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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酹山河 by 沈夜焰-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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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了一地。 

  张贵跪下,战战兢兢地道:“太子,太子,你得稳住啊。”林殷怒火上涌,堵得胸口要炸开一般,坐在椅上不住地颤抖。“谋权篡位逼宫”几个大字在脑海中一晃而过,他立刻道:“张贵,带着我的印鉴去找御林军统领周封、上二十六卫卜射常净、下二十六卫卜射司大海,叫他们悄悄到我这里来。” 

  这些都是负责京城防务的御林军侍卫统领,悄悄到毓庆宫来,所为何事不言而喻。张贵顿时吓得面如土色。但他素知这个殿下的秉性,和九亲王却又不同。九亲王是极任性妄为的主儿,人又小器,生起气来非得搅个天翻地覆不可。但他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而且极好哄劝,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只要撂开手,过去便过去了。 

  太子殿下性格温和,稳重沉静,似乎甚好说话,其实若论凶狠毒辣,九亲王不过是胡闹,哪比得上太子的心机深沉。张贵连劝也不敢劝,哆哆嗦嗦道:“是……”转身要走。 

  张贵刚一回身,林殷突然低声道:“慢着,容我想想。”他毕竟是自幼做太子的人,冷静自持,城府深得犹如古井。不过刚刚转瞬间,被丁溪若宣读诏书引发的怒火,已然平静下来。在地上来回踱步,默默沉思。 

  略加考虑,便知绝不可行。用京城防务逼宫,成功机会只有五成,若是失败,自身受戮事小,父皇一旦知道逼宫是为了平安,非杀了他不可。就算是成功了,但师出无名,如何面对天下臣民?安王是以谋逆罪被幽禁,一旦逼宫篡位,这个谋逆罪是坐定了,那自己和平安又如何自处?如何对待皇后和众大臣?史书上会怎么写?日后皇子皇孙效仿起来又怎么办?难道就在千夫所指、万人唾弃中生存下去? 

  只有杀戮,用权力和威严堵住文武百官的嘴。那样的皇帝又有什么趣味?自己设想的仁德之政又如何展开? 

  林殷不出声,张贵更不敢言语,书房里只听到林殷来回踱步的靴声橐橐。好半晌,林殷仰天长叹,刚要说话,忽听门外有人道:“禀太子,皇上让您去谨身殿见驾。”林殷应了,转身对张贵摇了摇手,张贵领会得,将印鉴小心放好,跟在林殷后面向谨身殿走去。 

  皇帝正在谨身殿,丁溪若也在,原来是要派人去向林见秋宣旨。林殷心跳如打鼓,口中却慢慢地道:“父皇,还是儿臣去吧。”这话正中林测下怀。宣读圣旨当然不能皇帝亲自去,他本想派丁溪若和其他大臣前往,不过依林见秋的性子,只怕谁的情面也不给,说不定把圣旨撕掉也是极有可能,到时候自己不上不下,可真是难堪。林殷是林见秋的侄子,两个人又自幼要好,让他去真是再合适不过。 

  当下道:“甚好,就这么办吧,你和丁溪若去。顺便也见见他,你们情若手足,以后恐怕再也见不到了。”中唐的刑律,幽禁的王爷只能由皇帝探视,其他人等一律不得再见,以防走漏信息,阴谋篡权。 

  林殷领旨,道:“儿臣定当劝解九叔,恪守臣道静养思过……”林测听他语气似乎哽咽,知道他心里难受,叹道:“行啦,他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不是有心和你争这个皇位。如今既已幽禁,就不要怪罪他了。” 

  林殷道:“是。”和丁溪若退了下去。 

  一个小太监急步走到层染阁,告知林见秋,好让他准备接旨。林见秋半阖着眼,悠悠地道:“谁来就把谁踢出去。”小太监吓了一跳,期期艾艾地道:“是……是太子殿下。”林见秋眼睛一亮,起身稳了一会,笑道:“多谢公公,公公辛苦。”小太监战战兢兢地退下。 

