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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雪瓶-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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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即绕着帐篷寻了一遍,又举目向四处搜索一番,仍然不见它的踪影!春雪瓶由惊异变为着急,又由着急转为气恼,一瞬间,她不禁变得愤怒万分! 
      德秀峰父子和罗燕以及几名军校闻讯后都出帐来了,大家东猜西测,议论纷纷:军校们疑是那帮游骑所为,德秀峰即猜是过路牧民干的;德幼铭只轻轻在罗燕耳边说了“马千总”三字。一直沉吟未语的罗燕突然对春雪瓶说道:“我疑是在沙湾驿站门前磨蹭的那汉子做的手脚。” 
      春雪瓶一点头:“我也正疑是他!”随即向几名军校瞪了一眼,又忿忿地说道:“他准是姚游击军营里人的,也一定和大红马相识,不然,大红马岂让他接近!他也盗不走它!”春雪瓶随即匆匆进帐,取出革囊,又对着大家愤然说道:“我就是走遍西疆也要寻回那大红马来!”说完,她也不顾众人的劝阻和罗燕的苦苦相留,顾自提着革囊向草原那边走去。       
   第五回 发箭难收重蹈旧错 呼母不应又见魂离 
      春雪瓶蕴蓄着满腔忿恼,穿过草原,向西南方向一路寻去,只要遇上有牧民居住的帐篷,或是农家聚居的村庄,她都前去打听一番。她穿过一片草地又是一片草地,跨过一座山丘又是一座山丘,寻遍了周围二百里地,大红马却是踪迹全无。饥渴和劳倦不但没有使她松懈下来,反更激奋了她寻回大红马的决心。在她心里,她已经认定了盗马贼是日前在沙湾驿站门前看大红马马蹄的那个汉子,她还认定了那汉子准是姚游击军营的暗哨。春雪瓶突然想起她母亲曾对她说过的“不人虎穴,焉得虎子”的那句话来。蓦然间,她下定了重到乌苏一探军营的决心。春雪瓶主意已定,便迈开大步直向乌苏方向走去。她刚过奎屯不远,便发现道路上不时出现一队一队的巡骑,一会儿驰进树林,一会儿又绕过山丘,好似在戒备着什么,又好似在搜寻着什么。春雪瓶不禁暗暗疑诧在心,只寻能够避开他们的小道走去。从奎屯到乌苏本来只需半天的时间,春雪瓶在路上绕来绕去,却从早晨一直走到傍晚,方才来到乌苏东城关口路旁的那片树林。她隐身在林边一株大树后,探头向关口望去,见木栅门前站着八名军校,个个手按刀柄,注视着古道上的一切动静。古道两旁那些店铺已是家家闭户,门前冷冷清清。春雪瓶正惊疑犹豫间,忽见她不久前曾去拣药那家药铺的门轻轻开了一线,随着便从里面探出一个头来向关口那边望望,很快地又缩回去了。春雪瓶只在这短短的一瞥中,便已认出那人正是梁巢父来。她在林里又呆了一会,这时天色已渐渐昏暗下来,忽从城楼上传来一声号角,随着那声号角,木栅门关了,八名军校也退进城去。又一阵沉闷的叽嘎声里,城门也紧紧地闭合拢来。春雪瓶趁此走出树林,来到药铺门前,用手轻轻将门一叩:“梁……梁爷爷,开开门!”  
           铺里立即传来了梁巢父的声音:“你是谁?” 
           春雪瓶:“我是春雪瓶。” 
           门立即打开了。春雪瓶忙闪身进入铺内,将革囊往桌上一放,回过头来望着梁巢父笑了笑,说道:“梁爷爷,你没想到我又会来吧?!” 
           梁巢父又惊又喜地:“没想到,真没想到!”他把春雪瓶打量了一下,又显得惊诧不安地说道,“你在这个时候来乌苏,该不是又来拣药吧?!” 
           春雪瓶:“梁爷爷,你先说说,这乌苏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梁巢父:“我也还未弄清,只见军营里的人打从今早起,突然巡骑四出,关口也增多了守卫,对进出的人也盘查得紧。我猜他们兴许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春雪瓶:“什么风声?!” 
