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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三)-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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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工作;不劳动;可是却很富!;(说来说去永远是这一套!)就在他近旁;住着一个'贵族;出身的倒霉鬼伊万。福米奇。苏里科夫(就住在我们那座公寓;在我们楼上);他跑来跑去;从早忙到晚;永远是一副寒酸相;胳膊肘磨破了;钮扣也快掉了;他给各种各样的人跑腿;替人家办事;而且从早到晚没一刻清闲。您要是能跟他谈谈心里话;他会告诉您:'贫穷;困苦;一文不名;老婆死了;没钱钱买药;冬天冻死了孩子;大女儿给人家当了外室。。。。。。;。。。。。。他总是抽抽搭搭。淌眼抹泪地诉苦!噢;无论现在还是过去;我对这类傻瓜毫无怜悯之心;。。。。。。我可以自豪地说这话。他自己为什么当不了罗思柴尔德(罗思柴尔德家族是十八至十九世纪欧洲最著名的银行世家;在俄国几乎成了百万富翁的代用语。)?他没有罗思柴尔德拥有的百万家私;他没有堆成山似的帝俄金币和拿破仑金币;没有谢肉节货棚下堆成高山一样的金山和银山;这又能怪谁呢?既然他活在世上;就事在人为;就能够做到一切!他不明白这点;又能怪谁呢?
〃噢;我现在已经无所谓了;我现在已经没有工夫义愤填膺;发牢骚了;可是当时;当时;我再重复一遍;我简直气得整夜咬我枕头;撕我的被子。噢;我当时多么想;多么希望;多么诚心地希望把我这个衣不蔽体。穷无立锥之地的十八岁青年一下子轰到大街上;让我孤身一人;没有房子住;没有工作做;没有面包吃;在这个首善之区的大都会里举目无亲;没有一个熟人;腹中空空;遍体鳞伤(这样更好!);但是身强力壮;这时候;我就要大显身手。。。。。。
〃显什么身手呢?
〃噢;难道你们以为我不知道我的这份《说明》本来就已经使我斯文扫地了吗!唉;有谁不认为我是一个不知人生乐趣的干瘪老头呢?不这样认为的人忘了我已经不是十八岁了;忘了在这六个月里我过的日子;已经不啻活到了白发苍苍!让大家笑话我吧;让大家去说这一切不过是痴人说梦吧。我的确在痴人说梦。我用这办法来打发漫漫长夜;我现在清清楚楚地想起了这迷离惝的梦境。
〃但是;难道我现在还要把这些迷离惝的梦境再说一遍吗?。。。。。。现在;对于我来说早已过了痴人说梦的年龄了?而且又向谁去说呢!要知道;我用这办法来苦度光阴;是因为我看到;我想学一点希腊语法;可是人家偏不许我学;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其实我当时也想到了:'还没学到句法;可能就要死了;;我刚翻开语法书的第一页就这么想;把书扔到了桌子底下。这书现在还扔在那儿;我不许马特廖娜把这书捡起来。
〃我的这个《说明》可能会落到什么人手里;这人又耐心地把它读完了;就让这人认为我是个疯子吧;甚至认为我是个中学生;而最可能的是认为我是个被判死刑的人;这人自然会认为;除他以外的所有的人;都太不珍惜生命了;都养成了虚掷光阴的习惯;活着也太懒惰。太没良心了;因此所有这些人;无一例外;都白活了!那又怎样呢?我宣布;我的这位读者错了;我的信念与我的死刑判决毫无关系。你们不妨;不妨去问问他们;他们大家(直至每个人)是否明白什么是幸福?噢;请相信;哥伦布感到幸福之时;不是在发现美洲大陆之后;而是在将发现而未发现美洲大陆的时候;请相信;他感到最幸福的时刻;是在他发现新大陆的三天前;即起来造反的全体船员在绝望中差点没把船掉过头去;返回欧洲的时候!这里的问题并不在新大陆;即使它化为乌有也无所谓。