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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机器人，丽莎的心突然平静了些，心中有一丝感悟。这个家的男主人虽然经常不在，但他的关心和体贴时刻伴随着自己的家庭成员，很在乎自己的家庭，各种设备便是明证。
“呸！这些都是他为了赚钱和偷懒才设计的，不是为了家庭。”
女主人继续着一个人的愤怒，拿起靠垫使劲地拧，边上的机器人傻乎乎地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你干嘛？喏，第二束花，我刚买的，来自丈夫的问候！”李庄的声音突然冒出来。
丽莎吓了一跳，啼笑皆非，“你一言不发地离开，我还以为你生气了，没想到又去买花，真是个怪人！”
李庄摸摸鼻子，正色道：“要不？喜欢不？要是不喜欢，我再去买。”
丽莎翻了个白眼，接过紫色郁金香，将它们插到边上的花瓶里。
李庄突然长出了一口气，“幸好你接受了，不然我得在花园里做不道德行为，现在腰包很瘪。”
丽莎哭笑不得的同时有些诧异，她自己的收入不错，夫妻二人各管各的账，但李庄老了说没钱，倒颇有天方夜谭的味道。
“你怎么会没钱？威森市到处可以刷卡的，哪怕小店都可以。你忽悠我不要紧，忽悠孩子们可不对，你那家族共同基金不会是幌子吧？”
“唉，这叫理想主义害死人！我以前捞的钱都散光了，1000M级二号机的研发我还借了些债。”
李庄说着有些不好意思，最高峰时，他可是地球第一有钱人，好多年没有提分红，财务部都习惯了，从不通知他。
丽莎呵呵直笑，“你理财的水平不行，要不让家族共同基金管，双威请了专业人士，心云很会赚钱。”
李庄立刻拍胸脯，“没问题，我会将赚到的钱都注入家族共同基金，以后只进不出，我手里的好家伙还多着呢，永远不用担心我会破产。”
丽莎沉默片刻，转而谈论起孩子的话题，尤其是孙辈。
孩子们都结婚了，无论是事业还是家庭都不差。心凌、威河、威湖和心沫是其中的佼佼者，学文科的心云、心晨和威海在各自的领域都不算平庸者，没有给家里丢脸。小威和小小威终于没有再让父亲头疼，现在很成熟。双威意志坚强，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维护了大哥的尊严。威江勤勤恳恳，始终专一地从事计算机软件，虽未必能到达巅峰，但在精英云集的计算机学部能有自己的位置。家庭的加分还是有的，最起码心乐学数学如果没有父亲的地位，很难直接找到高傲的加西亚博士当导师，那家伙除了杜兰德，看得起的人可不多，对弟子资质要求苛刻，收徒很少。
第三代的孩子比较多，李庄的朋友圈包括从未接触过的圈子，现在都跟他有些联系，再加上朋友圈家里孩子也多，因此四代管理层互相联姻抱成了一个大的团体，而且这个团体一直有高素质的人才加入进来。
李家的孩子都是自由恋爱，自己的命运自己把握，父亲大人只有一条要求：一无是处的人不要找，对方至少有能拿出手的东西。联合技术公司发展到现在已经成为一个球形团体，上升的渠道通畅，所以凝聚力一直在增强，这里没有纨绔子弟。孩子们选择对象的范围很宽，不会找不到合适的。这些孩子小时候和长大后的表现没有几个是完全相同的，似乎环境对性格的影响还超出了基因。
“你要是像以前那样，我真担心第三代你认不全，他们人可不少。”
丽莎打断李庄在技术上的啰嗦，虽然她早就习惯了丈夫动不动想到技术问题，说话非常有特色。
“呵呵，那倒不会，孩子们找的大部分都是我圈子里的孩子，都认识。再说我虽然老了，记性可不差，每次礼数都是到的。”
