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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女重生记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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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便再无他求。
可惜就是这样属于一个小女儿的愿望,她这一生都难以实现了。她的夫君待她犹如路边的一粒石子,她这一生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有些东西,是嫁到崔府,徐承熙才学会的。原来长相温和的男人狠起来比虎狼还厉害。他甚至从来未与她圆房,却在公婆催着抱孙子的时候,还替她说好话。他能把事情都全部做绝了,还让别人来感激他。
男人的野心面前,女人微不足道的好似一叶浮萍。
她从嫁人的那一天起,就再没有了家。流离失所,惶惶不可终日。
先有侯府挟恩以图,后有双方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徐承熙见过这个男人在谈笑间如苍鹰俯视蝼蚁一般随意决定他人的生死,只是为了崔氏一族长久不衰的兴盛。将家族的利益看的比一切都要更重要,这是每一个来自东阳崔氏一族崔姓族人的终生使命和行动准则。为了达成这一目的,牺牲再多的人也不为过,什么样的手段也都使的出。
在这张貌似温和的面容之下,隐藏着更多的,是让人不敢探究的静水流深。
徐承熙被崔澜扶着微微抬起头,就着他的手喝下杯中温水。
不过是普通的甘甜温水,入口却好似珍藏佳酿一般,徐承熙这才发觉自己的嗓子干的快要冒烟。
一杯饮尽,崔澜又倒了一杯,他显然不惯于做这种服侍人的事情,这一次倒得太满不得不又倒掉一些再拿过来喂给徐承熙。
连饮三杯水,徐承熙这才觉得好一些,身上依旧难受的很,崔澜扶着她躺回去。
“药在温着了,一会就端过来,我陪你说说话,你先别睡。”崔澜坐在床边,脸上竟然露出几分担忧之色。
徐承熙最恨的就是崔澜这幅温柔模样,明明没有半点感情,却将人哄着骗着以为还有一线生机。她扯着嘴角笑了笑,并不领他的情,恨恨的道:“看来我是真的快要死了,所以你担心的吃不好,睡不好,不放心还要亲自来看着我。就怕我现在死了,御史弹劾一句忘恩寡义,你们崔家的清名也就算完了。”
徐承熙房里的仆妇婢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静悄悄的退出去了,这样不堪入耳的话,也只有崔澜一人有幸听了。
他像是在看一个任性胡闹的孩子一样,面色不变分毫,却也没有对徐承熙的话否认什么,伸手去试了试小炉子上装着汤药的瓷钵温度,好似徐承熙什么都没有说一样,他说道:“这药里加了甘草,不会很苦,方子是母亲进宫请的御医来看过开的。喝个一旬应该就见好了。”
徐承熙觉得心寒,这一幕似曾相识。
那一年,崔澜的好友庞鼎娶了济宁侯府的三小姐。济宁候府的大姑奶奶在宫中为妃,遣了宫中女官教导三小姐的绣活在天都城的闺秀圈子里非常有名。二人成亲不久来相府时,庞鼎特意在人前炫耀袖口的翠竹绣的活灵活现。庞鼎那日走后,婆婆就开始数落徐承熙,因着同样是出自侯府的女儿,徐承熙无才无德,绣活更是拿不出手,平白丢相府的脸面。
打问了当初教庞鼎媳妇的女官是哪一位,婆婆第二日就亲自去请了来,禁了徐承熙的足日日学绣花样子。那一阵子,她的手指上全是不小心戳破的细密针眼,直到能绣出同样活灵活现的翠竹,才算罢。
徐承熙不是没去求过崔澜,崔澜就像这时一样看着她,他明明什么东西都知道,却对她说道:“母亲有时是任性一些,你要多包涵,不过是些针线活,多学一些总是没大错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一念之间的生死

那些屈辱的日子徐承熙都咬着牙熬过来了,直到行止仪表乃至学问棋艺绣活都挑不出一点错了,婆婆却更加变本加厉。拿着她无所出这一点,就是在她的母亲面前,也从来不给她一点好脸面。
母亲从那时知道后悔,听了姑妈祖母的话将她嫁入相府,可是后悔也无用。母亲总是自责是她的错,叫徐承熙受这许多苦,越来越不敢来见她,母女之间的情分也淡了。
侯府那时还是老夫人做主,一个孝字压下来,父亲白担了名头也无法。三叔代祖母上门来但凡有所求,碍于以往的恩情,只要不越界,要人要钱,相府都一一答应。过后却少不了婆婆又为着这些事来拿捏她。内宅女人的手段,不动刀子不见血,却能把人吃了都不吐骨头。
整整六年,徐承熙十五岁嫁到相府,每一日都活的战战兢兢,从来没有一日能够松懈,没有一日能够安眠。身处富贵,自觉却与囚犯无异甚至尚且不如。
越想越是难过,初始的愤恨过后,徐承熙又不免心惊,侯府这连日的祸事与相府有没有关系?
