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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贝父子-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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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看到了弗洛伦斯,这些年轻人在感情上也引起了极大的波动,每一位年轻的先生都立刻爱上了她,又是只有上面提到的爱发脾气的比瑟斯通一人例外;他出于反抗心,拒绝这样做。大家对图茨先生产生了恶意的妒嫉。布里格斯认为,图茨先生毕竟年纪还不算很老;可是这个贬损性的暗讽立即被图茨先生挡架住,使它不起作用;他大声对文学士菲德先生说,“您好,菲德!”,并邀请他今天在贝德福德旅馆去跟他一起吃晚饭;由于他成功地采取了这巧妙的一招,如果他愿意的话,那么他很可以自称为久经世事磨练的老手,没有人会提出异议的——

①赫罗多德(Herodutus)(公元前484?——425年):公元前五世纪希腊历史学家,有历史之父之称。

②卢比孔(Rubicon)河,是意大利中部的一条河流。古罗马将军凯撒(JuliusCae-sar,公元前100——40年)如要渡过此河,必和掌握罗马政府大权的庞培(PompeytheGreat,公元前106—48年,罗马将军)一战,因此渡过卢比孔河是指采取断然手段,下了重大决心的行动。凯撒就是在说着“骰子已经掷下了”之后,前去渡过这条河的。

好多的握手,好多的鞠躬,每位年轻的先生都极想消除弗洛伦斯小姐对图茨先生的宠爱;接着,图茨先生对他旧日的课桌吃吃地笑了一声,作为问候;然后弗洛伦斯与他,并和布林伯夫人与科妮莉亚一起离开了;当布林伯博士最后走出来,并把门关上的时候,他们听到他说道,“各位先生,现在我们将重新开始我们的学习。”因为博士听到大海所说的,或者他这一辈子听到它所说的,就是这一句话,没有别的话了。

然后,弗洛伦斯悄悄地走开,跟布林伯夫人和科妮莉亚一起上楼到过去那间寝室里;图茨先生感到不需要他或其他人到那里去,就站在书房门口跟博士谈话,或者更确切地说,听博士对他说话;他感到奇怪,他过去怎么曾把这个书房看成是一座伟大的神殿,并把博士看成是一位令人敬畏的人;他那圆圆的、向里弯曲的腿就像是教堂里的钢琴一般。弗洛伦斯不久从楼上下来,告别了;图茨先生告别了;戴奥吉尼斯这段时间一直在无情地想咬那位弱视的年轻人,这时冲向门口,高兴地、挑衅地吠叫着,并沿着断崖飞跑下去;而这时候梅莉亚和博士的另一位女仆则从楼上的一个窗口往外望,对着“那里那位图茨”大笑着,同时谈到董贝小姐,说,“不过说真的,她不是很像她弟弟吗,只是更漂亮一些!”

当弗洛伦斯下楼来的时候,图茨先生看到她脸上挂着眼泪,感到非常焦虑不安,起初他担心他建议进行这次访问是不是错了。可是他不久就放下心,因为当他们沿着海滨向前走去的时候,她说她很高兴又到这里来,而且很高兴地谈着这次访问。当他们在海浪的和她那可爱的的伴随下,走近董贝先生的房屋,图茨先生必须离开她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成了她的奴隶,一星半点自由的意志也没剩下了;当她告别时向他伸出手来时,他怎么也放不开它。

“董贝小姐,请原谅,”图茨先生悲伤而慌乱地说道,“不过如果您肯允许我——”

弗洛伦斯的微笑的、天真无邪的神色使他立刻完全停住,讲不下去了。

“如果您肯允许我——如果您不认为这是放肆的话,董贝小姐,如果我能——在没有得到任何鼓励下,如果我能希望,您知道,”图茨先生说道。

弗洛伦斯诧异地看着他。

“董贝小姐,”图茨先生觉得他现在已经欲罢不能,只有鼓着勇气说下去了,“说实话,我爱慕您到了这样的地步,我真不知道没有您我自己一个人该怎么办。我是个最可怜最不幸的人。如果我们现在不是站在广场的角落里的话,那么我就一定跪下去,哀求您,恳请您,在没有得到您的任何鼓励下,仅仅给我一个希望:我可以——可以认为这是可能的,就是您——”

