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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龙手作者:夜半二点-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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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艽执着长索守住缺口,剩下的人刀掘指抠,沿着沙垒向下挖去,有人大约明白她的意思,向内愈挖愈深,生死关头,每个人都不遗余力。冰面破开后,沙土渐软,不多时候,居然向里挖出一条深沟来。      
  这时火圈又多了一个缺口,秦艽令伤弱之人按序而入,在里面传土。两个夏兵和几个苏拉不顾灼烧之疼,把外圈的热碳向坑口移动。有的恶狼作势欲扑,秦艽目及鞭至,将它们阻挡在外。几个人忙出一身热汗,已经将火圈缩小在四尺之内,这时坑口堆高了沙土,秦艽用鞭梢勒死一只恶狼丢了过去,夏兵楞了一下,秦艽道:“放血!”一边的乌拉虽然言语不通,但抽出藏刀一刀割破了死狼的喉咙,把热血浇在沙堆上,然后将狼尸丢出火圈。这样一连丢了四五只狼尸,放出的热血很快结成坚冰,将坑口的沙土冻得结结实实。      
  圈外的恶狼把同伴的尸体一抢而空后,又复虎视眈眈。几个苏拉也退到坑里,十几个人密密匝匝叠在一起,都感到难受之极,但比起方才群狼环视,却不啻于天堂地狱之别。坑道空气滞闷,几个人心里想:“真没救的话,不如把洞口封住,这样闷杀也比被狼活吃了好。”最后一个夏兵不愿进去,他一手短匕,一手单刀,示意要与秦艽一起共抗群狼。秦艽心底赞叹:“真是一个好汉子!”两个人退到沙垒边,正好将坑口挡住,夏兵拨了一些火种,连同几块牛粪堆在面前,以待小圈火灭再点燃。只要一线火焰在,这些野兽总不免要有所忌惮。      
  秦艽心中倒是异常平静,她将软剑环在腰间,一手拿鞭,一手握着藏刀。眼看着风吹灰扬,圈子里的火由橙转红,由红转暗,扑簌簌一片火星飞了出来,又灭了半边。有两只黑狼窜了进来,她手里长索一卷,拎住一只,将两匹狼的脑袋撞得粉碎。但还没等丢出去,又有三四只从旁边跳了进来。秦艽一踢脚底的石砾,嗖地几枚激射出去,其中两只顿时破眼入脑而死,另一只给敲在前腿上,一声哀嚎,翻滚在地。后边的狼群一时踌躇不前。但就在这时,大风一吹,另外一半的火圈吐尽最后几丝红焰,呼地只剩一地碳星。这火一灭,群狼恶焰便立刻凶涨起来,噌噌几只窜了过来,秦艽挥鞭绞荡,有两只跳得高远,扑进身前。      
  那夏兵等了好久,矮身一刀搠进狼腹,将其挑死。秦艽藏刀一转,也砍死一只。她右手长索一挥,打在火堆的灰烬上,顿时打得火星四处迸溅,如一道血色长龙。那狼群不禁又向后退去几步。夏兵借着这个机会把火点燃,他知道这一线火光是此处十几人的生机,唯恐其不亮,但燃料却也不敢多加。狼群怯光,又在外边盘旋,一只接着一只。一块块牛马粪投进去,过了小半个时辰,已然告罄。秦艽和那个夏兵相视了一眼,靠在洞前,只是静默。      
  等最后一条火舌灭后,十几只狼一起扑了过来,秦艽长索挥打,被其中一只死死咬住不放,她索性将长索一丢,左刀右剑,与群狼搏战起来。开头还有些章法,割喉刺眼,到了后来,满目都是凶睛,她怒叱一声,刀剑狂起,任性劈砍,一时间,惨嗥连连,血肉横飞。坑里的人但觉得一滴滴的鲜血不时迸溅进来,热乎乎粘在脸上,过不多久就凝成寒冰。有的人听得血脉贲张,忍不住从坑洞里钻去来一起御敌。这时那个夏兵单刀劈在狼头上拨之不出,正挥着匕首刺击,有只黑狼突然冲上来一口将他左手连同匕首都吞在口里,眼看着就要被拖入狼群。秦艽狠眨了一下眼睛,藏刀一挥,将他左手小臂卸了下来。抢出来的一个汉商立刻将他拉入坑道内。      
