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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文学0604-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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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琳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说;不用;你们走吧;我自己能走。李小妮说;瞧你都喝醉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走吧;我们到外面去。
三人走到门外;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去;李小妮说;先送大姐回去。跟司机说了地址。丁浩坐在前排;李小妮和宋琳坐后排。丁浩几次转过身;看李小妮。李
小妮对他笑;他也笑。柔情蜜意都蕴在眼里;掩不住的。宋琳看见了;将头转向窗外。心里酸得要命;和着胃酸;一阵阵翻江倒海;难受极了。她把车窗摇下;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好过些。
车开到一半;李小妮忽说肚子疼。丁浩急了;说;那先回自己家吧。不一会儿;到家了;李小妮下了车;对丁浩说;你送大姐回家;我自己上去。丁浩关切地问;你要不要紧?李小妮摇头说;没事;就是想上厕所;大概是吃坏东西了。
车又启动了。宋琳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看着丁浩的后脑勺。眼睛闭上又睁开;迷迷糊糊的。她酒量其实不错;平常陪熟客喝酒;一两斤白酒都不在话下。今天不晓得怎么回事。几瓶啤酒就醉成这样。头疼得厉害;像钻子在里面使劲地钻。怪不得人家说伤心喝酒容易醉;还真有几分道理。宋琳对丁浩说;真是不好意思了;让你送我回家。丁浩说;没关系;大姐你可别睡着;我不认识路的。
宋琳咧嘴一笑;说;我知道。
很快;车到了目的地。宋琳打开车门;走出来;身体摇晃了两下;差点摔倒。丁浩扶住她;说;大姐我送你上去。他扶着她;上了电梯。宋琳说。十八楼。她软软地倚着扶手;瞥见丁浩在照一旁的镜子;似是在看脸上的青春痘。宋琳忽然想起李小妮对她说过——丁浩身体壮壮的;脸长长的;鹰钩鼻;像香港片里的打手。宋琳笑了笑;忽道;真年轻啊;还有青春痘;我十年前就不长青春痘了。
她冲他笑。丁浩有些尴尬;“嗯”了一声。
打开门;家里灯暗着;没人、朱以谦还没回家。丁浩扶她在沙发上坐下;说。我走了;大姐你好好休息。宋琳先是不动;忽地一下抓住他的手臂;说;我有点难受;麻烦你陪我一会儿好吗?她声音嗲嗲的;拖着长长的鼻音。她自己都有些吃惊。好像一张嘴;就蹦了出来。猝不及防的;都不像自己了。
丁浩一愣;直直地看着被她抓住的手臂。宋琳柔柔地望着他;含情脉脉的。她酒劲上来;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一步步走了下去;她的眼神会说话;情意从里面一丝一丝地渗出来。她每前进一步;丁浩便往后退一步。她这才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全醉;大脑最深处那块其实是清醒的。这样的半醉半醒;正是人胆子最大的时候。一些平常想都不敢想的念头;这时都蹦了出来。
丁浩的脸都红了;整个人像是定住了。
宋琳将外套脱了;只剩一件薄薄的紧身衣。胸部那块勾勒得很是丰满。她看见他的目光一点点往上移;最终停留在自己胸前。哆哆嗦嗦的;又是贪婪的。眼里有什么东西遮遮掩掩;却又跃跃欲试。
