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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06-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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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样破东西,怎么能从沙子里淘出黄灿灿的金子来,好奇心起,她问男人是怎么淘金子的。
“我做给你看,很简单的。”天良来了劲,捡起地上的铁锹,铲了些水潭里的泥沙,倒在筛子里,把筛子连同泥沙浸入水中,慢慢摇晃起来。随着摇晃的,还有一片月光。
过了一会儿,天良拿出筛子,抓一把洗净的沙子,举到月光下看了又看,才给女人看。
“你看,沙子里闪亮的东西,就是沙金。”
女人凑上来看,她只看到一把颜色深浅不一的沙子,根本没看见闪光的沙金。
“在哪儿呢,我咋看不见?”
天良用手拨拉拨拉沙子,说:“在这呢,不是看得太清,月亮太暗,要是白天太阳下,就看清金色了。”
女人又看了看,还是没看见,她失望地说:“算了,明天再看吧。反正,我这几天又不急着走,有的是时间看你们淘金。”
天良本来已经扔掉了手中的筛子,抬步要走的,却突然站住不动了。
“说啥,你还要在这住几天呀?”
女人奇怪地说:“老远来了,不可能住一夜就走吧?”
“不行!你明天就得走。”天良强硬地说。
“为啥?”女人又委屈了,大半年没见,她咋就摸不透自己的男人呢。
“我不走,我就待在这里!”女人半是撒娇半是赌气地说。
“住口!”天良突然间恼怒了。
女人看到男人浸在月光里的身子一下子挺直挺直,男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像风箱似的。她知道,男人是真生气了。虽然他们结婚时间不长,可女人从来没见过男人对自己突然间变过脸,以前对她爱都爱不够呢。这才分开多久,男人咋就成这样子呢?女人有些愣怔。
天良骂女人:“不让你待你偏要待,看来你和他们是一条心,我原来咋没把你看清呢!你这个贱货,真不要脸,心里还想着别的男人……”
起初,女人没反应过来,男人的谩骂像重锤一样把她砸懵了,她的大脑在瞬间被砸得模糊一片,几乎要窒息了。当眼泪咣当一声涌出来时,她的神智恢复过来,本能地要回应男人的谩骂,准备和他大干一场。男人的话搁谁听着能受得了,太过分了!可女人突然间又觉得不对劲,男人为啥变脸呢,是不是他淘金淘得神经太紧张,对她的突然出现一下子还接受不了?细想从看到自己的第一眼起,男人就显得心事重重,到底是咋回事呢?
女人比男人显然理智得多,这样一想,她压下心中的怒气,换口气说:“看你说的,我是你娶过门的,是你的女人,心里只有你一个,咋会干伤风败俗的事呢。天良,你是不是太累?别胡思乱想了,走,回吧,我给你解解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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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反应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期期艾艾地说:“我这是咋啦?昏头了,刚才是不是做梦?唉,这段时间是太累人了。”
女人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庆幸自己刚才没冲动,男人在外面这么辛苦,压力大,她是他的女人,该理解他才对。她架起男人的胳膊,要男人往回走。
天良还是不想回,他拉着女人去看挖泥沙的地方。没办法,女人只好跟着去了。如练的月光下,她看到一个又一个挖得毫无规则的深坑,如同一只只张开的大嘴,黑洞洞的。女人无法相信,那么闪亮的金子,竟是从这么破败的地方挖淘出来的。对金子,她顿时失去了神秘感。
好不容易把天良扯回来,吹灭油灯,女人困得眼都睁不开了,但她还是在地铺上解开衣服,打开身体,让自己的男人来尽情耕耘。
几缕奶白的月光从窗缝隙穿进来,落在地铺上,像女人的身体一样柔滑。天良明显激动起来,几下除掉自己的衣服,把女人压到身下。
屋外月光如水,能流到的地方像水潭似的,有人轻轻从上面走过,发出潮湿的响声。
天良听到了外面轻微的响动,发烫的身子一激灵,顿时软在女人身体里。任女人怎么努力,自己的男人都没英勇起来。
女人太累,慢慢地迷糊睡着了。但是男人一直睁着眼望着黝黑的屋顶,他的心里沉得像灌了铅。
夜静寂无声,天良听到身边女人有时匀称有时短促的呼吸,他知道她一定睡得不踏实,有啥事她牵挂着呢。
女人被天良轻轻摇醒时,屋里依旧泛着洁净透亮的月光。女人以为自己男人想了,抱紧男人的身体。天良推开女人,催促快穿衣服。女人不知发生了啥情况,还没细问,天良已经把衣服一件一件递到女人手里。
女人穿好衣服,天良才说,要和女人一块回家,现在就走。
女人拉住天良,问:“为啥不等天亮跟他们说一声再走?”
