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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影蝶双飞-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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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戎晅无奈,容不得他沉思犹豫,再喂她吃了一粒药丸,仰首目光骤转狠戾,“勒瑀!”

    听者八方不动,漠然如昔,只道:“宣,你是因为他才拒绝朕的么?那又何苦为朕挡这一下?你对朕,究竟是怎样想的?”方才,他看到自己的宣相被别的男人抱拥在怀时,竟有瞬间的呆愕失措。所以才给了煊国侍卫挥刀相向的时机,但是,他的爱相,竟为他以身试刃,为什么啊?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啊?

    蓝翾艰难地欲移螓首,戎晅纵有不甘,也只得抱她轻转了方向,使她得以面对要说几句话的人。“王上,隐澜”急促喘了几口气,“王上您须知道宣隐澜从未出卖过淦国任何机密。您对隐澜的好,隐澜不是不领情,而是您千里奔波找寻隐澜下落昔日您对隐澜的维护体顾”

    勒瑀峨眉刺重纳入袖,推开属下的卫挡,冷喝:“都不许跟着!”阔步走过来。

    厉鹞才要上前阻拦,蓝翾身子一挣,本以滞住的血势又流溢开来,惊得戎晅狂叫:“你做什么?你真想舍了我去么?”

    “不要拦他”她手指无力地指向孤身行近的勒瑀。

    “都让开!”戎晅咬牙叱道,再次取瓶敷药。

    勒瑀半伏下身来,墨绿的凤眸望进她美目深处,“对朕,你只有君臣之谊,是么?”

    “王上对隐澜有知遇之恩有维护之义若非情境不可改变也许我们会王上为隐澜做的已经太多,隐澜求王上此次回去,做任何决定都要以国家利益为重以百姓福祉为先”好伟大,她是不是可以荣跻圣贤人物之列了?

    “你真是了解朕,已经想到朕不会轻易放手了。”勒瑀抬手要去触碰她粘着一根发丝的颊,中途遭人阻挡。墨绿与阒黑,四道凌厉光芒交锋。

    “隐澜还求您,善待苗苗若您不讨厌她,纳了她也好,她一直恋慕王上”以前,她绝对不赞成苗苗与众多女人分一杯雨露的,但此刻她的事迹败露,为了保住那位“前妻”的命,不得已。

    “苗苗?你的宰相夫人?”勒瑀语气里不无讥讽。

    “求您,请允诺隐澜,您会保她周全!求您!啊——”她过于激动不稳的情绪牵动了另一波的疼痛,纸般的面色更显骇人,几欲昏厥。

    “淼儿!”戎晅的脸相不会比她好看。

    “我应了!听到没有,朕应了,朕会保她!”勒瑀大喊,夹杂着——惧意!不错,继生平头一回尝到了茫然失措的滋味后,马上,又体味到了生平第一次的恐惧!

    “谢王上!”蓝翾绽出笑意。勒瑀虽性狠,却出口不二,允下的事,必不会食言。

    “朕也要问你,你和他,”盯住抱着她的男人,“相识是在朕之前么?”

    “是。”

    “若你我相识在他之前,你会爱上朕的,是不是?”

    “也许毕竟王上是那样容易让人爱上的男人”纵是气虚如丝,也觉到了托在背上的健臂一僵。

    “那么,宣,你可以为朕死,却无法爱朕,这是你给朕的答案么?”

    “王上”

    “你朕也有过那么一丝动心的罢?”何时,他可以只求一丝?

    “我和他已经先遇上了,他在那里一日,我便无法教别人驻进去。”

    那里?哪里?她的心么?勒瑀笑,竟含着千种凄凉况味,“这个男人运气太好,只是先遇,朕便再也没有机会。你竟连骗我一句也不肯。朕预订你的来生了,怎样?来生,你可愿与我先相逢?你可愿把与你相爱的先机给我?”

