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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宫女-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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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用占着知府后园:“大人既然不用后衙,下官倒有个提议,不知大人能否同意。”

“嗯。说来听听。”

“府学的宅院已经老旧不堪了,大人若不用,倒不如将府学暂迁到后衙,等府学的院舍修缮妥当了。再将府学搬回去。”杨绶说道。

“这是善举,你们安排下去就行了。”萧庆之说完想了想,问道:“府学修缮的款项可以备齐?”

果然。戏肉来了,杨绶略带迟疑地说:“回大人,这却有些麻烦,原是想将今年修河堤的款项腾一些出来用到府学上去。毕竟修河堤还有些时日,府学却一日都等不得了。”

萧庆之闻言,笑道:“河堤关乎整个江南的生死存亡,不能缓。府学暂时安置在后衙,至于修缮事宜,待我熟悉了吴州府的事物再来细说。”

上任第一件事,没钱!

上任第二件事,处处要钱!

来之前萧庆之就意识到了。人人都说江南是富庶天下的地方,倒确实也是,只是江南如今处处的亏空也是既定的事实。至于银子都流到哪里去了,那就不宣而明,虽然他去年在江南治了大半年的贪腐,但,江南积弊不是一年两年,甚至不是十年二十年,所以江南的危机不是一时一日能解决的。

不过。他既然来了,这吴州府没跑了。

淳庆帝放他下来一是让他带个好样儿,二是让他在江南得个好名,为将来回京之后步步青云铺平道路。

官场上的事,大部分都和玉璧没有任何关系,她能鼓捣的无非也就是杏花楼那点事。谢春江也回吴州来了。如今还是在司度局做主事。

“妈,可不可以不读书。”饭桶同学十分不爱读书,而且读书要去远离吴州城几十里外的鹿山书院,这对饭桶同学来说简直是个噩耗。他好不容易从边关回来,可以有爹妈在身边,现在居然又要把小小年纪的他送到很远很远的书院去,太不人道了。

“当然……不可以,这是你爹决定的,你爹当年曾经在鹿山书院游学,很喜欢那里,所以就算吴州有府学,你也得乖乖去鹿山书院。”终于可以把这家伙送去受管制了,玉璧本来很想把饭桶同学留在京城读书,可萧庆之早已经联系好了,鹿山书院也不错,听说出了名的严格。

可怜的饭桶同学就这么被打包拎走了,临走时眼泪汪汪地看着玉璧说:“妈,你要看好我爹啊。”

“为什么?”

“因为好多漂亮阿姨都喜欢爹的。”

……

临走前,饭桶同学终于扳回一城。

送走饭桶后,玉璧就拉着桑儿一块进屋,把从京城带回来的东西分类放好。桑儿是萧庆之新安排给她的婢女,至于为什么把芍药换掉,玉璧问过,萧庆之笑而不语只说桑儿更合她的脾气。

“夫人,您捧着那匣子做什么?”桑儿正要把一堆首饰装好放进柜子里,却见自家夫人捧着个匣子坐在地上怔怔出神。

玉璧原本是在想芍药的事,因为柜子里的东西都是芍药从前分门别类放好的,她从来没仔细瞧过。桑儿一说,她就下意识地把匣子给打开了,里边的东西都很让她觉得眼熟:“咦,桑儿,这匣东西好像不是我的,不过又像是见过。”

桑儿接过匣子看了一眼说:“夫人,这些很旧了,不像是宫里制办给您的东西,夫人想想,可能是哪位长辈赠予的。”

长辈,一提到长辈两个字,玉璧就有思路了:“嗯,我记起来了,是姑姑的遗物。”

桑儿正要把匣子盖上放进去,玉璧手一伸,从里边挑出一件来,皱眉看着好半天,有些惊疑不定:“夫人,您把这串挑出来做什么?”

被玉璧从匣子里挑出来的正是当时第一次去松间禅院的时候,萧瑜所赠,玉璧仔仔细细地看着,又在脑子里对比了一下谢春江手上那串。她几乎敢肯定,绝对是出自同一时期,同一批次由宫中出产的物件。

她心里一惊,伸手拨开两颗佛珠,毫无意外地看到了用不染色的蚕丝缠金丝银丝制成的线:“怎么会这样?”