“哈哈，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机器人’啊，你老了，记性没有以前好，上次就闹了笑话，幸好别人没有计较。”
丽莎提起三年前的故事，当时可真尴尬。李庄老了，还不服老，总喜欢猜人的身份，以证明自己的好记性。老十一威海带女朋友过来认门，他连猜了五把都没猜准。从前教育集团总裁肖恩。罗伯茨的孙女，猜到ASA副局长安德森博士的女儿。女宾很局促，要不是想得开，还以为未来的公公在故意调侃自己，这厮的好记性在公司内部非常出名的。所幸丽莎终止了他自恃为长辈可以玩的游戏，让女宾自报家门，原来是现任金融研究所所长艾德勒博士的女儿蕾拉。
社科院金融研究所是李庄以前非常熟悉的部门，但公司稳定后他就没有再关注，维姬的基金管理人很早就没做了。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金融研究所的人事老早变得面目全非。事实上公司内部绝大多数部门都换了主管，威州体系包括地方政府换了两轮，基本上都是陌生人。第一代高层联席会议成员仍在岗的只有两人，现在是威州长大的一群人主政的时期，在威州出生的人中，年纪最大的都过了三十。
“属于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你不要不服老，现在的中高层主管你就没有几个认识的。这就是一门心思做技术的代价，董事长成了摆设。”丽莎说。
李庄笑笑，“他们只是需要我这个摆设而已，就算变得面目全非，这批人的长辈还认识我，管理层还认识我。我们是各取所需，其他的独行侠无论如何做不到我这种程度。”
“唉，你难道没有感觉吗？你这个成为摆设的董事长他们很快也不需要了！”丽莎继续打击丈夫。
李庄的神色淡然，“当然知道，我一直很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当我选择这种管理模式时，就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每个人的追求都不同，有得必有失！”
事实是否真的如此？

第四章　国王还是木偶

更新时间2011…10…86：40：20字数：4778
退休后的李庄比以前轻松，古斯特尔熟悉老师的性格，可以说是所有弟子中最了解他的，甚至比颇为亲近的景然更了解他，两人很投缘。刚上任古斯特尔便将研究院变得面目全非，李庄知道时代变了，选择了默认。
计算机学部现在的研发以第三代为主，更能适应时代。第二代仍不赖，他们不老，三十年内不可能退休。这些都是李庄的亲近人，知道公司在延寿方面的研究很出色。虽然延寿技术仍在完善，但就算技术无法提升，他们的职业生涯也能比老师更长。老师退休主要是因为无法再进一步，而不是脑细胞彻底衰老。
第二天一大早，李庄吃过早餐，跟以前一样径直前往办公室。他的办公室仍留着，挂的名头是“学部顾问”。
刚在办公室坐定，景然便推门进来，“老师早！”
李庄随口应付，“早，有事吗？”
景然嬉笑道：“没事，就是过来看看您是否很失落，再说您还是顾问。”
李庄很无语，这家伙仗着和自己关系好，总是没大没小的，其他人可不敢这样。
“我还好，你要是没事，回去做事，W4太贵，完善和改进得花几十年的时间，你不会闲着的。我们采用非集成方案就是为了方便改进，它现在还没有定型。”
老师开口赶人，景然赶忙道明来意，“我感觉W4和S语言似乎有些古怪，很多东西我都无法理解，不知其所以然。”
李庄沉默片刻，“S语言涉及到我对生命的理解，除了硬件架构，这种语言也是W4成功的重要原因，它还在初级阶段，你以后和埃迪他们多研究。”
景然催促道：“您继续说啊！”
李庄哑然失笑，“自己分析原因，硬件越复杂，软件的完善越艰难，其实太高级的智脑容易出现智能混乱，因为数学模型带来的问题太多，以后多往数学学部跑。”
