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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天下-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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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两口俱是吓了一跳,这是来贼了?才披衣起来,却见隔壁房中已经亮起了灯,蕙娘先走了出去。

“谁呀?”

万籁俱寂,无人应答。

老两口赶紧也相扶着开了门出去,蕙娘手里还提着根扁担,警惕的左右张望。可四下里黑黢黢的,哪里看得到人影?

再揉揉眼往院中细看,施老爹忽地瞧见一样东西,过去捡起来一看,竟是一只鼓鼓囊囊的钱袋。打开一瞧,全是碎银。掂掂份量,足有三四十两。

“蕙娘,别寻啦,又是那人来送钱了。只从前总是二三两的送,这回怎么给这么多?”

说来这事,真是奇怪,自家的债早已还完了,可还有人深更半夜的往他家扔钱。每月一次,风雨无阻,外孙女走了大半年,这人也送了好几十两了。

施家一文没动,全妥妥的收了起来,加上这回,差不多都有六七十两了。可这究竟是谁呢?

“不管是谁,爹、娘,这钱我想用了。”忽地,蕙娘慎重跟父母说起她的决定,“我想带您二老一起上京,去寻念福那丫头!”

施家二老唬一跳,“上京?”

“是!”灯下蕙娘的眉眼里,有股别样的倔强和坚定,“念福打小就不是那等见了玩就忘了咱们的丫头,她得是忙得什么样儿,才连给咱们写信的工夫都没有?我倒不怕她没饭吃,我只怕这丫头为了赚钱回家,连自己身子也不知爱惜。要是她累出个好歹来,我还能有什么指望?”

看她说得红了眼,施家二老喉头也哽咽了,可想了半天,施老爹还是摇了摇头,“可上京的路不是那么好走的,没看欧阳家的小姐,连走官道都走了两三个月才到,咱们走小道,那得走多久?况且我和你娘腿脚又不利索,去了只怕也是拖累你。不如再去欧阳家打听打听,我看他们家小姐不象是来乡下久住的样子,说不定过完年就要回去的,到时你要想去,就搭上他们家一起走,我们也好放心。”

“不!”蕙娘坚决的摇了摇头,“我一天也等不下去了。一想到那丫头在京城不知怎样苦熬着,我这心就跟火烧火燎似的。可要是把您二老放在家里,我又实在不能安心,所以咱们非得一起去不可。反正这个家也没什么值钱东西,现有这些银两,咱们收拾收拾雇辆车就能上路了。就算是慢些,走上四五个月,总比求人强。再说也不知人家方不方便带上我们,难道这寒冬腊月的人家才来,就跑去问她们几时回京?”

老两口对视一眼,也觉有些道理。可施大娘道,“要是万一咱们走了,念福又回来了,那可怎么办?要不让你爹陪你上京去,我在家看家吧?”

“既然要走,那就一起去!”施老爹左右思量一番,作了决定,“念福那丫头要是能回来,早跟人家一起回来了。她那时不走,这大冬天的必也不会上路。咱们要去,还真就现在是个时机,等到了京城,也让蕙娘去寻寻她女婿。这辈子去过一回,不管如何,她也能安心了。”

蕙娘眼中含泪,“爹,谢谢您。”

“傻丫头,跟爹还客气什么?既然决定了要走,咱们赶紧核计核计,这路上要带些什么,钱财怎么放,路上怎么走都得理一理。还有四邻街坊也要告诉一声,房子钥匙就交给李大娘吧,宋嫂子那酒楼的生意你不做了也得跟人家提前打个招呼。”

……

一家人彻夜不眠,开始商议上京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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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老实人

而那一边,刚送完钱的小厮跑到侯方裕跟前,“少爷,事情已经办妥,我直瞧见他家人出来瞧见钱袋才走的。”

侯方裕心中略安,可想想又道,“这回一走不知几时才能回来,你再把这二百两银票给那开酒楼的宋大婶送去。万一施家遇上什么事,让她把钱拿给他们用。我这里有几两银子,就算是先谢过她的,再跟她说,等我从京城回来,再行重谢。”

小厮应了,很快去了,不多时又办妥赶了回来,侯方裕不舍的再远远看一眼他念福妹妹的家,拨转马头,带小厮离去。

侯家的车马行李已经备好,等天光一亮,侯老太爷就带着孙儿,踏上了赴京的路途。

顶着两只黑眼圈,磨蹭到时间起床的欧阳康习惯性的去敲隔壁的房门时,却听说念福早已经起了。

她转性了?错。

念福不过是因为失眠,所以才早起。反正也睡不着,还不如起来干活,省得总想着那家伙,扰得人心神不宁。

厨房里,念福正在精心烹制她的又一锅汤。

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天跑步起了功效,还是一大早的真有所谓的日月精华,总之一直象是困在一团乱麻里辨不清方向的念福今天一早起,突然就觉悟了。

开始明白祝四霖说的,让她找寻的自己的味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如果要形成鲜明而独特的个人风格,就象是高级定制服装一样,除了要有自己的样子之外,还得有个稳定的标准。就算是别人能抄袭,可失去了这些细节,那就只能是山寨版,绝对不能称其为正品行货。

明白过来的念福知道。她现在最需要的其实都不是小哑巴的舌头,而是一杆秤。

她得精确的测量出自己每次所用的每种材料,然后将其不断融合配比。再从其中找出自认为最为合适的味道,那才是专属于她的味道。如果还需要小哑巴的帮助。那也是在她找出这种味道之后的事。

“那你今天还去祝师傅家吗?”看女孩头也不回的忙得热火朝天,欧阳康微觉失落,还有些隐隐的恐慌。都已经跑习惯了,这怎么就不跑了?她是不是到底还是生气了?