  秦艽一个侧顾,攻势略减,有匹灰狼扑上来一口咬住她的肩头。她甩肩一抖将它摔了出去,肩头剧痛,已经撕了片皮肉下来。这当头突然听得一声长啸从南而来,啸声清亮,绵延数里。她心里顿时一振:“流红僧回了么?”紧接着有人冷冷笑道:“姓段的,你当你嗓子好,唱大戏么?咦,哪里来的这么多的畜生?”另一人道:“方才这里射出一颗火流星,定是有人求援。”秦艽听出好似段蒉的声音,才欲发声呼唤,另一人冷冷道:“便是有什么人,也给恶狼活嚼了。段老儿,少废话,接我一掌!”这人听起来居然是桑木公。      
  秦艽一个迟疑间,两人已经去得远了,她心情一沉,不由有些乏力,软剑被只恶狼咬在颚中,竟然脱手。她随起一掌,将扑向头面的一只恶狼击毙,眼看着又一波冲了上来,恍然间仿佛身在噩梦之中。突听一声惨叫,身边一人已被咬中。她打起精神,天一诀劲气凝于掌心,呼地推出一掌,真气激射中,直将前方的狼群击出一个缺口来,一套“大衍八方”的掌法就势展开,掌风披逆,逼得狼群不敢擅擢其锋。“这样又能捱得多久,怕不到半个时辰,便力竭而亡了。”秦艽又复持刀,斩杀了十余只,手足酸软,已觉不支。      
  这时一只青狼凌空扑来,秦艽横刀格住,但自己也向后跌震了两步。侧面还有几只做势欲扑上,秦艽心中好笑:“死便死吧,不过堂堂大泽谷的传人居然给狼吃了,真是,真是好笑……”不过此时此的,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念头才闪过,突看狼群呜呜向后撤去,坑道里有人喊,“少侠,向后退。”      
  秦艽后退一步,靠住洞口,才发现有火光闪动。原来里面的人脱了自己的衣服,割成裘条毛块在后面点燃。这些东西烧起来火不大,烟气却极为刺鼻,但到底还是缓了一缓。有人顾不得严寒,把靴子毛袜也剥下来传到洞口。秦艽靠在边上,深缓了几口气,这时抬眼望去,天边那颗启明星已在空中闪亮,就快天明了。      
  她咬住藏刀,把自己的皮裘脱掉也丢到里面。有人想说什么,终究还是忍住了,只听得毛皮撕裂的声音。      
  在东方渐有一丝微白,狼群一阵骚动,秦艽只当它们要做最后一搏,心中一凛。远处却有马蹄声隐隐传来,就看着右方有一骑越来越近,原来是匹骆驼,那骆驼跑起来飞快,四只铁蹄在狼群里荡出一条路来,居然马锅头的老骆驼。秦艽奋力清开面前的狼群,没等骆驼跑到跟前,一个大皮袋子先投了过来,紧接着跳下两个人。那骆驼势子不减,兜了一个弯,又远远地跑了出去。      
  其中一人自然是于晔,他跳下来之后,哇地吐了口鲜血。先踢死一头恶狼,一手挽着马锅头,一手拎着皮袋跳到洞口。两下也顾不得寒暄,于晔先把皮袋解开,掏出几片黑漆漆膏皮状的东西往地上一丢,用火布一点,蓝旺旺的火焰很快就烧起来了。秦艽舒口气道:“大师救苦救难,总算是回来了。”      
  于晔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笑道:“给你们这么多的人念超生咒,和尚哪里划得来。”话还未落,抚着胸口,又是一大口鲜血。秦艽倒了一粒紫芝丸给他,于晔面色惨败,扔到嘴里吞津咽下去,立刻坐到一边盘膝运功。才闭上眼睛,突又睁开道:“强敌在侧,小心!”      
