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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的怎么样了？”黎暄问。
　　一提正事，李铎立刻变了神情，严肃地说道：“我今日去了趟军营，也和二哥聊了几句，没发现什么异动，是不是我们太小心了？”
　　“小心点总不是什么坏事。”黎暄想了想，接着说，“虽然你二哥在军营任职，但虎符却是在冯胜手里，他是姜家的远亲，只这一条就够我们头疼的了。”
　　李铎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事，说道：“殿下，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个静妃看着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说着抓了抓头发，表情有些焦躁，“可惜就是想不起来了。”
　　“我们之前走过很多地方，说不定在哪里遇到过，”黎暄沉吟片刻，“不过之前听若曦说，菀儿昨晚逃出过未离宫，到过秋静宫查一下这个人，能做父皇宠妃的女人都不简单。”
　　李铎点头应下。
　　那日从皇宫回来，杨菀总算偷得了几日清闲。李府众人对她都很好，李阶夫妻两人膝下只有三子，这次得了个女儿自然欢喜。特别是李母，平日就喜欢女娃多过男孩儿，第一次见了杨菀便喜欢的不得了，之前碍着身份无法亲近，现在名正言顺成了自家闺女，只恨不得摘了天上的星星给她做头饰。
　　李家其他人也都待她极好，两位兄长都是谦逊之人，大嫂孟霞也是名门之后，知书达理，自是处处贴心。起初杨菀并不适应，但几日下来，心中欢喜自多过了羞赧。只暗自感谢老天竟让她有此奇遇，家人之间的浓浓亲情此刻她才算是真正得以体会。
　　杨菀本也是乖巧孝顺的人，对方诚心待她，她又怎会不知感恩。于是平日与李母相处，闲聊说笑，只逗得李母合不拢嘴，主动帮孟霞做些家务也不是什么难事，在下人丫鬟面前也没什么架子，不几日，竟得了许多人的喜欢。
　　若曦在旁瞧着，也暗自惊奇。这份得人心的本事，当真让人不容小觑。而且更难能可贵的是，她并不是有意为之，只看她脸上那干净明媚的笑容便知，她只是非常自然的在旁人投之以桃时，报之以李。
　　这日在饭桌上，李母又拉了杨菀坐在自己身边，一个劲儿地往她碗里夹菜，看的李铎咬着筷子酸溜溜地说道：“娘，你偏心！”
　　李母斜了他一眼：“糙娃怎么能跟水丫头比？”说着又往杨菀面前放了碗鸡汤。
　　杨菀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李母，然后瞧着李铎委屈的表情，忙要把鸡汤递过去：“三哥，这汤给你喝。”
　　孟霞在旁伸手挡下，笑道：“你别理他，娘炖汤哪次会少了他的份，只听他在这里装可怜。”正说着，丫鬟已将一碗炖的极入味的汤盅放在他面前。
　　李铎冲杨菀做了个鬼脸，说了句“胖丫头”，见李母瞪他，嘿嘿一笑，端起汤碗大口喝了起来。
　　杨菀知他是在开玩笑，但还是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自己腰上的肉肉。身上的衣服都是这几日李母和大嫂张罗着新做的，样式好花样新，一样的尺寸都做了好几件，这要是真的吃胖了，那些还没来得及穿的新衣服岂不就浪费了？
　　正想着，坐在对面的二哥李少阳忽然开口说道：“三弟，那是碗狗鞭汤。”
　　话音落，李铎一口汤水喷了出来，目瞪口呆地看了看自己的汤碗，然后哭丧着脸瞧着李母。众人笑的东倒西歪，丫鬟们也都忍笑忍得辛苦。李阶依旧一副大家长风范，只是嘴角也忍不住的微微上扬。李母笑着拍了拍杨菀的手说：“你别理他，胖点才好呢，女娃胖点有福气。”
　　杨菀心中感动，点了点头，抬头瞧见李少阳对她轻轻眨了下眼睛，心中顿时感到丝丝暖意。这就是家的感觉吧，围在桌前，说说笑笑，如此便好。
