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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丞相:红妆娇-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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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重重密林,再一次用剑劈开藤蔓的时候,楚天敛深深吐了一口气,胸口一阵窒息,他伸手捂住,呼吸有些急促起来——在这个玉山里已经赶了快两个时辰的路了吧,药效已然过去,在暗夜里视物也不甚清晰。



楚天敛挥剑斩开挡路的藤蔓的时候,握剑的手猛地一阵颤抖,他放眼望了望前方密密的树林,除了弥漫在林间诡异的白色烟雾,暗幽幽的看不到尽头。



或许,自己真的是太心急了?既然梁向鸳在那一个多月里没有杀君相,如今事情已快过去,那么现在更无意杀她。他这样漫无目的地赶路,说不定还没找到她,自己就命丧于此了。



一念及此,楚天敛提了口真气,拔地而起,掠上了树梢,四处遥望逡巡。月早已西沉,一片漫天漫地的黑,只余夜空中几点星光。



他稳稳落到了枝头,拨开了枝叶,总算抖落了几星亮光,破开了密林中令人窒息的黑暗,借着一星光亮一眼看去,竟发现密林中隐约有一条小径,已被杂草掩盖,只留了细细的一线,通向树林的另一端。



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里,毒草丛生,那些诡异的白色烟雾是瘴气吧,楚天敛不敢碰触任何地方,一连用剑借力几次,顺着脚下那条细细的白线般的小径前进。



然而无论他如何小心,瘴气早已深入体内,他前进的速度明显缓了很多,他心想:得找一个安全的地方逼出体内的瘴气,否则真的会死在这个诡异莫测的密林,堂堂一个将军若不战死沙场,简直是屈辱。



他猛地一提真气,迅速跃出了十几丈之外,在一棵巨大的香榧树梢停住了脚,吐了一口气——香榧树是一种很奇异的树,它有解毒功效,在它的一丈之内,没有任何毒花毒草生长,就连瘴气也无法蔓延它近处。



这棵树树干高大,树冠大约覆盖了半亩多,枝干如云一样铺开。



楚天敛就坐在这棵香榧树上,望着远处黑压压的一片密林,他孤身一人来此处寻她,陡然有了一种沧海觅一粟的茫然。



他盘腿而坐,双手做了一个如抱满月的姿势,缓缓将两手放在膝盖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上升起了袅白的热气,在飘到离头顶的一尺之处,全部烟灭。当他执剑站起的时候,残月已隐,天地之间笼罩了黎明的微光。







天渐渐亮了起来,一群寒鸟簌簌地飞过,忽然发出了嘶哑而尖锐的叫声,惊醒了正在昏昏沉沉睡着的人。



地狱之花(一) (2)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模糊中,眼前仿佛有火焰跳动。



“火!火!”在一簇火苗抚上她肌肤的刹那,惊骇的大叫从沉睡人的嘴里溢出。



“只是花。”大叫中,耳边传来了男子轻轻的抚慰声,吐出的气息却是异常冰冷。



惊魂方定,这才看清自己竟然和他在那大片大片盛放着的红色花朵里相拥而眠!那些花在她周围开得如此恣意狂妄,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我们怎么会睡在这里?”看着那些周围仿佛燃烧起来的红色花朵,君澜下意识地起身,昨日她只记得他进了竹舍,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然后,然后……



“然后,我们就睡在这里了。”梁向鸳没有起身,仍然坐在花丛中,如雪白衣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



君澜微微蹙起了眉,努力回想着昨晚,忽地脸色苍白,迅速失去了血色。



看得她如此反应,坐在花丛的人蓦然冷笑起来,讥讽:“怎么,嫌我坑脏么?”



