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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是红尘岸-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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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卫子君望着疏勒城高高的黑铁门,决然的吐出几个字:“而且,要一举即破。”



她又扫了眼城墙,将那城头的一切收入脑中,然后拨转马头,命道:“退后扎营——”



斜阳渐落,暖黄色的余晖射入西突厥营地的主帐,将那个清华如月的身影,踱上一层暖色,她的侧脸,被那束暖黄色的光线映得微红,长长的睫毛好似一排透明的羽扇,清澈的眸中,闪着如水的晶莹波光。



大帐内所有的将士都披盔御甲,一双双精锐的目光望向那个笼罩在光晕中的优雅身姿。



“殿下,如此攻城很难一举攻下,是否我们先围城,然后,将我大昱的新研制投石器运来,如此,即可一举破城。”说话的是一个来自大昱的副将。



“兵贵胜,不贵久。两军交战,耗费巨大,速战速决才是根本。况且投石器为例巨大,只怕伤了城中百姓。”被阳光照得透明的睫毛眨了眨,眸中的水波漾出一丝坚定。



“可汗,便是夜袭,敌军也一样会加紧防范,臣建议,挖地道。”拔塞干暾沙钵俟斤站出来道,“在疏勒城墙下挖地道,城墙自会倒塌。”



卫子君摇了摇头,“只是这冬季冻土,难以挖掘,敌军又会在城头频频放箭,便是我们以盾覆盖抵挡,也难以躲避他们砸下的重石。若是在远处挖掘,只怕是几个月也挖不到疏勒城内。”



“那可汗是想诱敌出城吗?”鼠尼施处半啜问道。



卫子君叹了一记,“以禄东赞此等长于谋略之人,如此坚城,他是不会出来迎战的,任是如何计谋,也无法将他引出。”



“可是可汗,我们不准备攻城的云梯,也不准备撞击城门的冲车枕木,可汗想用什么法子破城?”鼠尼施处半啜憋了很久了,终于鼓足勇气问了出来,与她一起出入沙场这么久,他自然知道她的深谋远虑,他虽知道他们的可汗算无遗漏,但是她究竟是想用什么法子,实在让他的好奇心蠢蠢欲动。



“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有用最笨的法子,那就是,我来开城门。”她轻描淡写的道。



此言一出,帐内顿时开了锅,“可汗,如此危险的事,怎能让您去做,万万不可。”



“是啊,可汗,就凭我突厥勇猛的骑兵,我们强攻,也一定攻得下。可汗不可冒险。”



卫子君淡淡一笑,“话虽如此,但强攻伤亡过大,我不能看着我们的士兵这样死去,不值得。众位爱将放心,我这办法虽笨,却是取了巧的,这便是夜里攻城的原因。”她扫向众臣,眸光清澈,“鼠尼施处半啜听令。”



“臣在。”



“即可去准备硫磺、干草、藤蔓等物,越多越好。拔塞干暾沙钵俟斤、贺鲁、摄舍提暾啜,你们几人分别驻守东南西三个城门,拦截出逃的敌军。”她顿了一下,又道:“我来守北门。”



夜幕降临,雪原一片灰暗,没有月的夜晚,正是进攻的绝佳天时。



卫子君轻轻扬手,向着那些等候发号施令的众将道:“出发——”



一声令下,西突厥大军倾巢而出,在暗夜的雪原咆哮冲向疏勒各个城门。



第一声号角吹响,鼠尼施处半啜在干草上撒满硫磺,然后在疏勒的上风处点燃。



北风,带着浓烈的黄烟,席卷上疏勒城头,烟雾弥漫,刺鼻的浓烟让吐蕃军涕泪横流分不清方向,城头上大批的吐蕃军被呛了下去,趁此机会,卫子君命人将成捆的稻草抛入城中。



片刻,只听得城内一片混乱。



之后,西突厥冲锋的号角吹响,位于南门的两万大军叫嚣着列队,高举枕木冲了过来,做出攻城的模样,吐蕃军见状即可调动所有兵力聚向南门。



眼见城头的吐蕃军只剩下寡寡数人,位于北门的卫子君,驱马而上,滚滚的浓烟笼罩着雪原,全部精神集中于南门动静的吐蕃军,谁也没有注意那个与雪地同种颜色的白衣白马。



矫健的特飒露扬蹄奔驰在冰冷的雪原,待奔至城门之下时,一抹绝世风姿突地踏马跃起,冲霄而上,如一只欲冲破黑夜的白风,于滚滚浓烟中挥舞展翅,于空中舞出惊心动魄的涅槃之舞。



