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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翼 作者:[美] 罗伯特·西尔弗伯格-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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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他路上有障碍物。可他怎么知道在第戎可以找到一个有技术的艺人?而且他拿什么支付给那个艺人?他说:“这里有个人是我以前一个记录员的兄弟,手艺人团会的,那时我经常在罗马买他的东西。他会给我弄眼睛的。” 
  “花费怎么办?” 
  “我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我们走进一片种有满是节疤的栓皮树的地里,王子脱掉长袍,指着大腿上的一个地方,说:“我这儿备有急用的东西。把你的刀片给我!”我递给他刀片,他握住刀柄,按了按闪着寒光的刀刃。 
  他左手在大腿上摸索,找准确的地方;然后用两个手指按住肌肉,精确地划了一条两英寸的口子。他居然没有流血,也没有丁点痛苦的表情。我一脸茫然,看着他手指伸进划开的口子,将其撕开,然后在里面掏起来,像在一个大口袋里掏东西一样。他把我的刀片扔回给我。 
  从他的大腿里倒出了一堆珠宝。 
  “小心看着点儿,别弄丢了!”他命令我说。 
  落在草地上的有七颗闪亮的外星宝石,一个小巧精致的太空球,五个古罗马帝国的金币,一个发光仿生涂层戒指,一个不知装着什么香水的香水瓶,一些用稀有的木头和金属制成的微型乐器,八个小型帝王雕像,等等。我把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宝贝聚成一堆。 
  “这是我的备用口袋,”王子平静地说,“一个技艺高超的外科医生给我移植到我的肌肉里的。我预料到有朝一日我可能有难,匆匆逃离王宫,所以我在里边放进了我能够放进去的所有东西;里面的宝贝还多着呢。告诉我都拿出了哪些东西!” 
  我给他报了这些宝物的名称,他的神情一直很专注,我知道他是在记数,看我是不是老实可靠。我报完后,他很满意地点点头。 
  “拿着那个小球,”他说,“戒指,两颗最亮的宝石,藏在你的口袋里,其余的放回原处。”他展开口子,我把这些令人惊羡的宝物一个一个放进去,只有王子才知道里面都还有些什么东西。说不定他把王宫里一半的宝物都塞进他的大腿里去了。最后,他把刀口合在一起,我亲眼看见刀口自己就愈合了,没留下丝毫痕迹。他穿好长袍。 
  在镇上,我们很快就找到了手艺人波多的店。波多是个矮胖子,麻子脸,灰白的胡须,一只眼睛不停地抽动,鼻子扁平而粗糙,但是他的手却像女人的手一样细腻。店里黑乎乎的,木架子上布满了灰尘,窗户也很小;这房子一定有一万年的历史了。里面只摆放着几件很好看的东西。他警惕地看了我们一眼,显然很奇怪居然会有一个瞭望人和朝圣者一起走进他的店里。 
  王子暗暗推了我一把,我说:“我的朋友需要眼睛。” 
  “我倒是在做这个东西,但那是很贵的,而且得花好几个月来准备。朝圣者恐怕付不起这个钱。” 
  我放了一颗宝石在古老的柜台上。“我们有钱。” 
  波多大吃一惊,抓起宝石,左看右看,发现里面还闪耀着外星的火焰。 
  “如果你们在树叶开始凋零的时候来……” 
  “你没有存货?”我问道。 
  他笑了笑。“很少有人找我要这种东西的。我们只有极少量的库存。” 
  我又把外星小球放在柜台上。波多认出那是出自行家之手,惊讶得下巴都合不拢了。他一手托着小球,另一只手摸着胡须。我让他看个够,越看越喜欢,然后拿回小球,说:“秋天太久了,我们还得去别的地方,也许巴黎。”我牵着王子的胳膊,一起朝门口走去。 
  “等等!”波多大叫一声。“让我查一查!也许在哪儿有一对……”他冲到后墙,在挂在上面的大口袋里东翻西找。 
