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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梦by:眉如黛-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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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那样的完美无暇,而高高在上的那个人,我不认识。不认识,真的很陌生,却潜意识的指挥著自己避开他,避得远远的,只要一想到他们是同一个人,心里就会很痛,痛得撕心裂肺,痛得心如刀绞。但是这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因为时间,正在让这以为永远都不能遗忘的痛也在逐渐远离我。 
   
  活著,是为了什麽?就是为了让我亲身经历一场幸福的故事,然後再被迫日日夜夜的提醒自己这故事已经结束,而我必须尽快遗忘吗?有些人痛苦的时候可以去路边的酒肆,背西风,酒旗斜矗,喝著一碗一碗的烧刀子,用酒里温暖的火焰来拥抱自己的寂寞,放声的笑,放声的叫,放声的号啕大哭。可是我不同,如同完美的玉盏,从内部一点点的开始出现裂纹,温柔而残酷,一笔一笔告诉我们什麽是无可挽回。我们的故事结束的连那种热烈都没有,有的只是,千回百转过後,回忆的隐隐作痛——只剩下有一点点,一点点的痛。 
   
  他登基後,官员总要三更便起,乘坐著轿子,一路晃荡到宫门,如果在这个时候掀开轿帘,就会看到夜空上的繁星满天,雨露染新草;半夜鸣蝉,板桥遍地霜。心中就会感到很安静,连痛也忘了。而安静,却又是如此的漠然,如此的空空荡荡。 
   
  官员们就在殿外候著,然後再穿过朱雀门,走进正殿,行叩拜之礼,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千篇一律,有一天,我站在人群中,突然发现四周的声音,如此的空空荡荡,在殿里响个不停,馀音绕梁,我再瞻仰那圣颜,脖子仰得很痛,却依然看不清楚,好高,好远,我在一瞬间觉得胸口很闷,闷得慌。大殿里突然鸦雀无声,安静了很久,那个明黄的身影,开口,问:“太史公,你有何事启奏吗?”他是在问我吗,那麽好听的声音,不知道什麽时候听过,那麽的好听!那麽那麽的好听!!心里有一个声音不由自主的呐喊:他以前也曾说过要为我放弃大好江山!而如今——物是人非,沧海桑田……身子不由自主的下滑,累得没有一点力量,眼前一片黑暗。只隐约听到身边的一片哗然。 
   
  再醒来,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宅院,躺在柔软的床上,盖著舒服的锦被,舒服的不想再起来,发现自己额头上被人放了一张绢纸,很漂亮潇洒的字迹,似乎以前也见过,写著让我好好休息,朕准你三月假期。 
   
  朕?那是谁?我认识吗?但是想到我可以休息三个月,还是感觉很开心,非常开心。我不要再呆在这个死气沉沉的长安,我想去烟花满眼的江南,看一川烟草和满城飞絮,也要站在西子湖畔看朦朦烟雨,我早就想看了,从很小很小我就很想很想看了,我从床上挣扎起来,把自己不是很多的俸禄全部卷起来,再卷几件衣服,出门,关门,没有回头。 
   
  我遇到了听雨,在江南遇到了听雨。 
   
  那时候我正坐在路边,刚被人偷了盘缠,从天下第一楼那里被人扔了出来。傻傻的坐在那里,好歹一个朝廷官员,却不知该何去何从,过了不久,听雨也被人扔了出来,她说她也被人偷了盘缠。听雨说因为我们都是被一个小偷给偷了盘缠,所以说我们很有缘分,然後我们就一起坐在路边安安静静的等,纵然我不是很懂我要等什麽,就那样静静的看路上车水马龙,然後有一个年龄挺小的小丫鬟发现她後兴高采烈的跑过来,小姐小姐叫个不停。 
   
  接著我才知道,听雨是李广大将军的女儿。我跟听雨说我见过你哥哥,她就考我她哥哥长什麽样,我说长得挺帅的。听雨虽然不是很懂什麽叫帅,但她很高兴的拉著我一起走。一路翻山越岭,颠沛流离,辗转回长安,刚好过了三个月。 
   
