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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衣(第二部)-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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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贝勒爷,你不提,奴才倒是忘了,昨儿个夜上,奴才回了姨夫人说是您已允了棋官去侍候他。姨夫人扯了奴才问了一会子话,回话间,说起前些日子是贝勒爷衣不解带地照料着姨夫人,姨夫人心下存了感激,便起了感恩心思,命了奴才今日请了贝勒爷前去,说是要谢贝勒爷照料之谊。? 
寒楚闻言,却是良久无语,拿眼望了这面前一付恭敬模样的老头儿,心下疑惑万分,阿暖分明是晓得眼前这人是怀了怎样心思,怎会托了这人前来?有心不信,却又难舍这大好良机。眼下阿暖寄身于孟熙云之体,那孟熙云又是祖父明媒娶了进门之人,他二人虽已是肌肤相妆,这般状况,却是瓜田李下,不得相见,这简管事虽是心怀恶念,却总是予了他一个良机去见心心相念之人,虽是凶险万分,却能解他相思之苦,即便是冒些凶险,也是应当? 
这边厢,简管事却是心下有些忐忑,这贝勒爷素来聪明,也不知是否识穿了他暗底里的心思,若是识穿了,以后形势怕是对自个不利。正自惴测,却听得寒楚轻叹了一声道:“是么?那倒是亏得新奶奶有心了。? 
简管事是何等人物,平素里靠的是察言观色揣摸他人心思度日,听寒楚这等语气,自是晓得这贝勒爷分明是心底里欲去那珍宝阁私会那狐媚子,心头却不由打了个鼓,好个寒楚·阿济格,果然是得了王爷真传的,这一付模样,倒是自个儿没有甚么底气,兀自犹豫起来了。不怕,自个身后有王爷撑腰,所谓姜是老的辣,不怕这黄毛小子有甚么能耐。这般想着,顿时唾笑道:“贝勒爷,奴才安排了今日午时您与姨夫人相会,你可是有空?? 
“我今日无甚么事,空闲得紧,午时应是有空。”寒楚见那老头儿一脸恶笑,禁不住有些嫌恶,却是不得不虚以应付,思及午时便可与阿暖相会,心下才有些喜意来? 
“那奴才先行去安排,午时于珍宝阁恭候贝勒爷前来。”简管事得了寒楚应允,怀了满怀恶毒主意,且自行退去? 
一直在旁默默不语之棋官候了简管事离去,方忧心道:“贝勒爷……? 
寒楚摆手,轻叹道:“你无需多言,我自晓得他不怀好意。我昨夜未曾睡,先去歇了,你自去收拾了行李,去珍宝阁罢。我这身边自有画官照料,你不必担忧。? 
棋官还欲再言语,寒楚已是转身往自个房内行去,棋官无奈,只得转回房内收拾行李。推开房门却是吃了一吓,那候了贝勒爷一爷的画官,原本应是睡了,此时却是睁大了一双眼,兀自望着门发愣:“啊呀,画官,你怎地还这般好精神,我以为你已睡了。? 
画官舒了舒腰,懒声道:“哪个不想睡一会子,只一想那恶人模样,哪个还能睡下。? 
棋官轻叹道:“你也是,明晓得那一个人是不能得罪的,还笑将开来,只怕此后他是不得善予。只盼贝勒爷能照顾些你。画官,今日我便去珍宝阁侍候小爷了,贝勒爷身边只你一人,这府里上上下下,面上虽是敬待咱们贝勒爷,暗里却只把王爷作了自个主子,明枪暗箭的,你可要替贝勒爷多挡一些。? 
“我晓得了。”画官点首,怅然道,“自打琴官去了之后,咱们琴棋书官,便散了开来,书官派了予二贝勒,今儿个你又要往珍宝阁去了,也不晓得哪一日,咱哥儿们才得见。? 
“也不就这府里么,我总比那孟家小爷好些,虽是明里一个姨夫人身份,暗里却是连咱们奴才们也比不得,那甚么珍宝阁,不过是金镶银裹的一个囚笼,可怜咱贝勒爷……”画官想得难过,禁不住哭将起来? 
棋官怅然,良久无语。心里暗道:在这王府里,哪一日才容得贝勒爷作主? 