桑儿不太明白:“夫人,这佛珠不是很普通吗,这结线的手法虽然是宫中的,但宫中赐下的物件您还少么。”

是不少,偏偏就没有这么一件,宫中赐物,没有赐佛珠的成例,除非某位爷特别稀罕这物件,又或者说信这个。就她所知,当年也就淳庆帝做皇子是信佛礼佛,其他的皇子,如今的诸位亲王们,几乎没有人有这爱好。

也就是说,姑姑之所以出家,很大的可能就是因为陛下!

玉璧猛地双目圆睁:“天啊,我扒出什么来了,这可比什么都劲爆……只是姑姑已经过身了。看来这份八卦怎么都扒不到了,姑姑,您和陛下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样的话她当然只敢在心里想一想,桑儿已经主动把她“请”到一边去坐,省得她挡着道。

“陛下,父亲,姑姑,嘶……”玉璧觉得自己好像了悟了,这样的故事版本可能很多,但归结起来大纲无非是这样:“姑姑和陛下之间有一段情,但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分别,但陛下对姑姑用情很深,就算姑姑和他分别了他还惦记着,所以那天才会在大殿里问父亲,她在哪里。”

揉着手里这串珠子,玉璧决定拿出来戴着,以后就一直戴着。然后找个机会,到陛下面前现一现去,要问起她来,她就一问三不知呗。当然,她也就敢这么想想,真让她做这不知死活的事,她怕小命休矣。

把佛珠收到妆盒里,玉璧觉得自己应该再去仔细看看谢春江那串,如果说谢春江是陛下的……呃,那啥,萧庆之应该不至于和陛下有什么关系吧。

“应该不会,不对,谢春江会不会是姑姑的儿子?”玉璧琢磨着觉得实在很像,因为松山离这里很近,而且真要细说起来,谢春江和萧庆之还真有那么一点点相似的仪范。长相面目在一边,说的是两人的喜好脾性。

“真要是姑姑的儿子,那倒说得通了。”

这件事,还是不扒出来比较好,万一是真的,只怕要惹出大事来。毕竟,现在萧瑜已经过世了,而且萧梁既然把事情瞒了下来,自然有瞒下来的道理。

让玉璧没有想到的是,她把佛珠放在妆盒里好好的,原以为不会有什么事。毕竟这妆台,她难得用一回里边的东西,萧庆之就更没兴趣了。但意外还是发生了,萧庆之看到了那串佛珠,他比玉璧更明白宫中制出来的东西有什么样的记号。

“十七,李十一,是陛下早年还是皇子时的东西,玉璧怎么会有。”萧庆之念出的这两个字是代表年份和承设司制作这件东西的师傅留下的铭文,裕和十七年,承设司李十一。

裕和十七年淳庆帝大约二十出头,宫中不大赏赐佛珠一类的物件,只有淳庆帝有礼佛的习惯,所以萧庆之才敢肯定是淳庆帝的东西。

电光火石间,萧庆之想到了自己那位在寺庙里的姑姑,又想起了淳庆帝这些年一直在向萧梁问着一些什么:“难道,陛下找的是姑姑?”

“姑姑,父亲,陛下,江南。或许吧,只是姑姑都已经过身了,再谈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只是谢春江也有同样的佛珠,难道当年陛下在江南处处留情之后便派佛珠,用以纪念?”萧庆之想罢摇头失笑,又顺手把佛珠放回去。

这佛珠倒是轻易放下了,但萦绕在萧庆之心头的疑惑始终没有淡去,他到底还是忍不住去猜测,当年在父辈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样的纠葛过过往。

