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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八部(旧版)-第2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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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入掌,只见山后转出九个人来,正是琴癫康广陵、棋魔范百龄、书呆茍读、画狂吴领军、神医薛慕华、巧匠张阿三、花痴石清露、戏迷李傀儡等“函谷八友”,再加上康广陵的徒儿阿碧。这九人见虚竹正和丁春秋拳来脚往,打得酣畅淋漓,当即大叫助威:“掌门师叔今日大显神通,快杀了丁春秋给师父报仇!”
  少林群僧又是一阵诧异:“怎么这些人都称虚竹为师叔?”其时菊剑手中烈酒,还在不住向虚竹射去,余势不绝,一大部分竟喷向丁春秋。星宿老怪恶斗虚竹,转辗打了半个时辰,但觉对方妙著层出不穷,自己给他迫住了手脚,种种邪术无法尽量施展,陡然间见到一股酒水射来,心念一动。左袖拂出。将那股酒水拂成四散飞溅的酒雨,向虚竹喷去。这时虚竹全身功劲行开,无崖子、天山童姥,李秋水的内力便如铜罩铁网,已将他周身护住,当真百邪不侵,这些时候中,丁春秋连连下毒,始终不能沾到他身上,便是如此。千千万万酒点飞到,没沾到衣衫,便给内劲撞了出去,蓦听得“啊啊”两声,菊剑和阿碧翻身摔倒。原来丁春秋将酒水化作雨点拂出来时,每一滴之中已然藏了剧毒。菊剑站得较近,阿碧正要奔到慕容复身前拜见,身沾毒雨,当即倒地。
  虚竹一瞥眼间,见到菊剑和阿碧在顷刻之间便即脸如死灰,又惊又怒,心想丁春秋此獠不除,实是祸患无穷,更听得薛神医惊叫:“师叔,这毒药好生厉害,快制住老怪,须他取解药救冶。”虚竹右掌挥舞,不绝向丁春秋进攻,左掌掌心中暗运内功,逆运北溟真气,不多时已将掌中酒水化成七八片寒冰,右掌飕飕飕连拍三掌。丁春秋乍觉寒风袭体,冷不可当,不禁吃了一惊:“这小贼秃的阳刚内力,怎地陡然变了?”忙凝真力招架,猛地里肩头“缺盆穴”上微微一寒,便如溅上了一片雪花,跟著小腹“天枢穴”、大腿“伏兔穴”、小腿“阳前穴”、上臂“天泉穴”四处也是觉得凉飕飕地有些冰冷之感。丁春秋暗骂:“小贼秃的阴柔掌力倒是不能小觑了,居然能逼得我遍体生寒。”当即再催掌力抵挡,忽然间后颈“天柱穴”、背心“风片穴”、后腰“志室穴”三处也是微微一凉,丁春秋见识广博,心下大奇:“他掌力便再阴寒,也决不能绕了弯去袭我背后,何况寒凉之处都在大穴之上,莫非小贼秃有什么古怪邪门?倒是不可不防。”双袖拂处,袖间藏腿,一足向虚竹踢出,这是他生平绝学之一,乃是真实武功,百发百中,当者非死必伤。不料一脚踢到半途,突然间“伏兔穴”和“阳交穴”上同时奇痒难当,情不自禁的一声“啊哟”,叫了出来。右脚的脚尖明明已沾到虚竹僧衣,但两处要穴同时发痒,右脚自然而然的垂了下来。他一声“啊哟”叫过,跟著又是“啊哟,啊哟”两声。众门人却仍是高声颂赞:“星宿老仙神通广大,天下无双,双袖微摆,两个小妞便中仙法倒地!”“他老人家一蹬足天崩地裂,一摇手日月无光!”“星宿老仙大袖摆劲,口吐真言,叫你旁门左道的一众牛鬼蛇神一个个死无葬身之地。”这些肉麻之极的歌颂之中,夹杂著“星宿老仙”“啊啲”又“啊哟”的一声声叫唤,实在大是不称。众门人精乖的已是愕然住口,大多数却还是放大了嗓门直嚷。
