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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记-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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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符、何二妹对话,似乎只有她二人住在阿净院里,其余人等都在王舍院。



耿照不知有帝窟宗主“剑脊乌梢”漱玉节这号人物,自也不知她手段厉害,一出手便将老胡与策影双双撂倒。



在他看来,“奎蛇”冷北海已是十分棘手的人物,符赤锦的恐怖手段记忆犹新,薛百胜的“蛇虺百足”更是无以匹敌。眼看便要深入敌巢,胆寒之余,忽然想起了黑衣人。



“害怕……并不可耻。”



他低头凝视着颤抖的手掌,一股强烈的生存欲望油然而生。他要靠自己的双手来把握生机,而非是倚靠任何人。



“请小师父带路。”



何君盼轻声道。



“两位女施主随我来。”



他压低嗓子,逐渐恢复镇定。



三人一路周折,到了王舍院中最大最华美的一座别院,四周并无其他精舍建筑,格局独立,不受打扰,乃专门招待贵客之用。只见杜平川正匆匆步出大门,抬头一见何君盼来,紧锁的眉头微微一松,迎上前道∶“神君怎么来了?属下正要……”



瞥见她身后的符赤锦,面色一凝,恭恭敬敬行礼∶“符姑娘安好。宗主着我前往召唤,还请姑娘先行入内,莫让宗主久候。”



符赤锦冷笑∶“少拿漱玉节压我。多提点你家神君,待会儿别说错话啦。”



拧过一把束绵似的腴腰,红艳艳的光滑缎子裹着丰满的臀股,款摆而入摇曳生姿,背影分外诱人。



“小师父辛苦。”



杜平川摸出碎银,打发耿照离开。



耿照低头转过墙角,运起碧火元功,听杜平川压低嗓音∶“……少时那人若有诘问,神君万勿多口。若问急了便推说不知,一切由属下应付。”



何君盼低低“嗯”了一声,片刻才道∶“我担心薛公公。”



杜平川道∶“依属下看,刁难是少不了的,但宗主还想稳坐五岛之主的大位,绝不能坐视不理,任失一臂。神君若是贸然开口,说不定弄巧成拙,反害了老神君。”



“我明白啦。”



何君盼轻道。



“关于那名聋哑残肢的少年,宗主似不想交出去。这事咱们就当作不知道,千万别漏口风。万一让符姑娘揭了去,也好撇清干系。”



耿照闻言一惊∶“莫非是阿傻?”



何君盼沉默片刻,才轻声道∶“我瞧不会。小的时候她经常陪我玩,那时……也还是挺好的人。”



杜平川道∶“江湖事却不是这么看的,须做最坏打算。以她的素行,不说反倒是奇了,只怕宗主于此另有计较。”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别院,耿照矮身贴墙,掠至一扇镂花窗下,见二人方走过青砖堂涂,缓步上得中阶。



何君盼提着明黄色的月华细褶裙,腰间绶环垂下,敛目垂颈的模样一派斯文,十足的闺秀风范,粉红缎底的百花绣鞋却不经意泄漏一丝少女稚气。杜平川随侍在后,仍是不卑不亢,一贯的冷静从容。



至于大堂里的情形,窗底却无法窥见。



耿照心急如焚。若阿傻被擒,老胡呢?二哥呢?他俩若安然无恙,谁又能动得了阿傻?他摇了摇头,硬是驱散心中不祥,蜇到前段院墙,蹬着窗花攀跃而上,脚尖往墙檐一借力,窜上了院中的一株老槐树。



老树枝极茂盛,大腿粗细的分枚遥指大堂房顶,居高临下,恰能望见堂内景况。只见大堂上黑压压的挤满了人,多数是站着,奎蛇冷北海、钩蛇曹无断等都在列中;除了居间主座,坐着的只有何君盼、符赤锦,以及另一名宫装美妇。



说是“宫装”其实也不甚贴切。



她的穿着固然十分华美,大袖长裙,云肩、披帛、大带、蔽膝等礼衣配饰一应俱全,却全都只用白绫与黑纱两种材质。一头深浓乌鬓梳成了流苏高髻,髻高而微向后倾,簪着飞鸾走凤状的金饰;髻上包覆黑纱,垂纱长长曳地,衬与白哲的雪肤,浑身上下仍是只有黑白两色。



