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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陈美锦-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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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头却传来孩子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好几个人,叫叫嚷嚷的。
  二夫人就说:“这样的荷池,要是没有仆妇看着,孩子可千万不能玩。”
  荷池阴气重,怕池子里的水鬼勾勒孩子去。一般没有陪着,都不要孩子靠近的。
  顾锦朝先让丫头摆了小杌子,请二夫人在这里等着。“我先过去看看,也免得出什么意外了。”顾锦朝和二夫人说了,带着青蒲绕过回廊,才看到前面一个凉亭。站着几个正玩耍的孩子。
  身边有好几个婆子跟着。
  她松了口气。
  又传来一个孩子清亮的声音:“你说你会背《三字经》。倒是背给我们听听啊。”
  看背影,说话的这个人应该是陈玄安,四房的嫡长子。
  又有另一个人说:“刘先生一世英名。在翰林院任教时也是个大儒,怎么就教了你出来?”
  这个声音锦朝很熟悉。应该是陈玄新,陈三爷的庶子。
  有一个很弱的声音支支吾吾响起:“我我是会背的,现在不记得了。”
  几个少年都笑起来,陈玄新拿着一只香囊晃了晃:“你要是背出来了,这东西就还给你。背不出来”他懒洋洋地拖长了声音,“我就扔到荷池里去,教你再也找不着!”
  顾锦朝可没见过陈玄新这一面,在长辈面前。陈玄新一向有礼懂事。
  怎么还威胁起人来了?也不知道和他说话的究竟是谁。
  顾锦朝皱了皱眉,放轻了脚步走过去。
  她才看清楚,被三个少年围着的正是陈玄越,日后的甘肃总兵。
  他还穿着那件袖子都短了的褂子,样子很无措,紧张得很:“我我是会的,我只是忘了。”
  陈玄安挑眉问他:“这话是你嬷嬷教的。不管别人怎么问,你尽管说忘了?”
  陈玄越仰起头紧张看他,吸了吸鼻子不说话。
  嬷嬷就是这么教他的,不会背不要紧。先生讲的时候听不听也无所谓。等母亲要查的功课的时候,只管说自己是会的,只是一时忘了。母亲也从来不多问。还让下人抓糖和瓜子赏他。
  他被逼得靠在柱子上,荷池里又冷,身体都开始发抖了。
  陈玄新笑嘻嘻的:“那九哥你可别怪我了,这香囊可就要去喂鱼啦!”
  陈玄安拉住陈玄新的手,笑得很温和:“九弟,别听十一弟瞎说。只要你跟我们说,这香囊是不是你房里丫头的,我们就不让你背三字经了。也别为难了你是不是!”
  陈玄新又开口道:“听说大哥就把身边伺候的两个丫头收了房。别看咱们九哥人傻,没人可以娶以后也能要丫鬟当姨娘嘛!跟二伯母说一声就是了。想收多少有多少。”
  顾锦朝嘴角一抽,陈三爷说陈玄新像陈六爷的性子。她本来还不相信这才多大点,就知道什么通房姨娘的了。以后长大了还得了。
  看着陈玄越可怜的样子。她也觉得可怜。一个痴傻的庶子,岂不是人人可欺的?
  便两步走上前去,笑着道:“你们几个在这儿玩呢。”
  几人回头看见她,都傻了。忙行礼喊‘三伯母’或是‘母亲’,婆子也有些惊慌,给她屈身请安。
  锦朝微微笑着:“刚才听见你们说三字经,香囊的,怎么回事?”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这样的事给她说了,岂不是隔天就传到陈老夫人或者是三伯父耳朵里。
  那他们可就遭殃了!
  还是陈玄安站出来,说:“三伯母,我们来荷池散步遇到九弟,看到他拿的香囊精致,想借过来看看。《三字经》什么的,只是想考考九弟的学问而已!”
  他们这么解释,顾锦朝就笑了笑:“要是看过了,就把香囊还给九少爷吧。荷池冷,小心着凉了,你们还是去花厅玩吧”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比较好,毕竟隔了一层关系。
  陈玄安只能把香囊还给陈玄越,几个人才告退离开。
  锦朝这才看到伺候陈玄越的婆子匆匆过来,满脸堆笑:“九少爷,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让奴婢好找!”
