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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乳肥臀-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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怖,牙白如雪,锋利似锥。她走出棺材了。她弯着腰,逐个打量着睡梦中的人,好像要辨别她要找的亲人或者仇敌。她的双眼射出两道绿光,射到母亲们脸上时,便聚成两个葡萄大的圆点,上下左右地移动。她走到我身边了。我赶紧闭上眼睛。从她那件奇特衣裙里散出的味道,是揉烂了葡萄藤蔓的味道,酸溜溜的,甜丝丝的,说不上好闻难闻。她嘴里的潮湿的冷气喷到了我的险上,我感到周身凉透了,连一点热气儿都没有了,像一条冻成了冰棍的鱼。她的手指把我从头到脚、然后又从脚到头地抚摸着,那些尖利的指甲划着我的皮肤,造成的感觉无法表述。我猜想着,接下来她就该豁开我的胸膛,摘出我的心肝,像吃脆梨一样,喀嗤喀嗤地咬着吃了。吃完了我的心肝,她就会咬断我脖子上最粗的血管,贴上她的像水蛭一样的嘴,把我身上的血全部吸干净,使我变成一个枯干的人,像马粪纸糊成的,划一根洋火便能点着。我不能等死,于是我感到我猛地跳了起来,手脚突然获得了解放,浑身都是力气。我把那女鬼推到一边,还对着她的鼻子捣了一拳,连她鼻子上的脆骨断裂的声音我都听到了,并且牢牢记住了。

我撞开门,跑了出去,沿着街道,踩着那些尸首,飞一样奔跑。在我身后,她大声叫骂着追赶上来。她的指尖不时地搔着我的肩膀和脊背。我不敢回头,回头就会被她咬住喉咙,只有快跑,快,再快些,我的脚几乎不点地了,迎面扑来的风灌得我快要窒息了,砂子打疼了我的脸。但她的指爪仍然在搔着我。我突然想起了关于起尸鬼的故事中,那个小男孩制胜的秘诀:对着大树跑,然后急转弯。因为起尸鬼是不会转弯的。一棵青冈树在月牙下,像个蓬头的巨人,我对着它飞奔过去,几乎要碰到树干时,我突然将身子一歪,急转到一侧,我看到,那起尸女鬼猛抱住了那棵树,她的手指,滋滋响着,插进了坚硬如铁的树干里……

我筋疲力尽地摸回来,街上流淌的鲜血把我的脚湿透了。成群结队的像小猪崽那么大的吸血蜘蛛在废墟上爬动着,它们几乎拖不动沉重的肚子,粘稠的、混合着人血的粉红丝线从它们屁眼里不自觉地流淌出来,把爬行过的地方弄得无法落脚,无法落脚也得落脚。那些胶水状的东西,粘在脚足板上,拉着长长的丝儿,缠绕在脚脖子上,缠绕在小路上,使我的双腿,变成了两支很大的棉花糖天亮后,我急于向母亲诉说夜间的事,但母亲显得很焦躁,根本不容我张口。

她匆匆忙忙地把孩子和行李搬上车,当然没忘了那支大枪。我寻找着那些蜘蛛,但一个也找不到。我知道它们都钻到废墟里去了,只要搬动破砖烂瓦,就会发现它们。它们屙在烂砖碎坯上的粉红色的丝线犹在,在冬天的朝阳下,它们的名字是美丽。我捡起一根牛骨头,挑起一缕粉红的蛛丝。我把牛骨头当成绕线的轴子,不停地纠缠,变成一大团透明、粘稠的像鳔胶一样的东西。我拖着它一直走出村庄,在我的身后出现了一条粉红色的丝绸之路。

道路上忽然人如穿梭,都是穿军装的兵,不穿军装的腰里也扎着牛皮带,屁股上挂着木柄手榴弹。路上散着一些绿屁股子弹壳,路边的沟渠里,有肚子破裂淌出花花肠子的死马,还有一堆堆的炮弹壳。母亲突然抓起了那支大枪,扔到路边结着白冰的水沟里。一个挑着两个沉重木匣子的男人惊讶地看着我们。他放下担子,下沟去捡起了那支枪。这时我看到了那棵孤独的青冈树。树犹在,起尸鬼不在了,树皮上有一些破烂处,那就是她的利爪抓出来的。她极有可能重归了荆棘丛去做她的逍遥野鬼,她被收尸回家的可能性等于零,因为村子里外,处处都能见到死尸。