哥伦布实际上几乎没有看见新大陆就死了;他也不知道他究竟发现了什么。问题在于生活;仅仅在于生活;。。。。。。在于发现它;永远不断地发现它;而根本不在于发现了什么!但是这还用说吗!我怀疑;我现在所说的一切;多么像老生常谈啊;有人一定会认为我是一名低年级的小学生;正在做作文;题目是《日出》;或者有人会说;我也许的确有话要说;但是尽管我非常想;却不会。。。。。。'借题发挥;。但是话又说回来;我想补充一点;在任何天才的思想或者属于人的任何新思想里;或者不过是在某人头脑里产生的任何严肃的属于人的思想里;总有一些不可言传的东西;即使您著作等身;花了三十五年光阴来阐述您的思想;总还会留下某些东西;怎么也不愿意跑出您的脑壳;而且将永远留在您的脑海里;您只能把它带进棺材;没有告诉任何人;也许这还是您的思想中的最主要的东西。但是;如果说我现在也不善于把我这六个月里朝思暮想的一切统统写出来告诉大家的话;起码大家也会明白;我在达到我现在的'最后信念;之前;我为它付出了也许是过于高昂的代价;这就是我为了达到我的某种目的;认为有必要在我的《说明》里先行吐露的一点心曲。
〃不过;还是言归正传吧。〃
六
〃我不想说假话:在这六个月里;现实不断地引我上钩;有时竟使我如此迷恋;忘记了我的死刑判决;或者不如说;我不愿去想它;甚至还找点事情来做。顺便说说我当时的情况。约莫八个月前;我的病情变得十分严重的时候;我停止了我的一切交往;谢绝了我过去的所有同学。因为我一向是个相当忧郁的人;所以同学们也很快把我忘了;当然;即使没有这个情况;他们也会忘记我的。我在家里;也就是'在我家庭里;的环境;也是孤独的。大约五个月前;我就把自己永远反锁在屋里;使自己跟家里的其他房间完全隔绝。家里人对我总是百依百顺;除了在规定的时间进来打扫房间和给我送饭以外;谁也不敢进我的房间。我有时候也让母亲到我的房间里来;我让她干什么;她总是战战兢兢地惟命是从;甚至都不敢当着我的面哭哭啼啼。她常常为了我揍弟弟妹妹;不许他们吵闹;不许他们打扰我;因为我常常埋怨他们又喊又叫;问题恰恰是想必他们现在还很爱我!'我的至交科利亚;(我管他叫至交);我想;我把他也折磨得够呛。近来;他也折磨我:这一切本来就很自然;人之所以是人;就是要互相折磨。但是我发现;他似乎向自己发过誓;要原谅病人;所以常常默默地忍受我动辄发怒的坏脾气。自然;这使我的气更加不打一处来;但是;看得出来;他想仿效公爵'基督徒逆来顺受;的精神;这就使人觉得有点可笑了。他是一位年轻而又热情的少年;当然爱摹仿一切;但是有时候我觉得;有许多事情他也该自己动动脑子了。我非常爱他。我也折磨过住在我们楼上;从早到晚替别人跑腿的苏里科夫;我常常援引别人的例子对他说;他之所以穷;是因为他自己没出息;他听了我的话后终于害怕了;从此不再来找我。他是一个非常老实的人;凡事逆来顺受(注意:听说;逆来顺受是一种可怕的力量;这问题应当问问公爵;因为这话是他说的。);但是三月里我上楼去;想看看他所说的他们怎么'冻死了;孩子的时候;无意中嘲笑了他的孩子的尸体;因为我又对苏里科夫说;这都怪他'自己没出息;;这个窝窝囊囊的人听到这话后;嘴唇倏地哆嗦起来;他一只手抓住我的肩膀;另一只手向我指着门;低声地;差点像耳语似地对我说道:'您走吧!;我走了出去;心里感到很开心;甚至当他撵我出去的进候;我心里也很开心;但是后来;每当我想到这件事的时候;他的话在很长时间内都对我产生一种压抑感;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既看不起他;又可怜他;其实我根本无意可怜像他这样的人!甚至在受到这般侮辱的时候(我觉得我确实侮辱了他;虽然是无意的);甚至在这样的时候;这个人都不会发怒!当时;他的嘴唇开始发抖;但完全不是因为愤怒:我敢起誓:他抓住我的胳膊;毫无恼怒之意地说了那句一以当十的话'您走吧;。他说这话时充满了自尊;甚至与他这人很不相称(因此;说实话;这不禁令人哑然失笑);但是丝毫无动怒之意。