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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风云-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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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以红军的名义,欢迎美国海军上校亨利,英国战地记者塔茨伯利,特别是勇敢的英国女记者帕米拉,到我们前线来。见到一个漂亮的脸总能提高战斗人员的士气。”(士兵中有笑声)。“但是我们不怀什么恶意,塔茨伯利小姐,自然我们只是想到我们家里的心上人。另一方面,您父亲很聪明,跟您一起来保护您,不让您受健壮而风流的俄国青年坦克兵的引诱。”(笑声和掌声)。“你们向我们证明了,在我们跟法西斯狼的斗争中,英国和美国的人民并没有忘记我们。

“斯大林同志曾经说过,哪一方面内燃机多,哪一方面就赢得战争。为什么内燃机这样重要?因为石油是今天最大的能源,而能量决定战争的胜负。我们坦克兵懂得这一点!希特勒和德国人认为,他们很快就会制造出很多内燃机来装备坦克和飞机,趁世界还没有准备就占先一步。希特勒甚至希望,一旦他决定向和平的苏联人民进攻,美国和英国某些统治集团就会帮助他们。嗯,他错误地估计了形势。这两个伟大的国家与苏联人民结成了一条不可动摇的战线。我们的客人们的到来,就是向我们说明了这一问题。我们三个国家拥有的内燃机比德国多,我们的工业也比他们多得多,所以我们要制造更多机器也比他们快,因此我们将打赢这次战争。

“如果我们的朋友们能加快给我们运来大量作战物资,我们就可以早些打胜这个仗,因为除非大量消灭他们,纳粹匪徒是不会离开的。最重要的是,如果英国盟友们立即开辟第二战场,消灭一些德国人,我们就可以更快一些取得胜利。有些人认为打败德国人是不可能的。因此让我们问全营的战士:你们和德国人打过没有?”

当他发表长篇讲话的时候,黄昏已经降临,帕格只能看到最近的一些士兵的脸。从黑暗中听到一阵吼声:“打过!”

“你们有没有打败他们?”

“打败啦!”

“你们怕德国人吗?”

“不怕!”——响起一阵雄壮的哄笑。

“你们认为英国人应该害怕对德国开辟第二战场吗?”

“不!”——又一阵哄笑,接着是象大学生拉拉队一样,用俄语吼叫:“开辟第二战场!开辟第二战场!”

“谢谢你们,我的同志们。现在吃饭,然后回到坦克岗位上去,我们已经打了好多次胜仗,为了我们的社会主义祖国,为了我们心爱的人,为了我们的母亲、妻子和孩子们,为了斯大林同志,我们还要取得更多的胜利!”

在昏暗中发出响亮的大学生拉拉队的声音:“我们为苏联献身!”

“散会,”教导员用粗嗄的声音喊道,月亮已经从树林中升起。

在木头小房内铺着草席的肮脏土地上,帕格从不安稳的睡眠中醒来。韬基·塔茨伯利在他身边的黑暗中不断地打呼噜。帕格摸出香烟点着了火,在火柴光中他看到帕米拉坐在唯一的一张床上,背靠着抹泥的木头墙,两眼炯炯地睁着。

“帕姆?”

“怎么样,我觉得好象还在泥泞中颠簸滑行。要是我到外面去,你说警卫会用枪打我吗?”

“让我们试试看。我先出去,如果打了我,你就回到你的床上去。”

“啊,这是个好主意。谢谢你。”

帕格吸了一口烟,在烟头的红光里,帕米拉过来紧握住他的手。沿着简陋的墙,帕格找到了门,打开了,黑暗中露出了一条蓝色长缝。“我要倒霉了,有月亮,有星星。”

高空的明月被很快卷过来的云彩遮住了一部分,使茅草小屋和空无一人的车辙道路蒙上一层蓝灰色。在路对面的树林里,士兵们正跟着手风琴在忧郁地唱歌。维克多·亨利和帕米拉·塔茨伯利手握着手,在一条粗长凳上坐下来,在寒风中紧靠在一起,以抵御从大路上刮来的寒风。脚下的泥土已经冻成硬块。

“老天爷,”帕米拉说,“这里离蒂佩拉莉已经很远了,对吗?”

