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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第08期-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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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台上,对着小本本算账。那个时候,我都没怕什么!白大褂问完了,记完了,就对我说,你好好休息吧。喝了那么多酒。
我打算说,这点酒算什么!可是我没说出口,白大褂已经走了,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现在让我来说说牛大鹏的事。说真的,牛大鹏这哥们讲义气,对人实诚,除了那张嘴巴有些讨人嫌外,没什么其他的大毛病。对我嘛,也还可以,别看平时老爱跟我抬杠,可从不害我,有时候能出一点主意,关键时刻还能站出来替我说话。
有一回,我和牛大鹏一起上街买东西。过年,厂里和各个车间都开茶话会什么的,就要上街买点瓜子、糖果什么的。那一次让我和牛大鹏去买。走在路上的时候我就寻思,心里想的那事,我还是先和牛大鹏商量商量吧。我就对牛大鹏说,大鹏,你看能不能这样,待会儿我们买了东西,我能不能把我吃的那份先拿着,开会的时候,我不吃就是了。牛大鹏说,你要干嘛,没听说过可以提前拿的。我说,我就是……想把自己吃的那份留给儿子。牛大鹏瞪大了眼睛说,瞧你这出息!我说,我不喜欢吃还不行吗?我就要留给儿子吃。牛大鹏就叹了一口气说,没见过像你这么孝顺儿子的。好吧,待会儿买了东西,你就先拿一份回家吧。我等你,牛大鹏说到还真做到。买了东西之后,他分了一份出来了,只多不少,绝对够我吃的,估计还要多出一些来,还专门找副食站的老板要了一个塑料袋,让我装了回来。
这事要说也就完了,我这人向来说话算数,开茶话会的时候我要是吃半个桔子,吃一颗糖,我就是王八蛋。可那天于老五存心要整我。东西买回去后,他竟然还拿去称一下。称完之后,就把我们喊过去算账。于老五算账向来是贼精贼精的,三下五除二就算出问题来了。算完之后,王老五就问我们,这东西不对吧?你们自己说说,是怎么回事!我张口正准备说话,牛大鹏开口了,哦?是不对啊,是不是那老板少了秤,这黑了心的老板,我就去找他们!说着就往外跑,一会儿的工夫,就提了一袋糖回来了。你说这小子!
那以后我们就成了铁哥们。后来,我下岗了,摆水果摊,都是牛大鹏的主意,还是找他的老舅帮忙搞的摊位。
你说什么?问我扯这些干嘛?还要我好好想想上辈子的问题?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莫非我一定要照你问的说才行?真是的。告诉你,我可是有主见的人。算了,也懒得跟你说了,我还是好好睡个觉吧。这脑袋,还真有些疼。
行了,行了,白大褂,你不要追着问儿子的问题。我只告诉你,儿子是我的命根子。他现在在哪儿?还用说,读书去了呗。儿子要考大学了,我儿子可争气了,从小学到中学,都是班上的尖子。还有一条,我这儿子特别听话,不是一般的听话。这叫懂事,懂吧?比方说,读中学的时候,有一回,我在厂里受了气,回家后就灰着个脸,一声不吭。恰好这天儿子回家了,吃饭的时候,儿子不声不响地找来一瓶酒,说他陪我喝一杯。说完他自己就先干了一杯。我心里确实不舒服,这个时候,酒对我是最有效的了,于是也喝起来。等喝得差不多的时候,儿子就开始问我,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我这才发了一通脾气,把厂里的事一说。还别说,什么气都没有了。哪儿去了?放走了呗。放掉了气我才想起儿子也喝了不少酒,我是从来不许儿子喝酒的啊,他怎么也喝了起来?儿子就笑嘻嘻地把杯子递到我的面前让我闻。乖乖,什么味道也没有。这小子,闹了半天喝的都是白开水。你说我这儿子懂事不懂事!