也许他只是突然蔑视我罢了。从那时起;我有两三次在楼梯上遇到他;他突然在我面前脱帽致敬;而过去从来没有这样做过;但是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停下来;而是神情尴尬地匆匆跑了过去。如果他真的蔑视我;那也是按照他自己的方式蔑视我:他是'逆来顺受地;对我'不屑一顾;。也许;他之所以对我脱帽;无非出于害怕;因为他经常欠我母亲的钱;而且债台高筑;无法自拔;而我是这个债主的儿子。这看法可能性最大。我本来想跟他把事情挑明;而且很有把握;再过十分钟;他一定会向我赔罪;请求我原谅;但是我想了想;对他还是不理睬为好。
〃就在这时候;也就是在苏里科夫'冻死;孩子前后;在三月中旬;我的病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好多了;而且这情况持续了大约两周左右。我开始出去走走;多半在暮色四合的薄暮时分。我很喜欢三月的黄昏;这时天气变冷;华灯初上;煤气灯亮了;我有时候走得很远。有一回;在六铺街;在黑暗中有一位貌似'贵族;的人匆匆走过;走到我前面;我没有看清他的脸;他兜里揣着个纸包;纸包里好像包着什么东西;他穿一件又短又寒酸的破大衣;。。。。。。就当时的季节看;未免单薄了些。当他走到我前面约十来步远的街灯近旁时;我看到;从他衣兜里掉下来一样东西。我急忙上前捡了起来;。。。。。。捡得正是时候;因为就在这时候有位穿俄式男长衫的人一个箭步窜了讨来;但是他看见东西已经在我手里;无意争执;只匆匆瞟了一眼我的两只手;就打一旁溜走了。这东西是只羊皮的。老式的。里面塞满了东西的大皮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乍一看就猜到;不管里面是什么东西;但决不会是钱。那个丢失东西的人行色匆匆;在我前面已有四。五十步远;很快就消失在人群里;转眼之间就不见了。我跑前几步;张开嘴喊他;但是除了'喂;以外;我不知道喊他什么;因此他也没有回过头来。他突然向左一拐;走进一座公寓的大门。当我跑进大门时;门洞里黑乎乎的;门里面已经什么人也没有了。这公寓很大;是那些赚黑心钱的人修建的;分成一套套小住房的庞然大物;这类房子中的有些公寓;有时候多达上百套房间。我穿过大门后;仿佛看到;在右边;在这个大院的后边角落里;有个人在走动;虽然院子里很黑;我只勉强辨认出有个人影。我跑到那个角落后;才看到这里是个入口;里面有楼梯;这楼梯很窄;肮脏极了;而且黑黢黢的;没有点灯;但是听得出来;有个人还在高处跑着;正拾级而上;我急忙走上楼梯;满心指望;当什么地方给他开门时;能够追上他。结果果真这样。每段楼梯都短极了;但是楼梯的数目却没完没了;因此我跑得气喘吁吁;五楼上有人打开门;又顺手关上了;当时我与五楼还隔着三段楼梯;但是我猜到是五楼。等我跑到上面;等我在楼梯的平台上喘了喘气;等我东张西望地寻找门铃;已经过去了几分钟。终于有个女人给我开了门;她那时正在一个不点大的小厨房里生茶炉;她默默地听完我的问题后;当然;什么也没听明白;就默默地给我打开了另一个房间的门;这也是个小房间;矮得可怕;里面的家具粗鄙而简陋;里面放着一张又宽又大的大床;床前挂着布幔;床上躺着捷连季奇(那女人这样叫他);看去;他好像喝醉了酒。桌上有一只夜间照明用的铁制烛台;上面点着一根蜡头;即将燃尽;桌上还有一只几乎喝空了的酒瓶。捷连季奇躺着向我嘟囔了一句什么话;向另一边的一扇门摆了摆手;而那女人已经走了;我没有别的法子;只好去推开那扇房门。我这么做了;又走进了另一个房间。
〃这房间比刚那间还窄;还挤;我甚至不知道在哪儿转身;屋子的一角放着一张狭窄的单人床;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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