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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桥遗梦-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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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修复了项链。

我心已蒙上了灰尘。我想不出来更恰当的说法。在你之前有过几个女人在你之后一个也没有,我并没有要发誓要保持独身,只是不感兴趣。

我有一次观察过一只加拿大鹅,它的伴侣被猎人杀死了。你知道这种鹅的伴侣是从一而终的。那雄鹅成天围着池塘转,日复一日。我最后一次看见它,它还在寻觅。这一比喻太浅露了,不够文学味儿,可这大致就我的感受。

在雾蒙蒙的早晨,或是午后太阳在西北方水面上跳动时,我常试图想象你在哪里,在做什么。没什么复杂的事——不外乎到你的园子里去,坐在前廊的秋千上,站在你厨房洗涤池前之类的事。

我样样都记得:你的气息,你夏天一般的味道,你紧贴我身上的皮肤的手感还有在我爱着你时你说悄悄话的声音。

罗伯特·潘·华伦用过一句话:“一个似乎为上帝所遗弃的世界。”说得好,很接近我有时的感觉。但我不能总是这样生活。当这些感觉太强烈时,我就给哈里装车,与大路共处几天。

我不喜欢自怜自艾。我不是这种人。而且大多数时候我不是这种感觉。相反,我有感激之情,因为我至少找到了你。我们本来也可能像一闪而过的两粒宇宙尘埃一样失之交臂。

第34页

上帝,或是宇宙,或是不管叫它什么,总之那平衡与秩序的大系统是不承认地球上的时间的。对宇宙来说,四天与四兆光年没有什么区别。我努力记住这一点。但是我毕竟是一个男人。所有我能记起的一切哲学推理都不能阻止我要你,每天,每时,每刻,在我头脑深处是时间残忍的悲号,那永不能与你相聚的时间。

我爱你,深深地,全身心地爱你,直到永远。

最后的牛仔:罗伯特

又:我去年夏天给哈里装了一个新引擎,它现在挺好。

包裹是五年前收到的。翻看里面的东西已成为她每年的生日仪式。她把照相机,手镯和带圆牌的项链放在壁柜里一个特制的匣子中。匣子是当地一个木匠根据她的设计做的,胡桃木加防尘封口,里面用软垫隔开。木匠说“这匣子真考究。”她只是笑笑。

最后一道仪式是读文稿,她总是在一天结束时在烛光下读。她从起居间拿来这份文稿,小心地把它铺在贴面桌上蜡烛旁,点上她一年一支的香烟骆驼牌,啜一口白兰地,然后开始读。

从零度空间落下

罗伯特·金凯

对有些古老的风我至今不解,虽然我一直是,而且似乎永远是乘着这些风卷曲的脊梁而行。我徜徉在零度空间,世界在别处另一种物体中与我平行运行。我看世界就像两手插在裤袋里弯身向商店橱窗里张望一样。

在零度空间中常有奇异的时刻。一条长长的长路从马格达莱纳以西蜿蜓绕过多雨的新墨西哥,变成了人行小路,然后又变成野兽踩出来的羊肠小道。我车窗的乱水器一甩,羊肠小道变成了人迹兽迹都没有的洪荒森林。乱水器再一甩,又退回了一步,这下到了大冰原,我乱缠头发,身披兽衣,手拿长矛在杂草中行进,身体精瘦像冰一般坚硬,浑身肌肉,狡黠莫测。过了冰原,再沿着事物的发展阶段往回走,我在深盐水中游泳,长着鳃,深身是鳞。再往远处我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见浮游生物之外是零这个数字。

欧几里德不一定全对。他假定平行线一直到头都是平行的。但是非欧几里德式存在也是可能的。两条平行线在遥远的某处相遇。那相交点正在消失,是对会合的幻觉。

但是我知道,我并非仅仅是幻觉而已。有时相会合是可能的——一种现实洋溢到另一种现实中去。那是轻柔的互相缠绕,而不是这个充斥着准确性的世界上所惯见的那种齐整的交织。没有穿梭声,只是……呵气。对了,就是这声音,也是这感觉。呵气。

