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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停下脚步：“宵儿，哀家有些话，想同你说，就在这吧！”

火宵也没有多推辞，点了点头。

“宵儿，你会不会怪哀家？”这个时候，太皇太后反倒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想了会，才开了这样的头。

“太皇太后胡说什么呢？皇孙怎么会怪您老人家，再说，又有什么事，要怪您呢？”火宵一笑，却是凄惨的，黯然的。

“关于，那个人的。”太皇太后一时之间，也不知能不能提那个人的名字。虽然事情过去了一年，可是这一年里，火宵的所作所为，却是让人明白，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放下那个人。甚至，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忘了。

“太皇太后是在说洛儿么？”火宵倒是毫不避讳的，直接就说出了舒小洛的名字。

太皇太后有些惊讶，因为在眼前，慕容秋的名字，是不能被谈起的。每次一提及这个名字，火宵必然就会翻脸。

可是说到舒小洛的名字，他却是这般坦然。

“宵儿……”

“太皇太后不必担心，皇孙没事。”火宵知道老人家在担心她，于是扶着太皇太后，走到了高台的背风处，免得老人跟自己一起吹风，伤了身子。

“洛儿的事，原本就只是皇孙我的错，又如何能迁怒别人？”火宵想了想，才接着说道，“倒是之前那么久，皇孙很不懂事，害您和姑姑担心了。”

说起刚得知那个消息时的火宵，太皇太后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心有余悸。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孙儿竟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想念那个小笨蛋（2）

从最初的震惊，不相信，到后来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火宵像是整个人都死过一般，总算是在自己和浅裳的努力下，才将他拉了回来。

可是，谁都能看出来，火宵变了。再不似过去那般神采飞扬，整个人，都如同被岁月浸透过的玉石一般，散发着沉稳和温柔，倒别有一番味道。

只是，他是皇帝，没有了那份霸气和自信，终究是不行的。这也是她和浅裳所担心的。他们都低估了舒小洛在火宵心中的地位，也低估了她对火宵的影响。

“太皇太后，你不必担心，”火宵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皇孙现在很好，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皇孙不会讲祖宗的基业在自己手中毁掉。”

太皇太后终究是留下了一行清泪：“你这个孩子……真是让人，该说你什么好呢？在我面前，你又何必逞强？我知你心中难过，我倒是宁愿见你发泄出来，也好过压在心底……”

太皇太后伤心，连那些尊称，也都舍弃了，直接在火宵面前说我。其实，不过也像普通人家的祖孙一般。

“太皇太后……”火宵说不下去了。

“想起来，那个小丫头，曾经还喊我奶奶呢！她说，太皇太后这个称呼实在是太长，很麻烦，倒不如叫奶奶，亲切又简单。呵呵……”太皇太后回想起舒小洛说的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就是有那么多古灵精怪的念头和说法。”火宵也笑了起来。这件事，他是不知的，如今从太皇太后口中听到，也是别有一番感想。

“你可否，也叫我一声，奶奶？”太皇太后突然很想听听看，自己的皇孙叫自己，像普通老百姓那样，没有规矩，没有皇室的束缚。只是简单的，一声。

“奶奶……”火宵深情喊了一声。

“嗯！”太皇太后含着泪水，重重应了一声。

自己让老人家担心至此，终是不孝。火宵叹了口气，看了看远方，也不知自己，究竟在看些什么。

想念那个小笨蛋（3）

晚上，批阅完所有的奏折，火宵回到明和宫休息。

宫女点上蜡烛，便退了下去。这也是火宵吩咐的，晚上，只留吉祥一人伺候便可。

“主子，天凉，奴才给您弄些热水来泡泡脚吧！”吉祥在一边提议。

“不必了，刚沐浴过，朕待会就休息了，就不用多此一举了。”

“是。”

吉祥退下后，火宵便躺上了龙床。可是闭着眼，也是睡不着。再睁开眼，眼前便冒出一个小脑袋瓜来，正俏皮地看着自己，一双大眼，在黑暗之中，亮闪得如同星星一般。

火宵没有害怕和惊讶，只是笑了起来：“真是难得，居然可以看见你。”

面前的人不说话，只是笑着。仿佛一幅画面定格在了最美好的时候，只有图像，没有声音。

火宵抬起手，想去抚摸那张脸，可是却穿过了空气，直直落了下来，他苦笑：“也罢。看见你，也是好的。”

像是见到许久不见的老朋友，火宵轻柔地缓缓说道：“我特别想你的时候，总是看不到你；有时猝不及防，却能将你看个真切。真是有趣，就连这样，你也要同我捣乱一番。洛儿……”

这一声洛儿，直叫的人心都要碎了。痛苦，想念，犹豫，挣扎，爱恋，自责，每一份感情，都融入了其中，混杂在一起。这一声，饱含了多少感情，暗藏了多少颓然。

火宵的眼角，竟是划过一滴泪，流入枕中，然后消失不见。

门外听到这些话的吉祥，也是转过身，偷偷擦拭了下自己的眼角。

每日，上朝，退朝，批阅奏折，处理国事，便是火宵一天的全部。偶尔抽空，他才会去婉珏宫坐上一坐。

“陛下。”火宵才走到婉珏宫门口，便有人迎了出来。

“起来吧！”火宵手一挥，地上跪着的人，便起了身。

“奴婢去给陛下沏茶。”小蛮拿起桌上的茶壶，便替火宵沏了一壶上好的龙井。

想念那个小笨蛋（4）

“小蛮，你一人待在这婉珏宫，是否会太寂寞？”火宵看了看婉珏宫的布置。整整一年了，都没有任何改变。而且宫中也是一尘不染，这些，都要归功于小蛮。

舒小洛离开后，她便一人待在婉珏宫里，里里外外都是她一人操持，将婉珏宫弄得还和过去一样。

每次走进婉珏宫，火宵甚至会有种错觉，洛儿，还住在这里。

“一点也不寂寞，奴婢喜欢待在这里。奴婢谢谢陛下的成全，让奴婢一人住在这婉珏宫里，其他人，都羡慕奴婢的很。”小蛮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小蛮，你不用担心，朕不会赶你离开。无论如何，婉珏宫总是需要人的。洛儿那么喜欢你……”火宵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沉默了下来。

