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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世修行录-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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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说不此刻定你早已将所有痕迹抹去,仍然可以逍遥法外!那便不知以后还要害死多少正道中人了!只可惜,我终究来迟一步,在冬,在冬……”

秦艽颤声问道:“这么说……老夫的六位小徒……也是你杀的了?”

马勃拔刀出鞘,喝道:“那还用说!哼!我的家人,必然也是这个伪君子害死的了!哼,怪不得那时那么凑巧,你正好身在现场!”

空明、空净对视一眼,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漻清的法力,他们是亲眼看到的。若他真是凶手,此刻一不做二不休,将现在此地的所有人都杀了灭口,那也不是不可能。二僧念及此,不自禁地暗暗运功戒备,思考着待会一旦漻清发难,怎生才能拼死阻住他,让己方有人能得脱身,将他的阴谋诏告天下。

“锵”、“锵”两声,常在山与秦艽分别拔剑出鞘。漻清百口莫辩,苦笑道:“各位且慢动手!这真的是误会……”

常、秦、马三人更不答话,刀剑齐发,向漻清身上劈刺而来。

漻清既不愿与他们动手,又不愿坐以待斃,只好施诀加速,拖着长剑已然出鞘的桓楹飞一般地走了。

余人追之不及,只有站在原地高声怒骂,却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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枢璇仙境。

维泱讶然望着星盘,自语道:“竟蒙不白之冤么?”运起神力,稍一凝思便知原委,皱眉道:“原来如此……哼,这样也好,算是个教训!看你日后还敢不敢乱管闲事,擅改天命!”

但想起漻清自小到大从未曾受过这等委屈,这回必不好受,维泱心中又忍不住隐隐作痛。

正犹豫着是否要下界帮手时,抬头看见会弁、如星均直直地看定自己,不由一怔道:“怎么?”如星笑道:“师父,我和哥哥在这岛上数百年,如今也腻了。可否请师父允可,让我们去别处看看?”

维泱一怔,随即歉然道:“是为师疏忽了。你们留在岛上整日无所事事,只陪着为师一人,确实闷得慌,倒是难为你们了。若想去别处游玩,那便去吧。只需路上多加小心,并记得年底之前回来。”

会弁、如星对视一眼,如星道:“师父也和我们一同出去,好不好?”

维泱摇头道:“你们大师兄命势走弱,不日恐有大凶。为师须得时常盯着这里,暂时走不开。你们自己去吧。”

如星道:“师兄若有甚危难,师父立时便可感知,到时再行救援,完全来得及啊!何必定要守着星盘?”

维泱继续摇头:“只靠即时感应,恐会不及。还是依星盘推测的好,至少一见情势不对,便可立即做好援手准备。”

如星还欲再说,会弁突然拉拉他袖子,摇摇头。如星愕然,传心道:“不是你说师父终日只盯着星盘,甚为不妥,便提议找师父一起出岛的吗?”

会弁传心回来:“师父此时不愿就算了,我倒另想出个方法拐他出岛。不过那要待我们自己出去之后,方可施行。”

两人间传话,纯粹心音互通,迅速无比。维泱沉浸在星盘之中,竟未曾注意。

于是会弁、如星保证了年前一定回来,收拾行装,辞别师父,双双驾起祥云,迅速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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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出数百里,漻清才渐渐减速,拉着桓楹停下,颓然叹了口气。麦在冬为何会认为凶手是他呢?莫非对方用了易容术?凶手如此精心布局引他入彀,到底所为何事?

桓楹忽道:“会否你那魔君朋友下的手?正巧他从现场方向来,又道刚处理完事情。”

漻清一怔,道:“不可能。他知道在冬是我朋友,绝不会下手害他!”

桓楹斜眼看着他道:“你便这样信任他?”

漻清点头,斩钉截铁道:“不错。他是那种我可以用生命信任的人。况且,他行事一向光明磊落,若是他下的手,必不会故意抹去自己气息。”

桓楹道:“说不定他是怕你怪他,才会这么做。”

漻清不住摇头:“不可能,绝不可能。他不会故意瞒我。况且在冬临终写下的那个字,也和他完全没有关系。”

桓楹撇嘴道:“字人人会写。怎知不是他栽赃嫁祸?”

