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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梦by:眉如黛-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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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悲哀的合上眼睛,只觉得全身无力。合上眼睛,让温暖的烛光照著我的脸,或许它能给我一点残留的温存,心都不愿意在胸腔里继续跳动和舒张,人类会期待真是一件苦恼的事情。特别是,无望的期待。
我尝试著在脸上装出一份释然,来表示我没有上当,我没有伤心,我不想哭。但我想,也许我装得很失败,一脸泫然欲泣。所以他伸出手拉著我的袖子,认真的看著我,笑著说:“我从来没有恨过你。”
他当时的眼睛很漂亮,容不下一点瑕疵,流光溢彩,那双眼眸满载温情,很认真的看著我。那样的眼睛怎麽会说谎呢,可事实如此,我毁他前程,害他藏污纳垢,受天下人所笑,我还杀他所爱,忠奸不辨。他恨我,理所应该,他不恨我,怎麽可能……
他那样认真的说不恨我。其实是在说恨我吧。心很痛,心痛欲碎,心很伤,肝肠寸断,千回百转百转千回,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想转身就走,他在身後一字一字的问我:“你不是说喜欢我吗?”
不是喜欢,是爱阿,笨蛋。
被所爱的人说恨,那种痛,你知道吗?你何其忍心,何其忍心。
我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他从床上盈盈坐起,他说,我也喜欢你阿,彻。
赖以为生的天幕轰轰烈烈的倒了一半,我差点站也站不稳,他说喜欢我,我以为等一辈子也等不到,可我如何能信,怎麽能信,想信也信不了!——他又想要我陪他演怎样的戏目!他还要怎样的玩弄我!只仗著——只仗著,我对他情根深种,不愿回头!
喜欢你是错吗!你为何如此折磨我!
我忍著泪,忍著痛,忍著恨,一字一字的跟他说,喜欢不能用来欺骗和伤害。我说,你懂喜欢吗?
喜欢的人,只会给他幸福。不是痛苦,不是痛苦。
可他还是那样看著我,烛光映入他波澜浩淼的眼眸,吹皱一池春水,他一次一次很认真的说给我听,他说,我喜欢你。
他站起身来,亵衣从他身上旋转著滑落。他赤裸著身体,莹白如玉。
我僵硬著,眼不能瞬,口不能语。
【刘彻X司马迁】鸳梦 第二十七章
'帝王'
我没有碰他。
也不知道什麽样的恨和戏码,需要他如此糟蹋自己的身子。
有一种,爱,叫做思无邪。
曾经。
门口的侍卫,说母后叫去了他,我担心他,害怕他受到委屈和伤害。於是急急忙忙的到了明光殿,没有呼喝和跟班,所以没有通报和随从,轻轻的隔著门扉打量门里。
看到母后身上,绽放出一朵绚烂的血花。
那一刻,我哭了,以为自己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的,终究哭了。我想不通为什麽会这样。是的,他可以恨我,他可以杀了我,可他杀了我的母亲。
母后笑著拂过我的脸颊,在我怀里合上眼睛,她对我说,你们可以像以前一样,幸福的,幸福的……
去他的幸福,再不奢望幸福。
他被我一掌打中胸腹,本来盛怒之下运足了十二的功力,後来硬生生的收去一半,是啊,不能一掌打死了他,哪有那麽便宜。可仅仅的四五成功力,就打得他像一只断线的风筝,轻飘飘的飞到半空,脊背撞到墙上,然後视野变慢了,无比清晰的看到,他的头他的脚,也慢慢的撞到墙上,然後整个人……飞快的沿著墙滑下来,墙面上,顺著他滑落的,有一道宽宽的,触目惊心的血迹,在墙面上延绵。
曾经的念头飞快的略过心头,那麽脆弱的人,保护很难,毁了很容易。但只是飞快的闪过。
心里面全是同归於尽的念头。悲哀,愤怒,和失望。
我小心翼翼的放下怀里的母亲,慢慢的转头看著他,他也在看我,一脸绝望的表情。我慢慢的走过去,慢慢的蹲在他身前,擦去他嘴角的血迹,慢慢的问他:“开心吗?”他没有反映,
没有任何预兆,我狠狠一个巴掌扇了过去,他被我扇得整个脸偏了过去,脸高高的肿起,我厉声问他:“你开心了吧!”