“崔闵之,我只问你一句,”徐承熙咬着牙,厉声问道:“临安大街光笔墨铺子不知有多少家,那都察院的御史怎么就那么偏巧,就查到了我们家的笔墨铺子放印子钱。我思来想去,只有上一回三叔欲借相府的庇护,说给你三成干股,泄露了此间详细。那三成干股,你不仅没有要,还等着这事后在背后捅一刀子,是还是不是?”
崔澜抿紧了嘴唇,沉下脸看着徐承熙,他静静说道:“这还是你第一次当面唤我,却是为了这个。”
有一种人,你和他谈感情,他和你谈利益,你和他谈利益,他和你谈感情。不过是因为从未将你放在对等的位置上,随意糊弄罢了。
“你们崔家最在乎的不外是声名二字,唯恐沾上一点腥臊,有污清名,怕宫中的贵人不喜。当年怕背上忘恩负义之名,允我嫁入你家,这么多年予取予求,恐怕早就迫不及待。还是你敢否认一句,我徐家接连出事,与你们崔氏一脉的没有一丝一毫关系?”
徐承熙如此咄咄逼人,崔澜也再沉不住气,“那临安大街四十七巷的笔墨铺子的确是你们徐家人告诉过我,可你如何能保证没有再告诉其他人,你如此指正与我,是否也有失公允。更何况,你我即为夫妻,本是一体,你娘家倒了,我又能有什么好处。”
的确,如崔澜所言,崔家或许早早就厌恶了侯府,可是自己出手对付,还不至于。徐承熙知道崔澜,他或许冷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是也自他有世家子的骄傲,他从来不屑于对一个女人说谎。
“可你还是没有否认,这些事与崔家无关。”徐承熙抓着一点,一定要问个明白。她是个内宅女人,在崔府身份尴尬,娘家如今出了事,她无从知道外面的消息。只能问眼前这人。
这次崔澜终于完全卸下了平日的温和伪装,显露出真实的面容,他甚至清浅而满汉审议的笑了笑,“元娘,你若是早先也这般聪慧,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徐承熙来不及细想他话中含义,崔澜这便话锋一转,轻飘飘的抛出一句让徐承熙难以承受的话,他说道:“你昏睡了足足有三日,有些事或许你还不知道。我本来没打算告诉你,如今你既然觉得是相府在后面动的手脚,那便也不妨告诉你好了。也好叫你知道我们即便想动也没那个能耐。”
顿了顿,崔澜不管徐承熙反应如何,径自说道,“你三叔被人挑唆前日将府中的祭田卖了,消息传到宫中,陛下大怒,因着里面还有部分是先帝时封赏的。说既然伯府视先帝如无物,那伯府也没有必要保留,直接夺了岳父大人的爵位。详细拟定的折子还在中台,降罪恐怕也就是这一两日的事情。对先皇不敬,可大可小,或许被贬流放边军都是轻的。不过不管怎么样,你且放宽心,你是出嫁女,连累不到你头上。”
惊讶万分之余,徐承熙真正是被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祸事砸的头晕眼花。好一阵都找不回自己的言语。
消化了崔澜所言的事实,她两眼缓缓落下泪来。父亲那么大的年纪,却要被夺了祖上传下来的爵位,心里一定不好受,若是再被降罪,发配边军,岂不是离死期不远。家里没有父亲,母亲和两个妹妹又当如何?
