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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死了，我一定买一只小强和你葬在一起，省了你自己太寂寞……”　

　　　　　“小强又不会说话。我要你和小强一起陪我下葬这样比较符合我的理想——”　


　　　　　“我发誓我绝不和蜥蜴埋在一起……”韩庚摇摇头。　

　　　　　“不是埋在一起，而是同室而眠……我把窗子关上些……”　

　　　　　“……我绝不和蜥蜴同室……相处……”　

　　　　　“……”　


　　　“韩庚——”　

　　　　　韩庚被叫醒，他不舒服地转动了一下，没睁开眼睛，“嗯……”　

　　　　“起来啦，现在要起床啦。”金在中拍拍他的头，“快快，不然要晚了。”　

　　　　　“我不去上课了……”韩庚含糊地说，仍就闭着眼睛。　


　　　　　　“拜托，我没叫你去上课——快睁开眼睛——”金在中见他还是老样子，伸手把他头抬起来，又放下车窗，清晨的冷空气扑面而来，韩庚浑身一冷，睁开眼睛：　

　　　　　“你干嘛——”　


　　　　　似乎有些耀眼的光使得他无法全然张开双眼，在寒冷的空气中，感觉某种淡淡的温暖，代表这种温暖的红色光芒就在眼皮上，他又闭上眼睛适应了一会，才慢慢睁开。　


　　　　　正对着前方，从车窗外，看见山外面。太阳正从灰色的城市那端缓缓升起，看似虚幻的红色和黄｜色，在云彩上浮动，这情景太不真实。美丽的东西都不太真实，看起来仿佛空中楼阁，可望却不可及。但是它确实吸引你。在这并非强烈的光芒之下，那灰色的城市似已不太重要。　


　　　　　是的，并不重要。韩庚想，那些烦恼、灰暗、狂躁并不重要。那对于我来说，究竟算什么，有什么重要，使我为此而烦躁？


　　　　　白天与黑夜，永远不一样。金在中看着初升的太阳和黯淡的城市，虽然太阳的光芒很美丽很吸引人，但这就能使我喜欢白日胜过黑夜吗？不，因为黑夜更接近于这世界。黑夜覆盖我的困惑和痛苦，黑夜又使我的困惑和痛苦比任何时候更加明显。　

　　　　

　　　金在中把目光转移到韩庚脸上，初升光芒正笼罩其上，微微有些茫然和思索的神情在他面容上，算了，不论是简单也好，复杂也好，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他、这一辈子也只能遇见一个他。忽然俯身过去，直接吻上嘴唇，感到对方似乎愣了一下但并没有反抗于是吻下去，由浅及深。


　　　放开之后，并没有立即撤离，而依然近距离地看他脸上的表情。睫毛颤动着睁开眼，韩庚看了看近在眼前的完美容颜，金在中就是这样的人无论远近无论角度都毫无瑕疵——韩庚微笑了一下，抬起手推开他几乎压在自己身上的肩。伸手转动车钥匙：

　　　“在中，我们回家吧。”　


月光下的你沉默而孤单　

挺直的脊梁和瘦削的肩膀　

眼里的迷惘　

影子的苍凉　

夜雾茫茫　

可以对着你一整个晚上　

什么都不说数着呼吸幻想　

想着真实的你到底怎样　

怎么坚强　
　

Part　２４


　　　后来金在中发现韩庚的麻烦似乎解决了，或者是是缓解了，他好象很轻松随意，每天来来去去心情看起来好很多，但是金在中的麻烦却来了。他越是不喜欢父亲在别人面前教训自己，父亲越是非要当着别人面大篇大论，似乎有他人在场更启发他的教育思路。　

　　　　

　　　在这仅有两人的学生公寓里，金在中感觉自己相对韩庚来说，还是更成熟一些，或者至少外表是这样，性格也相对沉静稳重，而韩庚以及他那些奇怪的玩具都显示他还是时时童心大发的孩子，虽然金在中想着不要惯着他的坏毛病，但事到临头他还是不得不让韩庚一些，好在他还不是那么过分。由此金在中有种错觉，觉得自己更大一些，而韩庚还小。