    “好来生,我们先相逢,能否相爱就看上苍安排的缘份”突然,十指掐进环在腰上的臂上,气息急促加剧,“不要动手,你们不要打了,答应我——”

    紧崩的意志之弦一得松懈,黑暗漫天袭来,侵吞了苦撑太久、终告不支的意识。

    **

    她走了。

    勒瑀兀自在原处负手立着,风扰得衣衫猎猎,绿眸所注,是她离去的方向。半个时辰前,她在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中,气息奄奄地离开。若非她命在时夕,经不得拖延,他是否会轻易放手?

    她何曾那般脆弱过?虽然纤细文弱,也只是相对于男人而言;一直以来,她都是自信,机敏,灵猾如狐,若不然,又怎能在一干奸滑成精的官场巨匠中间游走进退,呼风唤雨?她曾具有那等旺烈强盛的生命力和斗志啊。

    隔着袍袖,抚挲着曾刺进过她身体的那柄尖刀,那顶端,还存有她的血渍呢。

    “王上,该走了。”贴身侍卫浅声提醒:身处异国地界,寥寥十余人,实在不能不忧心随时会发生的险状。

    是呵,该走了。

    “勒公子,这马”潜龙庄的两名家丁各牵数匹高头大马等待多时。

    “这马,勒某借了,回去给贵庄主说一声,勒某不再打扰,从此地回程了。至于我那位常管家,他认得路,身上资费不少,请贵庄主不必为他多费心思。”

    是啊,回程,他需要时间,也需要空间,厘清胸臆里充塞的乱绪,下一步,要怎么做?

    宣,早日平安才好。

    
 


蝶双飞 第四卷 第八章

    良城。行苑。

    男女有别,男女果然是有别。不管宣隐澜扮得是怎样的得心应手,终究是“假金不耐火炼”。当年戎晅先生内伤外伤大小伤一堆一夜之间就可以谈笑自如,而她,不过是胸口距离心脏有那么一小段处挨扎了一下下,躺在床上,五天深迷不醒,五天浅迷不醒,五天睡睡醒醒,五天基本清醒,仍起不得身,下不得床;再两个五天后,才能在伶儿扶持下勉强在院内走几个来回,还是累得气喘吁吁,连带得伶儿也香汗淋淋。

    听着夏末群蝉垂死挣扎的交响曲,才恍然想到,自小体能奇佳感冒发烧也鲜少拜访的健康宝宝到健康少女直至健康女人,竟整整在床上消磨了一个月的时光。

    “夫人,该喝药了。”

    “上帝啊,救救我!”坐在莲池边,前一刻还因满池莲花神清气爽的蓝翾抱头呻吟。在她眼中,此刻托盘的伶儿简直夺命罗煞,托盘上那盅活命药更与索命符无异。三十几日耶,现在连吐息都是那一股子浓浓药草味,再下去,味蕾怕只识得苦滋味了。

    “怎么了,淼儿?”兴味十足的嗓音自背后响起,一个熟悉的胸膛收容了她,耳后随即是一记轻吻。

    蓝翾不带好气地道:“明知故问。”

    “我来帮你。”

    “不要!”也不怕牵了伤口,捧过盘上温度适宜的药盅一仰而尽。

    他所谓的“帮”,即以唇哺药,是他在她昏睡不醒阶段喂她吃药的手段,偏偏,明明已好了个七七八八,用药已由治改补了,他老兄依然喂得高兴,不管谁人在场,夺碗便喂,弄得一干知情人士如明源、伶儿等连煎药时也满脸暧昧地咬唇偷乐。更过分的是有一回他连翎儿也没回避,让她是货真价实地丢脸丢到娘家人面前了。

    摇摇头,目光又教那荷花吸引了去。白莲亭亭净植,粉莲玉洁冰清,为数最少的两三株红莲清艳不俗,卓尔不群。喜欢莲,是喜它浮于水面上的清雅脱尘?还是水面下植根淤泥中的深藏不露?

    “慕莲池的莲花开得比它们要好。”戎晅和她比肩而坐,说。

    “相较那座所费不赀的慕莲池,它委实是寒酸了,但也许正因如此,它们更有清洁雅致的韵味,更接近莲的本质。”

    “慕莲池拘束了莲花高洁的心性了么?”

    蓝翾轻笑,问:“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非莲,焉知莲之心?”

