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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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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力的诗人式的杀手;当然这是传闻;我们不妨试一试他的手段;您看如何?”

太平公主微微颔首;向常百兴道:“别装了小子;起来让咱瞧瞧;看你是不是真有玩意儿。”

常百兴知道这一关是一定要过的;便从地上爬了起来;挥袖弹了弹衣襟上的尘土;恢复了往日的沉着。他这时已经明白了;一时半会儿的还死不了。

“阿牛;弄死他。”太平公主突然对提着常百兴进门的壮汉命令道。

这家伙的名子真没叫错;公主的话音未落;他那如巨灵神般的大手便奔向常百兴纤细枯瘦的脖子。

对付这样的莽汉;常百兴并未有一丝的慌乱;他只是向后略退了一步;免得这位阿牛蛮横的冲力将他撞倒;同时;他将双手在胸前虚合;让阿牛的巨掌正撞在自己相合的掌心中。只在相撞的一刹那;常百兴借阿牛的蛮力向后轻轻跃起。

阿牛一声怒吼;手指被常百兴夹在指缝中的刀片割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

“慢。”常百兴做了一个坚定的手式止住了怒火中烧的阿牛;大声道:“公主;你大慨听说过腹蛇膏吧。如果你不想这汉子死掉;请让他别乱动。”

常百兴又对捧着右手的阿牛叫道:“念佛吧。如果公主不发话;念到两百声佛号时你就死了。”

“公主……;”那个像半截铁塔一样的汉子原来是个胆小鬼;他一下子瘫软在地上;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面上涕泗横流。

太平公主面沉似水;只是默默地盯住地上失声痛哭的汉子。

“小子;你认命吧。对不住了。”常百兴不失时机地给阿牛施加压力。

“小兴;你一向都这么干净利落吗?”

“回公主的话;这算不得什么。如果计划周密;还可以干得了无痕迹。”

“那;你就先把阿牛救过来吧。”太平公主冰冷的面容略略有了一些缓和。

常百兴缓步走到阿牛的面前;道:“张开嘴。”

他将一粒丸药弹入阿牛的喉中。那是常百兴秘制的一种丸药;主料是大黄和巴豆霜;平日里他用此药调开护院的武师和家丁;所以;过不了一顿饭的工夫;阿牛就会象是真的在解毒一样先是腹痛难忍;接着就是要跑上两天茅厕了。常百兴的刀上根本就没有毒;他也从不用毒。当然;闷香、迷药除外;那些东西算不得毒药。

窦怀贞走上前来;轻声道:“这次公主挑你发财是我的举荐;你要仔细了。如果没那能耐;就别带累我跟你一起遭殃。”

“恕在下不识抬举。小的近来有些心惊肉跳;搞不好;怕耽误了公主的大事。”常百兴知道自己难逃此劫;便以退为进;争取由公主亲自与他讲条件。

“你小子别忘了;你是在跟谁讲话。而且;你在洛阳杀了大总管的帐咱们还没算呢。”窦怀贞这时完全放下了贵官的架子;有意将自己当年洛阳市上的恶少派头拿出来与常百兴打交道。

太平公主插言进来;仍是面上淡淡的;语调平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也一定知道我的办事手段。总管的事;不管你是私仇;还是生意;我都可以不再过问。不过;我既然找得到你;也就管得住你。再说;倘若你没有那本领;你这会儿怕是早在刑部大牢里歇着呢。”

“公主有何吩咐?”常百兴有意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小兴天下第一杀手的盛名使常百兴轻易地通过了最危险的一关;看来小兴已经使人们养成了一种对他极为有利的习惯;就是对他杀人的手段毫不怀疑;一旦确认对方是小兴后;所谈的只有目标和价钱了。

“这才像话。”太平公主点了点头;道:“我先问你点儿事情。如果你派一个知道你底细而你又不信任的人出去为你办事;你有什么防范措施没有?”

“只有死人才能让人放心。”常百兴回答得很坚决。小兴在这个时候的回答也一定如此。

太平公主的面上绽出了灿烂的笑容;道:“凡是能知情的人大都是有才能的人;你都把他们杀了;做得成什么大事?”