“去还是要去的。”念福还是不肯回头,故意往炉火处凑得更近,借以掩饰自己微微发热的脸,“我还要买杆新秤。嗯……再问下师父我想的对不对。”

哦,欧阳康莫名松了口气,“那什么时候走?”

“就现在吧。旺财呢?带它一起去跑,省得它成天在家闯祸!”其实女孩心里是想着。多个人,就算多个小狼崽子,也会让人更加安心些。

可看着昨晚没睡好,现正窝在床脚,睡得直打呼噜的小毛团。欧阳康赔笑道,“它还小呢,就别折腾它了。我去叫紫霄,马上来。”

谁要你跟来了?等人跑开了,念福才敢对着人家的背影在心内嘀咕。可等到人家真的牵着马跑来了。她又不肯看人家了。

丢脸吗?念福也觉得有点。

可是怎么办?她每回一鼓起勇气往那边看去,都会不自觉的心跳加速,脸也火辣辣的烧得慌。

她也觉得这样会显得很没用很矬,可是怎么办?事态完全不在她掌控范围之内啊!

女孩知道,这种情愫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在这之前,在写字的时候,或者更早,早到她也记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就悄悄出现了。

可是,出现又怎样?

这又不是一个能够自由恋爱的年代,就算是能恋爱,那也是以结婚为目的的。可她跟欧阳康,能结婚吗?

答案不说,女孩心里也清楚。

这是不可能的。

就算欧阳康不受家里待见,可他毕竟是官宦子弟,跟自己这样的平民是无法通婚的。最起码,欧阳锦那个势利眼就肯定不会同意。

而且,欧阳康眼下跟着苏澄读书,将来很有可能会做官。到那时,自己就算跟祝四霖学得再好,也不过是个厨子,要拿什么来嫁给人家?

想着想着,女孩就沮丧了。

魂不守舍的跑到祝家门前,女孩第一次发现这距离似乎也不算太远。这么快,就要离别了吗?

心里莫名的有些酸,突然就在想,总有一天,她跟这人还是要别离。他会娶另外一个女孩为妻,把他的温柔和体贴都给那个她……

欧阳康不知道为什么,可他能够感受得到,女孩的心情一下子变得不好起来。

“怎么了?”难道是为了要跟他别离?虽然很想有这种可能性,但理智上欧阳康知道不可能。

是。可女孩不承认,只说,“没什么。”可沉闷的声音还是透露了她不悦的情绪。

找不到答案,要猜这种哑谜是最让人心焦的。欧阳康有点着急,很想跟她说一声,他昨晚真不是故意躲开的,可祝家的门突然打开了。

墨云好奇的探出头来,“沐姐儿你站半天怎么不进来?我早听到紫霄的马蹄声了。”

这小子实在是太不识趣了!欧阳大少断然决定无限期把他放在这里充军,“那我走了。呐个……除了秤,你还有什么想要的没有,要不要回头一起去买?”

这句话,当然是问的念福。可墨云再次不识趣的接过话去,“大少爷,那能不能麻烦你买个夜壶来?祝师傅家里的磕坏了,不太好用,晚上还要起夜实在是太冷了。”

死小子居然叫我去买夜壶?欧阳康狠狠的瞪他一眼,从怀里掏钱扔给他,“自己买去!”

他买就他买,可这么大火气是为什么?接过钱袋的墨云终于察觉到自家少爷的不对劲了,他这是怎么啦?难道是又跟沐姐儿吵架了?

难得一回的,老实人墨云想做点聪明人的事,“大少爷,你就别生气了。要是得罪了沐姐儿,就没饭吃了。哈哈哈哈。”

……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好吧?欧阳康终于走了。扭曲着脸,一肚子气。

墨云想想又跟念福解释道,“沐姐儿。我家少爷有时脾气不大好,他要得罪你。你别生气啊。”想想又补上他认为最重要的一句,“生气也别不给他饭吃。”

……

念福看他一眼,同样扭曲着脸,进屋了。

平国公府绝对暴力。

听说县主去晋王府上做客去了,沐劭勤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人扶他去园子里走走,“好容易天晴了,我也出去透透气。”

都知道国公爷好清静。所以他住的院子不远,就是一片幽静的竹林。只是这时节竹叶掉了不少,没什么可看的。但国公爷本就看不见,有没有好景色对他又有什么关系?

沙——沙。有人在扫地,不时的还咳嗽一声。

听了一时,沐劭勤忽地吩咐,“去把咱们府上养的歌伎传两个来,把上回苏先生给的曲子让她们唱两首听听。只不要站得太近。就在这竹林外头,远远的听着才好。”

这事容易,只是跟他出来下人有些为难,“那国公爷不如先回房去,容小的去叫人来可好?”

“不必了。”沐劭勤随手往那儿一指。“我听见有人在扫地了,你叫他过来陪着我就行。”

下人一看,这在竹林扫地的是他们院子里的一个粗使下人,四十多岁,人极是老实,便叫他过来伺候着,忙回去传话了。

那粗使下人难得有机会服侍国公爷,很是紧张,却见这位国公爷和气的问,“你叫阿顺,对吧?”

下人很惊讶,“国公爷居然知道小的贱名?”

沐劭勤笑道,“上回去城外祭祀时,我听过他们叫你的名字。我虽看不见,但耳朵倒是还行。你那时就有些咳嗽,方才一咳我就听出来了。怎么还没好就出来干活了?”

阿顺这回是真的感动了。

因他老实,在府中一直不受重用,还常被欺负,就算是生着病的这些天也不让请假,还得天天干活,谁承想,却给国公爷惦记上了?

可老实人大半不会叫屈,所以就算是受了欺负,他还要说,“其实小的早好得差不多了,就是偶尔咳两声,不碍事的。”

沐劭勤也不追问,只跟他拉起家常,“听你声音似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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