　　　可是父亲却偏要在韩庚面前把自己教训几乎一无是处，甚至，他把韩庚也顺带教育了一回，尽管他根本就不知道韩庚是怎么样一个孩子，他只是出于自己的想像。　


　　　　　当时父亲就坐在桌子一边，而他们两坐在桌子对面，金在中想，自从开学以来，他没有，韩庚更没有，象此刻这样坐的规矩——他喜欢自然、不生硬的姿态，舒适就好，而韩庚这个家伙更懒，他是只要能躺着就不坐着，所以他坐着通常都是懒洋洋的倦缩在沙发里。父亲又从教育扯到政治，从学校扯到社会，从功课扯到股票，从他们的生活扯到美国大选。金在中是习惯了，不知道韩庚怎么想。　

　　　　

　　　将近十一点，父亲终于走了。金在中看着车子消失后，走回到屋里关上门，回头看见韩庚已经躺到沙发上去。　


　　　　　“你老爸真厉害，我看他再说两小时也没问题——不过我可有问题，再来两小时，我一定得肌肉强直症了。”韩庚按着电视机摇控器。　

　　　　

　　　“那是你太懒。”其实金在中也还真有点觉得累，他把韩庚的腿推下去，自己也坐到沙发上。　

　　　　　“你干嘛？”韩庚不满的嘀咕着，“你不是喜欢坐椅子吗？”　

　　　　　“可我今天想坐沙发。为什么总是你一个人占着沙发？”　

　　　　

　　　“……”韩庚挪动了一下，“好好，看你心情不好，就让着你吧……不过你老爸下次再来能不能提前通知一声？”　

　　　　　“好，”金在中转过头对着他说，“如果我能提前知道，一定设法通知你留在宿舍里，我就临时出去转转，或许这样状况会比较好？”　

　　　　

　　　“不会吧你？这样也行……”韩庚无精打采地说，“你老爸也真行……不过他可能是对你期望太高了——我老爸目前对我基本上没什么期望，所以他老人家也顾不上来管教我。”　

　　

　　　　　“不同的人压力是不同的，来自不同的事情。没有家庭期望的压力，并不表示就一切放松了是不是？本来……本来好象应该是的，但是我还是有麻烦，没完没了的麻烦……”韩庚说，一瞬间呈现出一种疲惫不堪的倦容。　

　　　　　“好象你的麻烦已经解决了？看你这几天很放松的样子？”　

　　　　　“哈哈，我的麻烦是解决不了的，只不过是暂时的安静而已——调节一下，不然人总不能让自己逼死自己……”韩庚忽然隐藏了他的疲惫，又恢复了他常见的模样，懒散地倚到沙发里，实在找不到靠垫，他干脆把金在中当了靠垫。　

　　　　　“有那么严重吗？”金在中看着正前方的电视。


　　　“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总是有人想要折腾我，总是缠着我，想拉我下水，这世界上有太多看起来很美的诱惑，可是潜意识里我告诉自己我不能堕落，那些日子还真是挺难过——但后来我突然想通了，凭什么这样，凭什么是他们折磨我？”

　　　　“于是你就改变了战术？变被动防守为主动攻击？”金在中忽然说。


　　　　　　“呵，可以这么说，总之就是那么个意思。我想试试我的头脑和身手，看看大家谁更厉害，谁玩的过谁，谁在折磨谁，谁被诱惑却永远得不到——寝食难安的应该是他们，而不是我。当然了，别人要不着惹我，我通常也不会去折腾他们。”　

　　　　　“中学毕业的时候，你已经把整人这项功夫练的炉火纯青了吧？”　