  那厢马锅头手脚利落,将火圈燃好,坑洞里的人冷的厉害,依次出来烤火,将一些热沙推进取暖。秦艽又忙着替几个受伤的人封穴包扎。那黑漆漆的东西甚是耐烧,火力又旺,一干人等劫后余生,都是惊喜万分。秦艽料理完别人的伤势,才歇下手,拓拔丽珠走过来,指了指她的肩头。原来肩头的伤被冷风一吹,冻得麻木,伤口跟衣料凝结在一起,一片模糊。拓拔丽珠从里衣内撕了一条棉布,裹了雪在火上烤化,帮她敷在伤口上,才把布丝一根根抽出来。偏偏金创药方才已经用完,老马锅头从地上撮了一些草灰,洒在创口上,包扎起来。这一包好,却倒钻心地疼起来。      
  此时天已微亮,狼群还在外边徘徊不去,老马锅头咄咄两声,用刀尖挑起一些火油向狼群射去,那火油沾体便着,在雪地上翻滚也扑之不灭,五六只恶狼顿时皮肉焦烂,一阵阵哀嚎,这样一来,群狼惊骇,即使是同伴之间,也纷纷走避,有只头狼长嗥了一声,就此渐渐散去。      
  秦艽问起详由,才知道这黑色的燃料名石脂水(即今日石油),西北一带开凿盐井,时时可以遇见。因其不仅可以取暖照明,还能用来漆皮帐衣物,所以当地人又称之为石漆。老马锅头熟悉地形,知道百草滩附近一个坎口儿有口废旧的漆井,不过井中多瘴气,以前的旅人下去取,缒上来往往面色紫黑,半道就断了气,久而久之,妖鬼之说不胫而走,再也没人敢去。老马锅头一提,于晔艺高人胆大,便一起骑着驼马寻去。      
  两个人行了十数里,老马锅头突然“咦”了一声道:“前面有人。”于晔功力精湛,耳目聪敏,却什么都没听见,大感奇怪。原来老马锅头是闻得风中的气味,察得许多人马在前扎驻。待悄悄掩行过去,只见漆井不远处结了一顶异常高大坚固的皮帐,皮帐之上,有类藏人风习,支了一根长幡。幡色殷红如血,此时借夜色一看,乌油油的仿佛要滴下一般。皮帐旁百十骑人马覆毡而卧,没睡的人持械巡视,一丝不怠。      
  老马锅头大惊失色,在沙上写下“漠北王”三字。于晔早听得此人的名头,好奇心大动,又见皮帐之内透出烛光,隐隐闻有人声。漆井旁有垒好的石漆,老马锅头在一边偷去,于晔挂心君自天等人的下落,于是蹑手蹑脚地潜过去,隔帐偷听。只听里面有人说:“……蕃兵太不中用,属下带人追击,已将他们聚而歼之,不过,不过……”这人居然讲了一口中原话。有人冷冷哼了一声道:“不过甚么?”他声音萧索淡漠,听起来仿佛对天下万事万物极为厌恶乏趣,说不出的冰冷。那人对此人似乎颇为敬畏:“没想到那些人趁着这个机会往牙海去了。属下该死,请尊王降罪!”另一人半晌无语。于晔即便身处帐外,亦感觉气氛低沉压抑,大有一触即发之势。那人又道:“陀尔阖率众追击在后,立誓将那人活活拿来,不敢误了尊王的大事。”另一人道:“陀尔阖莽夫一个,只知道杀人,还懂得什么?牙海遍地毒沙,良马入内,便似给断了双腿,我大漠悍骑断了腿子,谈什么纵横如意?!”      
  那人道:“是是!属下们愚昧。”另一人冷冷道:“愚昧?那也不见得。你早想通此节,却不阻拦陀尔阖一字片语,哼哼,用意深刻,精明得紧呀!”于晔听得这句,便知那人要大大糟糕。果然,听到那人跪拜之声,惊惶道:“尊王明鉴千里,属下实在罪该万死。不过,不过陀尔阖骄横任性,从来不听属下规劝……凡是属下说的话,无异火上浇油一般。是以,是以…,”另一人道:“是以给他苦头吃吃,呵呵,真乃我的好手下。”这人直到此时,语气依旧平淡无波,但越是这样,越是令人心惊胆战。那人噤若寒蝉,已是不敢出声。      
  另一人道:“陀尔阖脾气暴戾,我也不是不知,但不顾大局,同室相讦,罪不可恕。再有下次,就不用见我了。”那人颤声道:“多谢尊王开恩,属下时时谨记在心。”“那是最好,”另一人淡淡道,“这件事事成之后,陀尔阖便归你调遣处置。”那人惊喜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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