  丁春秋霎时之间,但觉天枢、伏兔、阳交、天泉、天柱、风门、志室七处穴道之中,同时麻痒难当,直如千千万万只蚂蚁同时在咬啮一般。这七处穴道虽非人身的致命要穴,要知丁春秋武功非凡,接战之际,诸处要穴自然而然的已为内劲护住,虚竹的生死符射他不著,但饶是如此,七片生死符终于还是在其余穴道中钻进了他的身子。这符附有虚竹的内力,寒冰入体,随即为热力化去,再无痕迹,内力却留在池的穴道经脉之中。这生死符既非毒药,亦非暗器,却是一种触不到、摸不著的内力。丁春秋手忙脚乱,连连在怀中掏摸,一口气服了七八种解药,通了五六次内息,穴道中的麻痒却只有越加厉害。若是换作旁人,早已滚倒在地下,丁春秋神功惊人,勉力苦苦撑持。殊不知这生死符既是外来的一种内劲,中符者倘若不会武功,受害者感应极轻,越是内功高深,强加抗御,则受到的感应越是厉害。只见他脚步踉跄,有如喝醉了酒一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双手乱舞,形状极是可怖。虚竹微感后悔:“这人虽然罪有应得,但所受的苦恼,竟然一至于斯。早知如此,我只给他种上一两片生死符,也就够了。”星宿派门人见到师父如此狼狈,一个个静了下来,虽然还有几个死硬之人仍在叫道:“星宿老仙正运大罗金仙舞蹈功,待会这小和尚便知道厉害了。”但这种死撑面子之言,已说得毫不响亮。李傀儡大声喝道:“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哈哈,我乃李太白是也!饮中八仙,第一乃诗仙李太白,第二乃星宿老仙丁春秋!”群雄见到丁春秋醉态可掬的狼狈之状,听了李傀儡调侃的言语,一齐尽笑。要知虚竹这七枚生死符乃烈酒所化,与寻常寒冰又自不同。过不多时,丁春秋终于支持不住,伸手乱扯自己的胡须,将一丛垂胸至腹,银也似的美髯,扯得一根根随风飞舞,跟著便撕裂衣衫露出一身雪白的肌肤,却兀自精壮似少年,他手指到处,身上便鲜血迸流,一面扒搔,一面大声叫道:“痒死我了,痒死我了!”又过一刻,他一膝跪倒,越叫越是惨厉。群雄虽然大都是见多识广之士,但见到一个童颜鹤发、神仙也似的武林高人,霎时间竟然形如鬼魅,发出野兽般的号叫来,谁也不禁骇然变色,连最爱开玩笑的李傀儡也是吓得哑口无言。只有大树下的黑白二僧仍是闭目静坐,直如不闻。
  玄慈方丈说道:“善哉,善哉!虚竹,你解了丁居士身上的苦难吧!”虚竹了道:“是!谨遵方丈法旨!”玄寂忽道:“且慢!方丈师兄,丁春秋作恶多端,我玄难、玄痛两位师兄,都是命丧彼手,岂能轻易饶他?”康广陵也道:“掌门师叔,你是本派掌门,何必去听旁人言语?我师祖、师父的大仇,焉可不报?”虚竹一时没了主意,不知如何是好。薛慕华道:“师叔,先要他取解药要紧。”虚竹点头道:“正是。梅剑姑娘,你将镇痒丸给他服上半粒。”梅剑应道:“是!”从怀中取出一个绿色小瓷瓶,倒出一粒豆大的丸药来,然见到丁春秋如癫如狂的神态,却不敢走近身去。
  虚竹接过药丸,劈了半粒,叫道:“丁先生张开口来,我给你服镇痒丸!”丁春秋荷荷而呼,张大了口,虚竹手指一弹,半粒药丸飞将过去,送入他的喉咙。药力一时未能行到,丁春秋已痒得满地打滚,过了一顿饭时分,奇痒稍减,这才站起身来。他神智始终不失,知道再也不能反抗,不等虚竹开口,自行取出解药,乖乖的去交给薛慕华,说道:“红色外搽,白色内服!”他号叫了半天,说出话来已是哑不成声。薛慕华料他不敢作怪,依法给阿碧和菊剑敷搽服食。
