜的风声而来,在他的背部的皮肉上发出一声带着痛感的脆响。那鲁阿六是个硬朗的,楞是没吭一声,生生地受了。
她踮起脚尖,望向府衙内,围立着的郎将们面上都不好看,多少都带了些怒气。有的不忍看,干脆别转过头去,有的则不满地侧视着唐国公父子。一堆戎装的将领中,她轻易地就寻到了着了鸦青色窄身单袍的杜如晦,他面无表情,淡然地立在一边。
鞭子的脆响到了第十声时,穆清清晰地看到杜如晦向李世民递过一个眼色,李世民立刻走上前,截住将要落下的鞭子,大声道:“兵士犯事,身为统领,断无旁观的道理,余下的那些,便由我替他受了。”
众人尚未来得及哗然,杜如晦亦走上前淡淡地说道:“军粮算拨,失察下情,原是在下出的错,这笞刑理应同受,以儆效尤。”
郎将们惊诧万分,直直地望着这二人,俱忘了该说道些甚么。
张长史抚掌道:“极好,极好。此堪为表率。”且不待唐国公言语,便挥手命人上前行刑。
穆清被震得脑中一片空白,也未看到那鲁阿六是如何被放下的,满眼的只看到杜如晦的单袍被撕剥去一半,露出坚实的后背,旋即展开双臂被捆绑在高高的圆木架上。鞭子高高地扬起,两声脆响在府衙正院内响起,这一下狠狠地抽打在穆清心口,亦打在了唐国公的心上,他恨恨地咬住槽牙,向张长史投去狠毒的一眼,盘算着天子的批示哪一日会送抵他手中。
☆、第一百零一章 人心所归(十九)
众将原以为李世民不过是作个姿态,那长史也不会真往他身上上刑,即便长史顶真起来,不是还有位国公在么,怎么说也该求下个情面来,日后好相见。
又有谁能料到,这张长史自受了嘉奖,自恃过高,又时常在人前显弄自己的体面,这次占了一个为民请愿的理,竟是得意得昏了头。不必说眼前受刑的二位是唐国公的次子与心腹,恐怕便是换作唐国公,他照样能挥手让人行刑了。
穆清原也作此想,直到第二鞭带着尖锐呼啸着的风声而下,她才明白这笞刑怕是要全受了。第二鞭已不如第一鞭那般脆响,不是因为行刑人手中扣下了些气力,却是因为背部的皮肉已然裂开一道血口子,隔着几圈人,她亦无力再踮起脚,故那伤口瞧不真切,紧接着又是一鞭子,再添一道血印子,远望过去,两人的背后皆是一片殷红。
她咬着下唇紧盯着木架上的杜如晦,心中已将他的用意猜透了几分,遂硬是逼迫着自己将目光转向后头的郎将们,去看这苦肉计的成效如何。
行刑过半,果然郎将们拿眼直瞧唐国公,有几位甚至挪动了脚,欲言又止。另有几位虎着脸,低头不语,不满之色溢于言表。更有大胆率直的,干脆向依旧稳坐在高案后的唐国公甩去鄙夷的一瞥。
这位国公,先是为明哲保身,令众将士忍饥挨饿,出了事端却眼睁睁地看着儿子与得力心腹顶罪,不敢出言相护。再反观李二郎,既在百姓跟前得了军法严明的好名头,又在兵将面前表明了同生共死的担当。虽受了些皮肉之苦,却尽收了人心。穆清心中闪念盘算了一番,他这番罪倒不是白受的,算来竟是一点不亏折。杜如晦偏在此时要与他同受,从此情义便胜过亲父兄,日后只怕是言听计从,全心依赖。真真是好谋略。穆清深深叹息。此招,对自己甚狠。
一转念间,上头行刑已毕。后边立着的将士们果然一涌而上。手忙脚乱地将二人从木架上放下,扶到一边的高椅上坐了。张长史也好,唐国公也罢,穆清再无心思去多瞧旁人一眼。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伸手拨开层层围观的人群。使着全身的劲拼命挤到杜如晦跟前。
时值盛夏,他额头上的汗一颗一颗地往下落,不知是热出的汗,还是痛出的冷汗。背上横七竖八的数条血口子。赫然在目。穆清忽然就手足无措地流出了眼泪。