“离华盛顿更远。”

“维克多,谢谢你带我出来。我坐在那里动也不敢动。我喜欢这里的乡村气息,但我的天,这股风真刺人!”

黄色的闪光掠过天空,紧跟着是一阵很响的炮声。帕米拉微微喘一口气,一缩身靠在亨利身上。“哎唷!瞧那炮!韬基拉了我到这儿来,真有点下流,是不是?这样当然称他的心。今天晚上他在烛光下口授了两小时,光靠他自己可就一个字也写不成。我认为他编造了不少东西。那些坦克是象他说的那样令人吃惊吗?他最后一句说,如果苏联能大量生产这种坦克,战争就等于结束了。”

“唉,那是新闻报道。体积不能决定一切。任何坦克,不管有多大,只要构造上有毛病,就可能成为坦克手的焚尸炉。它怎样运动?它多么容易被击中?德国人会找出弱点来的。他们会赶快造出一种能打穿这类坦克的大地。他们善于搞这一套。但尽管如此,这还是很好的坦克。”

“你说对啦!”帕米拉笑了。“我想这就是我睡不着的原因。我幻想战争突然结束的一个景象,这是一种奇怪而迷人的想法!德国人打败了,希特勒死或被关起来了,伦敦又是灯火辉煌,大清除以后,生活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都是由于数以千计的这种巨型坦克开进了柏林——我的天,炮声听来真近。”

“这是幻想,”维克多·亨利说。“德国人正在打胜仗。我们这里离莫斯科很近,帕姆。”

沉默了一会,她抬头看了看月亮和星星,然后看看阴影里帕格的脸,说:“你刚才说这些坦克不能结束战争的时候,你猜怎么的?我感到放心了,放心了!这是什么样的疯狂反应啊?”

“唉,战争只要在进行,它不会一成不变。”维克多·亨利望着在西方云彩间突然升起的黄色火焰。“费钱的焰火——到陌生地方旅行——”

“有趣的伴侣,”帕米拉说。

“是的,帕姆。有趣的伴侣。”

现在只剩下手风琴独奏了,象催眠曲一样忧伤的音调一半淹没在风吹树林低沉的轻啸声中。

“突然回忆起什么来的那种感觉说明什么?”她说。“昨天你在托尔斯泰的地方感觉到的那类东西?”

帕格说:“这不是脑子里短暂的一转念吗?某种无关的刺激突如其来地触发了认识的感觉,有一次我在书上看到过。”

“在‘不来梅号’出海第二天,”帕米拉说,“早上我在甲板上散步。你也在散步,是往相反的方向走。我们碰到了两次。想来有点可笑,我当时决定下一次再碰头时,要你跟我一起散步。后来我突然感到你会先提出来。我知道你准会怎么措辞,后来你果真用了那样措辞。我说了几句关于你妻子的话,就好象我在演戏一样,你的回答也好象是台词的下一段,都是熟悉的老一套。我一直没有忘记这个。”

一个裹着厚大衣的高个子士兵,鼻子往外呼出热气,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过,他的步枪上出鞘的刺刀在月光下闪闪发光。他停下来看了看他们俩,又继续往前走。

“明天我们往哪里走,维克多?”

“我要去前线。你跟韬基留在几英里路后面的小镇上。上校说,在前线有时候你得猛跑,韬基当然不行。”

“你为什么一定要去?”

“噢,是安菲季耶特洛夫建议的。可以了解很多情况。”

“又一次去柏林的飞行。”

“不。我全程都将在地面上,在友好的领土上,完全不一样。”

“你要离开我们多长时间?”