从小到大,儿子有什么都跟我说,从不瞒着我。连读初中的时候,一个女孩给他写的信都给我看。我们俩说起来是父子,实际上就像哥们。怎么着,嫉妒?我说白大褂,你不要用这种眼光看人好不好?我不习惯。不是同情我也不习惯。我这人不习惯被人同情,也不习惯被人嫉妒。别人一嫉妒我就害怕,我就知道那人又要害我了。
什么?你问我这辈子最恨的人?是不是于老五?其实也不是。想一想,于老五也没什么让我恨的。电视里说,没有爱就没有恨。我当然不可能爱于老五,所以,怎么能恨呢?再说了,于老五对付我,要我下岗,肯定也有他的想法。他总不会无缘无故地对付我吧?我肯定还有些什么地方伤了他的心。
那会是谁?我盘算盘算,也想不出来。按说,最恨的人应该先是最爱的人,是吧?
对了,我最爱的人是儿子。也不对,这不可能吧,我怎么可能恨儿子呢?我爱都来不及呢。
让我想想那天的事?哪天?半年前的那天?到底是哪天?求求你,别提这么多问题好不好?我的脑袋都快炸了,你饶了我吧。半年前的事,我一点都记不起来了,真的。
我跟你们说,这个白大褂真他妈的可恶,比于老五还可恶。老是逼着我想这想那。我有几个脑子,被你们这么使唤?算了,我懒得跟他们说了。我闭上眼睛行不行!说真的,我现在真怕进这间屋子。一进这间屋子我就烦。只要我一坐下来,白大褂就要问这问那,像是警察审犯人似的,烦不烦!
还是睡觉舒服。要是不做梦的话,就更舒服了。半夜的时候,我好像又做梦了。我突然感到有人在推我,就使劲睁开眼睛,看到一个人站在了我的床前。这人穿着夹克,戴着个太阳帽,铁蓝色的,耳朵边一颗大黑痣。儿子!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是儿子!我大声叫起来。儿子,你回来啦!我摸索着打开灯,在我的面前,灯光突然旋转起来,我看到儿子脚下是一滩血,那血发着红光,直往眼里钻。再往上看,肚子上还插着一把刀,血正顺着刀往下流,他就站在我的面前,慢慢地,倒了下去。儿子,你怎么啦!?你怎么啦!?我扑通一下跪到地下,摸摸儿子的鼻子,没气了,真的没气了!儿子死了。啊,儿子死了,真的死了,好好的儿子怎么会死了呢?是谁害死了我的儿子……我的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儿子已经不见了,几个白大褂围在我的身边,戴眼镜的那个白大褂坐在我的对面,拍拍我的肩膀说,张大全,你醒了!我在想,我这是在哪里?这里是不是太平间?可在我面前的分明又是戴眼镜的白大褂呀。我看了看他们,突然一把抱住白大褂,放声大哭起来。我的泪水像这个夏天的洪水一样多,直顺着白大褂的肩膀往下流,把白大褂都浸湿了。我知道我的哭声很大,哭到后来就只剩下哼哼的声音了。白大褂拍着我的背说,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我一听这话,泪水又来了,我拼着最后一股子劲,继续放声大哭。后来,我实在哭不动了,就哭完了。我终归是要哭完的,不哭完怎么能讲后来的事呢。
白大褂给我拿来一杯水说,说吧,你说吧。说出来,就好了。
可我从哪儿说起呢?我的故事,哪里是头呢?