  林见秋忙命高宝取出亲王冠冕礼服换上,在院子中摆下香案,恭迎圣旨。 

  林殷甫入层染阁,便见林见秋头戴紫金宝珠金丝盘龙冠,身着黑色蔓夕花纹绣五爪金龙亲王服饰,垂手鹄立。 

  林见秋要比刚回中唐时还要消瘦,脸上毫无血色,在黑色宽大朝服的映衬下,更显得苍白。双眼直视地面,没有抬头。也不知是不敢,还是不愿。 

  丁溪若大声道:“圣旨到,安王林湛接旨。”林见秋撩起袍角跪下,道:“臣林湛接旨。”丁溪若心中冷笑:无论如何,你还是跪倒在我面前。本想仔细看看林见秋愤怒困窘的模样,却见他淡淡地,毫无表情,似乎谁来宣旨都无所谓,宣的是什么旨也无所谓。倒是自己,做张做势地,反而落了痕迹,不由甚感无趣。慢慢打开诏书,将自己写的妙笔生花文章又读了一遍。 

  林见秋低着头,脸上无喜无悲,似乎在仔细听着,又似乎什么也没听。丁溪若本来怀了一肚子心思,高低要激怒这九亲王,好好嘲笑他一场。可是,林见秋除了漠然还是漠然,竟比数日前的羞辱更让丁溪若难以忍受,直想把圣旨摔在他平静无波的脸上。一篇慷慨激昂文,竟是越读越是无味,草草了事,最后道:“安王谋逆通敌,证据确凿,着革去亲王爵位,幽禁层染阁,永不叙用!”这句话干净利落,颇有力度,算是出了口恶气。 

  林见秋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道:“林湛领旨谢恩。”磕了个头。几个侍卫上来,除去林见秋冠冕朝服,露出月牙白的深衣。丁溪若又想说话,一旁林殷缓缓地道:“丁钦差辛苦了,我还有几句话要和九叔说,你先退下。” 

  丁溪若躬身道:“是。”后退了几步。 

  林殷上前,轻声道:“九叔……”林见秋抬起头,二人四目相对。 

  陡然之间,身边的任何事任何人似乎都不存在了。天地茫茫,只剩下这两个人,一个立一个跪,无语凝望。以前的种种,已不再重要;以后的种种,也不必去活过。所有的一切,无论悲欢喜乐、苦痛折磨,都比不上这一刻。 

  任何的语言都是多余,甚至微笑与泪水都是累赘。他们之间,已不用这些来表达,已不必这些来体会。世间万物,身边万事,都比不上眼前这个人,和他黑瞋瞋的瞳孔中,那个化作身影的自己。 

  林殷缓缓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摊开。 

  林见秋缓缓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下,覆上。 

  牢牢紧握。 

  林殷摸到林见秋指间的粗糙,那是刑讯后的伤痕。痛惜、悔恨、愤怒、爱怜,交织的情感瞬间席卷了他,浑身的血液立时沸腾如火。他要将这个人紧紧地拥在怀里,永不放手。他要带走这个人,立刻、马上,从此天高海阔,鱼跃龙飞。 

  林见秋见林殷目光炽热,感觉到他手臂用力回撤,便知他心中所想。忙用力捏了捏林殷的手指,双眸露出柔软的、温顺的笑意。 

  林殷一怔,随即领悟,林见秋是不会走的,他不愿一生碌碌无为,只能东躲西藏。他要自己继承王位,要自己实现心中梦想。 

  是的,这个美丽的、高贵的、骄傲的、月一样皎洁的男子,应该和自己站在一起,接受百姓的膜拜,接受万世的敬仰。见秋、见秋,苦难终究会过去。我会和你,我只会和你,堂堂正正地站在庙堂之上,站在众生之巅,共享这苍茫天下,万里河山! 