           梁巢父忽然一愣,盯着春雪瓶问道:“姚游击是否打探到了你来乌苏的消息?!” 
           春雪瓶忿忿地:“他自己做贼心虚,大概已料到我会来找他的。”接着,便将她在去乌伦古湖途中大红马被盗的事,以及她心里的猜疑,一一说了出来。 
      梁巢父听后,沉吟片刻,说道:“兴许这也只是姑娘的猜疑,我看那盗马贼未必就是姚游击军营中人。因昨晚有两名军校到伍掌柜店里饮酒,也未说起马已弄回的事,还说姚游击因输了刀马,情性变得更加凶暴,就在他们来饮酒前,还毒打了一名军校,如此看来,大红马并未在这军营。” 
           春雪瓶低头思忖着,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梁巢父:“姑娘也不用着急,我这也只是猜测,等我明天设法打听一下再说。”说完,他犹豫片刻,忽把话题拉开,迟疑地问道:“春姑娘,你前番拣去的那剂药,病人服后情况如何?” 
           春雪瓶含糊应道:“似有好转,只是不见大效。” 
           梁巢父充满关切地说道:“病既是久积而成,药也非几剂就能奏效。这样的病重在调摄,切忌寒侵,更不宜久处深山,孤寒自苦,贻误一生!” 
      春雪瓶已经听出梁巢父话外有话,意在劝她母亲离开天山,重返尘世,但她知道母亲最厌恶的就是有谁谈起她的事情。因此,春雪瓶只默然片刻忙把话题一转,忽然问道:“梁爷爷,你可知京城里有个名叫德秀峰的官儿?” 
           梁巢父感到有些诧讶:“姑娘为何问起他来?” 
           春雪瓶:“几天前,我在玛纳斯河边大路上,碰到了他,随他一路的还有他的儿子和儿媳,我和l他们结伴同行了两天,听他们谈了许多京城的事情。” 
           梁巢父若有所思,忽又若有所悟地惊呼一声:“啊,原来是他!” 
      接着又说道:“十日前有两位从这里过路的蒙古朋友,曾对我谈起过一桩怪事,说他们在迪化城外遇到一位从京城来的官员,曾向他们打听一个人的下落。那官员还说,他们只要能将他打听的那人的下落告诉他,他愿赏银千两。我一直在琢磨这官员是谁,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却是这个德秀峰!” 
           春雪瓶听得无头无脑,只困惑不解地望着梁巢父。  
           梁巢父忖度片刻,才又意味深长地望着春雪瓶说道:“那德秀峰打听的不是别人,就是早已杳如黄鹤的驼铃公主!” 
      春雪瓶吃了一惊,心想:这不正是八年以前母亲居住在艾比湖时,那里的人们对她的称呼吗?这德秀峰与母亲何关?又为何要打听驼铃公主的下落?春雪瓶尽管心里生起许多疑问,可是,由于事情又涉及到她母亲,她只好闷在心里,不便问出口来。梁巢父也因春雪瓶的沉默而更加审慎起来。他也不敢再深谈下去了,只仍似闲聊般地说道:“我那两位蒙古朋友只对德秀峰说,驼铃公主已于八年前只身带着她的女儿离开了艾比湖,至今下落不明,多已不在人世的了。”梁巢父瞬了瞬春雪瓶,又不禁充满感伤地说道:“听我那两位蒙古朋友说,艾比湖那些蒙古乡亲,一直都在惦念公主,把公主的房宅、财物都保管得好好的,都祈望有一天公主能重新回到艾比湖去。”梁巢父那苍老的声音也带着些儿哽咽。 
           他停了停,又轻轻地补了一句,“那艾比湖的气候更比天山宜人!” 