下岗以后,牛大鹏帮我弄了个水果摊,总算可以赚几个钱,供儿子读书了。可水果摊和儿子有什么关系?当然有关系,坏就坏在水果摊上。
要说,我这水果摊位置不错,生意也还不错。来来往往的生人熟人,一看到我是老实人,就愿意上我这儿来买。我这人从不缺斤少两,也不乱开价,一是一,二是二。这样一来生意就好了起来,尤其是回头客特别多。好到什么程度?告诉你,我忙都忙不过来了。好在没过多久老婆就提前退休了。年龄是没到,可是单位鼓励退休,按年龄一刀切,女的满四十五岁愿意退的全部退休,老婆就回来了。老婆一回来,我就把摊子扩大了,水果的种类也增多了,品位也提高了。不是我吹牛,好多当大官的,做大生意的,都到我这儿来买水果呢。每天一到晚上,我和老婆就把水果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西瓜、苹果、橙子,我们都是用干净抹布,一个个地擦。现在的人讲卫生,我总不能搞得脏兮兮地让人家吃吧?那个时候,我的收入比上班的时候还高一些。
回家做生意后,街坊邻居的走动也多起来。我这人人缘好,大家有事没事都喜欢过来坐坐,吹个牛。我不是自吹自擂,像我这样的人绝对是个好人。我相信政府、支持国家,坐公汽见到老人和孕妇就让座,过马路看到盲人就去牵,在路上看到要饭的还要扔几个硬币,见到谁都笑嘻嘻的。这样的人总算得上是好人吧?有首歌叫《好人一生平安》,可我平安了吗?我又想不出我哪个地方是坏人。现在我算是明白了,那些都是安慰人的,好人要是都有好报的话,那谁还会去做坏人?这些东西,我现在根本就不信了。
那天是个星期天,儿子学校放假,就回来帮我照顾摊子。本来我是不让儿子来帮忙的,我的水果摊开张那么多天,还从没让他来帮过忙。我说儿子,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读书,等读好了书,你就用不着像爸爸这样下岗,摆水果摊了。你也可以像厂长那样坐在办公室里吆三喝四,指手划脚了。可是那天,儿子说,他们学校刚刚期中考试,他考得不错,估计前五名是没什么问题的。现在,要休息一下,顺便帮我们照顾一下摊子。我想,那也行。你来吧。没想到,他一来,就出事了……起因是我收了一张钱,五十的,中间破了个小洞,估计是哪个闲着无聊的人有意扎的。我不要,那人说,这钱绝对没问题的,我在银行问过的,照样可以用。我一想,银行都说没问题,那一定就是没问题了。就把钱收了下来。后来又来了几个人,为首的一个人,我一辈子都记得他。平头,长着一撮小胡子,小耳朵,鼻子上有一个红斑点。后来,我好多次作噩梦,都梦到过那撮小胡子和那个红斑点。他拿了一张一百的票子来买苹果,我就把这张五十的找给他了,哪知道小胡子看看这张票子就说,换一张吧。这张我不要。我说,我刚刚收的,人家讲,银行都说可以用的。小胡子就不耐烦了,冲着我吼起来,叫你换你就换,哪来这么多废话!表子养的!这就是他的不对了,不就是一张五十块钱的票子吗?难道不换五十块钱就是表子养的?我就说,换就换嘛,不要骂人好不好?小胡子突然伸手就打了我一巴掌,口里还在说,骂你怎么样,老子还要打你呢!我当时就懵了,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儿子已经冲上去了,和他们打了起来。老婆一见儿子和他们打了起来,也冲过去,和他们撕扯起来。他们人多,有四五个人,把儿子摁倒在地上打。老婆一边大哭一边叫,张大全,你是木头啊……我赶紧过去拉那几个人,我说,有事好商量嘛,不要打人嘛,那几个人就抓住我,打我。儿子一见他们打我,就拼命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拿出一张凳子,就要砸他们。可儿子的手才刚刚举起来,眼睛就瞪大了,凳子也从手上掉了下去。我看到儿子的脚下有一滩血,血越来越多,再往上,我看到儿子的肚子下插了一把刀,一把长刀,黑黑的柄子,上面还系着黑绳子,血就顺着黑绳子慢慢往下流。儿子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就倒了下去,像一根木头一样,轰地一声倒了下去,砸在水果摊上,把摊子砸倒了,苹果、梨子滚了一地,把儿子围了起来。
这些来得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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