  面对伺候他的婆子,陈玄越却退了一步,样子有些惊恐。
  婆子这才看到顾锦朝,忙向她行礼。“扰了三夫人清净,奴婢带他离开”说完扯了陈玄越就走,一步都没停。
  陈玄越回头看了顾锦朝一眼,好像想说什么,却很快被婆子拉走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糖水
  
  锦朝回到木樨堂的时候,还在想陈玄越的事。
  一会儿孙妈妈过来给她请安,她刚从保定回来,给她带了桂圆、核桃一类的干果,还有两包云片糕分给丫头们吃。锦朝笑着问她喜宴办得怎么样。
  孙妈妈回答道:“儿媳是邻乡的人,孩子的三婶保的媒。长得利索干净,是个能干活能生养的”听起来对自己的儿媳很满意,又说起儿子的事,“原本是老夫人恩赐,才在田庄里做事。现在成亲了就回了村里,租了人家的地种,等攒够了钱再买几亩地,也算是能过下去了。”
  锦朝笑着说:“你以后就是四房的掌事婆子了。你看原先的王妈妈,家里置办了一百亩的田,两个两进的宅子。儿子媳妇都是穿金戴银的,不说宅院以你现在的月例,也能给他们置办田地了。”
  孙妈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王妈妈管了十多年了,手头自然闲余多。奴婢手里虽然有些银钱别的不说,您给奴婢的十五两银子,也能在咱们那儿置办五亩地了。不过奴婢觉得儿孙自有儿孙福,奴婢就是再赚得多,他们靠着奴婢吃,早晚有吃空的一天”
  她抬头一看,发现三夫人仔细听着,好像还觉得挺有意思的。一时间心里觉得自己失言,三夫人才多大点,从小就是不愁吃穿的大小姐,哪里明白她们这种小人物的心思。
  她就又说:“奴婢见识浅,就原来跟着姑姑学过女红识了字,才能进陈家当婆子的说的话不合适的地方,您可别见怪。”
  顾锦朝却觉得孙妈妈这个认识很正确,溺爱孩子却害了他们的,她两辈子不知道看了多少。孙氏一个仆妇,看事情虽然有狭隘的地方,但却很正确,很恪守本分。
  她点点头:“我觉得你说得很好,没什么不合适的。”
  孙妈妈一时愕然。
  采芙这时候却挑竹帘进来了:“夫人,川贝梨子水熬好了。”
  锦朝就让采芙用瓷罐把梨子水装起来,她给陈三爷送过去。
  她早上隐约听到陈三爷咳嗽了两声,就吩咐熬了梨子水。内阁的事多,他最近忙得很,休息得又少要是感风寒就麻烦了。
  采芙一会儿就端了青瓷缠枝纹的瓷罐过来。备了碗,锦朝带着往书房去。
  书房外站着好几个人,有她脸熟的江严、陈义,还有几个戴纶巾穿皂鞋做书生打扮的人,都拱手向她请安,避到了一边的次间里去。江严过来跟她说:“三爷在里头和七少爷说话”
  陈玄青过来了?顾锦朝有点不想进去了。
  她虽说是陈玄青的继母。但是陈玄青已经成年了,就避开了住在前院。他不喜欢和顾锦朝请安,顾锦朝正好也不想看到他,最多就是在陈老夫人那里见到了,他喊她一声‘母亲’。
  这时候陈三爷的另一个小厮却出来向她行礼:“三老爷请您进去。”
  顾锦朝才踏入书房。
  陈三爷手背在身后,半靠着书案和陈玄青说话。
  陈玄青站得笔直,俊秀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赵学士说,整理得还算妥帖。就是汉高祖那卷不够流畅,让我下来再想想。您觉得什么样的说法合适?”
  陈彦允沉吟片刻,抬起头问他:“赵学士是张大人的学生,也算是和我关系近了。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说你汉高祖那卷不够好?”