那一刹那,位于北门的西突厥大军,催马扬蹄,咆哮着向疏勒北城门冲杀而来。随着那抹风姿悠悠飘落疏勒城门,随着城门内瞬间发出的闷哼与惨叫,随着那顷刻打开的千斤重的黑铁大门,西突厥大军如狂啸的飓风席卷而入。



呐喊、嘶鸣、惨叫与呼号,同时响起,被浓烟熏得涕泪交流、晕头转向的吐蕃军就像无头苍蝇,被这突然冲入的勇猛精悍的突厥骑兵搅得乱了阵脚,还未分清状况之时便已身首异处。



苍茫的雪原,黄烟滚滚,便是夜幕里闪亮的星星,也被熏得没了光彩。



所有的城门,被吐蕃军打开,士兵奔逃而出,却被守在四门的西突厥军斩杀无数,贡松贡赞与禄东赞率领一队武艺高强的侍卫,由西门突破重围,向着巴颜喀喇山的阿克赛钦地区奔逃而去。



守在西门的拔塞干暾沙钵俟斤,率领一队人马追杀而去。却在中途遭遇一批神秘黑衣人,将西突厥骑兵拦截在中途。



卫子君闻听拔塞干暾沙钵俟斤的汇报,长眉一蹙,一丝不安爬上心头,她并不担心贡松贡赞的逃跑,方固的十万大军埋伏在阿克赛钦,他便是插翅也难逃,只是那批武艺高强的黑衣人又是谁?是否与当年屠杀西突厥牧民的黑衣人有关?



她沉吟了半响,由沉思中轻轻扬首,“传令——明日进军阿克赛钦。”她要越过阿克赛钦,杀入吐蕃。吐蕃军此役损失惨重,靠近西突厥的领土必无重兵把守,她要先占领吐蕃的北部那几个城镇,然后联合象雄、苏毗等吐蕃附国,将吐蕃一点点的蚕食吞并。



她,要让吐蕃亡国,让吐蕃成为西突厥的属国。



室外,北风呼啸,室内,烛光摇曳,卫子君手撑着腮,轻靠榻上,那抹身姿如暗夜中的幽兰,散发着暗香。她手执书册,却一动不动地盯着烛火出神,清澈的眸中有一丝复杂难辨的情感,终是,幽幽叹了一声,轻轻合上眼眸。



室外传来哥舒伐的声音,这个忠心耿耿的附离首领,为了来陪伴他的可汗,自己充当了传令兵的角色,追到大军临时驻扎的朅盘陀,为她带来一个消息:大昱天子带领十万大军来寻她了。



她长指扶上额角,他,这是何苦。



“可汗——沙钵罗叶护求见。”哥舒伐在外高声叫道,他依旧难改称呼上的习惯。



贺鲁进来的时候,卫子君由榻上坐了起来,走至书案前坐下,轻轻剪了下烛火。



贺鲁走到书案旁边,将矮凳拉近卫子君坐下,将身体紧紧地贴住了她。



那一刻,暧昧的气息流动,贺鲁的心怦怦乱跳。



一股浓烈的香味传了过来,刺鼻的香气熏得卫子君有些头晕,她诧异的望了贺鲁一眼,贺鲁将身体更加紧地贴了上来,那股香气也就越发浓的飘了过来。



卫子君被熏得终于受不了了,皱眉问道:“贺鲁,你身上是什么味?”



贺鲁眼睛一亮,她终于闻到了。他挑起眉毛,扬着下颌问道:“香吗?喜欢吗?”



卫子君手一抖,“香!可是不喜欢。刺鼻!”