“啊,请您别这样!”弗洛伦斯感到相当惊慌和苦恼,喊道,“啊,请您别这样,图茨先生!请别说了。什么也别说了。

就把这作为您对我的好意和恩惠吧,请别说了。”

图茨先生张着嘴巴,羞愧得不得了。

“您一直来对我很好,”弗洛伦斯说道,“我十分感谢您,我有充分的理由喜欢您做我的一个好朋友,我的确是很喜欢您;”这时那张天真的脸向他浮现出世界上最愉快、最真诚的微笑,“我相信,您只不过是想对我说一声再见罢了。”

“当然,董贝小姐,”图茨先生说道,“我——我——这正是我想要说的。这无关紧要。”

“再见!”弗洛伦斯喊道。

“再见,董贝小姐!”图茨先生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希望您别去想这件事。它是——它是无关紧要的,谢谢您。它是世界上最最无关紧要的事情。”

可怜的图茨先生怀着绝望的心情回到旅馆里,把自己锁在卧室中,猛倒在床上,长久地躺在那里,仿佛这毕竟不是一件无关紧要,而是最最重要的事情。可是文学士菲德先生来吃晚饭了,这对图茨先生倒是一件好事,要不然,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起床呢。图茨先生不得不起来会见他,并热情地款待他。

热情好客这个社会美德(不用提酒和丰盛的菜肴了)打开了图茨先生的心境,给了他温暖,使他开始交谈起来。他没有把广场角落里发生的事情告诉文学士菲德先生,但是当菲德先生问他“这事什么时候完成”时,图茨先生回答道,“有些话题——”,这就立即使菲德先生不能再追问下去。图茨先生还说,他不知道布林伯有什么权利注意到他是在董贝小姐陪伴下同去的;如果他认为布林伯这样说是有意冒失无礼的话,那么他就会老实不客气地指责他,不管他是不是博士;不过他想那只不过是布林伯不明真情罢了;菲德先生说,他对这点毫不怀疑。

不过,菲德先生是一位知心朋友,可以无所不谈,这个话题也不除外。图茨先生只要求神秘地、带着感情地谈。喝了几杯酒之后,他建议为董贝小姐的健康干杯,说道,“菲德,您根本想不到我是怀着一种什么感情建议为她祝酒的。”菲德先生回答道,“不,不,我想得到,我亲爱的图茨,这种感情大大地提高了您的荣誉呵,我的老同学。”这时候,菲德先生被友谊所激动,跟图茨先生握着手,说,如果图茨什么时候需要一个兄弟的话,那么他知道到什么地方去找他的。菲德先生还说,如果他可以劝告的话,那么他将建议图茨先生学习弹奏吉他,至少学习吹笛子,因为当您向女人献殷勤的时候,她们是喜爱音乐的,他本人就领会过音乐有这样的优点。

谈到这点,文学士菲德先生承认,他已看中了科妮莉亚·布林伯。他告诉图茨先生,他并不反对眼镜,如果博士肯慷慨解囊,并辞去他的职务的话,那么他们的生活就有保障了;在他看来,一个人由于工作挣得了一笔可观的财产之后,他就应当辞去他的职务;而科妮莉亚是一位任何人都会引以自豪的助手。图茨先生的回答是对董贝小姐满口不绝地称赞,还暗示说,他有时真想对准自己的脑袋开枪。菲德先生有力地强调说,这将是轻率鲁莽的尝试,为了使图茨先生安于生活,他还让他看看戴着眼镜和有其他特征的科妮莉亚的肖像。