46 
天大亮时,棋官收拾了衣裳及一些随身行李自往那珍宝阁去了,寒楚负手立于窗前,静望棋官一步一回首地离了去,心下也不觉有些凄凉,那棋官随他虽不过几年,却是极忠心的,平日里又处处周到,这一去,只盼他能好生照料阿暖,便是有些不惯,也是情愿的? 
遥望了良久,只至不见棋官身影,寒楚方摇首轻叹一声,回了书案之前坐了,端了书卷,眼皮子却是有些乏了,禁不住昏昏趴在书案上睡了去? 
隐约之中,只觉眼前一阵迷雾,却是忽见了一张如花面容,宜喜宜嗔,却正是自个心心相念之俏阿暖,那阿暖在迷雾之中忽隐忽现,却是迷迷茫茫,也不与寒楚相见,只自往前行了去,寒楚往前跟去,却总是捉不住那个如花的人儿。正自懊恼之时,那迷雾忽然散去,眼前忽现了一处金碧辉煌的殿堂来,殿上有一英气青年,黄袍黄衫,华服玉带,满面尊贵神情,正埋案之时,忽见了他,惊咦了一声道:“啊呀,你不是仙界人物,怎地来了此处?? 
寒楚惊异,不明那青年所言是何言,那青年上下打量了寒楚片刻,忽笑道:“适才未曾瞧清,我还道是哪个人物,却原来是你这愚人。数十世前迷糊丢了性命,魂魄无所归,竟飘至仙府,我瞧你可怜,便用仙法稳住你之魂魄,候机还转凡间。怎地投胎不过十余载,你又回归仙府来了?瞧你模样,却又不是阳寿已尽,怎地竟会魂魄出窍来哉?奇了,奇了。? 
寒楚还自糊涂,身后却有人笑道:“帝君,这糊涂蛋是我引了来的。? 
寒楚转身回望,却是一个仙风道骨的美貌女子,正含笑望了他的,眉上目之间,依稀是有些熟悉的,却是搜尽肚肠也思忖不得在何处见过此等女子的? 
那英气青年大笑道:“我道他一个凡胎,怎地会至了仙府,却原来是你这好管闲事的修道之人,你早脱凡尘,却又不愿名列仙班,几千年来,仙界凡界鬼界你管事颇多,近日阎君又在我面前告你一状,说你扰了他鬼界生死。? 
那女子抿唇浅笑:“我哪个扰他鬼界生死了,我也不愿多管闲事,只这修行数千年来,唯一不能忘怀的便是我命里的那几个冤家。好不容易这些冤家凑了在一处,我原想点化了他们,怎奈过了这些年,他们仍是堪不透红尘情爱。我也实是无了他法,才借了阎君拘魂索一用,助他们还了心愿罢了。? 
“我道你早脱凡尘,却也是看不破这情字一关,虽非男女情爱,却也是剪不断,理还乱。只你用了拘魂索,鬼差无法拘拿魂魄,此时地府早已乱作一团。且你用拘魂索拘了那孟家子弟,他原是无辜之人,被此番拘魂,只怕是元气大伤,少不得会短寿几十载,这一作孽,你这修行怕是要毁却不少。”那英气青年慨叹了一番,又将眸子转了至寒楚身上,“我瞧此子印堂发黑,近日怕是有些灾劫,我劝你莫再管他。? 
那女子叹道:“他前生待阿暖不好,我原也不想管他,只他这一世却是真心相待了我那可怜的阿暖,只求帝君能助他过了此关。? 
英气青年摇道叹道:“我身为仙界帝君,虽是仙法无边,却不能插手人间之事。况他有此灾劫,情由早种。你道他孟家子弟是哪个人物?原是那江家阿暖之远亲田蜜转世,他前世已是欠了田蜜,今世又断了孟家香烟,当有此报。因果报应,我等若是插手,怕是后患无穷。我便是有心欲帮他,也是无能为力。? 
那女子默叹一声,转首望了寒楚,却见他满面疑惑,显是至此时仍未明白过来。不由皱眉道:“我道你聪明了一些,却这一世还是糊涂至极的。罢罢,我也帮不得你,你自回去罢!? 
言罢,那女子长袖一挥,寒楚只觉狂风大作,自个忽被推落万丈深渊,不由惊叫一声,醒转过来,抬眼一望,却见窗外艳阳高照,时已近正午。寒楚怔仲了片刻,回想梦中情境,忽地哑然,这青天白日的,竟做出此等荒唐之梦,实在是可笑,可笑? 