而说是“美妇”窗外却不能见其面貌,但妇人身段苗条,绫罗里外裹得严实,侧望却仍是一把蛇腰,丝毫不显臃肿;无视于胸前的数层交襟,腰上更鼓胀胀地溢作一团,堪称凹凸有致,风韵非同一般。



她并腿斜坐,交叠的两只雪腻柔荑置于膝上。裙下一双压金凤头履,以及黑纱包髻上所簪的鸾饰,乃是全身黑白以外唯二的杂色。



主位上尚有一人,腰部以上被檐角窗花所掩,连手都瞧不见,只知是男子。



正想再看清楚些,忽听身后一人笑道∶“好啊,又一名小贼!”



喉音尖细,难辨雌雄。



耿照猛然回头,见墙头上立着两名不速之客,一是高瘦的锦衫青年,约莫二十来岁,刮净的唇颔四周留有一抹淡青,剑眉斜飞、目光炯炯,算得是英俊,但绷紧的下颚嘴角却有一股略嫌病态的执拗感。



他腰悬单刀,背上负了只斜长的绸布包,从外形、尺寸看来,也应是把刀。



另一人却只十三、四岁的模样,生得唇红齿白,虽着男装,但一眼便知是个女娃儿,细小的身子初初发育,臀股才开始显现女子特徵,奶脯腴面似的鼓鼓隆起两包,再加上身板正在抽高,既有少女的腴嫩,又有女子的曲线雏形,正值含苞待放之前,吐露枝头现芽尖儿的当儿。



她从头到脚都作男子装束,但细节上的突兀却更突显出她的女儿身一虽梳男式武髻,鬓边蓬松的几络柔丝却反衬出肌肤柔嫩;围腹束腰、武靴束腿,裹得细小的身子曲线毕露……若然改穿女装,说不定只觉是个乳臭未干、偷穿母姊衣裳的奶娃儿,然而一穿上男装,反倒一眼便觉是个水灵水灵的半熟少女。



少女的模样是够可爱的了,但桀骜不驯的表情一点也不可爱。



她脚踏檐脊,看似对青年说话,一双大眼却老实不客气地盯着耿照,口气张狂。



“楚啸舟!我早说过了,这儿的和尚肯定有鬼!之前几个死活不说,正愁揪不出贼头。这是头一个敢白日爬墙的,就算不是贼头儿,也是个花花贼和尚!”



耿照唯恐惊动堂里,扶树急急四望,未等少女反应过来,屈膝一蹬,便要越院飞出。他动作极快,从张望到起脚不过是瞬目间的事,谁知离树的一刹那,忽觉枝叶晃起,墙头上的青年已然不见。



(好……好快!



从来只有旁人惊叹耿照的速度,没想一日竟也轮到了自己,他下身一麻,顿失重心,身体如破布般坠向墙头!



“缺盆、神藏!”



那名唤“楚啸舟”的负刀青年低喝。



少女双手齐出,欲点他左右两处穴道,耿照身在半空,避无可避,危急间缩肌挪体,碧火神功所至,两穴竟移开分许。少女细嫩的手指戳上厚实的胸膛,差点没给挫扭开来。她以为穴道已封,犹不解恨,一脚将耿照踢下院墙!



耿照跌入院里,暗叫不好,谁知头脸都还未沾地,衣领忽被一提,整个人又飞入了槐树的浓荫之间,出手的自是那名青年刀客楚啸舟。



那男装少女靴尖一点,也跟着跃上槐树。老槐树分枚结实,能容三人藏身,少女将耿照往杈间一摔,拳打脚踢了一阵才罢手,若非顾忌荫盖晃摇,暴露了行藏,绝不这么轻易便放过他。



她气呼呼的不肯罢休,反掌一扬,“啪!”



楚啸舟苍白的脸上浮出一抹红印。



“谁叫你拉他一把的?我就是要教他狠狠一跌,端出几枚牙齿。下回再多事,我拿你的牙抵数!”