她好恨,真的好恨,明明都是旁人做的孽,却要她的至亲来受这些罪。
这样的手笔,徐承熙不知道是谁人做的局,她喃喃自语,好似强调说给自己听一样,“不是相府?”
到这一步,崔澜再毫无保留,他干脆说道:“那两个言官,一个叫姜仪,瑞南府东河县人,天赫二十七年的进士出生,还有一个叫曲尚,广陵府廖阳县人,天赫二十二年的进士。”
依照崔府的能耐,能查到这些是很简单的事情,徐承熙打起精神,听崔澜细细道来:“这两个人好巧不巧,中进士时都得过正议大夫邹淼延的点评。而朝中少有人知道邹大夫本人,早年曾经在军中做过一个人的亲近幕僚。”
徐承熙不禁望过去,“是谁?”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后的兄长赵闵赵将军,也就是现如今归老的荣国公。”
这边崔澜把他查出来的弯弯道道展开来给徐承熙说了个一清二楚,徐承熙却难以相信,“我徐家发迹在西洲,荣国公治军在东南洲,为何要如此费事,设计围困。”
崔澜再认真不过的神色,徐承熙就知道他所说字字属实,但于道理上却怎么都说不通,“本是井水不犯河水,现今皇后殿下育有六皇子,地位稳固,荣国公府正是百般受圣人荣宠,而我侯府上,老侯爷与先皇后早都不在了,荣国公府与如今的侯府相比,何止天差地别!为何如此拐着弯的设计,未免也太有些大题小做!”
崔澜说道,“这本就是一个推测,或许只不过都是巧合,也或许不是巧合,那就要问问你们家中是否有谁无意中得罪了人也不一定呢。”
苦笑两声,崔澜这话中的嘲讽,徐承熙自然明白。祖父死后,整个侯府就一日不如一日,祖母行事全凭喜好,家中子弟愈发不像样子,在外面无意中得罪了人,也是很有可能的。
“所以你现在应该明白,纵然我崔氏有那个能耐,不论是帮扶也好,适时落进下石也好,是巧合就罢了,如果不是巧合,事情牵扯到了荣国公,也就等于牵扯到了宫中的贵人,乃至牵扯到了诸位皇子和圣人至高无上的宝座。这便即使尚有余力,也不能动。只能坐壁上观。”
徐承熙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是好。若事情果真如崔澜所说中,那真的是糟糕到不能再糟糕。但是她思来想去,也想不到府中有谁能惹到荣国公身上。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蓄意阴谋诡计,如果是后者,背后之人费了这么大的功夫,那是真的是恨毒了他们姓徐的。
小炉子里发出滋滋的煮沸之声,是汤药熬煮好了。
崔澜没有叫下人进来。他用白布垫左手,端起小炉子上的玄钵,右手执纯白瓷勺,舀起一勺汤药,静置待稍凉,送到徐承熙嘴边。
定定的望着崔澜,徐承熙没有要喝药的意思。
崔澜皱眉,暂且收回手,“我说了这么多,以为你已经明白了局势如何。如你所言,我崔家担不起落井下石之名,而你为了借势以防那背后之人再发力,也应当快些好起来才是。”
崔澜再次端起汤药来喂,徐承熙依旧不为所动。
该说的都说了,甚至不该说的也都说了。崔澜冷着脸,“是我考虑不周,你一时知道这许多,总要好好想一想才是。既如此,你先休息吧,这汤药温着,我一会叫人来服侍你。”
“不,你不用再叫人来,这药,我不会喝的。”徐承熙下定决心道,“你不过是不愿予以援手,百般推脱罢了,这药我喝不喝,于我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崔澜面色一变,“你这是以死要挟我。”他冷冷的笑了笑,“我崔澜自然是珍惜名声,可是也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不受要挟的。”
于这样的气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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