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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栾天这句话，正侧着头望着栾天，听栾天讲的紫衣，脸上的微笑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僵化。

　　她低下头，沉吟了几息，抬起头时，眼神中带着一丝忧郁和不安，更有一丝坚毅，直截了当的说道：

　　“那个紫衣，是假的。”


第319章　都是假的？！


　　“假的？！”

　　在栾天亲耳听到，从紫衣口中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即便是心中早已有些准备，但也不由得掀起了滔天巨浪。

　　“嗯，假的。”

　　紫衣微微点头，咬着嘴唇，神色却是异常坚定。

　　“她不是一直跟师伯、师父他们在一起吗？是什么时候被掉包的？”

　　“她没有被掉包，从一开始，她便是假的。”

　　紫衣的双眼紧紧盯着栾天的双眼，说话的语速有些慢，这慢并非源于她不敢说，而是她担心栾天会承受不了。

　　“一开始便是假的！！！此话怎讲？！！！”

　　“此事还需···从数十年前说起···”

　　紫衣说的比较犹豫，看着栾天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安，亦有更多的真挚在里面。

　　栾天眼中却已是精光爆射，如星辰般的双眸紧盯着紫衣，他有一种预感，紫衣接下来所讲的故事，将会让他更加震惊。

　　但事实，终归是事实，此时的栾天只想知道事情真相，哪怕这真相，再怎么让他难以承受。

　　“那时，我尚年幼，刚刚步入修行之道，后来，便有一位大姐姐来照顾我，她一直陪伴着我，我也是此后才得知，她原来是一位千年狐妖···”

　　“有一天，庄主找到我，让我献出一缕神魂，让那狐妖融合···”

　　“这千年狐妖···也是木家山庄之人？”

　　栾天曾听外公提起过，这狐妖似乎有些来头，所以心中始终有此一问。

　　“不是，她乃是灵狐后裔，数百年前修炼过程中曾走火入魔，后得地藏王遗骨，才活了下来。据说，她曾得到过木庄主的搭救，此次是来报恩的。”

　　说起这千年狐妖，紫衣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估计她们在长久的陪伴下，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

　　紫衣凝望着栾天，继续幽幽的说着，讲述着一个并非由她主导的，“她自己”的故事：

　　“我的这缕神魂被她融合以后，便被她带着，去了地界，拜入了青云宗···”

　　“你是说···紫衣？！”

　　听到这里，栾天已经彻底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是他近日来第二次听到，关于分裂神魂之事了，不过这次，涉及的却是他心目中最在意之人。

　　“紫衣是我，她是狐妖，是假的！”

　　“我承认，刚遇到你之时，我与你所讲的故事确实是假话，非我亲身经历，你师父他们没有死。但我此时的话，句句是真，我才是真的紫衣，真的紫衣！！”

　　紫衣用忧伤的眼神定定望着栾天，说话的音量开始提高，还带着满脸“请你相信我”的表情。

　　“何为真？何为假？虽然她是个假的，却是我从开始便认识的紫衣，对于我而言，她便是真的···”

　　“即便你是真的紫衣，可并非我所认识的紫衣，你便是假的···”

　　栾天的神色突然变得迷茫了起来，他口中喃喃自语，略带一点癫狂。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突然间感觉，心似被剜走了一块。

　　“你是说，你也承认，我们数日前，是第一次见面，对吗？对吗？”

　　栾天急切的看着紫衣，其实这样的话他原本没有必要再问，只不过，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慌乱，他急需听到紫衣亲口说出的答案。

　　“不，从她认识你的刹那，我便认识了你。”

　　虽然是个否定句，但却肯定了栾天的问题，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栾天的脑海中闪过一道霹雳，猛然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他使劲晃了晃头，努力睁开眼睛，双眼已经赤红，他看着面前紫衣的眼神，开始变得冰冷。

　　“假的，都是假的！哈哈哈！虚情假意，一切，都是假的！！”

　　“原来爱与被爱，竟可以如此荒唐！如此荒谬！！！”

　　栾天的口中含糊不清，仅仅为了发泄而嘶吼着，此时连自己，恐怕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可我对你的爱，是真的！我的心，是真的！”

　　“请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你便是以这样看起来很真诚的语气，向我讲了一个蓄谋已久的骗局，对吗？不是嘛！！”

　　栾天对着紫衣咆哮了起来。

　　“可是，是我先爱上你的！她不会爱你的！！她是只千年狐妖！！！她不会爱上你的！！！”

　　紫衣的情绪也渐渐失去控制，满眼痛苦的望着栾天，因痛苦，他脸上的肌肉变得扭曲。

　　她眼中的泪簌簌落下，但她却任由泪水，在脸庞上肆意着。

　　在紫衣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乾坤戒中的小离冷漠的扫了一眼她，神色中出现一丝不悦。

　　紫衣却是已经如一只发了狂的小兽，无法停下，她盯着栾天的双眼，继续吼道：

　　“那晚，洞府外，对你嘶吼的是我，是我的灵魂，是我的！！！”

　　“为了你，我不能露面，孤独的独自生活了十几年，一个人，十几年，你知道嘛！一个人！！”

　　“那十几年里，虽然你并不知道，但我的生活中只有你，只有你！为了你，所有的这些，我都忍受了，都是为了你！！”

　　这时候，栾天已经瘫坐在地上，他感觉浑身无力，整个世界，仿佛都已颠覆。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可这是他苦苦追寻的真实，既是他极力所寻求的事实，他便要一力承受。