“不是。”忽然忆起了昨日的交谈,君澜摇头,心却在密密刺痛着,翻翻腾腾地绞着。



“还在想昨夜的事么?”明知道她此刻的心思,然而不知为何,梁向鸳仿佛有意提及,一瞬不瞬地看着女子的脸。



君澜沉默着,火焰一样的花朵在她的眼前摇摇曳曳着,银芒般刺痛着她的眼。



“小蝴蝶……”花丛里,男子的声音低低传来,不再管她异样的神色,笑着,将脸藏在红色花丛里,抚弄着玉骨笛,“你看这些花……多漂亮啊。你不喜欢么?”



君澜忽地转过了脸,不想再去看那些红得恣意的花朵——火焰般跳跃的红色仿佛一柄锋利的尖刀硬生生地剖开她的记忆,强迫她去回忆十年前的那场大火,血一样的大火。



忽然她又抬起头,向他伸出了手:“你要说到做到,把灵珠花给我。”



花丛中的人站了起来,也向她伸出了手,脸上有淡淡的微笑,手掌上的灵珠花映着他苍白的脸,有了一种不属于人世的光泽。



“拿去吧。”仿佛早已意料她的话,男子眼睛里的碧色越来越深,脸色却越来越苍白——那个皇帝即使伤害她那么深,她也无法将他轻轻抹去啊。



在她伸手去拿的那刹,苍白而冰冷的手忽然深切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肯稍微放松一丝一毫:“小蝴蝶,小蝴蝶……临走之前吹首《上邪》吧。”



“今日不行,以后……有缘一定会吹给你听。”君澜腾出一只手,居然毫不费力地从他手中抽离,“一夜没有回客栈,楚将军会担心。”



“以后……”男子反而低低笑了起来,笑容里不知参杂着多少情绪,笑到后来,碧色的眸子里渐渐有了一种奇特和哀伤的情绪,却是淡淡地说着,“你走吧,沿着这些花就可以到达山脚,碧玉笛可以解毒。”



地狱之花(一) (3)



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君澜伸出的手居然有些犹豫,顿了片刻,最终还是从他的手里拿过灵珠华,微微一揖:“多谢。”



说完,便沿着那些花径飘摇离去。



梁向鸳站在盛放的红花之下,看着女子的身影渐渐远去。



在经过岩石边的时候,君澜忽地顿住了脚步,握着灵珠花的手摊开,震惊地看着从灵珠花上蜿蜒着流下的血丝,染红了她的手掌。



这,这是……



心中陡然有了一种不祥的念头,她霍然转身,然而,就在那一瞬间,她看到那一袭白衣无声无息地跌落在了花丛中。



“千音?梁向鸳!”君澜吓了一跳,不自禁地奔过去,急唤,然而那个人没有回答。



怎么会这样?在她的眼里,这个人始终是强大而有安全感的,从未见到过这样的情况。



——他出了什么事?



地狱之花(二) (1)



“梁向鸳?”她跪倒在那个坐躺在花丛中的人,小心翼翼地推搡着他,“梁向鸳!”



花丛中,深碧色的眼睛睁开了,微微一笑:“怎么,怎么回来了?”



“你,你怎么了?”君澜想去扶他,却被他用衣袖挡开,带起了一连串的血珠,抖落在了她的脸颊上,君澜有些恍惚地伸手去抚脸上的血迹,仿佛想确定什么。



“小蝴蝶,小蝴蝶……”那一双苍白的手抬起来,想要抓住她的手腕,雪白衣袖下血慢慢渗了出来,浸透了他的手臂,碧色的眼里隐隐有了几分欣慰,看着她,“真高兴你回头了。”



“千音,千音!”惊慌间,君澜唤出了那个已经唤习惯的名字,伸手抓住了那只染满鲜血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办,感觉手掌中的手冰冷如寒渊,她的眼里蓦然浮现惊恐与害怕。



怎么会这样?只过了一个晚上啊。



“小蝴蝶,小蝴蝶……”随着他孱弱的叫唤,鲜红的血从唇角流下,滑过颈,浸溽到了胸口,在纯白的衣襟上晕开了大片大片的红艳。梁向鸳抓住了她的手——这一刻他所能抓住的东西,用力地,喃喃地叫着她,“我要死了。”



只是过了一个晚上,那个火焰一样绽放的男子就委顿下去。君澜觉得心肺间似乎有千百刀子在绞动,紧紧握住了那只冰冷的手:“你,你才不会死,千音,我错了,昨天不该诅咒你死在这里,我,我收回那句话!你在骗我对不对?”