“只不过几小时。”

一道绿色的强光晃得他们睁不开眼睛,刹那间,天空到处都是闪光。他们的瞳孔适应了突变以后,看到四根冒烟的绿光从厚云层中慢慢地往下沉,然后听到引擎发动的声音。巡逻兵离开了路面。村庄没有一点生气:在树林泥泞的路边一个由许多草顶小屋组成的沉睡了的俄国小村庄,象其他上百个村庄一样,在照明弹下面,象是戏台的布景。所有在修理的坦克都已盖上伪装。

“你脸色惨白,”帕姆说。

“你应该看看你自己。他们是在找这个坦克营。”

亮光往地面上落。有一道光转成了橘红色,然后就消失了。飞机声渐渐远去。帕格看了看表。“我原来认为俄国人过分强调了掩蔽网,但看来有它的道理。”他僵硬地站起来,开了小木屋的门。“我们最好争取再睡一会儿。”

帕米拉伸出一只手,手心向着黑暗的天。云彩已经遮住了月亮和星星。”我感到好象有些东西。”她把手伸向帕格。借着最后一道落下来的闪光,他看到一片大雪花在她手中融化。

第55章

铅灰色的天,大雪纷飞,汽车穿过了白茫茫的空旷平原。司机驾驶着颠簸、摇晃、滑行的车往前走,可帕格看不到前面有路。地雷呢?帕格相信安菲季耶特洛夫也一定跟他一样不想挨炸,因此没有吭声。大约走了一小时,透过飞雪,看到一座黄砖圆顶的钟楼就在前面。他们开进一个小镇,镇上成群的士兵来来往往,军用卡车在白木头房子之间的泥泞街道上东倒西歪地开来开去。一些卡车上,包扎着血迹斑斑的绷带、脸色发青的士兵,忧郁地朝外盯着看。老百姓,大部分是老大娘和儿童,身上带着雪花站在屋门前,严肃地看着来往的车辆。在一座黄砖砌的教堂台阶前面,帕格跟其余的人分开了。一个教导员走过来带他坐上一辆小型英国吉普,军官穿了一件束皮带的白皮上衣,有一对鞑靼人的斜眼睛和象列宁一样的小胡子。韬基·塔茨伯利高兴地指着吉普车的商标用俄语说:“啊,英国的援助终于到达了前线!”教导员用不流畅的英语回答说,阻止德国人前进需要的是人和枪炮,而不是汽车,英国车不结实,不能胜任繁重的任务。

帕米拉睁着大眼严肃地看着维克多·亨利。尽管旅途劳顿,风尘仆仆,她看来还是很迷人,羊皮帽子还是挺神气地歪戴在头上。“你自己要注意点,”是她说的唯一的一句话。

吉普车离开了喧闹的小镇,西行进入白雪茫茫的沉寂森林。看来他们是直接往前线方向开,但是炮声都是从左面往南去的。帕格想,也许由于下雪,前面的炮声被挡住了。他看到很多新炸倒的树木和炸弹坑,覆盖着新下的雪。教导员说,前天德国人轰炸了这片地方,引诱隐蔽在树林里的俄国炮队开火,但没有成功。吉普车颠簸着经过了一些炮兵队:马拉的大型榴弹炮停在长青树木和已经准备好的炮弹之间,由面色疲倦、胡子拉碴的士兵看管着。

他们来到一条穿过炸倒的树木之间的简陋壕沟,两边培了很高的土,上面盖着雪。教导员说,这些是假战壕,有意把土培得很高,以便看得出来。昨天这里挨了好多炮弹。真壕沟在几百码之外安然无恙。真壕沟沿着河岸挖掘,它的木头顶与地面齐平,上面盖着雪,一点也看不出来。教导员把吉普车停在树林里,其余的路程,他和维克多·亨利在小树丛中爬行。“我们的行动让德国佬观察到越少越好,”俄国人说。

这里,在一个深泥洞里——有三个士兵守着的机关枪哨所——维克多·亨利透过堆着沙袋的枪眼看到了德国人。他们在河对岸用推土机、平底船、橡皮艇以及卡车等进行工作,这些都清晰可见。有些人在用铲子挖土,有的手提着轻机关枪在巡逻。不象俄国人,隐蔽得好象地下的野生动物一样,德国人一点也不想掩饰他们的活动。要不是有钢盔、枪炮、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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