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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茅厕该不在这个方向吧？”寇仲头皮发麻，整个人都木了一瞬，他喃喃自语，强自镇定的话音之下，隐约有按耐不住的震惊。

　　与心中忐忑的寇仲不同，跋锋寒依旧保持着镇定，他思索着猜测：“也许这是他们寺内的习惯——晚课后全体秃头都要到这里来集训，然后再散队？”

　　徐子陵见队伍领先的十多人已进入眼前的广场，离自己已是极近，不由得将身子再缩低两寸，只剩下眼睛高过钟楼的外栏少许，颠声言语：“希望是这样吧！”

　　“也许他们心中有所猜测，但还拿不定主意……”元皓开口说出了几个人心中最为担心的事情。

　　怎么办？

　　没有办法！

　　四人只能傻傻的瞧着二百三十二个老幼和尚，整齐地在文殊菩萨和钟楼间的空地列成十多排，面向菩萨龛。

　　此时，他们安静异常，人数虽众多，却不闻半点声息，连呼吸声都欠缺。

　　除了领头那身穿着蓝色僧袍身段高大魁梧的大和尚外，另外尚有像他般身穿蓝僧袍的三个和尚，形相各异，跟他分立四角。令人很易猜到他们就是净念禅院的四大护法金刚。

　　四人居高望下去，心中发毛。这样的气势，这样的阵列，这样的武功，若是将这批和尚若组成一支僧兵，绝对能在战场眼下的战场上上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

　　真是危险！

　　不过好在现在所有人都是背向他们，让他们不必直面对方的眼神，使他们在心理上稍稍舒服一些。

　　暂时还是安全的。

　　寇仲似乎看穿了大伙心底的紧张，顿时小声咕哝道：“定是待了空那老家伙出来训话。原来他的闭口禅只是用来骗香油的。”

　　“你……”元皓、跋锋寒和徐子陵连连摇头，都强忍着不敢笑出来。

　　“咿丫！”

　　在四人随口调笑之间，铜殿那儿两扇高达一丈的重铜门无风自动般张开来，露出里面黑沉沉的空间。

　　四人看的目瞪口呆，心中不由庆幸刚才没有闯进去作贼——原来真有人在铜殿内。

　　铜殿的门并不是木材或空心的，看它的模样，听它的声音，众人都可以感受到它的沉重。如此沉重的门，竟然被人一下子用内力推开。想道对方尽有如此轻描淡写的功力，四人不禁将了空更看高了一线。

　　“这样的水平，就算达不到宁道奇那样却也不会比祝玉妍差上多少了吧？”元皓认真的杨梅。

　　了空的实力竟然如此强，这让徐子陵、寇仲、跋锋寒几个都心情沉重起来。他们都认为眼下的事情太难了。

　　随着了空的现身，禅院的众僧齐宣佛号，朝铜殿行礼。这整齐划一的动作，宛如晨钟暮鼓一般的宣唱，又把四人吓得一跳，心中泛起杯弓蛇影的感受。

　　在回音嗡嗡而起的宣唱声中，一个高挺俊秀的和尚，悠然由铜殿步出，立在登殿的白石阶之顶。

　　众僧在四大金刚带领下，合什敬礼。

　　四人那想得到练闭口禅的禅主了空大师，不但非是愁眉苦脸的老和尚，还是如此年轻俊秀，横看竖看都不会超过四十岁。

　　他的身材修长潇洒，鼻子平直，显得很有个性。上唇的弧形曲线和微作上翘的下唇，更拱托出某种难以言喻的魅力，嵌在他瘦长的脸上既是非常好看，又是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儿。下领宽厚，秀亮的脸有种超乎世俗的湛然神光，神态既不文弱，更不是高高在上的盛气凌人，而是教人看得舒服自然。

　　最使人一见难忘是他那对深邃难测的眼睛，能令任何人生出既莫测其深浅，又不敢小觑的心。

　　那了空穿的是一袭黄｜色内袍，棕式外套的僧服，份外显出他鹤立鸡群般的超然姿态。

　　就在此时，其中一名护法金刚一声唱喏，全体和尚都如臂使指地，整齐划一的转过身来，面向高起达十丈的钟楼，合什施礼。

　　四人顿时吓得立刻滑坐地上，彼此相对，脸脸相觑：“这是被发现了？”

　　不知谁在下面叫道：“佛门静地，唯度有缘！”

　　此语刚说毕，众僧一起念诵，木鱼钟磬，又遁着某一规定韵律于诵经声中此起彼落，连夜空都似沾上了详和之气，份外幽邃探远。


第三十四章　去而复返（为自己庆生，加更）

　　“这是被发现了？”元皓四人心底原本还只是一些怀疑。可随着一颗佛珠“当……”的一声击响众人身前的铜钟，发出令人皱眉的巨响之后他们四人对自己已然被发现这个事实再无疑惑。

　　“怎么办？”寇仲皱眉。

　　“他们都背过身子去了，这是明摆着放我们一把啊。”徐子陵抬头向下一望，发现下面的和尚全体转了身，包括了空大师在内，都是面向铜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心中对这些和尚也存了几分敬意。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啊！”元皓说着，哧溜一下就从钟楼上溜了下去，一马当先，转身就跑。

　　跟在他身后，寇仲、徐子陵、跋锋寒却是一个也没落下。

　　一番奔波，四人回到早先驻足的山头。立足方稳，便心有馀悸的瞧着远方山上令他们有过如噩梦般经历的净念禅院。

　　“呼……”跋锋寒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喟然叹道：“难怪师妃暄把和氏璧藏在那里！哼……没想到世间竟有这么厉害的和尚！”

　　“是啊，是啊！”寇仲挫败的按抚自己的胸膛，颓然说道：“王世充真懂介绍，竟叫我去闯谋入寺，回去定要跟他算账，至少打他三下屁股。哈！”