姑姑和陛下有着怎样的过去,为何姑姑最后会出家,父亲远遁朝堂,甚至他还想到了为什么母亲如此疏远他这个尖锐的问题。

正文第一一九章尴尬而危险的位置

别问我为何不恨,因为恨也是很奢侈的情绪。

这是某天玉璧写给茶楼里说书先生的故事中让萧庆之印象深刻的句子,平铺直白,但却是至理。

三月江南烟雨天,柳丝下丝竹袅袅,给江南的烟水更添上了几分空濛,代表性显得有了几分轻愁。莫怪乎江南的文人们总能写出那么凄婉的诗句来,身处这样的山水之间,人总要发一点千古幽思之类的东西。

萧庆之在府衙里整理公文之余,忍不住想起那串佛珠,不讳言,那串佛珠成了他心里的一个结,一个十分不好解开的结。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诘问:“为什么父亲要在十岁之后把我送进宫中,送到陛下身边,为什么母亲疏远于我,待我与子和完全不同。为什么父亲要用完全没有商量的语气让我执子侄礼给姑母送终,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告诉我,姑母与陛下有那样一段过往。”

这种种般般串成一条线,萧庆之很不愿意去面对那个结论,但是他必需面对。这样的线串起来,再愚笨的人都会去猜想那样一个可能性,所以他也同样猜想了。一经猜想,他发现自己的人生就完全是个纯粹的玩笑,或许他应该去感激那十年无忧的童年时光,或许他应该怨恨后十年内心可谓暗无天日的少年时光。

他最好的岁月,与最坏的时光,此刻都浮现到眼前来。甚至还有萧瑜走时,空洞中带着解脱的眼神。

“陛下,臣唯愿只是臣一厢情愿的猜测,而非真实。我不是谢春江,没有那样恬淡的情怀,我也不是玉璧。可以从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一切事务,我更不是父亲,可以将一切埋在心底永不言明。我是萧庆之,是看到就会说破,说破便会做破的愚蠢之辈。”萧庆之紧紧握住手中的笔。然后缓缓松开。他不信这一切,因为在此时一切不过只是猜测而已。

玉璧明显觉得萧庆之最近心情不是太好。就算天天哄着他,给他做好吃的,他脸上的笑意也并不曾增添一点。直到玉璧看到那串佛珠似乎换了位置时。才惊觉萧庆之可能已经知道了这串佛珠背后的故事。

他比她想得更多更远。可能这串佛珠背后,还有她所没有想到过的事情。

“庆之,你最近在想什么?”玉璧特意把萧庆之拖出来逛街,街上阳光晴暖。行人如织,市井间交杂的买卖声给人一种很平凡而安定地感觉。

顶着阳光。萧庆之微微眯起眼睛:“玉璧,倘若不幸被你言中,我该如何?”

侧脸认真看向萧庆之,玉璧不太能明白,所谓的不幸言中是指的哪一件事:“什么不幸言中?”

萧庆之轻笑:“我不是母亲所出,甚至还可能不是父亲的血脉。”

这个雷未免也太吓人了,玉璧甚至停下脚步来:“你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这么说。平时也就我胡思乱想,今天你怎么也胡思乱想起来了,你怎么能不是萧家的血脉。你如果不是,父亲为什么让你继承爵位,萧家的族老们又怎么肯让你继承,他们看血脉可看得比什么都重。”

“玉璧,我是说倘若。”

可他这倘若分明是在说,我已经有证据了,已经把事儿像串珠子一样串起前因后果来了,玉璧皱眉说:“那又怎样,你也读过佛经的,佛家的教旨是,成佛之前穿衣吃饭,成佛之后吃饭穿衣。成佛前后都没什么别,就算真不幸被我言中了,那你以后的生活一定要和现在不同吗?”

她说的这两句话已经算是她能说出来的最好的宽慰了,看着萧庆之这样,玉璧实在有些无从宽慰起。

“倒也是这么一说。”萧庆之说完又继续拖着玉璧逛街,但心里却满是苦涩,他没有告诉玉璧,倘若不幸言中,真相和真相也会有区别。正是因为他不久前才经历过谢春江这件事,所以心里对这样的事情怎么发生,怎么开展,怎么结束有很深刻的了解。

假如这时候所想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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