  我喜欢听雨,虽然她长得不好看,但是我喜欢听雨。像喜欢自己的姐姐妹妹甚至是母亲,她从不会怀疑别人,她不懂世事险恶。她年轻,和我不一样,她的心也是年轻的,纯白,纯洁,天真。她似乎生下来就是会了拯救在迷惘和痛苦中挣扎而停滞不前的人,就那样的,耐心的,认真的,手把手教会他们什麽是美好。 
   
  听雨,听雨,想起你,我又想哭了。 
   
  我喜欢听雨,很喜欢听雨,可是听雨死了,被他杀死了 
【刘彻X司马迁】鸳梦 第十章 
   
   
   
   
   
   
   
   
   
   
  盛夏,酷暑,碧叶遮天,绿草连绵。但在那一幢偏僻寂静的宅院中,有一间厢房里,却是点燃了五、六个火炉,原来被人抬回宅中奄奄一息的病人,挥霍著最好的药材,来平复在牢狱中遭受的种种磨难。原本身上一条条狰狞的鞭痕,病人在开始几个清醒的瞬间,拒绝丫鬟往伤口上抹种种生肌去腐的药,但总是在下一次清醒前就被那女孩仔仔细细的清理好了所有伤口,厚厚的抹上药,并严严实实的包扎好。那病人开头还皱著眉头的抱怨,後来抵不过丫鬟流著眼泪的叱责,乖乖的遵从医嘱。 
  夏日在屋里点满火炉的痛苦,如果不亲身经历,或许无人能解。那些体内原本就不多的水分被火一烤,就从全身的汗腺中接连不断的开始分布,湿了额间的发,头发湿湿的粘在颈项间,汗水沿著身体,一次次的滑过还没有痊愈的伤口,留下火辣辣的刺痛,他很渴,却不敢喝水,是啊,他不敢喝水,相比起体内每一个部分都在汹涌而嘶哑的叫著我渴,唇乾裂得连开合都会撕裂刚愈合的口子,他更怕在小溺时,液体混著血水撕心裂肺的流下,更怕自己在每一次发现自己只能蹲下来小解时,一次又一次意识到自己残缺的身体。即使这样,他从不让那丫鬟插手他下身的伤,而那伤也和他的性格一般顽固不化,在最好的金疮药下反反复复,溃烂的恶臭,污秽的浓血,在床褥之间肆意。 
  整整两个多月,那伤才迟迟的好转,留下一个碗大的伤疤,那天,病人从床上默默坐起来,下了床,丫鬟打来了一盆清水,病人就用那水洗脸,结果脸上最後几匝短短的在牢狱中长出的须髯就那样轻轻的掉在水面,病人愣了一会,然後推开门扉,然後突然有风肆意的穿入刚刚彻去火炉的屋社,呼啦啦的想著,那病人在七月流火的天气中,感受到夏末第一丝凉意,在风中凄然的笑了。 
   
  “小洛……”那病人唤还在院中打扫的丫鬟。 
  丫鬟先是一愣,然後欣喜若狂的从远处跑过来,喊著:“公子!你怎麽出来了……你,你都全好了吗?” 
  那被唤成公子的人,在风中将吹乱的鬓旁一缕青丝挽到耳後,在风中优雅的笑著,只说了一句:“小洛,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那个叫小洛的小女孩抱著那公子哇的哭了,那人任她用力的抱著,轻轻的拍她的背,哄著她说:“不哭,小洛。没什麽大不了的,小洛。”一边哄一边说,一边说一边拍,说了很多次,拍了很多下。那小洛才讪讪的放了手,瞪著哭红的眼睛笑著嚷嚷,说要在这一天晚上做很多很多的好吃的。 
   
  三日後,有一个年轻的宫人坐著青布的轿子到了这幢宅院。 
  院子里,宫人捧著绣有龙纹的黄|色绸布,表情专注而虔诚的一字一字的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罪人司马迁,本犯滔天之罪,念其世代忠良,又受其应得之惩戒,特此恩典,使其官复原职,如今伤愈,合当择日上任,不得拖延,钦此……” 
  有一个瘦弱而修长的身影虔诚的跪在院中,恭敬的将头贴在芳香的泥土中,说:“谢主隆恩。”然後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接过了圣旨。 
【刘彻X司马迁】鸳梦 第十一章 
   