“在下所为都是些小事;用不着许多人;不似公主广收天下豪杰;这我早有所闻。”常百兴不失时机地将太平公主捧了一捧。

“你用不着奉承我;如今我还谈不到信任你;可事情又很急;非你不可;你看怎么办?”

“听凭公主吩咐。”太平公主的精明与冷静让常百兴感到害怕;然而;发昏当不了死;随它去吧。

窦怀贞从外面引来了一个面上刺满花纹的蛮婆。

蛮婆一言不发;向太平公主深施一礼;便打开了她托在手中的锦盒。常百兴用目向盒子里一张;发现装在盒内的是一只小拇指肚大小的蟹蛛。这是南蛮中最难得的一种蛊毒;它的最大优点是在百里之外便可由施蛊人任意操纵。

不过它也有它致命的弱点;常百兴知道自己多少还有一点点的机会。

“多少天?”常百兴问的是给他下多少天的蛊。

“三十天。如果在三十天内事情能够了结;我自然会让她把蛊招回来。如果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会有什么结果你一定知道。”太平公主讲话的样子象是很为常百兴担心。

常百兴让窦怀贞为自己叫来一大碗京中特产的梨花烧酒。这是近两年才流行起来的一种蒸馏酒;与以往人们时常饮用的那种用粮食原汁酿造的酒比起来;这酒的酒性之烈超过了常人的想象。

他将酒碗放在了炭火盆的铜网罩上;等到酒烧得滚热时;便一口气饮了下去;然后;他迅速坐在地上;张开嘴;让那个蛮婆将蟹蛛放入自己的口中。常百兴知道;像蜘蛛、蟾蜍一类适于造蛊的小动物全都惧怕烈酒;但南疆的蛮子们只会造些淡而无味的米酒;所以他们不懂这个道理。

当蟹蛛爬上常百兴的舌根时;他腹上用力;一股热酒从他的喉中涌出;那只巨蛊立时便晕头转向了。然后;常百兴将舌头一卷;把那个丑物转了个身;在它醉死过去的一瞬;常百兴闭嘴把那东西咽了下去。

幸运的是;常百兴借蟹蛛转身和自己闭嘴下咽的一刹那;把已经被酒醉得半死的蟹蛛的两只前足咬得粉碎。他这也是大着胆子行事;他只听说蛊蛛是靠两只前足感应主人的命令的;是否是这么一回事;他心里根本就没有底。

当常百兴再次张开嘴时;蛮婆的面上露出了赞赏的表情;用生硬的汉话说:“好;好。”

因为;放蛊最难的一关就是如何将蛊虫活着放入被害人的腹中。被害人如果一时害怕将蛊虫咬死;蛊毒立时发作;便失去了放蛊的意义;所以蛮婆赞赏常百兴懂行;识窍;至于人们传说的飞蛊什么的;全是神乎其事。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要刺杀的目标自然是太子李隆基;价钱嘛;常百兴老实不客气地狮子大开口;要了太平公主价值两万缗的黄金;而且是酬金先付。

太平公主爽快地答应了常百兴的全部要求。她对常百兴的要求是:一;何时动手要听从她的命令;动手早一个时辰或晚一个时辰都不行;二;仔细做好准备;绝不能失手。

4

从太平公主长安赐第所在的兴道坊出来;已经是坊门大开;街上行人如缕。

常百兴没有径直回客馆;而是向东穿过务本坊;进入了长安城内高等歌妓聚集的平康坊。与长安其它的街坊不同;夜夜笙歌的平康坊早上最是冷清;十字街上没有什么行人。

常百兴在坊中的十字街口站下;倒剪双手;像是很闲适地四下里望了一望;身后清静的街道上没有发现跟踪自己的尾巴。他担心的不是太平公主府上的人对自己不放心;而是担心一些不起眼的好事之徒。如今长安城内政治空气紧张得要命;有好几股政治势力都在暗中积蓄力量;现在两股最主要的势力已经找上了他;若是中途再杀出一路人马;他就更难脱身了。