景然大失所望，不过也知道老师这样说的原因，自己分析本质才能做出优化的方案，自己领悟到的跟老师教的有差别。
送走景然，李庄去地下工厂看五喇叭。小胖墩现在不算胖，核心虽然没有修改，但能优化的参数都优化过。他当时资金充沛，花了不少的心思，包括不知从何而来的灵感。五喇叭之所以仍留在喇叭家族内，只因为最核心的部分跟喇叭级相同，超级大喇叭仍是喇叭。
从地下工厂出来，李庄想想还是去看国宝。里程碑式的科研成果完成后，老朋友比以前轻松，细节问题在逐步完善中，应该不会拖得太久。
到了生物学部，国宝却不在，一问米哈伊尔，才知道他刚去布鲁姆度假。无奈之下李庄只好去老地方安全委员会看看。张凯老而弥坚，跟哈代是第一代管理层在高层联席会议中硕果仅存的人物，情报界需要经验丰富的主管。两人的地位都极高，张凯是安全部门的总管，哈代是总裁。老一代的管理层仍需要保持一定的控制力，不会让两人在短期内离职，再说他们在各自的岗位上很称职。
张凯将老主任迎进办公室，亲手给他倒了一杯茶，“我刚听人说你退休了，还是做管理好，你看我，再干十年都熬得住。”
李庄神色淡然，没有情绪，“我在高脑力消耗的计算机领域整整工作了五十年，算上工作时间，已经远比同行厉害了，行业不同不具有可比性。”
两人谈起近况，都颇为感叹，一晃几十年过去，谁都没料到今天会有如此大的变化，未来果然不能以常理来测度，一切都是个未知数。
张凯有些忙，李庄跟他闲聊一阵便告辞离去。临走时，张凯说：“你国王没做成，木偶也快没得做了，有没有遗憾？”
李庄哈哈大笑，“你啊，听说过吗，不管事的国王才是国王。至于木偶，没关系，至少我这个木偶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对我来说，国王也罢，木偶也罢，其实都不重要。”
张凯竖起大拇指，“你可以出家了，很有禅味。”
李庄没有再说话，径直返回办公室继续完善自己的全套计划。午餐后小憩，回想起这几十年来发生的故事，不禁苦笑。
跟那些底蕴深厚的巨型企业比，起家时，无论是威森科技还是联合技术公司都谈不上是重量级的企业，员工不多，研究的范围却很宽。周奇森认为威森科技无法发展起来，是基于现实考虑的谨慎分析，没想过意外因素，但未来不是一成不变的，很多从理论上分析不可能实现的在生活中都出现过。
有人觉得李庄如果没有L级的帮助，根本不可能将联合技术公司发展到巨型公司规模，但研究联合技术公司成长史的好事者仔细分析后认为，有没有真正的智脑，对联合技术公司来说并不是关键，它的出现，只是全球化加速和大群不如意科研人员需要的结果。李庄的想法刚好跟这帮人不谋而合，他只不过是给团体的建立提供了一个契机。即使被人认为是“小偷”，他也没有得到多少好处，相反受损严重。
整个发展历程中，潜藏着另外一个得到好处的人，这个人到底是谁？
有人觉得是外星人，有人认为是无聊的神，有人干脆认定李庄脑子进水，他的偏执正说明了他不可能是机器人，一切有据可查。
爱因斯坦说过，“上帝不掷骰子”。这句话很早就被证明是错误的，实验验证过，“上帝不仅掷骰子，而且经常将骰子投到人看不到的地方。”从某种意义上说，老先生这种人的诞生也是上帝掷骰子的结果，虽然从宏观上来看，他的诞生是偶然中的必然，容易变异的生物特性注定了人类中迟早会诞生一些智商超常的人物。对于掌管超过一千亿亿个恒星系统、根本不在乎时间的上帝来说，某颗普通恒星的小弟上在某个时间段出现爱因斯坦也没什么大不了，天才的蚂蚁再天才也还是蚂蚁。
神是无所不在的，虽未必万能。李庄相信这句话，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