      春雪瓶的心深深地被感动了。她从梁巢父的这番话里,感到了尘世的温暖,重唤起她记忆里的童年,以及对艾比湖那些童年伙伴的怀念!春雪瓶眼里闪着一种异样的光彩,凝望着梁巢父,含糊地但却是真诚地说道:“天山上的千年积雪也有融化的时候,一个心灰意冷的人也会有回心转意的时候的。梁爷爷放心,我一定把你的好意带回天山去。” 
           梁巢父欣然地一笑,点点头,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当晚,春雪瓶便在梁巢父铺里留住下来。 
      第二天一清早,梁巢父便进城去了,直至快近中午,他回到铺里,告诉春雪瓶说,他已向军营里几个他熟识的人打听过了,都说不曾见过大红马,只说姚游击已于今早率领着二十余骑急急忙忙地向北驰去,不知是否有关大红马的事情。梁巢父还从他们口里探知,军营加强巡逻,是由于姚游击得报,在车排子一带发现了马贼的踪迹。梁巢父谈到这里,不禁皱起眉头,搔首踱步,自言自语地说道:“他们来干什么?来的又是何人?” 
           春雪瓶:“兴许是日前在草原上妄图抢劫我们的那帮游骑!” 
      梁巢父也不禁哑然一笑,说道:“兴许真是如此!军营里也常有这样的事情:当官的最怕马贼,往往将游骑误认为马贼;军校们最怕游骑,又常常把马贼故报为游骑。” 
      春雪瓶寻马心切,见自己来到乌苏扑了个空,不禁更加气恼起来。她听说姚游击向北驰去,便决心随后跟去看个究竟。春雪瓶提起革囊,辞别梁巢父就要动身,梁巢父忙位着她,说道:“姑娘,你本领虽高,毕竟是孤身一人,又无坐马,怎能和他周旋!依我之见,不如暂回天山,作些准备,再下山来。” 
      春雪瓶:“我这次下山,就是为给罗大伯送还刀马去,如今失了大红马,我还有何面目回天山!至于那位姚游击,除非盗马果然与他无关,不然,我定饶他不得!梁爷爷放心,我岂把他和他那二十余骑放在眼里!”说完,她便出了铺门,沿着道旁小路向北走去。春雪瓶在乌苏城北野外游荡了整整一天,不但未见姚游击到来,却连一个骑校的影子也没看见。守候又落空了,她只好又转身向东,阳蔚石河子方向一路寻去。春雪瓶忍着饥渴,熬着疲劳,在荒原上东寻西找地又走了一天一夜,她除偶尔碰到几个赶骆驼的汉子和几个结伴同行的挑担脚夫外,还是连个巡骑的影儿也没见到。第三天中午,她穿过一片灼热的砂砾地,来到通向玛纳斯的古道旁,春雪瓶这时已经感到闷倦已极,很想找个凉爽的地方歇息了。她举目一望,忽见前面不远处,道旁出现了一丛茂密的树林,便忙走进林去,选了一株枝叶繁密的大树,爬上高高的树桠,将身斜靠枝上,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春雪瓶也不知睡了多久,正迷朦间,耳边忽然响起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她猛然一惊,迅即张开眼来,探头循声向林外看去,倏见一个身着骑校装束的汉子,纵马如飞,从林边一闪而过。时间虽只一瞬,但她已认出那军校骑的正是她的大红马!同时也只一瞬间,春雪瓶便已从绣袋里取弓在手,只见她扬手一扣,一支短短的弩箭好似闪电般脱弦而去,一眨眼间便插到那骑校的右臂上去了。那骑校中箭后,只略略摇晃一下,便猛然勒住奔马,那边即回过头,圆睁着一双惊异带怒的眼睛,向林里搜寻着。春雪瓶正想跳下大树扑去夺马,蓦然间她看到了一张她熟悉的面孔,和一双她熟悉的眼睛,特别是那深沉中带惊带怒的眼神,不知曾多少次把她从梦中扰醒。一刹那问,春雪瓶已经明白过来,她又干了一桩比天还大的错事!被她射伤这人,正是八年前曾经被她射伤、并因而被官兵所擒的半天云,也正是她要去乌伦古湖寻访、给他送去刀马的罗大伯。 
      春雪瓶一阵锥心般的难过,悔、愧、羞、悲一齐绞在心头,她木然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极度的难堪竟使她对林外又响起的一片蹄声也失去觉察,只呆呆地看着罗小虎用右手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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