临近王家丘子时,热气像潮水涌来。好像那村庄是一座冶铁的大炉子。村子上空烟雾腾腾,村头的树上挂着一层黑色的灰,一群群苍蝇不合时宜地从村子里飞出来,从死马的肚肠,飞向死人的脸膛。

为了避免麻烦,母亲率我们从村前的小路绕过去。小路被车轮压翻了,我们的车子行走困难。母亲支起车子,从车把上摘下油壶,用一根鹅毛蘸着油,往车轴和轴碗的缝隙里滴注。她的手肿胀得像高粱面饼子一样。“到小树林那边,我们就歇息。”给车轴加好油后,母亲说。鲁胜利、大哑和二哑,这三个乘客,多日来养成了一声不吭的习惯,他们知道坐车是可鄙的,是不劳而走,没脸吭气。注过油的车轴响声流利,能传出很远。路边地里,立着一些枝叶枯干、七倒八断的高粱。高粱的黑穗子上生长过芽苗,有的还苍老地擎着,有的贴在地皮上。

走近小树林,我们才发现,这里隐藏着一个炮兵阵地。几十根粗壮的炮筒子,像老鳖伸出的脖子。炮筒上绑着树枝,炮的胶皮大轮子,深深地陷在地里。

炮的后边,是一大排木箱子,有的箱子撬开了,露出一个紧挨着一个、显得分外娇贵的黄铜壳大炮弹。炮兵们头上戴着用松树枝扎成的帽子,蹲在树林边缘上,用搪瓷缸子喝水;也有几个站着喝的。士兵们后边,垒起一个土灶,灶上架着一口铸着铁耳朵的大锅。锅里煮着马肉,为什么说是马肉呢?因为有一条带着蹄子的马腿从锅里伸出来,斜指着天,马足腕处的距毛很长,像山羊的胡须,马蹄上月牙型的蹄铁闪闪发光。一个伙夫,把一根松木塞到灶膛里。炊烟如树,直钻到天上去。锅里水声沸腾,冲激得那条可怜的马脚颤抖不止。

一个干部模样的人跑过来,善意地劝我们回去。母亲用冷傲的态度拒绝了他。母亲说:“老总,如果您硬逼着俺们回去,俺们也只能回去,另外绕一条路。”

“难道你们不怕死吗?”那人无奈地说,“不怕被炮弹炸碎吗?我们这些重炮弹,能把大松树拦腰斩断。”“到了这个地步,”母亲说,“不是我们怕死,而是死怕我们了。”那人闪到一边,说:“我拦住你们,是因为我爱管闲事,好了,你们走吧。”

我们终于行走在白色盐碱荒原的边缘上了。在与荒原相接的起伏不定的沙丘上,蝗虫一样的士兵改变了灰白色沙丘的颜色,有一些像兔子一样的小马,拖着滚滚的烟尘,在两座沙丘之间,飞快地跑动着。大概有几百根炊烟;在沙丘之间笔直地竖起,升到被阳光照耀得灿烂夺目的高空,才扩散成絮状,缓慢地连成一片。而我们面前的白色荒原,像一个银色的海,只能望进去一箭远,便被刺人的亮色挡住了视线。我们别无选择,只有跟着母亲前行。更准确地说是跟着上官来弟前行。在这次刻骨铭心的旅行中,上官来弟如一头任劳任怨的毛驴一直拉着车子,并且她还能用沉重的大枪熟练地发射子弹,保卫了我们的宿营地。我感到她可亲可敬。她过去的一切,无论是装疯还是卖傻,都是她英雄浪漫曲里不可缺少的响亮的音符。

我们渐渐深入了荒原,那条被踩翻的路泥泞不堪,比路外的碱地还要难走。

我们走在碱地上,尚未融完的雪一片一片的,像瘌痢头一样。而那些稀疏的枯黄菅草,就形同癞痢头上的毛发。尽管好像危机四伏,但百灵鸟儿照样在晴空里呜叫,一群群草黄色的野兔子,摆开一条弧形的散兵线,发出“哇哇”的叫声,向一只白毛老狐狸发起了进攻。兔子们一定是苦大仇深,进攻时勇往直前。一群面目清秀的野羊,跟在兔子们后边,跑跑停停,搞不清是助战呢还是看热闹。

有一个东西在草棵间放光彩,沙枣花跑上去捡起,隔着车子递给我看。是一个铁皮罐头盒子,盒里有几条油炸成金黄色的小鱼。我还给她。她抠出小鱼,递给母亲一条。母亲说:“我不吃,你吃了吧。”沙枣花尖着嘴吃小鱼,像猫一样。坐在篓子里的大哑,伸出了一只肮脏的手,对着沙枣花说:“嗷!”二哑跟着说:“嗷!”