这两位性情文静的人就这样度过了这个晚上;当夜接着来临的时候,图茨先生陪送菲德先生回家,并在布林伯博士的门口跟他分别。可是菲德先生只是走上台阶;当图茨先生离开以后,他又走下来,一个人在海滨散步,并默想着他的前程。菲德先生在溜达的时候,清楚地听到海浪在告诉他,布林伯博士将辞去他的工作;当他望着那房屋的外表,想着博士将首先重新油漆这房屋,并彻底修理它的时候,他感到了一种温柔的、浪漫的乐趣。

图茨先生也在收藏着他的宝石的盒子外面踱来踱去;在悲惨的心情下,他注视着一个发出亮光的窗子——警察对这并不是没有引起怀疑的——,他毫无疑问,那是弗洛伦斯的窗子。但实际上却并不是,因为那是斯丘顿夫人的房间;当弗洛伦斯睡在另一个房间里,在旧日的环境中,做着甜密的梦,旧日的一些联想又在心头复活的时候,一位老女人在冷酷的现实中,在这同一个剧场上,代替那个有病的孩子,又一次(然而是多么不同地!)恢复了与疾病和死亡的联系;她在这里伸开四肢,醒着,抱怨着。她面貌丑陋,形容枯槁,躺在她的得不到安息的床上;在她身旁,坐着伊迪丝,她那毫无热情的美貌令人恐怖——因为在病人的眼睛中,它具有令人恐怖的东西。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间,海浪在对她们说些什么话呢?

“伊迪丝,这只举起来要打我的胳膊是谁的?你看见了吗?”

“那里什么也没有,妈妈,那只不过是你的幻觉罢了。”

“只不过是我的幻觉罢了!什么都是我的幻觉。看!难道你竟看不见吗?”

“真的,妈妈,那里什么也没有。如果那里当真有这样的东西的话,那么我还能这么木然不动地坐着吗?”

“木然不动?”她惊骇地看着她,“现在它消失了——不过你为什么能这么木然不动呢?那不是我的幻觉,伊迪丝。我看到你坐在我身旁,身上就发冷。”

“我感到遗憾,妈妈。”

“遗憾!你似乎老是在感到遗憾。可是并不是为了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哭了起来,并把得不到休息的头在枕头上翻过来转过去,同时唠唠叨叨地说没有人理睬她,又说她曾经是个多么好的母亲;她们遇见的那位好老婆子也是一位多么好的母亲;这些母亲的女儿们又是怎样冷酷地报答她们。在这样语无伦次地说着的时候,她突然中途停下来,看着她的女儿,高声喊道,她的神志糊涂了,并把脸埋藏在床上。

伊迪丝怜悯地弯下身子,对她说话。有病的老太婆抓住她的脖子,露出恐怖的神情,说道:

“伊迪丝!我们很快就要回家了;很快就要回去了。你相信我还会回家吗?”

“会的,妈妈,会的。”

“他说了些什么话——他叫什么名字,我总是记不住名字——少校——当我们动身到这里来的时候,他说了那个可怕的字眼——难道不是吗,伊迪丝!”她尖声喊叫了一声,并瞪了一下眼睛,“难道那与我有什么关系吗?”

一夜又一夜,灯光在窗子里亮着;老太婆躺在床上,伊迪丝坐在她身旁;不平静的海浪整夜在向她们两人呼喊着。一夜又一夜,海浪嘶哑地重复着它那神秘的语言,沙子堆积在岸上;海鸟上上下下地飞翔;风和云沿着它们不留踪迹的线路行进;白色的胳膊在月光下向远方看不见的国家打着招呼。

有病的老太婆仍旧望着角落里;在那个角落里有一只石胳膊——她说,这是什么坟墓上的一个雕像的胳膊——正举起来要打她。最后这个石胳膊放下了,于是默默无声的老太婆躺在床上,身子蜷缩着,皮肤发皱,半个人已经死去了。

就是这位老太婆,涂脂抹粉,贴着美人斑,听凭太阳去嘲笑,一天又一天被慢慢地通过人群拉出去;这时她用眼睛寻找着那位曾经是多么好的母亲的好老婆子;当她在人群中找不到她的时候,她就撇着嘴。就是这位老太婆经常坐在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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