  林殷用力握住林见秋的手,林见秋反握。两个人的目光,充满了坚定、执着、信任、鼓励和期许。 

  你是我的信念,是我生存下去的勇气,因此,望自珍重。 

  林殷松开手,转身离去,没有再回头。林见秋跪在地上,痴痴地凝望。自始至终,两个人没有说过一句话。 

  41 翡翠帘开识圣颜 

  今年朝廷真是多事,先是九亲王无故返回,接着便又突然获罪。眼见局势刚刚稳定,那个状告九亲王而闻名朝野、官升三级的丁溪若,竟然因为浴佛节狎妓,又连贬三级。 

  说来丁溪若也真是冤枉。六月初二是中唐的浴佛节,中唐以仁孝治天下,士族无不学秉儒家。但自来皇家却甚信佛,百姓竞相效仿,佛事及其兴盛。法典规定,浴佛节三日内不得饮酒作乐,全国无论贵族庶民,一律斋戒自持,并由礼部派人专负责此事。 

  浴佛节前一晚,丁溪若邀几个同乡同科的朋友去“望夕楼”吃酒,喝得醉醺醺地。众人分别之后,他独自一人迷迷瞪瞪地往回走,也不知到了哪里,突然眼前一黑,竟醉倒地上。再醒来时,已是翌日上午。头痛欲裂,口干舌焦,醒了半天神才发觉自己周围,红绫帐暖、玉体横陈,竟是在妓院里。丁溪若心里又惊又疑,慌忙起身穿衣,却迟了,正被巡督而来的礼部侍郎戴则度堵个正着。一纸奏折递到皇帝面前,林测大怒,将丁溪若降回原职。 

  林测这几日也自心烦,他接连去了几次层染阁。林见秋只是恭恭敬敬地行礼,竟不和他交谈一句。他心中恼怒,却是无可奈何。打又心疼,问解药又问不出来——无论如何威逼哄劝,林见秋软硬不吃,只是不开口。派人到处悬赏搜寻解药,半个多月了也没有消息。林见秋成了镜中花水中月,看得吃不得。 

  林测不愿去其他妃子那里,又不能去皇后那里——皇后怨他幽禁林见秋,正和他赌气,独自天天睡在寝宫之中。心烦意乱,坐立不安。大太监张恩见状,上前赔笑道:“皇上,奴才看您这几天着实不太痛快。奴才倒有点小玩意,想给皇上解解乏。” 

  林测没精打采地道:“什么玩意?朕不想看。”张恩道:“是奴才特地为皇上准备的,不过几个小孩子耍把戏,左右皇上也是无事,看着混混时辰也好。”林测想了想,点头允了。 

  张恩拍拍手,只听一阵箫声,清婉低沉,悠悠响起。殿门一开,鱼贯进入四对娈童来。大的不过十七八,小的不过十三四,个个眉清目秀,腰细腿长,穿着或粉红或嫩绿、或杏黄或湖蓝薄纱长衫。衣服几近透明,清晰可见里面雪团似的身子。||乳珠、肚脐、下身,无不纤毫毕现。 

  那箫声忽然一转,似有似无,若隐若现,竟仿佛交合之声。那八个娈童两两相对,搂抱翻滚,双手上下抚摸,媚眼如丝,秋波乱送,口中咿咿哦哦地腻声呻吟。 

  林测久不做鱼水之欢,哪受得了这个,顿时情欲激动,目不转睛地看着。张恩偷眼瞧瞧皇上的脸色,心中得意。 

  嘶嘶几声轻响,娈童身上衣服均被扯裂,有的赤身裸体,有的余裳半挂,或立或站,共赴云雨,寝宫之中淫靡万端。八个娈童辗转扭曲,三三两两抱做几团。有的只腿站立,另一腿高抬,任身后那个不断抽插;有的含住另一个下身,不住吸吮;有的跪趴于地,另两个一前一后来回抽动,下面还有一个舔弄双||乳。一时之间,淫声浪语大作,不绝于耳。 

  林测呼吸变得粗重,对张恩笑道:“你这奴才,倒挺会想法子,从哪买来的?”张恩见皇上高兴,笑道:“都是受过调教的小倌,最是能给爷们带乐子的,皇上别急,好看的在后面呢。” 

  林测斜眼瞅着张恩,道:“你就不怕朕怪罪你媚上邀宠?”张恩躬身道:“这个奴才可不懂。奴才只是瞧着皇上烦闷,想给皇上找点乐子。”林测大笑,道:“难为你了,不过只此一次,而且不可写入起居注。若是被后代子孙学将起来,都做个荒淫好色的昏君,那朕可对不起列祖列宗。”张恩道:“遵旨。” 

  他们在这边小声说话,那边几个娈童已经忍不住泄了出来,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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