天良说:“不说了不说了,快走吧。”
女人不依,这时候她才真的相信自己的男人一定有心事,不然,他一天的反常,还有现在迫不及待地要走,都没法解释。她和男人结婚后在一起才一个多月时间,为啥男人大半年没见她,却一点都不迫切?女人心里的疑惑越大,就越不肯走。天良急了,猛拽女人,屋里的动静大起来,他又不敢动了。心里急,天良抱着头蹲下,眼泪流得哗哗响。
“到底有啥事?天良,你说吧,说清楚了咱就走。”女人说。
天良仰起泪脸小声说,天亮透后,咱们就走不掉了。琐琐还好说点,大宝和有才肯定不会放咱们走的。就是走,也得留下自己的女人陪他们睡过觉才能走。上次,大宝家里的来了,第二夜,大家不是都睡了嘛,说好了的,谁的媳妇过来大家都要轮着睡一次,不能光想占别人便宜,自己不吃亏。
女人这才明白,心缩成一团。
“你真的睡了?”女人问。
天良点点头。
“难怪你不想我。”女人的泪水迸出来,自己的男人睡了别的女人,这样的事实几个女人接受得了?可是怪了,女人心里居然怨不起男人来,她知道,在这种地方,这样的条件,一个女人的身体对一个长时间离家在外的男人意味着什么。
“不,我想你。天天想,夜夜想。”天良抱住女人说。
女人点了点头,她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啥可收拾,就一个包,几件掏出来的换洗衣服。
这时,月亮的光已经淡了下去,黎明以黛青色的颜色出现了。
天大亮时,天良和自己的女人已走出好远。
女人突然问男人:“你真的愿意放弃该你的那份沙金?”
天良没说话,默默地拉紧了女人的手,脚步更快。
女人又说:“怪可惜的,淘了近一年呢,受那么多累……”
天良对女人说,他觉得女人比金子更重要。女人就是他的金子。他已经错了一次,不能再错下去,不能让心里最珍贵的金子失去色彩。
原刊责编 赵虹
【作者简介】温亚军,陕西岐山人,1967生,1985年入伍至今,曾在新疆服役16年。著有长篇小说《伪生活》、《无岸之海》、《鸽子飞过天空》等五部,小说集《寻找大舅》、《硬雪》、《燃烧的马》等,有作品被翻译成日、波兰文。其短篇小说《驮水的日子》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本刊曾选发过其中篇小说《苦水塔尔拉》、《生物带》等。现为北京中国武警杂志社编辑,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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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路的情书
钟求是
一
春天时候,何楠赴了一次同学会。同学会回来,就有了心思。
他的心思并不曲拐,直溜溜的奔向一个鲜丽的身影。这个鲜丽的身影属于一位叫项小云的女同学。十五年前,当何楠的身子还未长全时,项小云已熟成了一颗葡萄。这颗葡萄整天在何楠的眼前晃来晃去,弄得他走投无路。一天,他终于在经典文字上找到了解脱。他哆嗦着在纸条上记载下句子,然后悄悄塞进项小云的课桌。不久,项小云小心翼翼打开纸条,见到了来自汪曾祺《受戒》中的四句:
姐儿生得漂漂的,
两个奶子翘翘的,
有心上去摸一把,
心里有点跳跳的。
项小云“呜”地一声哭了。嘹亮的哭声招来同学们的注意,并导致这张纸条在教室里递来递去,差一点酿成了一起事件。
许多年过去了,中学时代最尖锐的记忆也变得松软。同学的聚会,已成为各种身份的集合,许多人用圆滑的嘻嘻哈哈来掩饰彼此的陌生。但何楠不一样。在晚饭后的舞会上,当他的手心与项小云柔软的腰肢结合时,一种久违了的感觉奔袭而来。他的记忆像一只从深水中拉起的铁锚,发出湿淋淋的光泽。他的呼吸因此硬结起来,在和缓的音乐中显得别样。这影响了项小云。她从他的不自然中窥见过去的影子,一抹娇羞的神情毫无准备地爬上了她相当成熟的脸庞。
现在,何楠坐在办公室里,思想仍走不出那个晚上的舞会。他想,曾经那么个骄傲的人儿,轻而易举就被请到了跟前,还仰了脸看他,还娇羞,一副被征服的样子。他又想,女人多么像一本书,年少时看不懂,年长些再打开来,就简单多了。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走廊里很安静,窗外还飘起了雨丝,正是培养情绪的氛围。何楠呆了半晌,突然觉得应该给项小云打个电话。他找出通讯录,一只手拿起听筒,另只手伸向数字时却僵住了。他想这样打过去是不是太唐突。毕竟分别多年,双方不知道深浅,忽然要在电话里进行偷情式的对话,不仅别扭,还容易弄巧成拙,倒不如写信。写信可以一层层剥出自己的意思,不怕解放一些细腻一些。这样一转念,自己都觉得高兴,忙取过信笺,想想停停,一路写了下去。
二
傍晚下班,何楠将信搁公文包里,骑车回家。本来机关大院的门口有一只大邮筒,因为下雨,他就不打算停下,反正住宅区附近也有一只。半路上,雨歇了,他的兴奋却没歇住。到家进门,才记起忘了把信扔进邮筒。正想着掉头,妻子董素适时给了一个理由,让他把脏西装送洗涤店洗了。他把信塞进衣兜,取了待洗西装出门。洗涤店不远,正好在去邮筒的途中。
到洗涤店,接待他的是一位精瘦女人,一双颇具骨感的手把西服翻前翻后,终于找不到破损,才收了。之后何楠向邮筒走去,一边从刚才瘦骨的手跳想到另一双柔软如水的手。那双手属于项小云,并在一次舞会上掌握在他的手中。这种思想小差让他觉得有趣,脚步也跟着轻快起来。到邮筒前,他伸手到衣兜里摸信,一摸摸了个空。他心里“咯噔”一下,双手急忙在各只袋兜里游走,可什么也没抓到。
何楠愣怔中首先想到,这封信应该掉在路上,便低了头往回走,一边用手拍着衣兜,恨兜洞太浅。这样携着焦急走了一程,一抬头,已到洗涤店。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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