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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金莲之前世今生 作者:李碧华-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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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扶在桌面上,受惊过度,桌面被着力一倾,青花大海碗应声倒地碎裂,把单玉莲自虚幻中急急唤醒。

大家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摇摇欲坠、失态但又强撑的新娘子。

她见到这个舞狮的男人,赤着膊,一身的汗,在胸肌上顺流,由一点一滴,汇聚一行,往下流……

他是武龙!

是他!

在此时、此地,她见到他!

武龙自洞开的彩狮巨口中,隔着难喻的因由,也见到她了。

像一整盘娇小玲珑如女儿舌尖的红瓜子,被奋力倒泻在床上,散乱不堪重拾。

他也得跟随一群男人,玩新娘去。

“汝大,你想入洞房?先把瓜子一粒一粒地给拾起来。”

“对呀,否则我们不走!”

众人起哄,还拎来一瓶酒,强灌武汝大三杯。

“嗜,味道真怪,胆的。”

“很正吧?这是虎鞭酒!”

一个装作难以置信:“虎鞭?人鞭吧!”

大众便怂恿着新郎了。

“快喝、快喝,保管你今晚人始变虎鞭!”

‘努!“武汝大在兴头上:”那我多喝三杯!“

众人轰奖,嫉妒而歪邪地、会心地望着娇艳欲滴的新娘子,很不得把武汝大增出新房,自己上马。

单玉莲只悄悄望向人丛,心神恍惚,刚才他也在,不知什么时候,他竟悄然引退了,他看不得她的新婚夜?

武汝大半醉,色胆壮了,便赶入:“走啦、走啦,走啦、走啦!”

人声斯沓,空气突然沉闷。单玉莲坐在一塌胡涂的床线,望着粉红色的纱帐,不知如何,自己会得嫁了给他?

一个三寸钉、将树皮,憨憨地笑着,迎面而来。单玉莲一见,下意识地指着他:“我见过你!”。

武汝大笑。一手把灯按熄了:“当然见过,又不是盲人。”

他趁自己竟然在状态中了,还前浪费吗,马上把单玉莲息拥上了床,接近施暴,惟恐骤失良机。她一手推拒,在惶恐中,心神大旯。武汝大不是大丈夫,他自己明白……

她毫无乐趣,不痛不疼,只是道:“我——真的见过你,很久以前。不过看不清!”

他还在顽强地抽动,一听,便很兴奋:“看不清,不如亮着灯做——”

言犹在耳,灯不亮,人也失灵。

措手不及,一声惨叫,这个男人已经完事了。

一泄如注,还在自我安慰,喘气;“莲妹,我最劲儿是这次了!好浪漫呀!”

一翻身,他已疲累不堪。未见,即熟睡如小猪,睡得十分甜蜜,嘴角还有口涎。

单玉莲站开掉在她两顿和脖子上的头发,感觉到这床单温湿而籍腻,很脏。

新房中有一面大镜。

她在这心生木盆的静夜中,难以入寐,望向贴了红花剪纸的大镜,幻成旧时月色。

一样迷离的银光,像一个远古的梦——梦中,是一个不知名的朝代,不知名的里弄,斗室中,潘金莲银牙咬碎,把她的小脚,踹向沉沉大睡的武大,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粪土上,乌鸦怎配鸳民?红烛泪干。女人泪涌。

月色照在一盘卖剩的炊饼上。

她将一生一世,伴着这些不上路的炊饼不登样的狠衰老实酒臭货色么?

东方渐发白。

墙角有只蜘蛛,寂寥地吐着银丝,困围着自己。

这是一只一模一样的千岁蜘蛛。

单玉莲倚在墙角,望定它。

元朗“馨香”是远近驰名的饼店,客似云来。武汝大继承祖业,顾客也是一代一代地传诵,有好奇的,听得武汝大讨了新娘子,左右街坊、浮浪子弟,日“逐在门前买一两个老婆饼,乘机偷偷地看上一两眼。背地嘲戏:”咦?怎么会让他得手了?“

单玉莲忽地发狠。

随手就拎起一个纸盒,把蜘蛛一下一下一下地拍死了,蜘蛛进出绿色的浆汁。她把千愁万恨,都拍死了。——她看不见它,自己的噩梦一定也消失无踪吧。想要哭出来也不可能。

这样的举动,把在店里帮工的姑奶奶们都呵了一跳,身后又有非议声:“看!无端白事浪费了一个纸盒,真败家!”

