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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问是清王妃事吧？”他头也不抬，眼睛依旧恋着书页，语气十分温和：“我人进不去那山庄。扶风用着我东西守着整座玉屏山，一有风吹草动就扫射四周。”

他无奈笑笑，叹着气道：“现玉屏山庄呐，哪怕是只苍蝇都知道要远离山庄十丈以外。”

李欣听了，总算放下心来。

她母妃，大概再过一个月就生了。

“那士远跟士琳好吗？”

张靖嘉终于放下书卷，长长睫毛下满是笑意眼睛微微眯起：“他们啊……趁着我不。房子都要被拆了。”

他转了头，看到李欣身边一个丫鬟正帮她按着头，另一个正不轻不重敲着她腿，两个丫鬟伺候下，这个十几岁异世少女舒服似乎都要睡着了。

张靖嘉顿时觉得很不平衡，不由说道：“不过有个坏消息，怕你不爱听。所以我一直都没讲。”

李欣微微阖上双眼立刻睁开，盯着他问道：“是什么？”

“你外祖家，你离开王府十天之后，便集体出逃了。”张靖嘉白玉脸上满是兴趣：“想不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办到？”

李欣如他所愿。答了声：“想。”

张靖嘉便挑了眉道：“那就让你两个丫鬟出去呼吸呼吸鲜空气。”

李欣看了看子岚与子珍，然后说道：“她们都是自己人。你有什么不妨直说。她们不会说出去。”

“我不是怕她们说出去。我只是瞧着你一个人被伺候那么舒服，”张靖嘉十分欠揍说道：“心里嫉妒了。”

怎么办。他就是看不惯这种腐朽贵族生活方式呢。

子岚和子珍都讶异看了对方一眼，然后李欣郁闷眼神中默默停下了手里动作。

好吧，他只是开个玩笑。

张靖嘉看这主仆三人反应，不由觉得无趣，便再不隐瞒直接说道：“你那个表妹。倒也是个人物。之前那般作为，竟然找到了范荣华，并且说通了对方帮她。”

“范荣华？”李欣惊讶了：“范城悦不，范夫人又对她不喜。她如何能帮得了陈兰？”

“单凭范荣华一人自然是帮不了。”张靖嘉好整以暇看着她，然后道：“可你大概不知道，她有个同父异母哥哥叫范之寿。能力却不小。”

“范之寿？”李欣想了想：“不是送华锦熹回北峭了吗？”

张靖嘉只说了三个字“回来了”，便再次闷头看书去了。

回了一趟北峭，这范之寿回来就帮着陈家出逃？这不得引起李欣联想——那个一直想要认到父王名下做嗣子李谦就北峭呢。两人也都是曲里拐弯亲戚关系……

“他们逃到哪儿了？”李欣又问。

“暂时只探听他们往南逃了。”张靖嘉显然对此并不感兴趣。语气里带着漫不经心：“至于逃到哪，还用说么。自然是去京城找靠山啊。”

李欣想了想，好像也只能这么推测。

战局还不明朗，陈家就毫不犹豫将父王给抛弃了。看来，他对天舟现做着皇帝那位信心很足嘛。

不知道父王怎么样了。李欣又习惯性叹了口气。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张靖嘉又翻了一页：“小小年纪怎么老是唉声叹气，当心思虑过甚伤身。”

李欣抬眼看了看他：“这些地方。你都去过还是以后想去？看得这么仔细。”

张靖嘉长长睫毛沉静双眼下投射出淡淡黑影：“这个世界也是一片好风景。若是事情不成，从此便扮作一个流浪汉浪迹天涯，也未尝不可。”

李欣以为他说是“谋逆”事情不成，顿时无言以对，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若事情不成，你怎知你一定能保住性命。”

张靖嘉抬头，不能保住性命？这个他还真没想过。他灵魂真能再经历一次撕扯么？

他有些失神，随后又想到这丫头绝对不是说自己事。回过神张靖嘉突然哈哈一笑，对着李欣狡诈说道：“公主殿下忘了吗？师傅我可不是普通人。”