“陛下……”小蛮见火宵主动提到舒小洛。眼眶有些红了，那个笨蛋主子，不管到哪里，还是让人牵肠挂肚。真是个笨蛋！

“洛儿她，很喜欢你，朕若是让你不开心，她一定也会不开心，呵呵……”现在的火宵，笑起来，总是带着一丝颓然和寂寞，让人看了心生不忍。

小蛮看着面前有些陌生的陛下，也不再多说什么。

造化弄人，谁说不是呢？

舒小洛失踪了整整一年多，在外人眼中，应该说，是去世了一年多。

可是火宵却坚持认为，她没有死，她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或许某一天，她又会突然出现在大家的面前，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大概，抱着这个念头活下去，才会好过些吧！小蛮虽然不是很懂这样的感情，可是她却知道，想念一个人，真得会让人发疯。

“小蛮，你先下去吧！朕想一个人待会。”火宵疲惫得让小蛮先退了下去，而后一人在婉珏宫，看着没有变过的一桌一椅，又想到了过去。

若是她在，这个时候，又会是什么样子呢？自己的皇后，后宫之中唯一的女人。可是，若是没有她的离开，这一切，又会不会发生呢？

想念那个小笨蛋（5）

火宵待在婉珏宫里，看着，想着，脸上偶尔会划过一丝笑意，只因想到那个小笨蛋做的蠢事。

“既然来了，就出来吧！”突然，火宵对着外面说了一句，声音并不大。

随即，有人走了进来，是许忧离。

火宵笑了一下：“朕的地盘，你还真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许忧离也不接话，大咧咧在火宵对面坐下，然后才开口：“我只是来看看她，其他的，我可不会放在心上。”

“是么？”火宵淡淡说了一句，情绪里，听不出是无所谓还是厌烦。

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屋子里安静的很。

许久，许忧离才说话了：“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她居然，就那样消失在我面前。。。。。。”

火宵没有阻止许忧离说下去，即使，这些话，他已经听了一遍又一遍，但是，现在听来，还是觉得心悸。他没有见到舒小洛的最后一面。舒小洛的最后一眼，见到的，也只是许忧离。

“你说，她真得死了么？”这个问题，许忧离问过无数遍。可是火宵从来的回答都是，没有。

“如果没有，为什么找不到她？为什么她会消失在水中？为什么？”许忧离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也高昂了起来。

“这个问题，朕无法回答你。”火宵很平静得回答，“那个时候，若是你能够抓住她，说不定，她就不会消失。”

在温泉池的那次，若不是火宵拼尽全力拽住舒小洛，说不定，那个时候，她就已经要神奇的消失了，更不会有后来那么多的事。

“其实，你们都在怪我，是不是？”许忧离苦笑了一声，“我也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救出她，而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呵呵，我真没用。”

火宵没有说话，他相信在那个时候，许忧离一定是拼尽自己的性命想要去救舒小洛的，但是事与愿违。如果没有用尽全力，之后的一年里，许忧离也不会日夜都留守在那附近，只为寻找，那个可能出现的声影。

没有你，我怎么办（1）

许忧离辞了官，即使他不主动提出，火宵也不会再让他留在宫中。于是这一年里，许忧离搬到了舒小洛消失的那湖边，每个月，则会偷偷潜回宫一次，来这婉珏宫看看。

火宵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也没有多加阻止。

许忧离突然大笑起来，声音凄凉和突兀，慢慢的，他用一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声音被捂着，听上去奇怪而吓人。

“怪你？怪你，倒不如朕自责。若不是因为朕，她又如何会逃出去？”火宵看着许忧离这个样子，也不知自己心里是如何作想。

该怪谁呢？

“朕从来都没觉得，洛儿她死了。”死字一出口，火宵觉得自己的心又颤了一下，原来不管过了多久，这份感觉，始终都鲜明如最初，“她大概，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就像她来时那样，太过突然。”

那日在湖底发生的事，很多人都看到了。但是，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因为实在太过诡异，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但是，没人敢说，舒小洛是个妖精，若是说了，便意味着砍头。

很长一段时间里，婉珏宫里，只有许忧离绝望而悲凉的笑声。

“陛下，摘叶楼在八座城的分部，都已经被捣毁。”早朝，大殿之上，有人启奏道。

“知道了。”火宵点点头，“摘叶楼在江湖上胡作非为已久，也干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如今朕为江湖名门正派除去这一邪魔外道，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其实大臣都知道，火宵会想到除掉摘叶楼，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为舒小洛报仇。一年多前，若不是被摘叶楼挟持，舒小洛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于是这一年来，火宵下了功夫，决心将摘叶楼一网打尽。先是派出密探搜集情报，因为摘叶楼非常神秘，没有人知道它的总部在何处，也没有人知道究竟是何人建立。仿佛一夜崛起的摘叶楼，要铲除它，确实需要花些功夫。

说来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