  他当然有存货。我跟他讲定用那个小球,戒指和一颗宝石跟他换眼睛。王子一直没吱声。我坚持要马上安上眼睛,波多使劲点头,关上店门,戴上思维头盔,叫来一个菜色脸的外科医生。马上一切就绪。王子躺在密闭室里消了毒的平台上,除去反射器和面罩;看到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去过罗马王宫的波多惊愕地咕哝了一声,接着便开始说起什么来。我狠狠地踩了他一脚,他赶紧闭嘴了;而那个一无所知的外科医生,一声不吭地开始清洗王子眼睛的窟窿。 
  假眼睛是两个珍珠色的球体,比真眼睛要小,而且还有横向的裂痕。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结构,只看见后面有小小的金色凸起,是用来连接眼神经的。在手术的前半程,王子一直熟睡着,我在一旁监视,波多给外科医生当帮手。现在得叫醒王子了。他的脸因疼痛而抽搐,但他很快就忍住了,波多不禁为他有如此坚强的意志而祈祷了一下。 
  “拿个灯过来,”医生说。 
  波多慢慢地把一个悬在空中的球体推近。王子说:“没错,没错,是不一样。” 
  “我们还必须测试一下,作些调整,”医生说。 
  波多走了出去,我跟着他。他哆哆嗦嗦,脸色因恐惧而变绿了。 
  “你们现在要杀了我们吗?” 
  “当然不会。” 
  “我认出……” 
  “你认出的是一个可怜的朝圣者,”我说,“一路上受尽了不幸的折磨。就这些,没别的。” 
  我检查了一下波多的库存物品,接着外科医生和他的病人出来了。现在王子眼眶里安放着珍珠般的眼球,周围有一圈假肌肉,这是为了更好地固定眼球。毫无生气的假眼球使他看起来更显机械了。转动头部的时候,裂痕悄无声息地一会儿变大,一会儿变小。 
  “我看看,”他说,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辨认各种东西,甚至还能说出它们的名称。我知道他看的时候仍然像隔着一层厚厚的面纱,但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多少能够看见点儿了。他又戴上面罩,黄昏时分,我们已经把第戎远远地抛在身后了。 
  王子显得非常快活。但是很快,他就又意识到,镶在他眼眶里的只不过是假眼球,都是戈尔曼的杰作。当晚,我们躺在朝圣者旅店陈旧的床上时,王子无声地表达了自己的愤怒,天上悬挂着月亮,还有两个人造月亮,月光使我看清楚,王子高举双臂,手指弯曲,一次又一次猛击前面假想的敌人。            
《夜翼》作者:'美' 罗伯特·西尔弗伯格                          
第二章    
  夏天快要结束时,我们到达了巴黎。我们从南边进城,走在一条宽阔宜人的高速公路上,路边是一排排古树,天上还下着小雨,真是惬意极了。一阵风吹来,枯叶就在我们周围飞舞。逃出罗马那天晚上的情形现在想来真像是一场梦。我们走过春天,走过夏天,变得坚强多了,巴黎城里灰色的高塔似乎预示着我们美好的未来。 
  不过,我怀疑我们在欺骗自己,试想,一个是眼前只有一片模糊的落难王子,一个是韶华已逝的老瞭望人,在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希望可言?这是一个没有罗马明亮的城市。罗马即使在深冬时节,也依然阳光灿烂,天空明澈。巴黎却好像永远都乌云遮日,建筑物和周围的环境都一样灰暗,连城墙都是灰色的,没有一点光泽。城门倒是挺大,旁边无精打采地躺着一个脸色阴沉的小个子哨兵,对我们不理不睬。我疑惑地看着他,他摇摇头。 
  “‘进去吧,瞭望人。” 
  “不检查检查?” 
  “你没听说吗?从六天前开始,所有的城市都可以随便进入,这是入侵者的命令。现在城门根本不关,一半的哨兵都没工作了。” 
  “我还以为人侵者还在搜查他们的敌人呢,”我说,“比如以前的那些贵族们。” 
  “检查站设在别处,他们也不用我们哨兵。巴黎现在可以随便进。走吧,走吧。” 
  我们进城门后,我说:“那你为什么还呆在这儿?” 