　　对于寇仲的惫懒，跋锋寒捧腹摇头：“亏你还有兴趣说笑，我这一生人从未试过这么的窝囊，真想一把火烧了他鸟的寺院。”

　　“能那样也不错，不过……”寇仲转过头来，见徐子陵嘴角含笑，不由得赞道：“陵少的修养真好，裁了这么一个大筋斗，仍像刚干了个小泵娘般快乐。”

　　跋锋寒哑然失笑的摇晃脑袋：“你自己满肚怨气，便随处找人发泄，还说是兄弟？”

　　寇仲摇头反驳：“你仔细看的他的样子，他这样子不只是很开心，而是非常开心！对于此，老跋你不觉奇怪吗？”

　　“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我想子陵怕是已经想出拿到和氏璧的办法？”元皓淡淡开口插了这么一句。

　　“什么？拿到和氏璧的办法？”跋锋寒和寇仲呆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元皓，又转过头来瞅了瞅徐子陵，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们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急切间，却又找不到可说的话。

　　怎么可能？净念禅院的实力如此出众，只要不是疯子，就该不敢再起意去盗宝。

　　但，这样的常理放在徐子陵和元皓的身上却是不合适的。徐子陵认为今夜正是盗宝的好时候，想到和氏璧就此落到自己的手中，他就笑得是很开心；元皓当然没有向他那样笑得有些发癫，可他那平淡之中保有自信的模样，还是让旁人以为他与徐子陵一般是有了办法的——事实，也的确如此。

　　“子陵，你想怎么做？”不理会跋锋寒和寇仲的惊讶，元皓轻声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这一句问话将跋锋寒和寇仲的眼神都引领到了徐子陵的身上，大家都盯着他。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徐子陵悠悠的开了口：“刚才在铜门开启前，我首次感觉到殿内的和氏璧。

　　那是在了空以真劲推动铜门前约十息的时间。如小弟所料不差，直至那刻了空仍以和氏璧在进行某一种禅定的功法，所以我才会感受不到和氏璧的存在。直至他收功的一刻，我才能对和氏璧有感觉。

　　王世充并没有说谎，和氏璧的而且确不住变化，但只有达至先天至境的禅道高人，才能感到璧内所蕴藏的异力。这样的异力随着天候的变化周而复始，能极大影响武者体内的真气变化。这样的变化连了空都抵受不住，所以他才会出关一避。”

　　“这就是说……只要我们能把和氏璧抢到手，我们便能不惧那些和尚的抢夺？因为和氏璧的异能会将他们的实力削弱无数倍？”寇仲瞪大了眼睛，进行了一番听起来有点像天方夜谭的猜测。

　　“我觉得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很大。”徐子陵轻轻的点头，同时吞咽了一口唾液：“我不保证这种情况一定会出现，但我想赌一把。”

　　“子陵似乎肯定我们不会像那些和尚般会受到和氏璧的不良影响，致功力大减，这究竟有甚么道理？”跋锋寒问出了这个一次存在他心底的问题。

　　对于这样的问题，徐子陵面带微笑，显得自信满满：“那纯粹是一种直觉，因和氏璧只会令我生出想亲近的感觉。不过由于它会变化至甚么地步，却不是我所能预估，所以必须先藏身于最接近宝璧的地方，观其变化，等到最适当的时机才动手。明白了吗？”

　　“感到亲近？这是因为你修行的是长生诀么？”元皓开口问了这么一句。他也不等徐子陵回答，却是朝着寇仲和跋锋寒点头：“我承认这办法有很高的可行性。如果一切顺利，你们今晚的确就能拿到和氏璧。”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寇仲和跋锋寒均精神大振，一洗刚才窝囊失意的心情。

　　“嗯……”徐子陵点头当下就要往净念禅院行去。

　　但就在他准备迈步的时候，元皓拉住了他：“等一等……”

　　“怎么？”不单是徐子陵、就连寇仲和跋锋寒对此都很有些不解。

　　“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元皓目光熠熠的从徐子陵、寇仲和跋锋寒的脸上扫过，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什么？我们忘记了什么？”三人对此十分不解。

　　“这件事的首尾！今天你们抓到了上官龙，从王世充那儿接到了偷盗和氏璧的任务……然后，你们确实来到这里！如果接下来你们没有及时返回洛阳，而是在不可莫知的地方待了一个晚上，随后便有和氏璧被盗的消息传来……你说天下人会怎么想？慈航静斋那群尼姑会怎么想？”元皓淡淡的问出了这个对他们来说显然极为麻烦的问题。

　　“那还用问么……他们肯定会认为是我们做了这一切！”寇仲有些挫败。

　　能拿到和氏璧是不错呐。可是如果因此而让那些人把怀疑的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即使寇仲也会觉得麻烦的。

　　徐子陵和寇仲，乃至于跋锋寒都不是害怕麻烦的人，只是他们眼下所遇上的麻烦已经够多，若能减少一些也是很令人欢喜的。

　　不过，这究竟该怎么减少呢？

　　加快行动速度么？不，无论我们的速度再快，别人要查总能查到的——这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那……怎么办？

　　徐子陵三人都为难不已的看着元皓。

　　“你们需要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明才行。”元皓小声说道。

　　“不在场证明？这想法是很好，可是我们怎么做到……我们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吧。”寇仲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不，你们可以的！”元皓轻轻的摇头给出了令徐子陵、寇仲、跋锋寒三人觉得怪异的答案。

　　“这怎么可能？”三人却是不信。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会让这个不可能变成可能……”元皓说着，伸出自己的右手往虚空中轻轻一划，便看到一道带着紫黑色玄光的裂痕在月华之下凭空而起，随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