只又思及那英气青年所言之灾劫,心下却又禁不住打了一个突楞,他晓得近日来,府中灾祸连连,他心念之人,或是阿暖,或是凤卿,都是身处多事之时,他又分身乏术,却是两边都照应不得。但愿那青年所言之灾劫不会发生才是? 
只是心中这般念想,却已是有了一些不祥预兆。正是出神,忽听得门外有人叫道:“啊呀,这偌大的院子,竟是不见一个下人,这些奴才,都跑哪里逍遥去了!若是让我逮着,少不得要他们好看。? 
寒楚起身,立于窗前探身往外瞧去,却是那简管事来了。寒楚心下暗自道:你这狗奴才,我候着机会,才要你好看? 
心思电转之间,却见画官揉了眼晴,行了出去迎接。那简管事却是不理,径自往他书斋行来,寒楚缩回身子,自回了案前坐定,执了书卷佯作用功之状,不过眨眼功夫,那书斋之门便被撞了开来,那简管事满面笑容模样道:“啊呀呀,贝勒爷,你怎地还在此处用功?姨夫人等候已久了。? 
寒楚轻笑道:“昨儿个不是约了午时么?简爷倒是比我还急切,怎地,你可是自新奶奶处得了甚么好处不成?? 
简管事低笑数声默不作答,寒楚也不作声,起了身,打理了自个一番,自顾出了门往外去了。回廊转折,寒楚的心情却是有些沉郁,阿暖,阿暖,见不得你时,只望见着你,此番可以得见,却是凶险重重,我却是该如何才能保你不受丁点伤害? 

47 
行不几步,已然是至了那“珍宝阁”的一双门扉前,举手轻扣,双门应声而开,一身素衣之纤丽人儿在那青衣小童的搀扶下立在了寒楚的面前,那模样瞧起来分明是早已守候在此。 
这边厢,寒楚一见了那一张如花容颜,一时竟是瞧得呆了,心中暗道,这一遭,便是即刻叫他去死了,也是甘愿了。那边厢,素衣人儿乍见寒楚,竟是泪如泉涌,一付无措模样,这番场景,直把在旁拿眼瞧的棋官瞧得是心头酸涩,贝勒爷身份何等尊贵,会见自个儿心爱之人,何需如此鬼祟,只因,贝勒爷心爱之人乃是王爷所纳小妾…… 
暗叹一声,棋官小心拿眼打量了四周一番,便将“珍宝阁”这一方天地让予这一双苦楚人儿,小心将门扉扣上,自坐在阁前石阶上独望一轮明月,银月冷光,照得这偌大的庭院恁是冷清萧索地吓人,又思及往日在落柳居中,与画官瞧着贝勒爷与孟家小爷恩爱蜜语,瞧着眼前凄凉,棋官心道:这珍宝阁虽富丽堂皇,竟是比不得那荒废颇久的落柳居热闹。 
回首,门扉上映得交缠人影,眼前依稀还有那一双恩爱人儿于似水楼中的如胶似漆,心下不由暗恨道,这天上想必是没有神仙的,若是有,又怎会看着人间这般恩爱缠绵的一双人儿落入如此境地?可恼,可恨! 
且不说棋官独自于珍宝阁外独自恼恨,自说寒楚与阿暖在珍宝阁内依依相拥,这数月来,两人虽是日日相聚,奈何所言所行,皆非真心,他二人早已是被相思折磨得十分苦楚,此时得以相会,二人还疑是身在梦中,皆是入魔似的捏着自个儿面颊,拿捏得狠了,晓得痛了,这二人还兀自犹疑,眼前人儿,果真儿是真人来着? 
寒楚眼瞧着那一张芙蓉面颊被那春葱十指拿捏得淤红,心中着实心痛,小心碰触,瞧得那一张瓜子小脸强忍了痛的模样,不由心情激荡,强忍多时之相思立时波涛汹涌悉数涌了上来,一个箭步,上前拥了那素衣人儿入怀,不住颤声道:“阿暖,阿暖,我今儿个可不是在做梦罢!” 
阿暖脸颊吃痛,只是却终是不信自个儿真是看得了楚哥哥,他恋楚哥哥,自打儿时起,便种了情根,后又历经田蜜姐姐,烈阳与靖阳,再亲瞧楚哥哥辞世,阿暖满腔痴恋,又是个扣死理的脾性,玉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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