只有武汝大,穿梭在他的店子里,情绪高涨,非常开心地寻找爱妻。

“老婆!老婆!”

店员刚自厨房把一盘新鲜出炉的老婆饼捧出来,便答:“老婆来了。”

武汝大风骚地强调:“我是找‘我’的‘老婆’!”

才把千岁蜘蛛干掉的单玉莲,回过头来。并无他的得意:“你的丁屋怪怪的——”发噩梦吧?“

“我,见到穿古装的人。”

“哦!”武汝大连忙开解她:“是呀,太婆也经常见到污糟野的,闲事吧,见多些也就惯了。你不惹它,它也不会犯你。”

“你是说——”单玉莲有点惶恐。

他只觉失言,又改口了:“乡下人才这样传吧。”

“我不喜欢住在乡下。好闷!”

武汝大左右一瞥,避过他姐姐耳目,拖着单玉莲的小手,来至柜面,收银机“叮”一声,弹了开来。

只见里头夹着一个大信封,还绑着粉红色大蝴蝶,做非常之浪漫状,写着:“送给亲爱的老婆”。

她连忙打开一看,呀,是一座复式花园洋房的图样呢!

店员过来,把钞票交给她:“老板娘,收钱!"她是老板娘了,她又将拥有华厦了,一切的不快,暂且忘却。啊,远离那地方,那个人。

单玉莲向她丈夫把手:“老公!”

武汝大挺着笑脸,享用这个号称,他过去,微微仰起头,瞅着她。单玉莲当着所有的店员和顾客面前,吻了他额一下,留下艳艳的唇印。

他飘飘然,整个人仿佛长高了两寸,胖胖的脑袋瓜摇晃起来,几乎想念诗,整个人如诗如画。她笑:“你真好,我不用侍候七个小矮人了,我只是对着你一个就够了。”

那天她一推开门,踏在地毯上,满目部是绚丽的色彩,一个各国家具纷陈的家。

连厕所,都设计新颖,水龙头不是扭的,是板上扳下的,弄了好一阵方才晓得,一按掣,抽水马桶便出水了,还有蓝色的清河农渔。开了花酒,有热水呢,单玉莲大喜过望:‘哇,以后不用奈尔,随时都可以洗澡!真开心户一回到房中,飞身倒在弹弓床褥上,不停地受动,又一弹而起,拎着一个扁平小盒子,遥控电视选入:咽,是“无线”。咽,是“亚视”。哟,是英文台。

在床上,望向那梳妆镜,那么宽大绵远,照见她灵魂深处。她对着镜后头,只用眼角看着自己的情影,真是越看越美。又变一个角度,换一个姿势,手托在漏间,卖弄风情,眉目嘲人,且说与自己知:“人不能穷。有了钱,连感情也稳阵了。”

再思再想,自己觉有如此一番风光,又忍不住,指着镜中人:“发达啦!发达啦!”

难掩一点羞耻,转瞬又被欢欣盖过。一生一世,过着这等简单、安定、美满的生活,也好。

武汝大又在楼下大喊:“老婆!老婆!”

她飞快地下楼去。二人世界,他是她的米饭班主,他爱她,这就够了。不要有杂质,不要有杂质。

哇,他又为她换了一辆红色的小房车!

她得到一件名贵的玩具。

忘形地挥手,笑着,看车去。

“好漂亮!好威风!”

武汝大一边展览他的大手笔,一边把一个人唤过来:“阿龙,以后阿嫂要到哪儿去,你负责接送她。”

单玉莲方才发觉,大吃一惊。

为什么?

像被尖针一刺,全身都紧张了,心突突乱跳,大脑不能指挥自己,木头一般动也不敢动。为什么竟会是他?她逃不过吗?二人无法互相摆脱?

武龙喊她一声:“阿嫂!”