也不知过了多久;宋琳忽地一把抱住了丁浩。丁浩的手微微发颤;在半空中停了片刻;终于还是落在她身上。解开她裙子后面的拉链。他们滚倒在沙发上。他的唇;重重地压在她的唇上。他的手;没头没脑地在她身上摸索。他的节奏;狂野得让她吃惊。他浑身上下每一处肌肉;都是蓄势待发的弓箭;只需她轻轻一拨;便是所向披靡了。宋琳从未感受过这种激|情;整个人都要疯了。她不禁对李小妮又多了几分恨意。女人是花;要雨露灌溉的。这样的丈夫;便是最好的园丁。他知道花需要什么;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让花开得更艳更媚。
丁浩额头上的汗;落到宋琳的脸上;一滴又一滴。宋琳闭着眼睛;脑子里翻来覆去便是那句话——你得意什么;你老公也不是好东西。一遍又一遍的。
半小时后;丁浩穿好衣服;慌慌张张地离开了。宋琳点上一支烟;走到阳台;看着丁浩匆匆拦了一辆出租。宋琳先是呆呆看着;继而笑了。一张毫无表情的脸;笑意陡地聚拢来;像瞬间换了张脸;突兀得很;都有些可怖了。
宋琳对着天空喷了个烟圈。已是立秋了。今年冷得早;夜里风寒得很;呼呼吹着。笑容僵在那里;似是也冻住了。
李小妮生下一个女儿。满月那天;宋琳送了一对金手镯当贺礼;还在“君再来”摆了一桌;算是她请客。李小妮原先是说不用了;宋琳坚持要;说是一点心意。李小妮只得答应了。
菜很丰盛;龙虾、鲍鱼;每人还有一盅鱼翅。宋琳专为李小妮点了一个椰汁炖燕窝;说女人吃最补了。宋琳那枚蓝宝石戒指在李小妮面前晃啊晃;耀眼得很。李小妮看着看着;觉得它像一只小眼睛;盯着自己;无遮无拦的;看得她心都灰了。宋琳大谈生意经;说饭店最近的营业额又翻了一番;还上了报纸;东方电视台的记者都来采访过了。李小妮听着听着;觉得无趣得很。过了一会儿;她对宋琳说;我有点头疼;先走了。宋琳送他们到门口。她说;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吧。
宋琳换了一辆白色的奔驰敞篷跑车;一百多万;停在饭店的花圃边。每个进来吃饭的人;都要对它行注目礼。李小妮见了;只瞟了一眼;便道:不用了;我们自己回家。也不待宋琳回答;拖着丁浩便走。
宋琳对丁浩笑了笑。丁浩忙不迭地把头转开。想做得坦然些;过了头;看着反倒更怪了。朱以谦过去就常是这副表情。宋琳心里冷笑了一下。
李小妮与丁浩站在路口拦出租。等了许久都没有车。了浩说;我们去坐公共汽车吧。李小妮想到宋琳还在后面看着;便不同意;坚持要等出租。她头一低;看见颈里那条羊绒围巾。她本来不想戴的;是丁浩说这条围巾配衣服正合适;才戴上的。当初宋琳送她围巾;她感激不尽;现在再想想;好像从一开始;宋琳对她便是居高临下的。她送她东西;像施舍一条小狗;几百块钱对她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她们之间;终究还是不平等的。她根本看不起她。她是个有钱人;而她呢;是个穷得不能再穷的可怜虫。
一会儿;旁边又多了几个等车的人;都是刚从“君再来”吃完饭出来的。一个女人说;这家店的骨头沙锅真不错;我吃了这么多骨头沙锅;这家是最好的。另一个女人说;对呀;价钱也不贵;下次还过来吃。两个女人叽叽喳喳聊着。
李小妮听着;先是不动;忽地脱口而出:
“你们知道为什么好吃?因为里面放了罂粟壳。罂粟你们知道是什么吗?就是鸦片!吃多了会上瘾的;戒不掉的!”
那两个女人盯着她看。
“不信是吧?”李小妮大声道;“不信你们就打个电话给卫生检疫站;让他们过来检验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
丁浩要拉她走;她甩掉了。
“我要是骗你们;我就不是人;是畜生!”李小妮赌咒发誓了。
她说完;觉得畅快得很。一回头;见宋琳就在她身后;似笑非笑的。
两个女人就那样呆呆地站着;一动也不动。
(责任编辑 程绍武)
摘自:《人民文学》2006年04期 作者:滕肖澜
坐摇椅的男人
小丁自小生活在这条街弄;除了外出读书的几年;他从没离开过。他熟悉这条街弄每一道拐弯;每一棵树。印象中;街弄里难得有新面孔冒出来;却有很多旧面孔暗自消失。消失的人;小丁很快记不清他们的脸。当小丁想强行记起某张消失了的脸;脑里却铺满深秋时节大槐树底下摇曳着的暗淡的影子。