　　原来有些事，不知道真的比知道，要好。

　　而这时候，紫衣的发泄还未停止，她盯着地面上低头不语的栾天，继续大声喊着：

　　“我便是这么傻，只因一缕神魂，便爱上了一个从未真正谋面的男子，并且还爱的如此之深！”

　　“我不想欺骗你，这不是我的错！不是！！我好想把我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在你的面前，可是我，没有这样的机会！没有！！！”

　　吼着，吼着，紫衣突然蹲在地上，掩面而泣，她身体剧烈抖动着，哭泣的声音，撕心裂肺。

　　栾天抬起手，想去扶扶她，伸至一半，却又无力的垂下，他冲着摆了摆手，没有再说一个字。

　　栾天踉跄着站起身，除了紫衣的木屋，脚步木然的回到了自己的木屋。

　　接连的数日，数十日，栾天都没有再从他的木屋中走出来，紫衣亦是如此，没人知道他们各自，在做些什么，在想些什么。

　　这期间，木头多次进出木容天的房间，将两人的情况汇报给了他，木容天低头沉默不语，抬起头，口中喃喃：

　　“让他们自己慢慢想开吧，心结，还需用自己的心，方能解开。”

　　“或许，老夫亦有错···”

　　木头看到木容天的状态后，应了一声“是！”，便轻轻退出了他的木屋。

　　在木头走出以后，木容天仰头发出一声长叹，口中喃喃自语：

　　“这世间之事，都是可以精准谋算的，唯有人心，不可以，唯有感情，不可以···”


第320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


　　三十多日后，紫衣率先从木屋内走了出来，她的神色极其憔悴，脸色苍白，双眼没有一丝神采，瀑布般的长发，有些散乱。

　　在木家山庄，许多人在是看着紫衣长大的，紫衣总是把自己收拾的很精致，一直如此，如今天这样的情况，是她以前从未有过的。

　　紫衣的神情涣散，眼神木然，她缓缓的走到栾天的木屋前，静静盘坐下来，一句话都不曾说。无数名山庄守卫远远的望着她，眼中流露出同情与怜悯。

　　盘坐了半个时辰之后，紫衣缓缓起身，走入了山庄后院，进入了湖心阁。

　　紫衣在湖心阁待了许久，不知跟木月羽聊了些什么，六个时辰后，她从湖心阁走出，精神显得稍稍好了一些。

　　从湖心阁出来后，紫衣再次来到栾天的木屋前，在他木屋前又盘坐了半个时辰，依旧是一句话都不说。

　　半个时辰后，紫衣缓缓起身，望了一眼屋内方向，便慢步走回了自己的木屋。

　　木屋内，栾天盘坐在木床之上，他的表情比紫衣也好不到那儿去，紫衣的一举一动他全都知晓。只是，他不知道此时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栾天自然知道此事的错不在紫衣，至少她是无辜的，甚至也不全在妖狐紫衣，至少，她对自己并没什么恶意。

　　即便已经知道了妖狐紫衣的身份，在栾天心目中，仍不愿将她做第二人看待，她还是紫衣，还是那个他为之付出过全部感情的紫衣。

　　真正的紫衣让他感动，但却是很陌生，他恍然感觉自己的世界被分裂了，天塌地陷的感觉，真的有神魂被撕裂了的感觉。

　　此时若要怪，便只能怪木容天了，这一切，都是在他的主使之下才发生的。

　　他苦心孤诣设计让自己来此，所图必大，如今，他又将我困在山庄之内，让我静心修炼，却是为何？

　　“小离···”

　　“嗯？”

　　这几天，小离一直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她很心疼栾天，但对这些事，她无法表态。

　　“妖狐紫衣所用的是你们族的天赋神通—幻形吧。”

　　“是。”

　　“难道你始终都未曾察觉出来？”

　　“没有，或许是她融合了地藏王遗骨的缘故，她的幻形，毫无破绽。”

　　“奥···幻形真的可做到与本体毫无区别吗？”

　　“当然，幻形的最初始阶段，乃是幻化出一模一样的容貌；在与幻化对象熟识，有了深入了解之后，幻形后还可使用对方法术”

　　“若是达到极致，可做到与幻化对象无任何区别···”

　　“那千年妖狐与紫衣长期相处，又融合了她一缕神魂，做到这点，应该不难。”

　　“这么说···若你想幻化的与紫衣一模一样，也是可以做到的？”

　　“自然。”

　　小离淡淡说道。

　　“呵呵···”

　　栾天不由得苦笑，他现在精神确实有些恍惚，但与小离这番话，却非无意义的闲聊。

　　他很想搞明白，一个人的爱与被爱，其本源是外表，还是灵魂，因为此时，栾天已经彻底迷茫了。

　　他搞不清自己到底爱的是紫衣的容貌，还是她的灵魂，若说容貌，这容貌是真正的紫衣的。

　　若说灵魂，妖狐紫衣体内，真正紫衣的灵魂亦占了一大部分，可她，对于他而言，只不过刚刚见面而已，始终是他最熟悉的陌生人。

　　就是这个看似简单，但又无人能给出答案的问题，栾天一想便是三十多天。在这三十多天里，他闭着双眼，盘坐在木屋之中，持续冥思。

　　他从失魂落魄到平静，从沮丧到淡然，再到渐渐有了一些感悟；他从爱恨想到恩怨，从恩怨想到因果，从因果想到给予与回报。

　　“所谓因果，或许就是义无反顾下的给予与回报，是轮回中的恩与怨，迟早，是要还的···”

　　三十日后，栾天口中不断喃喃，这些话，自他心底流出，在他识海内飘荡着，闪动着，让他有了丝丝明悟···

　　人的身也好，人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