　　杨菀最近花了点时间将黎兆国的情况了解了个大概，若曦不愧是从宫里出来的，宫中局势看的比谁都透彻，也能分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细细讲给她听。
　　倒不是杨菀突然对局势起了兴致，只是身在局中，还是要对当前情况有所了解才行。
　　又过了几日，到了月初，按照这里的习俗，每逢初一十五，女眷们都会到寺里去烧香祈福。杨菀跟了李母和孟霞一起去到宝山寺，那里是黎兆国的国寺，听闻很多达官贵人家的女眷也都会在这日前去上香。
　　虔诚的对着佛像跪拜一番，孟霞扶了李母进到禅房要静心抄录佛经，见她看什么都满心好奇，就笑道：“你且四处看看，让几个丫头陪着，别磕着碰着了，这边还要好一会儿抄写，逛累了就早点回来。”
　　杨菀立刻点头道：“那我带着若曦，不会四处乱跑的。”
　　李母笑着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手，和孟霞一起进了禅房。
　　宝山寺地方不小，今日来上香的人也颇多。看大家的衣着打扮，都是非富即贵。杨菀在殿前看了会儿，就转身想要去后头，听说那里有个千锦池，莲花开的正好。
　　出了大殿，顺着走廊转了个弯，忽然被一人拦住去路：“菀儿小姐，我家主人有请。”

　　第52章

　　拦路之人杨菀认得，正是赵静华身旁的月儿。瞧这样子，应该是赵静华沉不住气了。也对，被当场撞见那种事情，这段时间，她应该过得很煎熬吧。
　　“小姐。”若曦轻声唤道。
　　杨菀对她一笑：“一起去看看吧。”然后对月儿一歪头，“麻烦带路。”
　　若曦本意是想要让她寻个借口推脱一下，谁知她竟然问也不问就跟着对方走，一时倒让她有些摸不准情况。
　　其实杨菀之所以敢跟月儿走，是因为她笃定赵静华不敢把她怎么样。若说先前是她知道了赵静华的秘密，随时可能有被灭口的危险，那么现在就是她拿住了赵静华的命门，随时都能让她万劫不复。黎暄说的果然一点不差，身份这种东西，当真比什么都好用。
　　走到一处厢房，若曦被月儿挡了下来。“主人只要见你家小姐一人。”
　　若曦正欲分辨，杨菀却扭头对她说：“你就留在这里吧，既然是静妃娘娘的意思，定是有什么要紧事。等会儿要是我和静妃娘娘交谈忘了时间，你且去告诉娘亲，让她们不必等我，我自己回去也是一样。”
　　若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答应着退到廊下。
　　月儿眉头紧皱，找杨菀这件事情，她们本不欲声张，谁知她竟然张口闭口“静妃娘娘”，还搬出了丞相夫人，不管她是有心无心，此时都有点搅局的意思。而面对杨菀，她越发觉得看不透，分明还是同样的人，却总觉得现在的她，与那晚见到的已有什么不同。
　　若杨菀知她此时心思，定要冷笑几声。若还把她当做是那晚在秋静宫里吓傻的小丫头，她们定要吃亏死。
　　走进屋去，赵静华依旧浓妆华服，满头珠翠，坐在桌边端着的是那股子高贵气质。见她进来，未语先笑：“可算是来了。”
　　杨菀按照若曦教她的，先对她行了礼，却被她一把拉到了身边：“这里没有旁人，不必如此拘礼。”
　　杨菀笑了笑没说话。
　　“三姐，最近在丞相府可还好？”赵静华差点咬到舌头。
　　杨菀心中暗自好笑，瞧这三姐喊得，当真是陌生别扭的很。可面上她也还是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好，挺好的，比以前，好太多了。”
　　赵静华眼底闪过一丝不屑，下一秒却笑着伸手将桌上的糕点推到她面前：“这些都是我从宫里特地带出来的，你尝尝。那日家宴之后，一直寻不到机会出来见你，又不知你过得如何，真是让我担心不已。”她说着竟红了眼圈，“我本以为这辈子都再见不到你们了，现在三姐，我们定要一生一世在一起，再不分离。”