正文　第九十二章　请君入瓮

七月下旬，整个玉昌境内连降了三天暴雨。

李欣这队人马星夜兼程，终于暴风雨中赶到了钟落境内。她并没有着急回城，而是先去了钟落城北浅玉寨。

拜这三日暴雨所赐，一旦雨停，渭河河水必然大涨，水流流速定然会加。到时候敌人船只行进速度只怕是一日千里，而钟落航道上百十来艘船只想要逆流进攻却难了一成。

但是这雷电齐鸣，暴雨交加天气，敌人船只也不敢贸然出行。因此反倒让李欣喘息了三天。一直到她赶到渭河河边，这仗都还没打起来。

“跟乡民们借上两口大锅，给所有士兵都熬上姜汤去去寒。”李欣对两个丫鬟吩咐道。

子岚子珍忙应下退出了这间船舱。

他们这队人马，既没有就地扎营，也没有借用老百姓屋子。而是全部住到了浅玉寨造两艘大船之上。

因为清王府支持，材料用好量也充足，浅玉寨造船师傅们便一口气造了两艘高三层、每艘可容纳一千多人大船。

“殿下，这可是河海两用船只啊！”见两个丫鬟出去了，魏予良又继续介绍道：“每艘可容纳水手六百多人，士兵四百多人。这船就算去海里都不怕。虽说海里风浪大，但这船桅杆结实，先生给配罗盘也好使，而且还能容纳这么多水手，再大风浪咱们也能扛过去！”

张靖嘉听了只淡淡笑了笑。

方城则满脸放光，双眼巡视着这船舱内每一寸角落。

“别本宫不知。”李欣接口道：“但是这船上呆了这么久，竟丝毫不感到晃动。看来浅玉寨造船师傅技术确实不错。”

“是呢！”魏予良骄傲回道：“虽然现只是靠岸边，但之前咱们试航过好几次了，就算水流湍急河段，这船照样稳如大山！”

“那另外百十艘船只检验过了吗？”李欣问道：“虽然不是你们造。但是凭你们经验，上手就该知道优劣。”

魏予良拍着胸脯保证道：“殿下放心吧。这一百二十几艘船都是浅玉寨老造船师傅去选。绝对坚实耐用，对付贼人不话下。”

“那要是真上了战场……”方城问道：“你们打算怎么打？”

魏予良摸摸脑袋，看着张靖嘉道：“先生，你不是让两艘大船中心，百十艘小船前面速出击么……”

张靖嘉点了点头：“你没记错。是方副将不知道，这才问你。”

魏予良吁了一口气，吐了吐舌头调皮说：“我还以为先生是借方副将口来考我呢。”

“这船上一定装了不少奇武器吧？”方城目光炯炯盯着魏予良问道：“哪呢？有没有实验过？”

魏予良点了点头回道：“害怕浪费炮弹，所以只实验了一次。”

炮蛋？又是一种蛋？方城不由站起身，急促问道：“可不可以给我几颗玩玩？”

魏予良为难看着他：“炮弹不是用来玩。我们总共也没多少。全要留着打西蛮子。”

见魏予良这么小气，方城立马放弃。然后回头严肃对李欣说道：“殿下！这次与西贼渭河上作战，下官要请命领军！”

李欣终于忍不住笑起来。点点头道：“原本就要请你做指挥，如今你既然主动请缨了，那便将你手下挑几个熟练战斗，去给这些即将上船乡民们讲解讲解对敌技巧吧。”

方城认真想了一下，然后说：“真要说到技巧。恐怕我们还要跟乡亲们讨教。毕竟我们一直都是陆兵，从没有水上作战过。”他十分诚恳，却也不完全自贬：“我们比乡亲们也就强见过血，对敌时不那么惊慌。”

“你们可以相互探讨。”李欣对方城态度满意极了：“本宫不鼓励无谓牺牲。若是打不过，便立刻撤退。到时候将敌人引到陆上，不就正是你们发挥作用时机么。”