小丁记得;五岁以前;视觉和听觉系统未发育完全;看见的景象和听见的声音都稍稍地变形。那时候;父亲在省城工作;家里的院门总是关着。小丁的母亲不让小丁溜出去;把院门外的世界编排得很凶险。母亲去上班;就把小丁关在院子里。小丁每天都听见暗锁叭地一响。
有一天;母亲关门那一刻小丁没听见那叭的一声。门没锁上。小丁跑了出去;一眼瞥见对面那个院子。那院子院门敞开;也许;根本就没有门。那天;小丁仿佛头一次看见对面的院子。小丁相信;从那一刻起视觉开始发育完全;眼前景物忽然异常真实、立体。小丁看见的;首先是一棵树;很大。而小丁家院里没有树。树下有个男人;坐在一张摇椅上;摇摇晃晃。他脸上盖着一本翻开的杂志;正在睡觉。小丁怔怔地看着那个男人睡觉的样子;看了个把小时;也可能是半天。这期间有不少人从小丁身边走过;也有人叉开手摸摸小丁扁长的脑袋。小丁不理会他们;眼光奇怪而稳定地黏在坐摇椅的男人身上。
那以后小丁家的院门经常敞开;小丁得以自由出入。母亲交待说最远不能走出街弄子。小丁点了点头;也不敢走出街弄。据说出了街弄穿过那条四车道的马路;前面会有一座山;山上住着一伙土匪。他们吃人;尤其爱吃小孩。
再大一点;小丁背起书包;每天都数次横过那条马路;去一所小学读书。小丁的一个同学也知道土匪的事;还知道土匪搬到更远处的一座山上。“现在他们种菜吃。”那个同学告诉小丁;“因为他们打不赢公安局那一拨人。”潜在的危险都解除了;小丁心里有了安全感。这个时候;小丁留意到对面那家院里有个小女孩。她比小丁小一岁;每天被母亲牵着去幼儿园。某些早晨小丁走在那对母女的后面;看见母亲把女孩拽得异常牢固;那样子;似乎还想在女孩脖颈上套一个狗项圈。小丁从女孩身边走过;女孩眼巴巴地看着小丁。她羡慕小丁不被母亲牵着;那么自由。小丁忍不住回头看她一眼;走几步;回头再看她一眼。
小丁很快学会了玩玻璃弹子。在一堆男孩中间;如果不会玩玻璃弹子;那差不多就是块废物。母亲不肯给小丁买带花的玻璃弹子;小丁只好和大一点的男孩去工艺厂后墙外;捡形状不规则的玻璃滴子。把这些玻璃滴子磨成弹子很费时间;小丁上学和放学都得贴着墙走;把玻璃滴子搁墙面上;一路走一路磨。小丁听见玻璃滴子划动墙面的声音。在他背后;墙面上留下一道道波浪线。磨制的玻璃弹子;每一颗得来都很不容易;小丁懂得珍惜。在和别人赌弹子之前;小丁都要在家门口土路上挖几眼浅洞;反复练习;想让自己百发百中。他的手很瘦;屈起来像一把弓。对门那个小女孩明显大了一点;夏天的时候穿起了裙子;白色的袜子;红皮鞋。小丁低下脑袋打弹子;不经意抬起头;时常看见她从对面那道门进出;有时候去帮她母亲买盐买酱油;有时候去帮她爸买火柴。小丁勾下头打弹子;眼角的余光直铺到她家门口。红皮鞋映入眼帘;他就抬起头瞥她一眼。
小丁很快知道女孩叫晓雯。晓雯的父亲很胖;就是坐在摇椅上那个男人;成天把摇椅摇来摇去。听着摇椅衰弱的声音;吱嘎吱嘎;小丁以为它很快就会散架。后来他发现自己错了;这种声音一直延续下去;那把摇椅一天一天苟延残喘。当时;大多数人瘦得像是患了甲状腺机能亢进;晓雯父亲却那么胖;有点不合时宜。他躺在摇椅上;挥着蒲扇;冷不丁叫一声:“晓雯!”晓雯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她从屋里捧出一只巨大的搪瓷茶缸;往里面放一撮茶叶;再倒上开水。胖男人老跟晓雯嘀咕些什么;骂骂咧咧。晓雯脸上终日愁苦;轻轻噘着嘴;锁紧了眉头。当时小丁还没学过“苦大仇深”这词;心里是这个意思;觉得晓雯还处在万恶的旧社会。他老早就怀疑晓雯不是那个胖男人生的;而是几个铜板买来的;或者端午节涨龙船水的时候从北门汀码头捡来的。
胖男人留给小丁模棱两可的印象。街上的人叫他老梁;小丁父亲回来也会这样称呼他;但小丁母亲从不与他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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