漻清皱眉道:“我认得在冬的字和气。这字绝对是在他亲笔所写。桓兄若再多修炼几年,便也能看出来了。”

桓楹听他语气不悦,不敢再说,只是微低着头,眼色深沉,若有所思。



【卷二】数定尘渊 第九章 情为何物



又是一个月晦星疏的夜。

杭州陆家庄庄主陆泽漆,此刻正负手站在他房间窗口,呆呆望着黑沉沉的夜空。

一阵晚风吹来,虽已时值夏初,陆泽漆仍然不由自主地打个寒战,回身去塌上取了件外袍披在身上,然后重新回到窗前。

自从……功力被吸之后,自己这身子便连普通人都不如了呢。

想到桓楹,陆泽漆忍不住紧紧咬住牙关。曾经俊秀的脸上是掩不住的憔悴,面色苍白如纸。

屋内烛光忽灭,原是蜡烛燃到尽头。陆泽漆轻叹一声,去柜上取了新的蜡烛,右手捏诀,两指轻轻互擦,一朵微弱的火花便在他指尖出现。陆泽漆将火苗凑近蜡烛,但因后力不继,尚未对准烛芯便即熄灭。陆泽漆如是做了许多遍,最后终于成功,举袖擦擦额上汗珠,叹了口气。

最近灵力大损,竟连施这样一个小法术都要如此费力了。陆泽漆怔怔地想。是否该停一停手边的工作,等灵力慢慢凝聚回来再继续呢?这样下去,真到灵力完全枯竭,说不定永远都恢复不了了。

回复不了又如何!陆泽漆自嘲地笑笑。若非漻清出面,迫使桓楹将自己送回来,此刻这些灵力亦早已被桓楹吸食干净了。

便如那晚他吸去自己二十年内功,涓滴不剩,竟无丝毫怜惜。

桓楹最喜欢吸取的其实是灵力。那晚他只将自己内力夺走,想来只是为了将好东西留到最后,再慢慢享用吧。

漻清……是个甚么样的人呢?桓楹纵横江湖十数年,令人人闻名色变,竟只为见到了他一纸道符,便立即服输罢手,将到口的猎物拱手送回。

陆泽漆想着,下意识地轻轻念出声来:“漻清……”

忽听窗外有人轻笑一声,道:“竟得陆庄主齿及贱名,在下不胜荣幸!”

陆泽漆吃了一惊,只见窗外就像是平空出现般,突然多了一个人。此人微笑着卓立于庭院之中,银色的月光撒满衣襟,衬得他的身体轮廓有些模糊,整个人便如仙灵一般,美丽而不真实。

陆泽漆怔了怔,道:“你便是漻清?”目光在他身上仔细逡巡许久,幽幽叹道:“果然仪表不凡,无怪他,他对你一见倾心。”

漻清也跟着叹了口气。

陆泽漆忽尔笑道:“盛名之下无虚士,漻清先生竟比在下预想的,早来了好久呢。却不知我是在何处露出了破绽?”

漻清叹道:“陆庄主算无遗策,这圈套看似简陋粗糙,实则大巧若拙,引得漻某自行步步踏入去,待到惊觉,已然身在彀中。漻某实在找不到任何破绽,不得不写一个‘服’字。”

陆泽漆笑道:“漻清先生谬赞了。”接着叹口气,“然而无论在下算计得多么好,最终仍要给你追上门来。说明这计策仍有可修正之处,望先生不吝赐教。”

漻清摇头道:“这却不是陆庄主妙计本身的问题。漻某怀疑到你,实属偶然。只因那日,漻某据岸垂钓,忽然想起一件旧事。”

陆泽漆微笑道:“漻清先生果然非常人也。少林、武当发出联合追缉令,号召整个白道武林追杀你,换作别个,早就隐姓埋名,整日躲躲藏藏,缩到天角底去了。漻先生却仍有闲情逸致临河垂钓,追忆往昔。”