血凝得越红艳,男子的脸色越是接近惨白,梁向鸳忽然微笑起来,惨淡地:“中了血咒,若不解蛊,就会死。”



“那,那就解蛊啊。”眼里有了一丝希望,君澜急切道。



“来不及了……”血不断从他的嘴角流下来,如同周围的红色花朵一样火红,仿佛在他的胸口生了根,正慢慢地吸允着他的生命,“你的《上邪》就是解蛊的唯一办法。”



君澜浑身一震:“你,你骗人!”



“……”梁向鸳望着天光渐强的天空,眼神澄澈而恍惚,“我喝了你的血,给自己下了血咒,呵……只要你用那碧玉笛吹完《上邪》……可惜现在太晚了。”



听着他的话,君澜的脸色死一样的苍白,原来那日他喝的茶竟是……《上邪》……《上邪》,居然是自己的固执害死了他!



那一刻,她的心中有激烈的暗流涌动,带着种种痛楚、悲哀,甚至有了一种心如死灰的感觉。



梁向鸳微微阖起了眼睛,话语继续随着流下的血从嘴角溢出:“我……我只是想握住小蝴蝶罢了,那样唯一的温暖始终不是我这样的人可以……拥有的,真……真羡慕龙锦腾啊……还有,那个侍卫……我没有杀他,他应该回北夜了。”



地狱之花(二) (2)



看着渐渐委顿下去的人,压抑多日的情绪蓦然爆发出来,渐渐地,一种久远的情感在她心里蔓延出来,君澜忽然间就失声痛哭,握住他的手痉挛般颤抖起来,另一只手却伸手去拿腰侧的碧玉笛:“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自私……我不要你死,我马上给你吹,只要,只要你活着!”



“别……已经晚了。”纤白的手颤颤巍巍地抬起,滑过女子苍白的脸,滑过一道又一道,仿佛想试图洗净她的不安与悲痛,“怎么……哭了呢?”



那样微弱的声音仿佛随时随地要中断,君澜的泪水接连不断地长划而下,丝毫不敢放松那只越渐冰冷的手:“梁向鸳……你不要死,只要你不死,我什么都答应你!”



染满鲜血的白衣男子动容,却仰起头,远望天空,忽地笑了:“是时候了……他们都去了,我也要去了。”



“我不许!我不许!不许你去!”听得那样诀别的话,君澜心胆欲裂地失声尖叫,这一瞬间恐惧灭顶而来,忽然眼睛一亮,握着他的手微微一紧,慌不择乱,“我去找第一神医,他一定能救你!”



看了他一眼,君澜松开手,沿着花径狂跑下山去。



清晨的天光蒙蒙地,仿佛有一阵阵烟,散去了又聚拢。梁向鸳没有开口阻止她的离去,只是看着已经泛出亮光的天空,开始失去神采的眼睛里有了遥远的笑意。



他慢慢明白了,在这一个月里,自己之所以越来越喜欢她,大约只是觉得她眼中的某种东西,可以安抚他那黑暗、日渐枯竭的灵魂罢。



他下了血咒,只是因为像一个孩子般想从她的身上索要更多的东西,虽然,如他所料,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思绪逐渐开始纷乱,无数片段雪一样地飘摇在他的脑海里。



养父母、童年、云楼、童脔……一幕一幕,从脑中流走。他知道自己快要像雪一样消融了。最后,他看到了已在记忆深处的那张脸——



“君澜。”



满屋的轻纱与珠帘下,一张素净的脸起了朦胧的光,淡漠而不甘愿地说道。



原来她连一个真实的名字都吝啬告诉他。璧尘,璧尘……这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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