   
   
   
   
   
  '帝王' 
   
  那时我登基不久,终日忙於案牍文书,新来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宫人,侍於左右,面容清丽,知情识趣,站在桌榻前不言不语的磨墨,有时候一磨就是一整天。我那时候忙的焦头烂额,也没有搭理过他,他只是在天未亮的时候怯怯的唤醒我,在夜半三更的时候服侍我睡下。就这样一直忙了一个多月,连母亲那也早就荒废了请安,後来有一天早朝,我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审视百官,百官皆低头不语,却有一个人仰面看我,长得很漂亮的一个人,略有些英气的漂亮,很执著的一直仰著头来看我,我任他看著,心里一直在想他的名字,我不记得有这个人。 
  我不记得那个人,是真的不记得了。我想如果他出现在我生命中,我应该是不会忘掉的。心里平静而疑惑著,但记不起他的感觉很奇怪,心里空空荡荡的,似乎被谁很有技巧的挖掉了一块,连血也忘记了要在撕裂的一瞬间肆意流淌。我又想起登基後,有时会做的梦。梦里似乎有很重要的东西,但是却再也想不起来,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却在醒来後的一瞬间惊讶的发现自己泪流满面。那个宫人慌慌张张的问皇上出了什麽事情,我一脸疑惑的说我忘记了。遗忘的感觉很难过,真的很难过,像谁在心里放了一滴眼泪,沉甸甸的压在那里,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让我笑不出来,哭也哭不出来,只剩下一点点的难过,可我却连难过的理由都找不到。 
  我轻轻的问身边的宫人那人是谁,宫人小心翼翼的答复我说,那是本朝皇帝钦点的太史公,复姓司马,单名一个迁字。然後在下一瞬间,隔著重重罗帐珠帘,我听到我的眼泪在快乐的流淌。 
   
  我看到他最後晕倒在玉石砌就的冰冷而坚硬的地板上,而文武百官则第一次看到他们的帝王施展著漂亮的身法从看似高不可攀的龙椅上轻飘飘的跳下来,抱著他们或许是因为辛劳过度而昏厥的同僚,轻飘飘的飞出大殿,越过重重叠叠高大牢固的宫墙,金黄的衣袖在阳光下兜著风翻滚,像一只浴火腾飞的珍奇异兽。脸上遍布著晶莹剔透的泪痕。 
  那个在角落静静守候的宫人在百官哗然的前一瞬,大大方方的走到大殿中央龙椅下,对著百官说:“退朝。”那宫人的嗓子很清越,朝字的尾音,伴著鱼贯而出人群的脚步声,穿过了朱漆的巨大厚重的殿门,慢慢的在宫墙中传唱,在百官们踏上金水桥的时候,那声音还在,馀音渺渺。 
   
  而那时,我正抱著他在繁华的国都的瓦梁上纵横跳跃,他的头发轻轻的打在我的脸上,我最後落在我赐他的宅院里,他没有一个仆人,院子里面满眼著桂花和草木的香气,我放慢了脚步,然後把他轻轻的放在床上,找到了他用过的笔墨纸砚,留下了几个字,拿著那张纸想了想,最後搁在了他光洁的额头上。他的睫毛很长,像蝴蝶的翅膀,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安静的像在做一个好梦,身上全是肆意的桂花香。熟睡不醒,浑然不觉。 
  浑然不觉…… 
  我轻轻的吻了一下他的眼睛,然後飞也似的逃回宫中。 
   
  嘴里仿佛也全是肆意的桂花香。 
   
  那天晚上,我坐在靠著御花园的窗台上,蓬著头赤著脚仰起脸闭著眼睛哼著奇怪而迤逦的小调。那宫人吓得远远的站在一边,後来我似乎是醉在园中的桂花香里面了,硬是拉著那个小宫人的手一声声的喊迁儿,对著园里的花也叫迁儿,对著园里的树也叫迁儿,那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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