虽说身后没有情况;常百兴也不敢大意;他没有再向东行;而是折而向北;出了平康坊再向东;沿着朱雀门前街遛达到东市;见四下里没有人注意;这才闪身进了一家波斯邸。

这是一家常百兴平日里常有往来的商号;主要是为他汇兑款项。在唐代还没有现代意义上的银行;商人们为了携带大笔现金出行方便;就发明了这样一种汇兑方式;他们将现金存入资金雄厚的大商号;由大商家出票据到全国其它城市的联号去兑付;商家从中抽取汇水。依唐代大制十六两库平秤;当时金价为库平一两折钱七千三百文;两万缗钱合金二千七百多两;不用汇兑常百兴是无论如何也带不走这么多黄金的;这是原因之一;第二;太平公主付给常百兴的是一张二千七百四十两黄金的户部对票;常百兴与户部的往来仅限于暗中窃取一项;从无正常业务;所以;他自己出面绝对提不出这笔钱来。

波斯邸的老胡儿大约七十多岁;瘦瘦高高的;颔下留着一撮山羊胡须;一脸的精明相。这老胡儿从高宗龙朔年间来到长安;在大唐经商五十余年;很是发了一笔大财;与其他的胡人不同;他早已在大唐娶妻生子;如今已是子孙满堂。近十年来;借着大唐政局不稳;人心惶惶的当口;他在长安广置田产宅邸;很是一副安土重迁的样子。也正是因为他的安居乐业;使得长安人相信他不会卷逃顾客所托的钱财;为此;他在几年里就成为了长安城内汇兑业务最大的几家波斯邸之一。

“这笔钱有些问题。”老胡儿一脸的诚恳;对着太平公主的户部对票道。

常百兴是这胡儿的老顾客;虽说常百兴不是个大业务户;与他其它的客户相比;他甚至不是个常年汇兑的二流顾客;但是说不上为什么;老胡儿有些喜欢这个年轻人;所以;当常百兴带着这么一笔出乎意料的巨款来找他时;他想给这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一些忠告。

“怎么;这钱兑不出来?”常百兴问。

“如果是偷来的;肯定兑不出来。”

“这是工钱。”因这老胡儿也是常百兴散布在全国各地的牵线人之一;所以常百兴对他没有太大的戒心。

老胡儿摇了摇头;道:“别拿我这老骨头开玩笑了。开这么大的工钱;难道要你到大明宫中将皇上偷出来?”

老胡儿在长安住了五十年;说着一口漂亮的京腔;除了改不掉的舌根发硬的西域羊肉调外;几乎无可挑剔。

常百兴用手指指点着老胡儿的额头笑道:“你这个老杂毛;我只是让你把钱提出来存在这里;又不是让你汇出去;你怕什么?”

常百兴这番话的意思是:只要钱还存在他这里;即使这对票是偷来的;赃款没有损失;他作为承办汇兑的中间商便没有什么大罪过;至多不过开发公差们几个辛苦钱而已。

“兑这么一大笔款子;只有我自己亲自作保人才行。”

“五分的佣金少不了你的。”常百兴说的五分佣金;就是老胡儿可以从这笔款子中提取百分之五的酬金。

“只怕没拿着那百分之五;反而丢了我的人头。”

“什么意思?”开玩笑归开玩笑;常百兴对老胡儿一生中在商场上积累的经验还是相当的重视。

老胡儿捋着他的山羊胡须慢条斯理地道:“咱俩个认识多少年了?”

老胡儿与常百兴倚老卖老是有道理的;因为他识得常百兴的父亲;而且;当常百兴从一个手法高明的普通偷儿正式晋升自己为只接受委托业务的高手时;这老胡儿是他的第一个牵线人。

见常百兴没有接腔;老胡儿接着道:“这些年里;你的工钱加在一起也超不过眼前的这个数;怎么突然就长了本事啦?倘若偷儿能这么发财;谁还会去做官呢?扬州刺史一年的俸禄;再加上他这一年里贪赃受贿;能有这么多嘛?实话说吧;到底是怎么个事儿?”

“什么也瞒不过你这老猴儿。”

于是;常百兴很是得意地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向老胡儿讲了一遍。

“抱歉得很;事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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