一只肮脏的手也伸出来。他们两个,都是一样的方形冬瓜头,眼睛生长得靠上,使额头显得极短,鼻子塌平,人中漫长,嘴巴宽阔,上唇短而上翻,显露着焦黄的牙齿。沙枣花先是看了看母亲,好像要征求母亲的意见。母亲的目光却散漫地望着远方。沙枣花拣出两条小鱼,分给大哑和二哑。铁皮盒子空了,只余下几点残渣和几滴金黄色的油。她伸出长长的舌头舔着盒底的油。这时,母亲说:“歇歇吧,再走一会儿,就能望到教堂了。”

我仰面朝天躺在碱土上。母亲和大姐脱下鞋子,放在车把和车梁上磕碰着,倒出鞋旮旯里的碱土。她们的脚后跟像烂红薯。鸟儿们突然惊慌地俯冲下来,难道空中有老鹰?不是老鹰,是两架双层翅膀的黑色的大飞艇,从东南方向嗡嗡地飞过来了。它们发出的声音像开动了一千架纺车。它们起初飞得很慢,很高,到了我们头上后,迅速地降低了高度,加快了速度。它们笨头笨脑地,像两头扎上了翅膀的牛犊子,头前飞速地、嗡嗡地转动着的螺旋桨,像一群围着牛头的马蜂。它们肥大的肚皮几乎贴着我们的车梁滑过去,玻璃窗后边那个套着风镜的人好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对着我古怪地笑。我感到他的脸很熟,但不及细看,他的脸和他的笑便电一般快捷地闪过去了。他飞过去了,一股激烈的旋风挟带着白色的尘土骤然翻起,那些草梗啦、砂粒啦、兔子屎啦,像密集的子弹打在我们身上。沙枣花手里的罐头盒子不翼而飞。我吐着嘴里的泥土,慌张地跳起来。

另一架飞艇,沿着头架飞艇的轨迹,更加蛮横地俯冲下来,从它的肚皮底下,喷吐出两道长长的火舌。子弹钻在我们周围的泥土里,发出扑哧扑哧的闷响,成群的泥块儿,疾速地进溅起来。飞艇拖着三缕黑烟一抖翅膀便到了沙梁上空。那些从翅膀底下吐出的火舌断断续续的,声音像狗叫,沙梁上腾起一簇簇黄色的尘雾。它们在空中玩弄着燕子点水的把戏,莽莽撞撞地扎下来,又冒冒失失地拉上去,拉上去时,窗玻璃银光闪烁,机翅膀上却闪烁着钢蓝色的光芒。沙梁上一片混乱,那些土黄色的士兵在尘雾中蹦跳着,喊叫着。一道道黄色的火舌射向空中,枪声连成一片,像刮风一样。两架飞艇,像受惊的大鸟,歪斜着翅膀向空中钻,它们的声音像疯子唱歌。其个一架飞艇钻着钻着便钻不动了,肚子里蹿出一股浓黑的烟,拖曳着,咕嘟咕嘟的,摇摇晃晃的,打着旋磨儿,一头扎到了荒原里。

它的头像犁铧,翻起了一大片泥土,翅膀唿扇着,唿扇了一小会儿,便有一大团火,从它的肚子里,忽喇喇地爆开,成了一个大火球,与此同时,一声巨响,把野兔子都震起来了。另一架飞艇,在很高的地方转了一圈,呜呜地哭着,飞走了。

这时我们才看到,大哑的半个脑袋没有了,二哑的肚子上,有一个拳头大的窟窿。他还没有死,还朝着我们翻白眼。母亲抓起一把碱土,按到那个窟窿上,但绿色的汁液和灰白的肠子,像泥鳅一样滋滋有声地钻出来。母亲抓起一把又一把的碱土,往那窟窿上堵,却总是堵不住。二哑的肠子,淌了半篓子。我的羊两条前腿跪在地上,“噢噢”地怪叫着,肚子剧烈地收缩,脊背弓起,一团乱草从它嘴里呕出来。在它的带动下,我与大姐也弓着腰呕吐。母亲垂着两只沾满血泥的手,呆呆地望着那些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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