  梅剑朗声说道:“星宿老怪,这半粒止痒丸可止三日之痒。过了三天,奇痒又再发作,那时候我主人是否再赐灵药,要瞧你乖不乖。”丁春秋兀自惊魂未定,身子发抖,说不出话来。星宿派一众门人最会见风驶帆,早有二百人奔将出来,跪在虚竹面前,恳请收录,有的说:“灵鹫宫主人仁义无双,技艺冠于天下,小人诚心归附,死心塌地,愿为主人效犬马之劳。”有的说:“这天下武林盟主一席,非主人莫属。只须主人有令,小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更有许多为了表示赤胆忠心,指著丁春秋痛骂不已,说他“灯烛之火,也敢和日月争光,”说他“心怀叵测,是个邪恶不堪的小人”,又有人要求虚竹速速将丁春秋处死,为世间除此丑类。只听得丝竹锣鼓响起,众门人大声唱了起来:“灵鹫主人,德配天地,威震当世,古今无比。”除了将“星宿老仙”四字改为了“灵鹫主人”外,其余曲调词句,便和“星宿老仙颂”一模一样。
  虚竹虽为人质朴,但听星宿派门人如此颂赞,却也不自禁的有些飘飘然起来。兰剑喝道:“你们这些无耻小人怎么将拍星宿老怪的陈词烂调,转而对我主人道?当真无礼之极。”星宿门人登时大为惶恐,有的道:“是,是!小人立即另出机杼,花样翻新,包仙姑满意便是。”有的道:“四位仙姑,花容月貌,胜过西施,远超贵妃。”种种肉麻的言辞,却也不胜尽录。一众星宿门人向虚竹叩拜之后,自行站到诸洞主、岛主身后,一个个得意洋洋,自觉光耀体面,登时又将中原群豪、丐帮帮众,和少林僧侣不放在眼下了。玄慈说道:“虚竹,你自立门户,世教日后走侠义正道,约束门人弟子,令他们不致为非作歹,祸害江湖,那么在家出家,也都是一样。”虚竹哽咽道:“是。虚竹愿遵方丈教诲。”玄慈又道:“破门之式不可废,那杖责却可免了。”忽听得一人哈哈大笑,说道:“我道少林寺重视戒律,执法如山,却不料一般也是趋炎附势之徒。”众人向说道之人瞧去,原来是大轮明王鸠摩智。
  玄慈脸上变色,说道:“明王以大义见责,老纳知错了。玄寂师弟,安排法杖。”玄寂道:“是!”转身说道:“法杖伺候!”向虚竹道:“虚竹,你目下尚是少林弟子,伏身受杖。”虚竹躬身道:“是!”跪下向玄慈和玄寂行礼,说道:“弟子虚竹,违犯本寺大戒,恭领方丈和戒律院首座的杖责。”星宿派众门人突然大声鼓噪起来纷纷叫嚷:“我家灵鹫宫主人乃武林盟主,你等少林僧众岂可冒犯他老人家的贵体?”“你们若是碰了他老人家的一根汗毛,我非跟你们拼个你死我活不可。我为他老人家粉身碎骨,虽死犹荣。”余婆婆知道虚竹心意,喝道:“‘我家主人’四字,岂是你们这些妖魔鬼怪叫得的?快些给我闭上了嘴。”星宿派众人听她一喝,登时鸦雀无声,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少林寺戒律院的执法僧人听得玄寂喝道:“用杖!”便即撩起虚竹的僧衣,露出他背上肌肤,另一名僧人举起“守戒棍”便欲击下。虚竹意守丹田,不敢运气,心想:“我身受杖责,乃是为了罚我种种不守戒律之罪,每受一棍,罪孽便消去一分。倘若运气抵御,自身不感痛楚,这杖却是白打了。”便在此时,忽听得一个女子尖锐的声音呼道:“且慢,且慢!你……你背上是什么?”众人齐向虚竹背上瞧去,只见他腰背之间,竟是整整齐齐的烧著几点香疤。僧人受戒,香疤都是烧在头顶,不料虚竹除了头顶的香疤之外,背上也有香疤。背上的疤痕大如铜钱,显然是在他幼年时所烧炙,随著身子长大,香疤也渐渐增大,此时看来,已非十分圆整。
  群雄都是一愕之际,突见人丛中一个中年女子奔了出来。这女子身穿淡青色的长袍,一头长发,直垂至眉,左右双颊各有三条血痕,正是四大恶人中的“无恶不作”叶二娘。她疾扑而前,双手一分,已将两名少林寺戒律院的执法僧推开,伸手便去拉虚竹的裤子,竟是要将他裤子扯将下来。虚竹吃了一惊,转身站起,身子向后飘开数尺,说道:“你……你干什么?”叶二娘全身发颤,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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