漻清笑了一下,续道:“漻某记起十年前,在下刚入江湖的时候,曾见到一户人家夫妻相争,动起刀子来。在下那时只得十四岁,年幼无知,忍不住上前好言相劝。那男人大约是不愿外人管他家务事,又见自己妻子不经意向在下笑了笑,竟勃然大怒,一拳打落她数颗门牙,并叫在下快滚。”

陆泽漆笑道:“你好意相劝,却遭人言语无礼对待,怕是要生气了。”

漻清摇头道:“那到不是。在下当时亦觉有些尴尬,只笑了笑,转身便走。谁知那妇人又哭叫起来,说她丈夫当年强抢她入门,她当时就不愿意,现下又给他欺负,真个不想活了。”说着又叹了口气:“在下当时年轻气盛,立时大怒质问那男人,她妻子所言可是当真。那男人竟理直气壮地承认了。当下我便将他制住,作势欲杀。”

陆泽漆微笑道:“自是未杀的了。江湖上众人皆知,漻清居士手上向来不沾血污。”

漻清一笑续道:“谁知那妇人竟跪下来磕头,求我放过那男人不杀。还说宁可她自己死了,也不可杀他,否则自己也要自杀殉夫。”

“我当时十分奇怪,问道,‘他强抢你入门,我替你杀了他,你不就自由了,这样岂非更好?’那妇人道,‘被抢之后,初时不喜欢,后来就喜欢他了,现在已不能独活。’”

陆泽漆听到这里,微笑凝固在脸上。过了好一会,幽幽叹了口气,露出苦涩表情,喃喃道:“初时不喜欢,后来就喜欢他了,现在已不能独活。嗯,不能独活,不能独活。”

漻清叹了口气道:“在下想到此处,便向桓道长询问。这才知道,原来陆庄主早已对他心生情意,直至被送返家中后,仍曾主动邀他相会。”

漻清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此事该当十分明显。这几起命案,杀人手法相近,事后处理所用的也是同一种气息擦除术;不幸罹难或如在下般惹得周身麻烦的又均是听雨楼会战之人。若说两者间没有联系,任谁都不信。这事件中的诸人,马家几乎灭门,点苍六侠全殒,凶手必不会是他们;麦在冬被害之时,空明、空净正和常在山等诸人一处,兼程自少林赶往武当,这些人当然也全被排除在外。我既知自己和桓楹均非凶手,那么剩下的也只有令姐和陆庄主你了。麦在冬临死时震惊悲怒,自是想不到竟然是你恩将仇报。他书于地上的,固然可以是半个‘清’字,但若说是‘漆’字的起笔,也未尝不可【甲】。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我却直到不久之前方才想到,实在汗颜!”

陆泽漆神态恢复原样,微微笑道:“这么快便想到,已然大出本人意料了。我甚至尚未来得及制订关于少林二僧的计划。”

漻清苦笑道:“陆庄主这又是何苦!”

陆泽漆微笑不语,停了一会,忽而扬声道:“桓楹!我知道你也在近旁!既然来了,何不现身相见?难道我竟连看你一眼也不行么?”

桓楹长叹一口气,缓缓自庭院一旁树丛中走出来,心情复杂地望着陆泽漆。

陆泽漆眼神顿时变得脉脉如水,柔声道:“楹,那些害得我们分离的坏人,泽漆已将他们泰半杀了。你开不开心?”

桓楹苦笑道:“我并未要你如此。”

陆泽漆笑道:“那便算是我主动为你做的罢。你……近来可好?我……无时无刻不在想,我们在一起的那几个月。那是泽漆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桓楹无奈道:“你该当知道,我对你……只是利用而已。若非我当时不得不将你送回,你早被吸干灵力,全身枯槁而死。”

陆泽漆微笑道:“我自然知道。你也从未瞒我,不是吗?虽然我内力被你所夺,但我那时……那时实是非常快乐。就算为你而死,我也不会皱半下眉头!”顿了顿,愤然道:“我是自愿的,他们有甚么资格强行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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