  陈玄青想了想,试探性地说:“汉高祖刘邦,西楚霸王项羽。我有褒有贬太史公说‘秦政不改,反酷刑法,岂不缪乎。故汉兴,承敝易变,使人不倦,得天统矣。’刘邦的功绩,还是顺应天道的缘故。若非时运不济,项羽岂不是也可登高”
  陈彦允微笑着看他。
  陈玄青看出陈彦允不太满意,很快就停下来了,有些疑惑地说:“当时跟着爷爷学《史记》,您曾说过我的论述很好我看自己写的,也没有觉得不妥的地方。”
  陈彦允却看到顾锦朝进来了,直起身招手让她过去。
  陈玄青回过头,就看到顾锦朝提着一个食盒,站在门口正看着他们。
  他回过头去,表情略有些不自然。
  父亲训他话的样子他不想让顾锦朝也看到。
  锦朝轻声道:“妾身给您送点东西过来,您继续和七少爷说话吧,妾身先退下了。”
  说着把食盒放在一旁金丝楠木的四房八仙过海纹桌上。
  陈彦允跟她说:“不急,你先等着我。”
  他就不再和陈玄青兜圈子,直接指点他道:“汉高祖起于式微,太祖也是。所以在写汉高祖功绩的时候,不可用‘天下所归’的说法。该用《秦楚之际月表序》里这句‘乡秦之禁,适足以资贤者为驱除难耳。故愤发其所为天下雄,安在无土不王。此乃传之所谓大圣乎。’赵学士是想提点你注意,你用了我说的这句,就不会有错了。”
  陈玄青想了一会儿,皱起眉问:“那岂不是太奉承了?”
  陈彦允就说道:“你觉得你还是学堂里的孩子吗?这样的话张口就说。你现在是要学为官。等你在翰林院做几年编修,就要去吏部观政了,虽然父亲在内阁,你要避嫌远调。但以后在官场,你也要学会说话做事才是”
  说罢却低咳了两声。
  锦朝就打开食盒,盛了一碗川贝梨子水,拿过去给他。“早上听到您咳嗽,就让人备下了。”
  陈彦允接过喝了,茶褐色的梨子水怪甜的,一口饮尽了,心想还不如直接喝药但又不想浪费了她一番好心。顾锦朝就像兔子一样,小心翼翼的,难得她主动些,他就什么都由着她,哄着她。
  有种引诱小鸟到自己掌心啄食的感觉。
  他安慰她说:“不碍事的,只是近日太忙了,又没休息好。”
  顾锦朝就笑了笑:“您和张首辅说一声,告病假吧。可别累着了。”
  陈玄青正想说朝廷大事,父亲深明大义,可不会因为他自己有点小病痛而耽搁。却听到父亲笑着说:“嗯,明天我跟老师说一声,看他会不会让我告假。”
  顾锦朝再待下去就不好了,屈身想先退下。陈彦允还和她说了句:“你要回来的时候,我亲自去接你。陈义会带护卫送你回去,就先在顾家住行。”
  顾锦朝觉得不妥当,陈义可是陈三爷贴身的护卫。
  她推辞说:“家里也有护院,我带陈护卫去了,您怎么办?”
  陈三爷叹了口气:“我求个安心。你可别推辞了”
  陈三爷亲自送顾锦朝出了书房。
  陈玄青一直看着搁在桌上的瓷罐。顾锦朝他心里开始疑惑了,她真的是顾锦朝?
  他第一次看到顾锦朝就知道她好看,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海棠春色,浓香袭人。
  这样的艳色,他很不喜欢。
  他应该是个爱莲之高洁、梅之傲骨的君子。对于牡丹这样的浓色半点无兴趣。所以在觉得顾锦朝空有其表之后,他心里更是不屑她。但是这样的人,怎么父亲就把她当个宝呢?
  她给陈曦做的屏风是荷池微风,意境幽远。她待父亲、曦儿这么好其实应该这么说,顾锦朝待所有人都很好,却独独待他很疏远。好像只当他是个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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