“好！水战主要靠远距离攻击。近身搏斗技巧恐怕用不上。那便让弓箭手们去讲解讲解吧。”方城豪爽应了：“我是一定要上这船上指挥。至于我带来一百多士兵，便让他们守江边。不管敌人从哪里上岸，他们都要立刻将对方阻止击溃。”

张靖嘉听了。摇了摇头：“方副将只有一百多士兵，而对方可能有几千或几万兵马。倒时候江水湍急，敌人若是一路往前不停，那么我军骑兵难道要一直岸上追着船跑吗？”

方城有些傻了：“那怎么办？不追着他们又怎么知道他们哪里着陆。要是不趁着对方登陆时机将其一举击溃，等他们上了岸可就晚了。”

张靖嘉瞧着众人眉头紧锁样子。轻声笑了下。悦耳声音比他弹奏水晶琴声都要美妙：“你别忘了咱们也有一百多艘船呢。倒时候速阻击，利用阵法将其逼到我们想要那个着陆点登陆不就行了。”

他看到魏予良恍然大悟。而李欣跟方城依然一副懵懂样子，便又解释道：“我们操控船只都是渔民，他们驾船经验丰富，完全可以像陆地上排兵布阵一样将对方包围收拢，然后逼到岸边。”

张靖嘉又指着方城：“而你只要让部下提前埋伏指定地方便行了。这便是请君入瓮，再瓮中捉鳖。”

方城长长哦了一声，然后一脸兴奋，十分期待样子。

“稍后，我就把阵型图画出来。有劳方副将为那些要参加战斗乡民们讲一讲。”张靖嘉道。

方城点了点头，完全不介意自己被一个毫无军权平民给指挥了。

“那现只等着这场大雨什么时候停了。”李欣从船舱上开着窗户往外望去，外面一片瓢泼雨幕，丝毫没有停歇迹象。

不管雨什么时候会停，方城却是一刻不停将那些即将要上战场渔民们聚集起来不停宣讲。

人对于未知事物总是恐惧，特别是之前发生了多起西贼抓走渔民恶性案件，浅玉寨已经有谣言说流疆野人都是龙王手下恶仆转世。专门抓他们这些水上讨生活。

但是随着方城将近期三次大捷讲给这些百姓听，期间又夹杂着他个人对流疆人浓浓不屑跟嘲笑，浅玉寨百姓也慢慢对那模糊流疆西贼有了些认识，渐渐，谣言便停歇了。

起码他们觉得，连十三岁公主都敢上阵杀敌，他们难道连个小女孩都不如吗？

这日下午，连降多日大雨终于停止。李欣走出甲板时，太阳已经从西边露出整个脸来。一架七彩虹桥挂另一艘渔船桅杆顶端。

“如此祥瑞美景，天意都昭示此战必胜。”李欣朝着方城道：“莫要让本宫失望。”

方城信心满满拍着胸脯又大声宣誓了一通。

李欣听过后。便下了船。她前几日派了人去钟落城内请援兵，却只有一个叫程泉领了命。其他各支队伍，要么以未收到柴壁杰命令为借口。要么就推辞说自己军队都是陆战兵，无法胜任水战。

不过这些都不出李欣意料。她回来之前，都已经做好了城外孤身抗战准备了。

所以这个答应领五千援军前来支援程泉，便给李欣留下了深刻印象。

“本宫此次不上船。”李欣下了船后对着魏予良道：“你给本宫找个视线好地方。本宫要全程观战。”

“视线好地方？”魏予良想了半天：“那就上那边香山吧。离江面很近，山路也平整。不难爬。”

李欣嗯了一声：“你带着本宫上去，然后安排几个腿脚守寨子门口。若是有个叫程泉来了，就将他领过来见本宫。”

魏予良脆生生应了。不过脸上仍然带着些许疑惑：“殿下，雨一停我就守这江边了。可是连流疆野人影子都没看到。你怎么知道他们今天一定会打过来啊。”

李欣摇摇头：“本宫自然是不知道。但是张先生说他们会来。本宫只是十分信任先生罢了。”

魏予良对张靖嘉绝对是盲目崇拜，听到这话是张靖嘉说，所有疑惑全被坚定神色代替：“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