　　　　　　“哈哈，这是基本功而已。在这社会上生存，就是要变通的适应它，活着的时候，社会总是在想方设法折磨你，你要学会适应方式以减轻这种折磨。只是减轻而已，所以不管我怎么做，麻烦还是存在，我还是要忍受。错误的起源不在于我，但发展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总之有些事已经没有办法，在这时候我还经常犹豫该往哪个方向走下去。”　

　　　　

　　　“但是，你现在有另一个问题：许多事你已经渐成习惯，你感觉到吗？你已经习惯了受人瞩目，因此你不习惯受别人冷淡，假如有谁冷淡你或者没有注意你，你会不自觉地去引诱他，甚至在你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金在中说。　

　　　　　“或许是吧……”韩庚思索着说，“我没办法……”　

　　　　　“……”　


　　　金在中想，开学第一天相遇的时候，自己的感觉没错。韩庚就是那样一个人，也许他并不是有意的，就算是有意无意之间，他情不自禁要跟所有人玩考量智商和情商的游戏。谁能成游戏的胜者？


　　　就像许多以后的今天，韩庚把支票放在丽旭面前，金在中什么也没说。虽然丽旭有些不情愿，但是他是肯定无法在韩庚和金在中面前强硬起来，最终在两人的规劝说服加危逼利诱下接受了那张数额不小的支票。


　　　韩庚抱着他说：“丽旭就当欠我的情好了，以后一定有机会还我。”然后抛个媚眼过去，丽旭脸上微微红了一下，但他知道韩庚就这么一副样子而已，假如对他有什么想法，也不至于等到今天。


　　　但是离开的时候，金在中送他出来，在他耳边低声说：“别想太多，其实韩庚未必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总有一天，他恐怕还是需要我们。”言外之意，总有一天，我们会帮到他的忙。


　　　丽旭点点头，稍微安心了一些，他知道金在中要比自己更了解韩庚。无论是什么，只要能为韩庚做件事，他决不会犹豫。


　　　“他要你什么时候还钱？”金在中回来后问韩庚。

　　　“安七炫？”韩庚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笑着，“不用还，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他说——就当欠我的情好了，以后一定有机会还我。”


　　　金在中沉默不语。
　

Part　25　


　　　“阿深，明天审计署查帐的事安排的怎么样了？”饭桌上韩子杰看似随口的询问。

　　　“放心吧爸爸，都已经准备好了。”韩深放下碗说。

　　　“子杰，阿深办事一向稳妥，再说我们的帐目一直很规范吧。”韩太太在一旁帮儿子说。

　　　“嗯。我只不过提醒一下，最近忙于天使湾那个投资项目，银行里的帐目我都没时间关注。”

　　　“交给阿深你就放心好了。”韩太太自得地看看自己的儿子，阿深一向很能干，业内的前辈们不都是这么说吗。


　　　“小庚啊，你有时间也应该学学业务，不要总是在学校里跟小孩子们玩。”老太太一边接过汤碗一边从眼镜上方向餐桌这边看了一眼。

　　　“哦，奶奶，哥哥一向做的很好啊。”韩庚应付着，露出孩子般可爱的笑容。

　　　“你哥哥做的好，所以你也要跟他学学啊。”老太太宠爱地说，这孩子笑起来就是这么可爱，相对来说，韩深从小就就像自己的名字一样古板深沉。


　　　“我知道了，等我功课不紧张，哥哥又需要帮忙的时候……”韩庚假装听话的回答。

　　　“我看你的功课一直都会很紧张，你哥哥这么能干也不需要你帮忙，你就什么都不肯学了吧……”老太太喜欢这调皮的孩子。

　　　“我倒觉得，”韩子杰忽然开口，“你功课从来都不太紧张，而我们的业务发展这么快，阿深早就需要人手帮忙——所以，从明天起，不上课的时候，跟你洪叔到银行里去学习业务吧。”

　　　“明天？”韩庚脱口而出。

　　　“怎么你有问题？”韩子杰看过来。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