于是我在这世外的现实之上,之旁,之下以及周围缓缓运行,总是强壮有力,同时也不断献出我自己。而那另一个觉察到了,于是带着它自己力量迎上来,同样把自己献给我。

在这呵气之中的某个地方有乐声飘飘,于是那奇异的,盘旋上升的舞蹈开始了,完全踏着自己特有节拍,把那个缠头发手拿长矛的冰纪人炼化。缓缓地,在柔和的乐声中总是柔和——那冰纪人落下来,从零度空间落下来……落到她的体内。

弗朗西丝卡六十七岁生日这一天结束时雨已停止,她把牛皮纸信封放回书桌最下面的抽屉。理查德去世后她决定把这包东西放进她银行的保险柜里,不过每年此时拿回来几天。盖上胡桃木匣子的盖子,把相机关在里面。匣子放进她卧室壁柜的子上。

下午早些时候她曾去过罗斯曼桥。现在她走到前廊,用毛巾擦干秋千,坐在上面,这里很凉,但是她要呆几分钟,每次都是这样。她走到庭院门口站着,然后走到小巷口。事隔二十二年之后她仍然看见他在近黄昏的午后走出卡车来问路,她还能看见哈里颠簸着驶向乡间公路然后停下——罗伯特·金凯站在踏板上,回头望着小巷。



第35页

弗朗西丝卡的信

弗朗西丝卡一九八九年一月去世,终年六十九岁,那年罗伯特·金凯如活着,应是七十六岁。登记的死因是“自然死亡”。医生对迈可和卡洛琳说:“她就这么死了。事实上我们有点不明白。我们找不出死亡的具体原因。一个邻居发现她趴倒在厨房的餐桌上。”

她在一九八二年的一封给律师的信中要求死后把遗体火化,骨灰撒在罗斯曼桥。火葬在麦迪逊县是一件不寻常的事——多少被看作是激进行为——因此她这一遗愿引起了咖啡馆和加油站还有执行人的不少议论。撒骨灰一事没有公开进行。

追掉会过后,迈可和卡洛琳缓缓驱车到罗斯曼桥,执行弗朗西丝卡的遗嘱。虽然这座桥离家很近,但与约翰逊一家从来没有什么特殊关联。他们两人一再感到奇怪,为什么他们平时很通情达理的母亲会出此莫名其妙的行动,为什么她为依惯例要求葬在他们父亲的墓旁。

在这以后,迈可和卡洛琳开始了清理房子的漫长过程,并且在律师从财产角度审查放行后从银行把保险箱取出来。

他们把保险箱内的东西分门别类,开始一一过目。那牛皮纸信封是在卡洛琳的一摞东西中,不过压在下面大约三分之一处。她迷惑不解地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她读了罗伯特·金凯一九六五年给弗朗西丝卡的信,之后又读了他一九七八年的信,然后是西雅图的律师一九八二年的信。最后她仔细看了杂志剪报。

迈可。

他听出她声音中惊奇夹着沉思,立即抬起头来,“怎么会事?”

卡洛琳眼里含着泪,声音有点发抖。“母亲爱上了一个叫罗伯特·金凯的人,他是一名摄影师。你还记得我们都看过的那期吗?就是上面有关于那几座桥的报导的那一期。这个人就是到这儿拍摄那些桥的。还有,你记得当时所有的孩子都在议论那个背着相机,怪里怪气的陌生人?那是就他。”

迈可坐在她对面,领带解开,敞开领子。“再说一遍,说慢一点儿,我没法相信我听对了。”

读完信之后,迈可搜寻了楼下的壁柜,然后上楼到弗朗西丝卡的卧室里。他从来没有注意到那个胡桃木匣子,把它打开来拿到楼下放在厨房桌上。“卡洛琳,这是他的相机。”匣子里一头塞着一个封好的信封,上面写着“卡洛琳或迈可”,是弗朗西丝卡的笔迹。在相机之间是三本皮面笔记本。