    “淼儿。”戎晅口吻里揣着不自知地小心,“昨日京中有密函送来,郴国太子不日将出使至煊,你的身体也恢复了大概,明日动身回丏都,如何?”

    “然后呢?”

    “什么?”

    “我是一个在冷宫大火中消失掉的人,先前的进宫你还可以安排蓝哲收我为义女,这一次呢,你又准备怎样瞒天过海?”

    “你可知在你走后,之谒也消失了?”

    果然。“那又如何?”

    “只要把淼儿的失踪归咎到之谒身上,一切顺理成章了。”

    “然后呢,再回到那座冷宫?”

    “淼儿”他捧起她精致的美人面,黑幽幽的湛眸全是愧悔,“你还在怪我?”

    蓝翾嫣然笑道:“我记得,你曾说过,在你进宫承袭帝位之前的十三年,住在丏都城郊,是为‘戎园’,可舍得把那宅子送给我住?”

    “淼儿?”他既惊且喜。

    “我还记得,你说过,当年的中秋,哦,即你们的月诞之夜,你出门是为了给母亲姐姐扫墓的才误遭伏击的,即是那边不远处罢?”

    “是。虽然母亲、姐姐都不在了,但因那里曾有阿晅童年的记忆,算是我真正的家,所以不曾荒废过。”他一时兴奋,向来精明的心思却忽略了眼前女人秋波眼底一掠而过的算计。“戎园里吃穿用度,所有一切不会比宫里差,在那里,你是戎园的主人,是阿晅唯一的妻子。”

    “你若了解我,应该知道我所在意的不是吃穿用度,我想要的也不会是那不堪一击的唯一。”

    “我知道,我知道的。淼儿,我的淼儿!”他拥住她,欣喜不胜。虽然纵算她不愿,他也会设法带她回去,但能让她心甘情愿,才是他最想望的。

    蓝翾任由他抱,在熟悉的体息中轻阖美眸。他们,怎会走到这一步?

    *

    “淼儿?”

    “嗯。”

    “勒瑀”

    “嗯?”她眉梢一动:他算是沉得住气了呗,竟忍了那么多日。

    “勒瑀,”他抵着她秀挺的鼻尖,望进她水眸深处,“他对你,很好么?”纵是掩饰得百般妥当,口风里仍冒出一股酸气。在她面前,他实在是很难建起城府。

    “阿晅,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她大睁一双明眸,一派无辜纯真。

    “什么?”

    “你吃醋的样子实在是好可爱哦。”

    他呕得要命,俊美的脸容逞现薄红,“淼儿!”

    后者犹不放弃口舌之快,“奇怪了,你也是这般漂亮的男人,却没有丝毫脂粉气;而那个苛劬身体特征明明是男人,可是总让人感觉妖异。”

    “因为他原本便不是男人。”

    耶?她美眸大睁,“苛劬怎会是女人?你又怎会知道?你和‘他’”

    言犹未尽的后续里有显而易见的暧昧,他咬牙道:“我和‘他’仅有一面之缘,知道她是女人也不是通过你脑袋里提供的方式!”

    “我和她的一面之缘,囿于伯昊先生。我十六岁生辰那一日,为纾发心中郁结,自庆典抽身至野外狩猎,巧遇伯昊先生,彼时他正和一头猛虎缠斗,我出箭救了他,从此和先生结为师徒。起初他为图自由快活,依然住在城郊的一栋民宅里,每逢月曜日、水曜日、金曜日进宫授我课业。但在一金曜日,朕下朝后久候先生不至,隔日出宫探访,与苛劬姐弟遭逢,他们是来请先生返畲的。在先生来煊之前曾在畲国驻足半载有余,苛劬曾欲拜先生为师,但先生以没有师徒缘份为由婉拒,但念其心诚,仍传授其些许为政谋划之道。未料其竟从畲都鄢城迢迢追来。先生明言相告将不再返畲,游说了两日的苛劬姐弟终告恼羞,欲以武力强掳。我和随行侍卫出手拒之,打斗中钭溯剑挑苛劬胸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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