“刺鼻?”贺鲁心一凉,他可是花了整晚把自己泡的香香的,听说女人都喜欢男人有香味,他跑遍了全城的店铺,买了这最香的香料,可是她居然说刺鼻,这对不太懂女人的他来说,实在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贺鲁尴尬地笑,将身躯也拉远了一些,“那……我去洗掉?”他期望她说句“不用洗了,也不是那么难闻”之类的话。



“嗯,洗掉好。”卫子君重重点头。



贺鲁的心一下子凉透了,本来想着可以香香的让她喜欢,没想到……他可是多想能再搂着她……可是,似乎前功尽弃了。



他犹豫了半晌,还是鼓足了勇气,“风,今晚我想住这儿。”



卫子君闻言,一张玉脸瞬间烧灼起来。以前他若是如此说,会当他胡闹,可是如今他如此说,她立时尴尬得要命。“又乱讲话,你就不怕全军笑掉大牙。”



“怕什么?反正你的名声已经那么狼籍。”贺鲁实事求是的道。



“你……”卫子君气结,“出去,出去,熏死了。”



卫子君将贺鲁推了出去,转身倚靠上房门,心里乱做了一团。



大军在朅盘陀驻扎了一晚,第二日,继续向阿克赛钦行进,经过了两日的跋涉终于在葱岭与阿克赛钦之间发现了贡松贡赞一行人。



由于逃亡,他们行进速度很快,但从那数量不多的人来看,显然,他们已经遭遇了方固带领的军队。



他们有大约一百多人,但大部分都不是吐蕃士兵,而是身着黑色骑服男子,看来这些人,便是那横插一脚的人了。



只是,这些人见到了卫子君的大军却没有逃跑,似乎在静静等候她的到来,直到她走至他们约一百步远的时候,卫子君勒住了马,她将手摊开伸向一旁的附离,“拿弓箭来。”



张弓搭箭,飞扬的身躯挺拔,凌厉的气势晃得人张不开眼,锋利的箭锋瞄准了那个激得她动了杀心的人。



就在此时,利箭尚未射出的一刻,贡松贡赞唇瓣闪过一丝诡异的笑,他缓缓闪身,他的身后走出一个男子,修长身躯,白色的长袍,优雅淡然,俊逸似竹,远远的,看不清楚面貌的细节,但那风韵与轮廓让卫子君心中一跳,某个人的身影突然跳出心间。



那男子两手一伸,将两个被捆绑住的人推了出来。声音朗朗传了过来,“四弟——何必赶尽杀绝?看清楚面前人,想必你该是收手了吧。”



卫子君定睛细看,那被捆绑的二人,男子身材修长,头发花白,女子虽狼狈不堪,但那骨子里透出的雍容贵气却不减分毫,他们都直直望着卫子君,目光充满了渴望,却是忍着没有喊出一声。



一阵裂痛划过胸口,卫子君突然感到无法呼吸,剧烈的痛感袭遍五脏六腑,喉头有丝腥甜的液体溢出,卫子君生生咽了下去。



她策马向前,缓缓的向前,手中的弓没有放下。



近了,终于近了,卫子君忍着眸中的泪水,深深吸了口气,她不能弱下来,那两个人一定不想看到她软弱的样子。“爹——娘——别怕,君儿来救你们了。”



“君儿——放箭——杀了他,杀了达延芒结波——”卫叔澜大喊。



达延芒结波!?卫子君抬头望向那个优雅淡然的身影,那个曾经对她露出明媚笑容的身影,曾在山洞吻过她的身影,此时,他正在用那双褐色瞳眸盯着她看,而后,对她妩媚的一笑。南宫阙竟是吐谷浑的王子达延芒结波!?那个因为吐谷浑灭亡而投奔吐蕃的达延芒结波?



“君儿——别过来,他们想捉到你,别管我们——别过来——别上当——”穆小雅冲着卫子君喊,担忧急切得声音有些嘶哑,听的卫子君心中撕扯着疼痛。



“四弟,意外吗?”南宫阙抬眸看向她。



“我该叫你南宫阙?还是达延芒结波?”卫子君的马又向前一步。



“随四弟喜欢,我不介意。”南宫阙笑得宛若春风。



“南宫阙——为何掠走家慈?可是因为子君有何得罪之处?”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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