这信的内容我敢肯定我能读得下去。

卡洛琳条开信封,出声念着:

一九七八年一月七日

亲爱的卡洛琳和迈可:

虽然我现在还感觉良好,但是我觉得这是我安排后事的时候了(如人们常说的那样)。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你们应该知道。因此我才写这封信。

我可以肯定,你们翻看了保险匣,发现了那个一九六五年寄给我的牛皮纸信封后最终一定会找到这封信。如果可能的话,请坐在厨房的餐桌旁读这封信你们不久就会理解这一请求。

要给我的孩子们写信讲这件事对我极为艰难,但是我必须这样做。这里面有着这么强烈、这么美的东西,我不能让它们随我逝去。而且,如果你们应该全面了解你们的母亲,包括一切好的坏的方面,那么你们就必须知道这件事。现在,打起精神来。

正如你们已经发现的,他名叫罗伯特·金凯。他中间隆名的缩写是“l”,但是我从来不知道那“l”代表什么字。他是一名摄影师,一九六五年曾来这里拍摄廊桥。

你们应当记得,当那些图片出现在上时,这里如何的满城争道。你也可能还记得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定期收到这杂志。现在你们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对它感兴趣了。顺便说一句,他在拍杉树桥时我和他在一起(替他拿一外相机背包)。

请你们理解,我一直平静地爱着你们的父亲。我过去知道,现在仍然知道是如此。他对我很好,给了我你们俩,这是我所珍爱的。不要忘记这一点。

但是罗伯特·金凯是完全不同的,我毕生从来没有见到,听到或读到过像他这样的人。要你们完全了解他是不可能的。首先,你们不是我;其次你们非得跟他在一起呆过,看他动作,听他谈关于物种演变的一个分支的尽头那些话才行。也许那些笔记本和杂志剪报能有所帮助,不过连这也不够。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不属于这个地球。我能说的最清楚的就是这样了。我常常把他想成一个骑着彗星尾巴到来的豹子一般的生物。他的行动,他的身体都给人这个感觉。他能集极度激烈与温和善良于一身。他身上有一种模糊的悲剧意识。他觉得他在一个充满电脑、机器人和普遍组织化的世界上是不合适宜的。他把自己看作是最后的牛仔,称自己为“老古董”。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他停在门口问去罗斯曼桥的方向。那时你们三人去参加伊利诺伊博览会了。相信我,我决不是闲在那里没事找刺激,这种想法离我远了。但是我看了他不到五秒钟就知道我要他,不过没有我后来真的达到的那个程度。

第36页

请你们不要把他想成一个到处占乡下姑娘便宜的浪荡人。他决不是那种人。相反,他有点腼腆。对于已发生的事我和他有同样的责任,事实上我这方面更多。手镯里那条是我钉在罗斯曼桥上的,为的是我们初次见面的第二天早晨他可以见到。除了他给我拍的照片外,这纸条是他这么多年来拥有的唯一证据,证明我确实而不仅仅是他的一个梦。

我知道孩子们往往倾向于把自己的父母看成无性别的,所以我希望以下的叙述不至于对你们打击大太,我当然希望不会破坏你们对我的记忆。

罗伯特和我在我们这间老厨房里一起度过了许多小时。我们聊天,并在烛光下跳舞。而且,是的,我们在那里做爱了,还在卧室里,在牧场草地里以及几乎你们可以想到的任何地方。那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强有力的,使人升华的做爱,它连续几天,几乎不停顿。在想他时我总是用“强有力”这个字眼。因为在我们相遇时他已是这样。

他激烈时像一支箭。他对我做爱时我完全不由自主,不是软弱,这不是我的感觉,而是纯粹被他强大的感情肉体的力量所征服。有一次我把这感觉悄声告诉他,他只是说:“我是大路,是远游客,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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