我伸脚踢他的肚子,他整个身子痛得痉挛,缩成一团。我提著他散落下来的头发,左右扇他的脸,拎著他的头往墙上撞,在墙上凝成一朵一朵鲜红的花。我踩著他的脸,踩著他的肚子,他没有反抗,也无力反抗,从头至尾连痛哼都没有,只是,从头到尾,脸上都是一脸的,凝重的悲哀和绝望。
“贱人。”我骂他,他似乎瑟缩了一下,蜷曲著身子,看不到他的脸,於是我把他的头拎起来,扯著他的头发,对著他被我打得满面鲜血的脸,一字一字的说:“你说我当初怎麽会喜欢上你这种人。”
他哭了,在那一瞬他突然哭了。在这之前至始至终都没有痛哼一声的他,在那句话後泪流满脸,他颤抖著伸手拉我的衣袖,嘶哑著嗓音想开口,泪水冲开快凝固的鲜血,在他脸上冲刷出一道又一道斑斓的泪痕,我没有让他说,没有给他说的机会,我一拳打上他的脸,然後扔垃圾一样把他抛到角落,唤入门外被惊动了的,守候已久的侍卫,他们冲进来,给他绑上沉重的桎梏和锁链,我认真的擦乾净手上不小心溅上的鲜血,然後小心的,把母后有些僵硬尸体,轻轻的抱在怀里。
尸体很轻,异常的轻。
而他像一个破损的娃娃,已经不懂得哭和笑,像是坏了关节的零件,在侍卫们的推拉和摆布中,跌跌撞撞,不哭不闹。
【刘彻X司马迁】鸳梦 第二十八章
'帝王'
母亲大丧,我里外张罗,忙的昏天黑日。
他没有直接送入大牢,而是锁在建章宫,空荡荡的宫殿,冷风飕飕的在殿里穿梭。
这天,母后正式入土,举国服白,天下缟素。我在母后陵墓前烧三注高香,恭敬的磕头,额头见血,合上墓门,封上红泥,有人替我守陵,群臣劝我节哀。
我只推说母亲寿寝正终,他犯得是陵迟车裂之刑,我不会杀他,千刀万剐,不足于平我心头愤恨。
此时正是晚秋,无边落叶,不尽秋意。但建章宫里,却似寒秋已到,森森的冷。我推门,禀退左右。宫正中,擎天大柱,他在柱上紧绑,发丝凌乱,不知死活。
我举起手中鞭。习武时练单刀练长棍练青锋练藤鞭,可从未想过练成之後尽会用在他上。我高举手中鞭,手腕转动,藤鞭便带著呼啸之声清脆的落在他身上,他被铁链绑住的身子就在鞭下轻轻的弹起,拽得铁链叮当。他眉头蹙著,眼睑缓缓睁开,清澈的看著我,无欲无喜。
我也看著他的眼睛,眼里满载愤恨和厌恶。我手狠狠的扬起,左右开弓,鞭子就在他身上扫出一个完美的交叉,鞭过,他衣服破碎,身子,皮开肉绽。
我一直打,我们都不说话,他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眉头紧蹙,贝齿将嘴唇咬出一圈惨白,汗水顺著发丝满眼在脸颊流入脖颈,我最後闭上眼睛乱打一通,打到兴起在他身上乱踢乱踹,他像是一床破旧的棉絮,拳头打下去,便软在里面,逐渐的没了反映。
直到我一脚踢中他腹部,他才轻轻的痛哼了一声,那声音和肌肤裂开或者是衣襟碎裂的声音比较来,实在轻微的可以忽略。但正因为他一直没有吭声,所以那声音实在不亚於晴天霹雳。我慢慢的睁开我的眼睛,眼前的画面一下子映入我的眼睛。以为不会再受伤的铁石般的心一下子就千疮百孔,他一身的伤口,皮肉翻卷,伤口狰狞,不少地方甚至露出森森白骨。一身血污,一身血污。
这伤,都是我打的。全部都是我打的。我愣在那里,他身子在铁链中慢慢缩成一个弓起的趋势,痛得那如青山远黛的眉毛皱成一团,苍白的唇上面一圈齿痕冒著鲜血,那苍白的唇在这时开始慢慢的蠕动,他嘴唇一张一合,嘶哑而轻微,带点迫切的味道,他说:“让开……走开,走开一下……”
我冷哼,他什麽意思,他现在有什麽资格叫我让开。於是冷眼看著他,一动不动,看到他腹部突然一阵抽搐,一股鲜血从他口里喷涌而出,那血如下雨一般落在我身上,铺天盖地,铺天盖地,如天降血雨,染的一身缟素皆成血色。
如天降血雨。
我愣在那里,愣在那里。他在柱上喘息良久,然後慢慢凝出一个满是歉意的表情,他抬起头来,跟我说,满是歉意的说:“对……对不起。”
对不起,弄脏你了。
我冷酷的表情一下子开始剥落,慢慢剥落,慢慢剥落,从平静冷酷开始喘息,慢慢喘息,剧烈喘息,然後口中发出一声长长的,凄厉的嘶喊,喊得时候举头看天,我从来没有用过那麽快的身法,我用最快的身法从殿里冲出去,逃出去,撞破了门,撞开了人,逃命般的跑,亡命般的跑,让风吹去我眼里肆意的泪水,而那泪,怎麽停也停不住,一直流出来,一直一直流出来,停不下来。
我一直跑到明光殿。母后的宫殿,真气枯竭,我几乎站立不稳。於是将头慢慢的倚在房柱上,然後我看到房梁上挂了一个鸟笼,外面层层的蒙了一圈黑布,我无力的伸手,撤去黑布,看到笼里关的是,居然是,一只发出蓝色微光的蝴蝶。
笼外面贴了一张黄|色的符纸。我当时不想撕下符纸的,真的不想,结果符纸就像被谁撕开的那样,突然从笼外面悠然的翩跹飞舞著飘落,然後那蝴蝶——应该说是形同蝴蝶的蓝色光晕,在笼里停住了扑闪著翅膀,静止在那里,那一刻静止的停顿像是过了永远,然後突然卯足了力气,就那样穿过了鸟笼,以几乎不可思义的速度和魄力,穿过鸟笼,穿过我,穿过墙壁——那面他曾经撞上过的墙壁——有吓人血迹由上至下,将墙壁左右分开的血迹的墙壁,一直飞一直飞,它去的正是建章宫的方向,飞的很快,快的让我阻止不了。
我追上去的时候,它已经进了建章宫。
我在宫门外,不敢推开,不敢推开。犹豫良久,缓缓推开宫门,看到那蝴蝶的光晕狠狠的撞击著束缚他的铁链,我开门的时候,铁链刚好被撞断,他轻轻的落在地上,身子跪著落在地上,头朝下,那蝴蝶就由上至下,从他的泥丸|穴融进他体内。
我花了很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问:“那是什麽……”
他缓缓的抬头,一身血污,一身伤口,他冷冷的看我。
冷冷的看我。
他终於开口,声音也是冷冷的。
他说:“那是恨你的记忆。”
【刘彻X司马迁】鸳梦 第二十九章
'史者'
脚重新落在冰冷的地板上,不是很痛,只是站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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