楚啸舟既未点头也不接口,白面上一片漠然,连眉头都不多皱一下。



少女顿了一顿,拍拍手上尘灰,又道∶“不过你接得挺好。这贼秃落地时若熊叫一阵,肯定被人发现。”



小屁股重重坐在耿照身上,索性盘起一双浑圆细腿,举手遮眉远眺,把他的背当成了戏楼子里的雅座。



她年纪还小,屁股肉不多,却颇结实,全身就数这一处最有女人味。耿照猝不及防,被她压得轻“唔”一声,脑门上便挨了一记∶“给我琼飞当凳子做,也不算是折了你。再出声,我割你的舌头下酒!”



楚啸舟听见,随手点了耿照的哑穴。



耿照心想∶“原来她叫琼飞。连名字都像男子,难怪这般粗鲁蛮横!”



虽说如此,那少女琼飞到底还是将熟未熟的女儿身,绵股圆臀隔着衣布一厮磨,便觉柔嫩细滑,虽无胭脂水粉、兰草薰香的气味,身上却散发淡淡细细的处子幽甜。



“这两人是来找五帝窟麻烦的,还是岳宸风的对头?那姓楚的年纪轻轻,武功甚高,却不知是何来路?”



思忖之间,堂内集会已然开始。宫装美妇柔荑一举,原本低呜呜的场中鸦雀无声。



她袅袅娜娜起身,对着主位那人敛衽施礼,朗声道∶“当夜渡头截击未竟全功,依妾身看,那三人虽分路而逃,但都负伤不轻,定然走得不远。妾身已派出随行的三十四名‘潜行都’的精锐搜索,近日内必有消息。”



那人尚未还口,坐在下首的符赤锦却冷哼一声,抢道∶“就算‘潜行都’找到了人,也未必能拿下。那日薛老神君多威风哪!到头来还不是走脱了姓胡的,大伙儿一翻两瞪眼,谁也拿他没奈何。”



美妇淡然微笑∶“那些孩子都不逞能的,自会量力而为。”



符赤锦杏眼斜乜,雪肤腻白的俏脸泛起一丝狠笑∶“漱玉节!你别绕弯骂人。当夜谁都出过气力,就只你黑岛的人什么忙也没帮上。”



那名宫装美妇,自然便是五帝窟名义上的宗主,总领五岛好手的“剑脊乌梢”漱玉节。



她身边的黑衣女郎本领高强,号称“潜行都”从挑选到训练,均是漱玉节一手包办,不但精通跟踪、刺探、暗杀、易容术,更是视死如归的豁命之士,乃水神岛最精锐的一支私兵,兼具情报收集与贴身取命等双重战力。



符赤锦所说,也正是漱玉节的痛脚。她身为五岛之主,渡头一战非但迟来,也没拿出像样的战绩,不得不亡羊补牢。此番她带了四十名潜行都卫随行,只留六人贴身保护,其余的都派出去打探消息。



耿照边运功冲撞被封住的下身穴道,一边凝力静听,暗忖∶“原来她便是五帝窟一派之主,名叫漱玉节,难怪教养良好,举止言谈都这般雍容大度。”



忽觉她与那好脾气的黄衣姑娘何君盼倒像是一对母女,两人的相貌虽然不像,姓名也不似宗族,气质、教养却像是同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都像极了好人家出身的千金小姐官夫人。



至于那冶艳刁钻的符赤锦虽然残毒,说话也不似走惯江湖的人,狠则狠矣,却非粗鄙低俗一路。仔细一想,就连“铁线蛇”杜平川、“奎蛇”冷北海之流,也算是进退有据、言谈合礼的人物,更遑论那气度磊落的白帝神君薛百胜了。



(这样的门派,为何也在七玄之列?又怎会听命于岳宸风这卑鄙小人?



他原以为主位上头的男子,便是当夜曾见过的、武功气度都令人心折的“银环金线”薛百胜,却听那人放声豪笑,振氅而起,朗声道∶“两位不用争执。人没抓到,再抓也就是啦,今日是一年一度的欢聚之日,莫为此伤了和气。来!我敬诸位一杯,诸位今年辛苦了!”



举起手中金杯敬了众人,仰头一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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