　　杨菀看着她眼角滚落的泪水，竟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还记得，以前我们一家人在一起，虽然过得清贫，但却不孤单。我后来有想办法找过你们，但是一直都没有消息，也不知道爹爹现在怎么样了，还有娘，茜茜，大姐”赵静华说的伤感，蓦地抓紧她的手道，“三姐，我们现在也只剩下彼此了。”
　　杨菀看着眼前这满脸真诚的女子，只觉得心中存着的一点点侥幸正慢慢散去。她始终还是太急了。
　　莹莹当年是他们几个孩子里心思最单纯的，这一点现在似乎已经变了，她还是他们中间最沉不住气得一个，这个倒是一如从前。从那日一见面就敢在她身上押赌注企图扳倒姜执，杨菀就知道，她还是一样的急性子，现在看来更是。
　　杨菀抽回手，看了看桌上的点心，过了翻眼瘾，然后对赵静华说：“莹莹，你可知，此刻对我们来说，最好的做法不是在这里偷偷会面，回顾往事，而是装作不认识，只做路人？”杨菀顿了顿，看着她接着说，“你知道。你只是太担心罢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于公，我们两人此刻的身份都太过敏感，还是互不牵涉的好；于私，你始终喊了我十几年的三姐。”
　　杨菀说完再不开口，两人静默半晌，赵静华索性咬牙道：“你发誓那日的事情你不会告诉第二人。”
　　杨菀叹了口气：“若能当真了解我，就该知道，我不愿伤人，也不愿受制于人。”说完起身，“静妃娘娘，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先告辞了，家母还在寺内等候。”
　　赵静华不言，杨菀也不在意，只对她行了礼，便退了出去。直等到杨菀和若曦的脚步声远去，月儿进门，只见赵静华将满桌子的碗碟都推到了地上。
　　“娘娘——”月儿大惊，忙上前查看她有无受伤。
　　赵静华一甩袖子将她推开，怒道：“好个杨菀，竟这般不识好歹！”
　　月儿忙低声问道：“要奴婢把她解决了吗？”
　　赵静华瞥了她一眼，冷笑道：“不用，我且信她一次，看她在这泥潭里有多能出淤泥而不染。”杨菀，我且看看，当所有人都在改变的时候，你是否还能守住你那份幼稚。
　　等李母抄完经文，众人一起乘车返回。马车行至山门口，施粥铺前有不少人正在领粥。李母让孟霞拿了银两下车去捐些善款，杨菀挑了帘子往外看，却在那群人里看到了一个极熟悉的身影。
　　“若曦，”她指着人群中的一个中年妇人，阴沉着脸道，“你帮我查一下那个人，看看她是不是来自塘东村。”
　　若曦看了看，应道：“是。”
　　这日傍晚时分，黎暄坐在书房里听李铎的报告：“菀儿今天跟我娘一起去了宝山寺，在那里遇到了静妃，听若曦说，菀儿和静妃两人在房间里独处了一炷香的时间，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但具体是什么，没人知道。”
　　“继续。”
　　“菀儿还让若曦帮她查了一个人。”
　　黎暄在书桌后面抬起头来：“谁？”
　　李铎咧嘴一笑：“陈桂香。”
　　黎暄想了想：“哪棵葱？”
　　李铎嘴角抽了抽：“菀儿的后娘。”说着将一张纸递到了他面前，“若曦调查来的情况，据陈桂香说，当年，就是我们救了菀儿之后的第二年，杨家忽然进了强盗，除了外出的陈桂香，其他人都被砍死，之后她就一直四处躲藏，做些短工度日。”
　　黎暄拿着纸张飞快地扫了一眼：“这件事情先不要让告诉菀儿。”
　　“晚了，估计她也已经看到了一张纸，和你手里的一模一样。”
　　黎暄瞥了他一眼，李铎耸肩：“没办法啊，若曦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
　　黎暄将纸扔回到桌子上去：“只凭她一人之言，不足为信，立刻派人去塘东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