“阿龙是我同村的兄弟,他也是从大陆下来的。”

单玉莲便寒暄:“你来了很久吗?”

“六七年了。”

武汝大插嘴:“是呀,他一下来我便照应他,我们很老友的,他也帮得手。”

单玉莲没有理会丈夫,只面对这个男人,相逢恨晚,她幽幽地道:“我在惠州,你呢?”

“汕头,以前在上海。”

生怕他提到什么,单玉莲马上正色,冷淡下来:“我从未到过上海的。”

回心一想,也有不妥,便问:“你结婚多久了?”

“哈,他还是一个人呢。”武汝大竟有点自得起来,因为他自己新婚呀。

“有女朋友吗?”

“哈,他很老土的呀。”武汝大又代言了:“女孩子撩他,他也不晓得上。”

三言两语,试探得他的近况。单玉莲不是没有几分窃喜的——到底他还是一个人。不管为什么,这个男人,还是一个人呢!

她暗暗地一笑。对着武汝大道:“又不是问你!”

武汝大忽想到他无微不至的“功课”,使自衣袋中掏出一张大地图来,上面画了记号,写满数字,摊开给单玉莲看:“现在我问你,你住在哪儿?”

然后一边指示,一边讲解:“这里,有个红点的地方。还有,这是我们的新电话。这是元朗了屋的电话。这是‘馨香’的电话。这是阿龙的CALL机。这个是我身分证号码。这个是你身分证号码。你要随身带好,万一发生意外,不省人事,人家都有线索……”

单玉莲看着这个体贴的丈夫,又自另一个小袋掏出一叠资料来了:“你那天说闷,我为你安排好怎样过日辰了。你可以每天去学车、学英文。还有,这些美容班,很多课程。看看——减肥?不用了。隆胸?不用了。皮肤保养?不用了。电子脱毛?千万不要。…不如去学插花吧。”

“我去上课,你不闷吗?”

武汝大见她关心,便拍着胸口:“不闷、不闷。有了你,怎会闷?怎会花心?一个屁股骑不到两匹马,我会很专一,你放心去吧!”

坚定的神情,还表示抗拒一切诱惑,叫单玉莲别担心呢。

她一直暗察那沉默地抹车的武龙,虽然他低头苦干,不过,她相信他一定把每一句话都听过去。她总是觉得他有一点妒意,才放意木然。

单玉莲也故意向武汝大发娇嗔。

“其肉麻,我受不了!”

武龙继续木然。

作为讨尽爱妻欢心的丈夫,更加受不了:“哎,今天篊aoAPPY《幸福)呀,我带你们到一个好浪漫、好浪漫的地方去!”

司机只尽忠职守地驾着新车。

什么浪漫的地方?

什么?

“就是这儿呀?”

单玉莲环视四周,小儿科的摩天轮、半残的木马、寥落的游戏摊位、幽昧的灯光。——不过是沦落了的“荔园”。一片懒洋洋的浮生陈迹。

只有这快乐的小矮人,兴致勃勃诉说他的情趣,难忘的回忆:“是呀。我自三岁起就很渴望来玩了。那时我多醒目,扯住大人的衫尾人来,不用买票呢,哈哈哈!我又爱坐火部仔。那边有间鬼屋,真恐怖。我坐摩天轮还呵得撒尿,哈哈哈!那时,还常常看成龙和洪金宝打北派……”

自以为是的情趣,问煞这不知就里的新移民:“成龙是谁?”

武汝大一点也不察觉,他只是认真地拖她的手,紧紧地握着:“我一直都渴望,有个心爱的女人,和我抱着手,来玩一天,多浪漫!我没有别的要求了。”

单玉莲有点感动了。这个没什么情趣的鲁男子,他的要求其实很低。所以她也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回报。

武汝大下意识地向他那同村兄弟、英俊健硕的阿龙示威地道:“阿龙自小在大陆,只得一个‘挨’字,恐怕没怎样浪漫过吧?”

武龙想都没有想,只冲口而出:“有!”

武汝大听了,只管取笑他:‘市什么?拍拖结婚也得要毛主席批准才行。“

单玉莲在一旁,不希望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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