他仿佛听见她的声音,抬头她便真就在眼前,睁大的双眼中满满地含了一包泪水。汗水濡湿了面颊两边的散发,一绺散发丝湿漉漉地黏贴在了脸上。那模样见着可怜,许是骇着了,他忍着背上的剧痛,勉强牵起嘴角一笑,又探出手去将她面颊上的散发掖到耳后,柔声道:“莫怕,无事的。”这一探手牵动了背后的伤口,面上虽还笑着,却紧皱起了眉头。
那边唐国公唤人来扶持着李二郎回府治伤,又亲自往杜如晦跟前好言安抚了几句,指派了三四名随从,命他们将他好生送回宅子去。
围观的人群尚未散尽,三五成群地议论纷纷,见杜如晦被人扶着出来,自动让出了一条道,到底是官家的事,不敢多言,都避得远远的。穆清跟在他们后面,恍恍惚惚地往回走,幸而宅子就在府衙后头,走几步便到了。
阿柳眼见,在门口瞧见这阵势,惊得大叫阿达。阿达从院内快步出来,接替过随从,一手扶着他进屋。穆清在门口草草谢过那几名随从,打发了他们,便也急匆匆地进屋去看他的伤势。
宅中日常备着金创一类的敷药,因天热伤口易溃,她也不敢替他包扎,只教阿柳快烧开水来,又将煮过的熟水分置在几个碗中,好凉得快些。她自去取了数块布帛,蘸了温凉的熟水,小心地替他洗拭创口。
“这点伤并不碍甚么,养几日便好。少时跟着拳脚师傅习练,那师傅好生利害,三两日便弄出几处伤来,原也习惯了的,不必……”杜如晦忍着痛,犹自说着。
穆清却不理会他,再多言说几句,便遭了她的打断,“且静养着罢,这样话多,便真是不疼了?”说着手上稍稍加了一丝力,立时便听到他压抑着的吸气声。
她放下了手中的布帛,叹道:“以后,无论谋求些甚么,莫再伤了自身。伤敌自损的事,却不是什么巧宗。”
正说着话,门上响起一阵急雨似的叩门声。阿达跑着去开了门,英华进门将马缰一把塞到阿达手中,便急冲冲地跑进屋。后头还跟着另一人,一手将缰绳递给阿达,另一手已向马背上驮着的医笥伸去。
英华冲进屋子,唤了几声“姊夫”,忽见他*了上身坐着,倒觉着有些不好意思,忙偏过身,拉了尾随进来的赵苍,急道:“赶紧将那些创口收拾了罢,天热可是要溃烂的。”
“二郎那处可去过了?”穆清没头没脑地问了她一句,英华微微一怔,“还未曾去。已另有医士去替他拾掇鞭伤,我便随赵医士先来了这里看姊夫。”
穆清无声地立了一会儿,心内扭挣了好一会儿,方十二万分不愿意地说:“去瞧瞧二郎罢。”
英华奇怪地看了看她,脸上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怪异表情,随后默默点了点头,转身往后院去牵马。
赵苍已利落地收拾了杜如晦背上的那些创伤,一壁擦洗着手,一壁嘱咐穆清要如何看护。“创口切莫捂得太严,只薄薄一层细纱便可,使之透气。”穆清点点头。
“眼下盛暑天,别教汗渍流入伤口,洗浴时避开伤口。”赵苍停下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能不洗便莫洗了,你每日替他擦拭便好。”穆清不觉略有些红了脸。
赵苍却丝毫不查,仍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道:“伤口结痂剥落前,肩臂莫要使力,节制着些,仔细创口再度撕裂。”也不知他所谓的“节制着些”是否有所指,穆清红着脸,低头轻声应了,脑袋快要垂到胸前。
天热得连蝉都懒怠嘶鸣,一个个热晕死过去,不时从高高的树杈上掉落到地下。每日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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