  “我在这儿守了四十年,”哨兵说,“还能去哪儿?” 
  我叹了口气,告诉他我跟他一样难过。我和王子进入了巴黎。 
  “我曾经五次经南门进入巴黎,每次都是坐着轿子,前面丑人开路,喉咙里奏着音乐。我们朝河边进发,经过古老的建筑物和纪念碑,到巴黎王的宫殿里去。晚上,我们坐着飞盘在空中载歌载舞,看飞人表演芭蕾,埃菲尔铁塔上专门为我们演示的极光。噢,还有葡萄酒,巴黎的红葡萄酒,穿着漂亮晚礼服的女人,她们胸脯丰满,大腿迷人极了!可以说我们沐浴在葡萄酒里,瞭望人。”他犹犹豫豫地指了指前方,“那是埃菲尔铁塔吗?” 
  “我觉得那是气候调节塔的残骸,”我说。 
  “气候调节塔是垂直的,我看那是下面粗大,上面细长的塔,跟埃菲尔铁塔一样的嘛。” 
  “我看不是的,”我说,“那是一根垂直的大柱子,至少有三十个人那么高,顶端突然断裂了。再说了,埃菲尔铁塔不可能离南门这么近,对吧?” 
  “那倒也是,”王子说,咕哝了一句脏话。“那就是气候调节塔了。波多卖给我的眼睛不怎么样嘛,对吧?我一直都在欺骗自己,瞭望人,一直都在欺骗自己。找个思维头盔,看巴黎王是不是已经逃走了。” 
  我又看了一阵气候调节塔那断裂的柱子,就是这个神奇的装置,在第二纪元给我们的世界带来了无尽的灾难。我试图看透那圆滑得像涂了层油似的大理石表层,看里面到底缠绕着什么奇妙的东西,居然导致整块的大陆沉到海里,把我在西部多山的家乡变成了岛屿。我转过身,戴上一个公共思维头盔,询问巴黎王的情况,得到的回答跟我想象的一样,于是我又询问我们可以在哪儿住宿。 
  王子说:“怎么样?” 
  “巴黎王和他的儿子们,在外星入侵那天晚上全给杀了。他的王朝灭亡了,名号也取消了,宫殿也被入侵者改建成博物馆。其他巴黎贵族死的死,逃的逃。我给你找个朝圣者住的地方。” 
  “不,带我一起去史学家团会。” 
  “你现在想加入那个团会?” 
  他不耐烦地说:“不是,笨蛋!我的朋友全都不见了,我一个人怎么能够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生活?在朝圣者旅店里,我能跟真正的朝圣者说什么?我要跟你在一起。史学家很少拒绝瞎子朝圣者的。” 
  真拿他没办法。我只好让他跟着我,一块儿到史学家大厦去。 
  到史学家大厦得穿过半个巴黎城,这几乎花了我们一整天的时间。巴黎给我的感觉是一片混乱。入侵者的到来打乱了我们的社会秩序,使许多团体的人,有的甚至是整个团会,无事可干。我看到不少瞭望人,有的吃力地拖着瞭望车,有的则跟我一样,甩掉了包袱,却不知道自己的双手还能够干什么。他们看上去愁眉不展,心事重重,许多人目光呆滞,显然是酗酒所致,因为现在所有的纪律都不管用了。另外,还有哨兵,漫无目的,情绪低落,因为现在已经没什么可供他们看守了。地球卫士那样子也表明地球沦陷那晚,他们肯定稀里糊涂的,被吓得不知所措。我没看见宦官和统治者团会的人,倒是看见了许多失去工作的小丑、乐师、记录员,以及其他以前在宫廷供职的人,都在大街上闲荡。当然还有成群无聊的没脑子的阉人,他们无事可干,肌肉松弛了不少。只有小贩和巫师好像还跟以前一样忙碌着。 
  街上随处可见入侵者的身影。他们三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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